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謂的週末,就是在忙忙碌碌的五天之後,給你兩天時間喘口氣。對於應映兒來說,週末就是能從早上睡到晚上,從晚上用手機上網到天亮的好日子。
下午三點,寬大柔軟的大床上,應映兒蒙著被子睡得正香,手機居然響起了悠揚的鈴聲。應映兒迷迷糊糊地想,真討厭,每次都這樣,清醒的時候沒電話,一到她睡覺的時候就總是電話、短信不斷,煩人!抓起手機看了一眼,電話居然是秦御打來的。
應映兒一激動,連被子帶人一起滾下了床。她不敢相信地看著屏幕,真的是耶!沒有眼花。她一下子蹦起來,拿著手機衝出房間叫:「潘爾君,接電話,接電話!」
潘爾君此時正坐在客廳裡上網,他抬起頭輕輕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接過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按下接聽鍵,用客氣禮貌的聲音說:「你好,秦經理。」
「你好,應映兒。」電話裡傳來溫柔的男聲。
「嗯。」潘爾君答應了一聲,示意他說下去,應映兒激動地湊過去,搶過電話,按了免提鍵。
只聽秦御在另一端問:「嗯,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有,有,應映兒抓著潘爾君的手臂使勁點頭,我有空。
潘爾君瞟了一眼應映兒,對著電話說:「嗯。」
「啊,是這樣的,我朋友給了我兩張電影票。如果有時間的話,一起去看好嗎?」
好哇!好哇!好哇!應映兒使勁地在潘爾君面前點頭,答應啊!答應!
「抱歉,我明天晚上有事。」潘爾君無視應映兒,冷漠有禮地拒絕。
「啊……這樣啊,那就算了。」電話那端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失望。
「嗯。」
「拜拜。」
潘爾君很酷地掛斷電話,伸手將手機遞給應映兒。應映兒沒接,她壓抑著憤怒,咬牙切齒地問:「為什麼要拒絕?」
潘爾君將手機丟在桌子上,看著電腦屏幕淡淡地說:「不拒絕怎麼辦?你帶著我的身體去和他看電影嗎?」
「當然是你去啊,你去!」應映兒拍著桌子叫。
潘爾君晃動著鼠標,將網頁向下拉,他看著屏幕說:「我可不想和一個男人去看電影。」
「喂!潘爾君,你別逼我。」應映兒低下頭用陰沉的聲音說,「我說過,別人就算了,但是秦經理,你必須對他好。」
「不要。」潘爾君繼續看著網頁上的新聞,完全不把應映兒的威脅放在眼裡。
「你去不去?」
「不去。」
「好!」應映兒像下定決心一樣,悲壯地大吼一聲。潘爾君抬頭,疑惑地看她,她想怎樣?
應映兒深吸一口氣,本來一臉的嚴肅忽然變成一臉的哀求:「去吧!求你了!去吧!啊?我以後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去吧!」
潘爾君白了她一眼:「這種話你說過好多遍了。」每次求他的時候就說以後什麼都聽他的,不求他的時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要不是用扣錢這招威脅她,她早就爬到他頭上做窩了。
「這次是真的,我保證以後什麼都聽你的。我發誓!我對天發誓!」應映兒繞過桌子,拉著潘爾君的手臂哀求。
「你對地發誓也沒用。」潘爾君斜了她一眼,很酷地將她的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掰開,起身,抱起電腦想走。
應映兒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叫:「你真的這麼絕情?這可是我的終身大事啊,我要是嫁不了秦經理,你是不是負責娶我?」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讓他娶她?除非他瘋了!潘爾君臉色有些僵硬:「喂,人家只是說去看場電影,什麼時候說要娶你了?」
「看完電影他就要娶了!」應映兒一口咬定。
潘爾君不敢相信地看著耍無賴的應映兒,她的邏輯簡直比三歲小孩還可笑。不過,就因為這樣,反倒挺可愛的,潘爾君氣極反笑,語氣不再那麼強硬:「他要是真想娶你,不會因為你不去看電影就不娶的。」
應映兒完全不聽潘爾君的勸說,她低頭站起來,沉聲問:「你真的不去?」
「不去。」
「確定不去?」
潘爾君懶得再和她囉唆,抱著電腦往房間走去,忽然身後傳來低沉得如鬼魅般的聲音:「是你逼我的。」
潘爾君好奇地回頭,只見應映兒站在客廳裡開始脫衣服,先將外套一把脫下,扔在地上,又脫掉一件毛衣,扔在地上。應映兒脫得上身只剩下一件緊身棉毛衫,黑色的緊身棉毛衫將潘爾君的身材完全凸顯出來,強壯的手臂,雕塑般的肩膀,衣服下隱約可見的八塊腹肌,俊美如貴族的臉孔暈染著一絲絲紅潤。
潘爾君奇怪地看著她,這女人想幹嗎?
