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佰二十一章
薄靳言和簡瑤同時轉身。
宋坤笑了一下,那笑陰冷極了:「把背後搞鬼的人,給我找出來。如果找不出來……」他抬頭看著薄靳言:「我只能殺了你。一切都是你說的,你說殺了顧安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一切也都是在你到鎮上之後發生的。我不喜歡麻煩,誰給我帶來麻煩,我就殺了誰。」
薄靳言靜默不語。宋坤又看向身旁的趙坤:「聽清楚我的話了嗎?」
趙坤神色冷漠地看一眼薄靳言:「聽清楚了。」
宋坤很快帶著其他人走了,趙坤關上屋門,屋內就剩下他們三人。
薄靳言摘下墨鏡,握住簡瑤的手,說:「我說過,我們看到的表象再離奇複雜,只要一步一步來,總能找到真相。地上的血還沒全干,兇手根本沒有走遠。只要找到他,就能解開看似複雜、實則簡單的疑團。」
他的話意有所指,簡瑤一怔,點了點頭。原本慌亂的心,倒是漸漸鎮定下來。
薄靳言在屍體旁蹲下,趙坤盯著屍體,苦笑道:「我以前在內地也當過幾年警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在罪犯老窩裡查兇殺案。」
薄靳言:「噢,那不是更有趣麼?就像握著一把雙刃刀,只有最牛逼的我們,才能做持刀人。」
趙坤一時接不上話。
簡瑤笑了,拍拍他的肩說:「他一直這樣,你慢慢就習慣了。」
趙坤也笑了,說:「可是咱們現在沒有工具,也沒有任何鑒定手段,怎麼破案?你瞧瞧屍體旁的血掌印,可咱們連一個指紋都查不了。」
「破案,一定需要實物證據。知道誰是犯人,卻不一定。」薄靳言說。
趙坤早就聽說過這兩位是犯罪心理專家,有時候在現場走一圈,就能推斷出罪犯的特徵。於是也來了興趣,雙手抱胸等待著。
簡瑤已完全擯除雜念,進入工作狀態,說:「地上的血還沒幹。死亡時間不超過1個小時。」
「進門時我就看了。」趙坤插話道,「門是虛掩著的,鎖是好的,窗戶也沒有被撬開的痕跡。」
「熟人作案。」薄靳言慢條斯理地說,「不過最引人深思的,是牆上的這句話。」
「是啊。」簡瑤也抬起頭,神色凝重。
趙坤也蹙眉盯著,也覺得這句話有點怪,可是具體怪在哪裡,又說不出來。
你們殺不死我。
薄靳言看向簡瑤:「親愛的,這句話有何深意呢?」
簡瑤沉思片刻,答:「毫無疑問,這是人面具殺手的同夥。他在顧安死後立刻殺死佛手組織的人造成恐慌,並且使用的是只有我和靳言知道的,標誌性的斧頭——這也是面具殺手多年前在美國使用的作案工具。從傷口痕跡可以推斷出來。可是,他說的不是別的復仇的話,不是』我要為他報仇』、』你們死定了』之類的,而是』你們殺不死我』。顧安的屍體被丟進河裡,我們千真萬確都看到了。這個人故弄玄虛沒有任何意義。這就說明,他這句話,是有真實含義的。他把自己和顧安,當成了一個人。他們的關係本來就非常親密,他活著就等同於顧安活著。」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薄靳言接口道,「他們是一個身份。他們,都是面具殺手。不是上下級關係,也沒有主次關係。面具殺手,並不止是一個人。我曾經過推斷過面具殺手為什麼要佩戴面具,答案是為了掩飾真實身份。還有一個可能,他們是一夥人,誰戴上面具,誰就是面具殺手。一群瘋子的遊戲,多麼好玩,多麼刺激!」
簡瑤點頭:「就像雙胞胎、三胞胎那樣。」
薄靳言說:「!」
趙坤聽得暗暗乍舌,沉默了一會兒說:「那面具殺手,到底有幾個人?」
薄靳言沉吟道:「去年襲擊我們的幾個人,並沒有戴面具。說明他們並不是面具殺手團伙的核心。他們的核心成員人數不會太多。如果人多,他們就會像去年那樣,謀定而後動,就像真正的毒蛇,一招制敵,發動全面偷襲,將你我、宋坤全都制服。而不是像現在,明顯是單兵作戰,恐嚇的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可見他們現在剩下的人數已經不多。目前還無法推斷他們的準確人數,不過,對於一個核心結構來說,』3』通常是個相對穩定的結構。團隊意見、衝突都能相對平衡,並且結構精簡。如果是我要組織這樣一個團伙,我就會再找兩個人。」
趙坤聽得睜大眼睛——所以這樣,就推斷出來了?面具殺手還有兩個人?聽起來那麼不可思議,可是又好像很合理。
跟其他幫會成員的窩一樣,趙健的家裡亂糟糟的,邋遢極了。而此刻,屋裡還到處踩滿了血腳印,更顯混亂。那是鎮上常見的一種布鞋的腳印,很多人都穿。鞋長在41碼左右,也是常見尺寸。
幾把漂亮的匕首,還有幾把手槍,倒是被擦得非常乾淨,放在客廳的櫥櫃裡。顯示出主人的偏好。櫥櫃上還放了個醫藥箱,蓋子是合著的。裡頭的紗布、藥品、碘酒等常見藥物,整齊擺放著。
「作案工具——那把斧頭,沒有找到。」趙坤說,「兇手帶走了。」
「噢。」薄靳言眉頭輕佻,「這是一個有意思的發現。那麼大一把斧頭,還有被血濺濕的衣服、鞋要換下來。兇手得拎著一個大包,離開兇案現場,走到街上。」
薄靳言戴上墨鏡,三人走出趙健家屋門。此刻天已深黑了,街上人很少。兩個幫派成員站在對面的屋門口,拿起水瓢正在喝,還時不時朝這邊望過來。簡瑤毫不懷疑這起恐怖的兇殺案已經傳遍了小鎮。天空飄落雨滴,烏雲密佈。山間天氣變化急劇,最近又值雨季,看來今晚會有一場大雨,即將墜落。而佛手所住的那棟樓,就在這條街的盡頭。門口守著四五個嘍囉。本就是非常時期,小鎮的氣氛,彷彿也顯得異常緊繃起來。他們在門口站了這麼一會兒,竟然沒看到一個本地人從窗戶露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