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娶了個媳婦(2)

    「回家幹什麼?」
    「宵夜,睡覺!」
    殷逢又問:「吃什麼宵夜?」
    尤明許早已覺出味兒來,臉上就帶了似有似無的笑,答:「隨便點些外賣。你呢?今天吃的什麼?」
    他不緊不慢把中飯、夜飯菜都說了。
    尤明許又問了他的病情,還有多久康復。他也一一答了,說恢復得還可以,大概還有兩個星期就能下床,只是不能劇烈運動。
    尤明許心裡有股甜甜漲漲的情緒,在無聲流動,又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湘城?」
    他也只是盯著她,眸光幽幽,答:「再過一兩個星期吧。」
    尤明許想了想,說:「不要一個星期就回來,還是等好全了,再動。」
    殷逢說:「我自己有數。」
    尤明許又想到了另一個話題,問:「塗鴉、小燕、景平、夢山都怎麼樣?」
    其實那幾個人的情形,許夢山經常有發短信給她說,據說康復得都很快,所以尤明許都沒有細問。
    殷逢卻默了一下。
    尤明許:「怎麼了?」
    殷逢的語氣淡得很:「他們都下床了。滿意了嗎?」
    尤明許差點笑出聲,努力忍住,心念一動,放軟聲音說:「那是因為他們的傷都沒你重。你不要急著下床,我想你恢復得更好一點。」
    兩人對視片刻,他的神色不知何時已徹底柔和下來,那目光直勾勾的,竟令尤明許又不自在了。
    他把手機移得離自己近了一些,問:「有沒有想我?」
    尤明許還真的沒怎麼想,實在是沒有時間精力。
    她立刻反問:「你呢?想我沒有?」
    他答:「如果你不是個警察,現在早被我鎖起來了。」
    他講得平平靜靜,尤明許卻心頭一跳,心想,又陰陽怪氣上了。她淡道:「你少把那套用我身上。我看這麼多天,我不主動給你電話,你也沒找我。看來你真的是很想。」
    殷逢冷笑一聲,說:「那你找過我嗎?兩個星期了,我在住院,你到今天才想起我?」
    尤明許盯著他,心想我到底和他在幹什麼?為什麼在爭這種事?
    一想不對啊,他雖然住院,整天躺著,他才是閒的那個啊。尤明許斬釘截鐵地說:「不對。我忙天忙地,這幾天都是半夜才睡,那時候你早就睡了。天一亮我就忙著上班,有時候飯都顧不上吃。你整天在忙什麼?忙著接受輸液嗎?忙著讓陳楓給你餵飯嗎?你為什麼不找我?」
    殷逢不說話了。
    換尤明許冷笑了:「說話啊?」
    過了幾秒鐘。
    他忽然笑了,那乾乾淨淨的笑意,從眼睛裡,從唇畔,剎那蕩漾開。他什麼話也不說。
    尤明許原本還攻氣十足,這一下感覺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撞到了。臉也熱起來。
    他笑完了,說:「阿許,想我的時候,就找我。別憋著。」
    尤明許:「誰憋了?」
    他說:「晚安,寶貝。」
    尤明許又滯了一下,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她說:「晚安。」掛斷。
    尤明許放下手機,往後靠進椅子裡,心想,多麼珍貴的話語,到了他嘴裡,簡直就跟口水一樣不值錢,隨隨便便就說出了口。
    想了一會兒,卻又忍不住笑了。
    他是個神經病,她早就知道了啊。
    只不過從第二天起,殷逢開始時不時給她發短信,有時候問她在幹什麼,有時候說點那邊的事,有時候則乾脆發一段他今天在讀的書中句子給她。
    尤明許倒是不知道,他談起戀愛來,原來是這個樣子,既不會太黏你,可也絕不允許人冷落,不像尤英俊那只火熱的小太陽,倒像一輪冷冰冰的月亮,必須佔據你的視線一角發光。
    尤明許還是每天幹著幹不完的活兒,忙著那些血腥滯澀的事。可是每一天的感覺,又有些不一樣。像是有一股熱熱的、甜甜的情愫,在心口扎根。時不時,就要撓她一下。忙碌的孔隙,她會下意識拿起手機,看他有沒有新的短信過來。
    有時候也給他發段信,說說今天遇到的案子,兩人有時候的短信內容活脫脫就像刑警和心理學家討論公務,沒半點私情。有時候,某人卻成了偏執的幼稚鬼,冷言冷語地問她今天有沒有想自己,有多想?甚至帶著幾分誘惑問,想不想和他親熱。尤明許從容得很,也沒半點羞躁,一句話就給他堵了回去:「你不是還下不了床嗎?下了床也不能劇烈運動嗎?」
    殷逢兩天沒理她。
    尤明許於是摸摸鼻子想,丁雄偉說得沒錯,有時候她真感覺自己是娶了個媳婦,明明她才是女人,為什麼他鬧彆扭,還是得她來哄?跟從前他還是尤英俊時沒什麼差別。
    又過了一個星期,一個更加暖和的春日午後,許夢山和景平回到了湘城。
    那天尤明許正坐在桌前,做著堆積如山的文檔——都是這次凱陽集團一系列案件的。猛然間頭就拍了一下,抬頭一看,許夢山和景平兩人,筆挺地站在跟前,兩人都笑吟吟的。
    尤明許立刻站起來,好好把他倆打量了一番:景平幾乎沒什麼變化,臉色也恢復了正常,看不出什麼傷了。許夢山居然還養胖了一點。
    「總算回來了。」她說,「傷都好了吧?」
    許夢山說:「我一個星期前就能出院了,老丁讓我留著照顧景哥,和他一塊回來。」
    景平說:「好全了。」
    尤明許懷疑地看著他,當時他的傷勢,大家都看在眼裡,和殷逢一樣奄奄一息。現在殷逢還在貴州躺著呢。
    景平說:「你這什麼眼神?我除了那顆子彈,別的都是皮肉傷,槍傷好了,自然就好全了。」
    尤明許不能回想他當時被折磨的模樣,但確實,那些傷意在折磨,看著恐怖,必然也令人疼得死去活來,但確實都不致命。的確有可能好得更快。
    景平和許夢山顯然也想到了當時的情形,景平只是微微笑著,神色溫和。
    這時,辦公室裡其他人,也圍過來,對兩人噓寒問暖,每個人的話語都是熱乎乎的,並且最後說定,今晚其他人請他們兩個大吃一頓,接風洗塵。
《待我有罪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