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春晴等了一會疑惑的抬頭問:「欺負你他會怎樣?」

  只見於盛優低下頭,長久的沉默後,抬頭,一臉甜蜜的輕聲道:「他會拼了命來保護我。」

  「啊…真是個好相公。」春晴笑瞇了眼。

  「是啊…是啊…真是個好相公呢…」淚水,又一次滑落:「二嫂嫂,我很怕…」

  「怎麼?」

  於盛優抬起臉來,滿面淚水:「我怕守寡。」

  春晴怔了一下,寬慰的笑道:「…傻孩子,老天不會這麼不開眼,別在胡思亂想了,知道麼?」

  於盛優握緊鞦韆繩,望著春晴溫暖的笑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很慢,巖洞裡時時刻刻都點著火把,昏黃陰暗,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抓來多久。

  於盛優每天坐在鳥籠的鞦韆上望下看,看師兄們煉藥,有的時候爹爹會抽空抬頭望她一眼,眼裡的慈愛和擔心顯而易見,師兄們也經常抬頭看她們,就連淡漠冰冷的大師兄,在偶爾聽到自己孩子的哭鬧聲時,眼裡都會閃過強烈的憤怒和恨意。

  四師兄卻一點也不把這種恨意放在眼裡,他已經掌握了全局,聖醫派所有的人都在他手裡,幾個高手的武功也全被他封了,現在除非有外援,不然…誰也別想逃出他的手心!可如此隱秘的地方,是不會有人找的到的!

  不會有人找到麼?

  不會有人找到麼?

  真的不會有人找到麼?

  「啟稟二少爺,鬼域門末一求見。」一個僕人恭敬的稟告。

  陽光明媚的荷花裡,碧綠的荷葉,滿池的荷花,輕風送來點點花香。

  一位白衣公子站在岸邊,停住採摘的動作,緩緩直起上身,翩然轉身,動作優雅到極致,他的唇角帶著溫雅的笑容,全身散發著淡淡的迷人氣息,他點頭道:「終於來了,請他進來。」

  「是。」

  白衣公子轉頭看著池中靜靜嶄放的粉紅色的荷花,彎腰,抬手輕摘一朵放在鼻尖輕嗅,微微笑吟:「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宮二少。」冷硬的聲音,不需回頭,都知是誰。

  「末一,好久不見。」宮遠涵轉身,捻花輕笑,傾國傾城。

  「聖醫門的人被成華卿扣在霧山。」

  宮遠涵挑眉:「霧山,原來被關在自己家後院了。」

  「是。」

  「你們門主怎麼說?」

  「門主已經調配人手,對成玉劍莊的人一個也別想跑掉。」

  「愛得御書的意思是全部殺掉?」

  「是。」

  「太殘忍了吧。」

  末一淡淡看他,從不認為他是一個善良的人。

  宮遠涵歎氣,一副正義的樣子道:「比起全部殺掉,我更喜歡讓人生不如死。」

  果然!

  末一冷淡的道:「二少爺負責剿滅的八大分部,就隨便你收拾吧,比起留下後患,門主更喜歡一步到位。」

  「呵呵…」宮遠涵剛想再說一些什麼,忽然一怔猛烈的殺氣撲面而來,一道白光從他眼前閃過直直砍向末一!

  末一冷著臉,拔劍的動作快的幾乎只有一眨眼的時間,『鐺』的一聲,兵器的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荷花池的荷葉被劍氣掀的翻飛起來,荷花被碰撞的聲音震的亂顫。

  宮遠涵微微皺眉,抬手將手中的荷花護在袖中。

  「末一!你還敢來宮家!我說過!下次讓我見著你,一定要你的命。」

  「就憑你?哼。」語氣裡的不削是任何人都能聽出來的。

  「今天不殺了你,我就不叫宮遠夏!」宮遠夏抬劍,劍法凌厲,招式步步緊逼,非要至他與死地。

  而末一身為鬼域門第一殺手,武藝自然不弱,不管是攻是守都拿捏的非常到位,兩人在花園裡斗的難分難解,一時間難分高下。

  宮遠涵搖搖頭道:「住手。」

  宮遠夏一臉殺意未退,雙眼被恨意燒的通紅,手中的劍握的更緊,劍招使的更快,他要殺了他!一定要!

  一隻修長的手探進戰圈,避過刀鋒一把抓住宮遠修持劍的手,宮遠涵靜靜的望著他道:「我說了,住手。」

  他的話語還是那麼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宮遠夏的手緊了緊,胸口劇烈起伏,雙眼通紅的瞪著宮遠涵:「二哥!你明明知道他對大哥見死不救!你還護著他!二哥!為什麼你要護著他!為什麼!」

  「遠夏,不要鬧。」宮遠涵柔聲道:「這事錯的不是末一。」

  對,這事不是末一的錯,而是他自己疏忽了,是他太自滿,他讓宮遠夏和末一跟在暗處,是為了在於盛優被抓走後,跟著殺手們找到巢穴!

