第78章 拔腿相助(上)

    基地位於郊區,周圍能夠去吃喝玩樂的地方很少。這天晚上,朝暮樂隊在一家鄉鎮餐館,點了幾個小炒菜,一箱啤酒,慶祝過關。
    餐館一共也就六張桌子,今日客滿。離他們不遠的一桌是黑格悖論,還有四桌也都是三選樂隊。兩桌名氣比他們大,兩桌名氣和他們相當。深空分裂這種檔次的樂隊自然是不會來這兒的。但像這樣全是全國一流樂隊擠在一家小餐館裡的場景,也算是千載難逢了。
    喝著吃著,倒也其樂融融,互不影響。你好,我也好。畢竟今天坐這兒的都是贏家。
    朝暮樂隊成名最晚,所以跟這些一流樂隊相對不熟一點。但現在,初賽大出風頭,誰還敢小覷?趙潭又給大家倒了一輪酒,而後將身邊的輝子、張天遙肩膀一摟,說:「干了!」
    男孩們都露出繃不住的喜意:「干了。」
    許尋笙端著杯啤酒,慢啜一口。旁邊的岑野則和兄弟們一樣,一飲而盡。他們自不會灌她,她也不會勸他們少喝。
    岑野放下酒杯,藉著頭頂黃黃的燈光,看著她如冰雪般沉靜美好的容顏。他暗中留意,她喝了第三杯,他們喝了估計一兩**吧。他故意低聲說:「怎麼不勸我們少喝點?」
    許尋笙掃了眼空**子數:「不多。」就這一句話,惹得所有男孩都笑了起來。輝子說:「要說許老師,真的是個奇葩的女人,你的腦回路是不是長得和別的妞不一樣?」這就是有點喝嗨了。岑野已一腳踢過去:「妞也是你叫的?」趙潭把輝子脖子一按:「自罰三杯!」
    「好好好!」輝子做出欲哭狀,「主唱重色輕友!」
    許尋笙跟沒聽到似的,岑野也沒看她,這點倒是極有默契。岑野神色淡淡笑著說:「不,輝子,你才是老子的心頭肉,所以酒都給你喝,三杯,喝了!」這下大夥兒全沒繃住,笑噴了,許尋笙也笑。
    過了一會兒,大家聊別的去了,卻聽到岑野又低聲說:「待會兒那只熊要是來敬酒,你不要理他。」
    許尋笙看他一眼,眼角餘光又瞥見隔壁的大熊,他們那桌也喝得正歡。她答:「怎麼好不理人家?」
    「你就說你不能喝唄,我代勞。」
    許尋笙晃了晃手裡的空酒杯,岑野一笑:「你量不好嘛。」
    「我量很好。」
    岑野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給自己又倒了杯酒,喝掉,悶聲悶氣地說:「總之別和他喝。」
    「好。」異常乾脆地回答。
    岑野拿著杯子的手在空中一頓,放下,偏頭忍不住笑了。
    「這麼聽我的話啊?」今天他喝了酒,膽子也大了,手臂又攀上她的椅子靠背,半真半假的聲音,低啞蠱惑的語氣。
    若岑野此刻仔細去分辨,就會看到某人白軟的耳根,微微發紅。而臉卻是沉靜無波的。許尋笙穩穩夾了筷子菜過來,答:「偶爾會聽。」
    岑野一怔,一下子笑了,難以克制地愉悅的笑。他想,輝子說的沒錯,越相處久越發現,她真是個奇奇怪怪的女人,可無論說話做事都自有章法,偶爾還會讓你意想不到。
    不過也不知道是因為今夜岑野一直呆在許尋笙身邊,肢體姿態的霸佔傾向都表達得足夠到位,還是偶爾與大熊目光相遇時,他的眼神夠有男人間的攻擊意味——當然更可能是他們抵達的時候,黑格悖論樂隊已喝得差不多了,大熊也差不多喝到位了,所以那傢伙居然沒有過來敬酒。只是在離開時,他們樂隊過來打了招呼。岑野也全都觀察到了,這傢伙的眼神看似尋常的掃過每個人,可在許尋笙身上停留得最久。
    當時岑野就沒太搭理他,低頭問許尋笙:「要不要再吃點筍子,我給你夾?」許尋笙奇怪地看他一眼,準確地說是看了眼他的筷子,說:「不要。」岑野:「嫌我?」許尋笙:「嗯。」然後她抬起頭,就看到大熊望著他們笑了笑,和兄弟們走了。
    吃喝得差不多了,就得商量正經事。但其實那個答案,在每個人心中幾乎都是呼之欲出的。
    趙潭說:「咱們得挑一支二選樂隊或者單選樂隊pk,找哪支下手?」
    輝子有點興奮也有點擔憂:「咱們好歹也是湘城出來的,現在直接幹掉湘城的代表隊,會不會不太好?」
    這說的,自然就是在湘城區決賽贏了他們的固胖胖樂隊了。
    張天遙一笑:「公報私仇的意味太明顯。」
    趙潭:「我們不就是要報仇嗎?」
    岑野的手指快速在桌面上敲擊了一連串,臉上已浮現足夠冷酷、吊兒郎當的笑:「搞啊!」
    「好!」「搞!」「行,就搞他們!」
    這就算一錘定音了。
    不過趙潭還是看向許尋笙:「許老師,你覺得呢?」
    許尋笙已吃完了,正慢慢喝著白開水,見眾人都看著自己,語氣依然尋常如同只是去選一杯茶喝:「你們隨意,我不挑的。」
    她本意是想說自己根本不挑對手,不在意對手是誰。可一句話惹得男孩們又都笑了,然後許尋笙就瞥見張天遙和她四目相對,那眼裡也有抑不住的光,然後轉過臉去,不再看她。驀然間身旁的岑野忽然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頭髮,用壓得很低很低的聲音說:「你怎麼能這麼可愛?」
    理直氣壯,彷彿一切都是她的錯。
    許尋笙的心突得一跳,盯著面前杯子裡的水,不去看身旁那灼灼雙眼。
    此後每一分鐘,餘光中他的側影,似乎都成了最有存在感的存在。他與他們觥籌交錯,他懶洋洋靠在椅子裡,他的手又故意在她椅背上敲。她統統不看,因為那就像個徐徐燃著火光的發光體,她一旦靠近,就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又會餘下什麼。可有一點,她是清楚的。
    有人說過她好,說她聰明,說她好看,說她冷淡。可從未有人說過她可愛。
    明明他才是最可愛。自相識至此時,他就一直溫暖又可愛,一塌糊塗地討著人喜歡。
《摯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