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很好很好(上)

    岑野一進化妝間,就見許尋笙長髮垂落,人趴在張椅背上,一雙黑眸睜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那模樣居然有幾分傻乎乎的可愛。岑野心頭一熱,走過去,張開雙臂連人帶椅子把她給抱住,額頭抵著額頭,問:「剛才去看我沒有?」
    許尋笙見他身後沒人,便也放棄抵抗,「嗯」了一聲。
    岑野心頭一喜,故做驚訝:「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你還要去,也不知道休息會兒——是不是又被我帥暈了?」
    出乎岑野的意料,她忽然伸手捧著他的臉,在唇上落下一吻。岑野盯著她不動,忽然就輕聲說:「我……老子……」然後飛快的說:「我愛你。」
    許尋笙心頭一撞,垂眸不吭聲。然後下巴就被他捏住,他問:「你呢?」
    許尋笙有些侷促,說不出口。他也不說話,就這麼對峙著。過了一會兒,她的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我也是。」
    然後就聽到他低聲笑了,他把她摟進懷裡,臉上還帶著些脂粉呢,也不管蹭到她臉上,他沿著她的臉一點點親,突然又落在唇上,親得極為熱烈強硬。許尋笙總是能被他輕易弄得渾身發軟,雙目都泛著水光。
    他覺得親夠了,滿足了,才鬆開她,說:「待會兒要和廣告商的老總吃飯。我靠全是應酬,很無聊。你想去嗎?」
    許尋笙迎上他定定的眼神,直接搖頭。
    岑野又咬了一口她的鼻尖,說:「嗯……他們是想讓你也去,一睹小生老師的風姿。不過我捨不得,替你推了。一堆老男人,有什麼好去的。就是待會兒我不能送你回去了。」
    許尋笙自然說:「沒問題。」
    「咚咚——」有人敲門,而後是劉小喬的聲音:「小野?差不多該走了,對方老總的車在等了。」
    「來了。」岑野應了聲,人卻不動,還是看著許尋笙。許尋笙:「去啊。」
    「在房間等我。」他說,「老子應酬完就來找你。」
    「你其實……可以不來的。」
    岑野笑了,抓起一把她的長髮,又送到鼻子底下蹭了幾下聞那香味,說:「想得美,老子一天都不會放過你。」
    ——
    許尋笙有時候會想,和岑野在一起,就好像身邊多了只呆呆的,脾氣還很大的金毛。他好像有無窮無盡的精力,時時刻刻纏著你,總是想要得到點什麼。他很溫柔,很固執,很天真,也很現實。有的時候,也很凶很酷。虧得她性子淡,這要換另一個女人,還不得被他折騰得精疲力盡。那怕他現在成名了,和她在一起,其實也沒什麼改變。
    許尋笙坐在回程的車上,想到這一點,就微微一笑。同時浮現在腦海的,還有他今天站在舞台正中,遙遠閃亮且不可親近的模樣。這讓她的心底有些悵然,但也不會因此感到害怕。只是那感覺就好像置身一片繁盛果林裡,明明滿目芬芳,但總會有風吹過,有葉墜落,有果腐朽。會有你不太想面對和深想的剎那景色。
    結果到了這天凌晨2時,許尋笙的房門也沒有任何動靜。她很困怠了,斜靠在沙發上,捧一本書,盡量集中精力看著。等到實在難以支撐時,她看了眼手機,發給岑野的短信依然沒有回應,電話也沒有接聽。
    這種感覺於許尋笙而言是陌生的。她從來不曾這樣等一個人,他也從未失約過。她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也有些不高興。最後,她披上外套,走到他的房間門口。
    猶豫了一下,她把耳朵貼近門,聽到裡頭有些響動,人還沒睡,便敲了敲門。
    門很快打開了,趙潭看到她,微微吃驚:「還沒睡?」
    許尋笙說:「小野說……晚上回來會找我,但我發短信打電話給他,都沒有回復。」
    趙潭愣了一下,她的語氣平靜極了,像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可瞧瞧她的模樣,漆黑如同墨玉的一頭長髮披落,不同於平時的端重,居然有些散亂。一雙眼大而亮,臉色還有幾分蒼白。於是深夜來找情郎這種別的女人可能很尋常的事,可由許尋笙做出來,於趙潭眼裡,卻有了幾分觸目驚心的味道。
    「呃……」趙潭說,「他其實回來一陣了……你自己進來看吧。」
    許尋笙感覺到心被牽扯了一下,快步走進去。屋內只看了盞檯燈,一切模模糊糊的。床上躺著長長一個人,被子捲得很緊。他的臉露在外面,妝都沒卸。也許是光線原因,眉目緊閉,顯出幾分慘淡顏色。
    許尋笙一走近,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她站著不說話,也不動。趙潭低聲說:「被人扶著回來的,手機也不知道扔哪兒了我沒看到,所以他才沒回復你。你別怪他。」
    「我怪他幹什麼。」她輕歎一聲,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不知怎的,就這麼個小動作,卻看得趙潭羨艷不已,心想小野真他媽好福氣。
    「你晚上多照看他一下。」許尋笙說,「謝謝。」
    「哪兒的話。」趙潭笑了,心想,本來就是老子兄弟,而且這貨睡得跟豬似的,有什麼好照顧的,丟那兒就行,老子還樂得清淨。不過這話卻不敢跟許尋笙說了。
    許尋笙回到房間,一時卻睡不著。腦子裡總是床上蜷得緊緊的那個高大男孩,還有他蒼白的一張臉。也不知道他今晚是不是喝得很難受?不過他現在春風得意,酒席上必然被人眾星捧月,是不是又喝得很囂張全無節制?想來想去,心裡總是不太舒服的,慢慢才睡著了。
    ——
    第二天岑野醒來,頭疼無比,從床上坐起,還沒回過神。趙潭雖然沒有喝酒,可睡懶覺時完全不會輸的,也揉了揉眼,剛從另一張床上醒來。
    岑野發了一會兒呆兒,又彭地倒回床上,望著天花板,說:「老子昨天怎麼回來的?」
    趙潭懶洋洋地說:「劉小喬和一個攝影師把你扶回來的,說本來就近安排了酒店,可是你吵著嚷著一定要回來。」
    岑野抓了抓頭髮,笑笑,自言自語般說:「看來老子喝醉了也很有分寸。」
    「滾,鞋和外套還是老子幫你脫的,重得跟死豬似的。」
    岑野發了一會兒呆,跳下床,衝進洗手間,沒過多久,又人模人樣的出來了。換了身乾淨t恤和牛仔褲,拉開門剛要滿臉春風地出去,趙潭淡淡地說:「這時候人家早去排練室了,昨天晚上還過來找你,說你不回短信電話。你膽子可真大,敢放許老師鴿子。」
《摯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