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章
爆炸的消息傳來時,嚕哥正在一家水療中心做spa。
一旁伺立的手下看到她驟變的臉色,揮揮手讓美容小姐先出去。嚕哥光~裸著白皙的、滿是舊傷的身體坐起來,拿著手機冷冷道:「炸就炸了,為什麼人還沒炸死?」
那頭的手下一滯,答:「有個中國警察跟周成博在一起,特別能打,剛剛還跑到賭場來鬧……」
嚕哥心頭微微一驚。她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聽到的一條消息——有批中國警方官員,到過仰光與緬方會晤。但因為年初到現在,中緬雙方一直就跨境犯罪問題頻頻開會、實施一些合作舉措,所以她沒太在意。
了暫避風頭,這位勢力盤踞兩國的女老大,近段時間都閉門不出、生意交給手下打理,也就不會像以前那樣事無鉅細的過問。中國警方的偵緝手段有多厲害和隱蔽,她嘗過苦頭。手下或許還惘然未覺,但她把兩件事一聯繫,心頭冒出了冷汗。
沉思片刻,她說:「場子繼續開,骨幹馬上撤!什麼時候能回邁扎,等我通知。」
——
邁扎城。
季白和許詡步出賭場後門時,身後幾步遠處,還跟著七八個手持武器的打手。
人都有從眾心理。當一群人心裡發毛,又吃不準對方到底要幹什麼,他們會更傾向於伺機再下手。這是種非常微妙、一觸即發的對峙狀態。
然而當他們跟出後門,傻眼了——原本負責守門的打手鼻青臉腫躺在地上〞shen yin〞,取代他們的,是兩個看起來跟季白同樣凶悍的男人。而他們身後,站著幾名全副武裝的克欽士兵。
克欽軍人永不踏入賭場,但要是人出了賭場門,跟散兵游勇起了衝突,生死不論。
——
季白牽著許詡的手一直沒放。越過克欽士兵,走出巷口,終於到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許詡的心情已經徹底平復,抬頭朝季白釋然一笑。想把手抽回來,卻被更大的力氣握緊。
他的臉依舊緊繃著,看起來有點嚇人,黑眸更是沉得像堅鐵……
這目光太懾人,竟然令她有點移不開視線。
「你們沒事吧?」陳雅琳遠遠跑過來。
季白盯著許詡:「沒事。」握著她的手一緊,然後鬆開。
他和陳雅琳低語著朝前走去,沒再管許詡。許詡望著他挺拔的背影,之前在賭場第一眼見到他時,那心頭微顫的悸動感,又無聲無息的冒了上來,心口竟然微微有些發疼的感覺。
很快,幾名刑警聚集碰頭。
季白恢復冷毅神色,聲音低沉有力:「聯絡孫廳:現在已經打草驚蛇,犯罪分子很可能外逃,必須提前展開抓捕行動!」
——
孫普接到季白電話後,馬上向緬方提出交涉:即刻通知當地駐兵和警方封鎖全城,同時請克欽總司令以最快速度派出一支軍隊,進入邁扎城執法。
一天之間,邁扎風雲突變,人心惶惶。
——
天黑的時候,刑警們回到旅店,短暫碰頭並分工。明早執法軍隊抵達前,他們必須和提薩的士兵一起,通夜盯守在嚕哥集團主要據點外圍。
犯罪分子走投無路,很可能爭個魚死網破。今晚的任務,非常凶險。
散會後,許詡一個人留在臨時指揮室。她的任務是後勤聯絡調度。沒有危險,但同樣緊張繁重。
敲門聲響起時,她正與當地警方溝通道路封鎖情況。
(抱歉,此段發重了,v章發了之後不能刪減字數,明天我會在作者有話說補免費的200字:天黑的時候,刑警們回到旅店,短暫碰頭並分工。明早執法軍隊抵達前,他們必須和提薩的士兵一起,通夜盯守在嚕哥集團主要據點外圍。
這任務非常凶險——犯罪分子走投無路,很可能爭個魚死網破。
散會後,許詡一個人留在臨時指揮室。她今晚的任務是後勤調度。沒有危險,但同樣緊張繁重。
敲門聲響起時,她正與當地警方溝通道路封鎖情況。)
季白今天把她從賭場帶出來後,兩人就忙得沒說上一句話。還有十幾分鐘,他就要跟隊伍出發了。
這種危機重重的任務,他有過不少次,亦坦然面對從無牽掛。可今天卻下意識,想來看看她。
許詡一開門,就見他高大而沉默的矗立著。走廊裡光線弱,他的臉暗而英俊,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眼、挺闊的鼻,都顯得愈發硬朗有力。那雙黑眸更是定定的望著她。
許詡用嘴型對他說:「等一下。」走回桌前坐下,繼續講電話。
屋內燈光很亮,風扇嘩啦啦的吹著。她用肩膀和臉頰夾著電話,雙手快速打著鍵盤。短髮垂落在小巧白皙的耳後,髮絲隨風輕輕揚起。明明如此纖柔的小人兒,坐姿和動作卻像個男人,四平八穩、利落有力。
季白忽然就想起賭場裡那一幕:走廊幽深而寂靜,數名打手就在背後。而她冷著小臉,那眼神中有慌亂,也有堅定,一步步走進他的視野裡。而他站在陰暗裡,心中卻像是有一團火焰,沉默而灼燙的燃燒起來。
她總是在他面前肆無忌憚我行我素的綻放,她是他獨一無二的珍寶,她知不知道?