應映兒抬頭,眼神堅定地望著潘爾君說:「我告訴你,你要是明天不去,我現在就脫光衣服下去裸奔!」
此言一出,饒是潘爾君的冷面,都嘴角一抽,隨即他眼神一冷,語氣降到了冰點:「你敢!」
「你以為我不敢?」應映兒瞪著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她又開始脫褲子了。為了和秦經理約會,她什麼都敢做,裸奔算什麼!再說她還是披著馬甲裸奔!
在應映兒脫得只剩內褲,並抓住內褲的兩邊時,潘爾君抬手示意她停下:「知道了,我去。」
應映兒唰的一下放開手,拾起地上的衣服,又開始一件件地往上套,瞪了潘爾君一眼,抱怨道:「早說不就好了!害我凍個半死。」
潘爾君狠狠地閉了下眼,古人說得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碰上應映兒這種又是女人又是小人的人,他只好認栽了。
第二天一大早,應映兒就把潘爾君拎了起來,潘爾君極度不滿地瞪著她,難得的禮拜天,好不容易可以睡個懶覺,就這樣被她破壞了。
應映兒倒是心情很好地望著他笑:「走,上街,帶你去買兩件漂亮衣服。」
潘爾君閉眼,歎氣,下決心:他一定要把身體換回來!
寧波賣衣服的地方很多,真要全部逛下來,逛兩三天都逛不完。應映兒每次買衣服都喜歡去鼓樓步行街,那兒的衣服比較多,價錢也便宜,還可以瘋狂地砍價。雖然質量不怎麼樣,但是應映兒覺得,現在的衣服最多就穿一個季度,今年買的衣服明年肯定就不穿了,所以買貴的衣服完全沒有必要。其實也是因為沒錢,安慰自己罷了,有錢的話,貴衣服還不是當一次性衣服穿。
在一家服裝店裡,老闆娘奇怪地看著這對剛剛進門的男女,此組合非常之詭異,雖然她經常遇見陪女人逛街的男人,可是像剛剛進門的那個男人那樣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只見那個長相英俊的男人在女人的衣服中挑來挑去,毫無一絲不適之色,那目光炯炯有神,那動作麻利非常,那表情津津有味,好像是做著自己最喜歡的事情一樣。
再反觀筆直地站在他旁邊的女生,秀氣的臉上毫無表情,無框眼鏡下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好似凝了兩股小型暴風雪,嗖嗖地往外噴射寒流,秀顏硬冷,薄唇緊抿,渾身上下都籠罩在風暴之中,像是一碰就要爆發一樣。
男人挑出一件粉紅色的七分袖大衣,放在女人身上比了比,點了點頭,貌似比較滿意。
他將衣服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拿給女人,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道:「試試。」
女人狠狠地閉了下眼睛,一把抓過大衣,走進試衣間,沒一會兒就走了出來。
男人從一排排的衣服中轉頭打量她,摸了摸下巴,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女人滿臉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剛準備轉身換回衣服,男人走過去一把拉住她,抬手,將她綁住長髮的黑色皮筋扯下,如絲綢般的黑髮瞬間散開,披散在女人的肩膀和後背,女人本不美麗的臉忽然呈現出一種嫵媚的風情。
「別總把頭髮紮起來。」男人點點頭,面色愉悅地說,「披散下來好看些。」
女人搶過皮筋,轉身回到更衣室換好衣服出來,出來的時候又將頭髮一根也不留地紮在後面。
男人好脾氣地接過衣服,對著老闆娘露出迷人的微笑:「老闆娘,這件衣服多少錢?」
「呵呵。」老闆娘打量著男人的穿著,一身名牌,一看就是有錢人,不宰他宰誰啊!想了想張口就道:「這件衣服這位小姐穿著這麼好看,我就賣你便宜一點好了,一千四百元!」
男人低頭沉聲笑了一下,老闆娘眼睛發直地看著他的笑容,天,這男人長得好帥啊!男人微笑著抬頭道:「兩百元,我就買。」
老闆娘眨眨眼,一下從花癡中回過神來:「哦,呵呵,先生你開玩笑的吧?兩百塊哪裡買哦,你看看這質量,這款式,這手感,這……」
「不賣算了。」男人毫不留戀地將大衣放在櫃檯上,轉身就走。剛走出店門,老闆娘就叫:「五百元賣給你!」
