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望地低下頭,他知道自己無法打動她。
是啊,李洛書怎麼可能打動的了黎初遙,她疼愛的,她期待的,只有黎初晨而已。
當他說愛她的時候,她就再也不會分給他一點點愛了。
他不怪她,是他的錯,他親手為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的弟弟沒有死,夢裡她的弟弟依然乖巧聽話的在她身邊,而今,他又親手打碎它…
他知道她要離開了,他知道她不會接受他的。
可是,可是,黎初遙,我放棄一切,變成另外一個人,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想,每天都看見你,這樣都不被允許嗎?
陰暗的小巷裡,最終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跪坐在那,像是一具壞掉的木偶娃娃,無法動彈,了無生趣。
就在這時,靜默的小巷裡有腳步聲響起,他豎起耳朵,睜大眼睛,扶著牆壁,直起了他已經僵硬地身體,是她回來了麼?是她…想要原諒他,再給他一次機會麼?
只要她願意,只要她願意原諒他,那他一定會好好做的,好好做她的弟弟,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黎初晨扶著牆壁往外走著,他想早一點見到她,他怕她走到巷口的時候又後悔了,而離開。他願意多往前走一千步,一萬步去接她,只要她願意回頭看一眼。
可是,腳步聲卻重疊起來,聽起來不像是一個人的腳步聲,李洛書走道巷口往外看,只見剛才追債的六個人剛從小巷口路過,背對著他,往黎初遙離開的方向追去。
是他們!
不可以!不可以讓他們傷害姐姐!不可以!
「喂!我在這呢!」黎初晨對著他們大喊了一聲,追債的六個男人回過頭來,望向發出聲音的地方,那是一個偏僻的巷子,如果那個男孩不出聲的話,他們根本發現不了。
「是那個拿燃燒瓶燒我們的小子!」
「是他!」
「抓住他!」
六個男人轉身就堵住了巷口,而那巷子是個死胡同,黎初晨退到牆角處,已經無處可逃了…
那剃著光頭,紋著紋身的男人,咧著嘴凶狠地陰笑著:「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闖!那女人呢?交出來我們就放過你。」
黎初晨一如既往地安靜,他垂著雙眼想地獄麼?
從她離開的那刻起,他的世界就已經是地獄了。
還有什麼地獄,是比這個更可怕的呢?
沒有了吧…應該。
即使是這般猛烈地暴打,即使是死亡,也不會比她給的地獄更可怕的…
「這小子是不是傻的?老子下手這麼狠他連哼也不哼一聲!」
「看來你還是不夠大力啊!」
「媽的,讓我來!」
「好了,別搞出人們來。」
「媽的,你們誰用刀子捅他了。」
「我不是看他不叫麼?」
「媽的,你當是和女人上床呢!非要叫你他媽的才爽!」
「操,快跑吧,出人命了!」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小巷裡,又剩下了他一個人,他知道,他的胸口一直不停地往外流血,口袋裡明明裝著手機,卻動也不想動。
他像是一個被打爛的破布娃娃一般躺在那裡,他緩緩的抬起手,藉著昏暗地燈光看著自己手心的掌紋,命裡說,天煞孤星的歸宿是暴屍荒野。
他苦笑了一下,閉上眼睛,似乎又回到小時候,那座他們留戀的小學,那個教室,那個窗戶。
窗戶外面又一個俊俏的小女孩,對著窗戶裡面喊:「黎初晨,快出來,給你好吃的。」
他笑了,站起來想跑過去,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歡快的聲音:「哎!」
一個小男孩從他面前跑過,燦爛的笑容像春日的晨光一樣溫暖,他跑到女孩面前,從她手心拿走了一袋零食,笑瞇了眼,用清脆的聲音說:「姐姐最好了!」
他眨眨眼睛,低下頭,也跟著輕聲說:「是啊,姐姐最好了。」
他歪著頭笑了,緩緩張口,和記憶裡的聲音同聲到:「我最喜歡姐姐了。」
離巷子不遠的拐彎處,黎初遙扶著牆壁緩緩往前走著,李洛書的哀求聲依然在腦子裡迴響,她在猶豫,她在掙扎,她知道他對她好,她知道他和韓子墨不一樣,她不該說那麼過分的話。
可是…可是她真的沒辦法接受這種近乎亂倫的感情。
一想到他哭泣著哀求她的樣子,他傷心絕望地樣子,她就忍不住哭了,她也不忍心傷害他呀,只是,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初晨,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呢?
我們當親人不好嗎?
親人是可以一輩子的呀…
愛情,那都是騙人的,都是可以轉身就丟的東西。就像韓子墨那樣,想也不想,毫不猶豫地就背叛了。
初晨,不要對我說愛,我不要你愛我,我只想你當我的親人,我的弟弟,一輩子都可以在一起地存在。
初晨,明天見面,我們重新再來好麼?
黎初遙留著眼淚,扶著牆蹣跚地往前走著,與她只有一牆之隔的地方,安靜地躺著一個少年。他獨自躺在小巷裡,眼睜睜地望著自己地暗鮮血緩緩的往外流著,流成一道小溪,流成一汪淺灘
他的眼神如一潭死水,毫無求生之意…
而她,就這樣,就這樣,扶著牆壁,往前走,往前走。
離開那陰暗的小巷,做下了此生第二件最後悔的事,第二件,她想用生命去改寫的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