而此刻望著她的背影,他的胸膛就像被她柔軟的小手,輕輕的揉著。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繾綣和熱烈,令人的心就此沉溺不拔,還想要更多更多。
——
被季白的大手從背後緊緊環住時,許詡莫名的渾身微微一震。他週身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溫熱的唇舌,沉默的在她後頸親吻流連。許詡的思緒有片刻的停滯,電話裡緬甸官員的聲音彷彿也變得遙遠模糊……一回神,她反應過來,繼續清晰而快速的跟官員溝通事項。等她掛電話時,季白已經走了。
許詡沒想太多,拿起資料繼續翻看。莫名卻有點心浮氣躁,半陣沒翻過一頁。過了一會兒,索性推開資料站起來,看向已經無人的門口。
——
在愛情裡,許詡誠然是遲鈍的。賭場裡,季白彷彿鐵血英雄般從天而降,的確讓她感覺到深深的心動。但事情過去了,她也不會再細想回味。另一個事實是,即使被擄走的是其他同事,她也會隻身赴險去救。甚至在剛剛總結自己的表現時,她還想:如果被擄的不是季白,她應該可以表現得更加鎮定周全——季白多少讓她有些關心則亂。
可季白剛剛的擁抱,格外餘韻未絕。之前因他而滋生的那種深沉而廣闊的悸動情緒,再次淹沒心頭。而這悸動彷彿為季白所牽引,隨著他的離去而變得越發湧動,只有他才能安撫。
——
許詡走到季白房間門口時,另外兩名刑警正好走出來,已經穿好防彈衣,配好了槍。槍彈是中緬雙方特別批准本次行動使用的。
房間裡光線柔和,季白已經穿好防彈衣,腰間是沉黑的手槍和彈夾。他正低頭在扣襯衣上的扣子,俊臉沉肅而平靜。抬頭看到專心工作的許詡忽然來了,第一反應是公務,立刻問:「有事?」
許詡的臉有點燙,快步走過去,從他手裡把襯衣衣領扯出來,替他一個個把扣子扣好。
季白一言不發的看著小女人泛紅的臉頰,體貼的動作。這時許詡扣好了,什麼也不說,抓住他的衣領,踮起腳,抬頭吻上去。季白比她更快,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重重揉進懷裡,低下頭,激烈而有力的吻著她。
這個吻很快就結束,季白下樓與同僚們坐上車離開了。許詡腳步輕快的回到房間,再對著工作,只覺頭腦清明、所向披靡。
果然,感情是需要表達,需要被滿足的。跟季白互相滿足的感覺,非常完美。
——
這一天,密那城中,被驚擾的不光是嚕哥,還有克欽邦最高統帥——覺溫總司令。
夜色漸深,城郊的皇家湖畔,燈火次第點燃。
一幢佔地廣闊的別墅依水而建,幽靜雅致。門前有一片寬敞翠綠的竹筏平台,覺溫正靠在籐椅裡,閉目養神。
副官恭敬的站在幾步遠處:「司令,派那支部隊去邁扎城執法?中國人催得很急。」
覺溫睜開眼。這位戎馬半生的司令,眼角已有深深的皺紋,身材卻如青年人彪壯,容貌亦是俊朗矍鑠。他靜了片刻,問:「現在誰離邁扎城最近?」
副官答:「珀將軍的第二旅,這個月剛好換防到邁扎城附近。」
覺溫復又閉上眼,淡道:「那就讓珀去吧。」
——
邁扎城內,一夜僵持對峙,終於有驚無險的迎來天明。
入城公路上塵土飛揚,一輛輛載滿士兵的大卡車,正浩浩蕩蕩奔馳而來。為了第一時間與軍隊指揮官會晤、展開行動,專案組眾人都到了公路邊上迎接等候。一個月的艱辛付出,今天終於要摘取成果,大家的心情同樣凝重和勢在必得。
季白和許詡的心思已經全在案子上。只是偶爾目光交錯,眼中都有彼此才能懂的淡淡笑意。
終於,一輛越野車在季白等人面前停下。一名身材高壯的軍官,在士兵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他穿灰綠色迷彩服,古銅膚色,稜角分明的臉上,有一道暗紅糾結的疤痕,令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凶悍。
略顯戾氣的雙眼靜靜掃視過眾人,他忽的笑了,用生澀的中文說:「你們好,我是克欽獨立軍第二旅指揮官,珀將軍。希望合作愉快。」
——
珀抵達邁扎城的時分,遠在密那城的覺溫司令剛剛起床,站在湖光山色的別墅前,眺目遠望。
一旁的副官看著他沉靜的臉色,低聲問:「昨天您的安排,我有些疑惑——既然您懷疑珀是中國黑幫的背後勢力,擾亂邊境秩序、侵吞大量金錢,為什麼還讓他去?中國有個成語,叫『監守自盜』。」
覺溫淡笑答:「能不能除掉中國黑幫,我並不關心。珀給我立過許多功勞,軍中威望也很高,但是這些年,他太狂妄了,我很不喜歡。
中國還有一個成語叫『借刀殺人』。如果他這次改過、嚴格執法,我就暫時容忍他。如果他狂妄的惹出亂子,我就合情合理的殺了他,向中國表達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