「兩百元。」男人的聲音很堅定。
「加五十元。」
男人拉著女人扭頭就要走,老闆娘在後面叫:「拿走拿走,虧本賣給你。」
男人一副早知道的樣子,虧本?真的虧本她就不會賣了,他開心地掏出錢包付錢,拿東西走人。
只聽女人疑惑地問:「這麼便宜的衣服能穿嗎?」
男人拎著衣服笑:「放心,我全身上下的衣服沒有超過三百元的。」
老闆娘嘴角抽搐地看著走出去的男人,唉,老娘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個男人居然是個窮光蛋。
看著走在前面、兩手拿滿袋子、滿心歡喜的人,潘爾君一肚子怨氣。都說女人逛街是享受,男人逛街是受罪,這話一點兒也不假。再加上應映兒一心想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更是鉚足了勁兒逛。
整個上午,潘爾君機械地試著應映兒挑選的一件件衣服、褲子、鞋子,還有裙子。雖然他非常不願意穿裙子,但是應映兒卻固執地認為自己穿裙子比較好看,彷彿在報復他前幾天經常扣她錢一樣,只要他一個舉動令她不滿意,她就作勢脫衣服裸奔!
「應映兒。」潘爾君叫住她。
「嗯?」應映兒回頭,心情愉快地望著他。
「夠了吧?」
「怎麼了?」
「都買了這麼多了,可以回去了。」潘爾君看著她手裡的幾個大袋子,大衣、毛衣、褲子、裙子,各一件,雖然東西很多,但是加起來居然還沒超過五百塊錢,真是搞不懂怎麼會有這麼便宜的衣服。
應映兒笑得體貼:「累了嗎?」
潘爾君看著她不答話。
應映兒轉了轉眼珠道:「嗯,再買一雙鞋就回去,好不好?等下請你吃午飯。」
「不要。」潘爾君直接拒絕她。
「再忍耐一下,好不好?很快的。」
「不。」潘爾君冷眼相看,薄唇緊抿,態度堅決。
應映兒噘嘴,佯裝生氣地威脅:「裸奔了哦。」
「好啊。」潘爾君冷冷地答應。
「啊?」
潘爾君非常淡定地說:「你奔我也奔。」
「啊?」應映兒嚇得後退了兩步,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冰冷的眸子裡就像有兩個憤怒的小宇宙一般,轟地炸開。
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對望著,就像是高手過招一樣,誰也不敢先動。應映兒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氣勢輸給他,那麼她就完了,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潘爾君瞇著眼望她,他絕對不要再被應映兒用那個無賴的理由威脅了,不就是裸奔嗎,當他不敢啊?
就在這時,一個路人撞了潘爾君一下,潘爾君後退兩步站穩,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只見應映兒得意地笑著。
「笑什麼?」潘爾君不爽地瞪她。
應映兒攤手笑道:「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做不出這事。」
潘爾君怒道:「你也知道這是無賴幹的事啊?」
應映兒無所謂地道:「我就無賴,你拿我怎麼樣?」
潘爾君恨恨地閉了下眼,現在確實不能拿她怎麼樣,不過……她別以為他是好惹的!
回到家後,應映兒要給潘爾君化妝。
潘爾君死也不願意。化妝?開玩笑,他是男人哎!
應映兒哈哈大笑兩聲說:「你胸罩都穿了,衛生巾都用了,現在又何必矜持呢?來吧!華麗麗地走上女人之路吧!」
「你……你……」潘爾君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了。
過了一會兒,潘爾君冷靜下來問:「你就這麼想去?」
應映兒點頭,點頭,再點頭。
「好,我成全你。」潘爾君坐下來,閉上冰冷的眸子說。
「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應映兒開心地拿起化妝包,開始給他上妝。
好人嗎?哼,你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