  他一直以為,那些殺手只是想抓於盛優,他們不敢傷害他們,所以才故意露出破綻讓他們輕易的抓走於盛優,可是他沒想到,他們居然連宮家的人都敢動,他絕對不會放過成華卿,絕對不會!

  「不是他的錯是誰的錯!就是他眼看著大哥被丟下江也不去救!」宮遠夏怒瞪著末一,一副想衝上去掐死他的模樣。

  末一收劍,淡漠的回道:「我殺手不是保鏢,救人不在我的工作範圍內。」

  「好!你自己不救!你為什麼攔著我不讓我去救!」

  「因為你救了,就會破壞我的任務。」

  「你!」宮遠夏舉劍又要上去砍,卻被宮遠涵瞪了一眼,泱泱的收手,咬牙,握拳。

  末一從從衣襟裡摸出一封信,遞給宮遠涵道:「門主給你的信,二少爺若沒有其它吩咐,末一告辭。」

  宮遠涵輕點一下頭,末一身形一晃,便消失無蹤。

  「混蛋!不許走!我要殺了你。」宮遠夏對著空中狂吼著,宮遠涵拆開信封簡單的看了看信,唇角揚起一絲瞭然的笑容,啊啊,愛得御書啊…真是一隻肥狐狸!

  望著糾結末一的宮遠夏道:「遠夏,想為大哥報仇麼?」

  宮遠夏滿眼通紅的瞪他!廢話,當然想!當然!那天,就是大哥被丟下江的那天,他遠遠的看著,卻被末一這個混蛋攔著不許去救,當那些殺手抓著於盛優走遠之後,末一才放開他,當他跳下江去的時候,他多怕!多怕救不回他…

  多怕他就這樣消失了…

  一想到他那天在江水裡一次又一次的潛下去打撈,一次又一次的空手而歸,他就全身冰冷,痛徹心扉!

  還好…還好,老天保佑,他終於在江水的底部碰到了大哥冰冷的手指,當他全身僵硬的大哥撈上岸的時候…

  他簡直要瘋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什麼也沒有!他冷的像一個冰塊,他英俊的臉變得青紫,他乾淨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

  宮遠夏跪在岸邊,哭泣著,絕望著,抱著宮遠修的冰冷僵硬的身體崩潰的幾乎瘋狂…

  大哥…他的大哥,他最敬愛的大哥…

  王子,等你來救我

  「我要報仇!」宮遠夏雙眼燃起濃濃的仇恨,直直的望著宮遠涵沉聲道:「傷害大哥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宮遠涵對他招招手溫然道:「你俯耳過來。」

  宮遠夏靠近,將耳朵湊進他的唇邊。

  宮遠涵抬手擋住嘴唇,在他耳邊輕輕的吩咐了幾句,只見宮遠夏的表情先是狠狠點頭,然後忽然挑眉,最後眼角抽搐了幾下,然後轉臉望著宮遠涵道:「二哥,這樣也太不厚道了吧。」

  宮遠涵又是挑眉一笑:「怕什麼,我們師出有名,時候將責任全推到鬼域門身上就行了。」

  宮遠夏皺眉道:「可…愛得御書不會願意吃這悶虧吧?」

  宮遠涵轉著手上的荷花,歪頭輕笑:「不願又如何,我還怕他來找我不成?」

  「二哥說的是,遠夏這就去準備。」宮遠夏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回身看了一眼自己家二哥,看來二哥對末一見死不救,也很是惱火啊。不過比起他衝動行事,他卻心思縝密,城府極深,從小就有人說過:宮家二公子有一顆玲瓏心肝,那人…說的極是啊。

  宮遠夏深深感歎:得罪誰都不能得罪狡猾奸詐的二哥啊,不然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笑著在你背後捅你一刀。

  宮遠夏走後,宮遠涵又獨自一人在荷花池邊站了一會,溫柔的雙眸定定的看著池中嬌艷的荷花,一直到日落西山,他才轉身離去,他一路走向宮家堡南苑,一路上無數的僕人恭敬的低頭行禮,用仰慕的眼神偷偷的望著他,他溫笑點頭,對待每個下人都如此親切。

  推開南苑主臥的房門,一個清秀的婢女轉身,微微一福:「二少爺好。」

  兩個年邁的老人也起身,對他抱拳行禮:「二少爺。」

  他抬了一下手,柔聲道:「兩位太醫不必多禮,我大哥如今情況如何?」

  「回二少爺。」宮家現任御用太醫趙太醫捻著鬍鬚道:「大少爺如今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情況不容樂觀啊。」

  宮遠涵走到裡屋床前,望著雕花木床上的英俊男子,原本飽滿的雙頰因久病已深深的陷了下去,臉色蒼白的可怕,雙唇因為乾燥已經有些起皮,眼睛緊緊的閉著,就連眉頭也緊緊的皺在一起。

  落雁坐在床邊,一手捧著藥汁,一手用棉棒沾著藥水,一點一點的給他餵進去。

  宮遠涵垂下眼,將手中的荷花輕輕放在他的床頭,輕聲道:「我來。」

  「是。」落雁柔柔的站起來,將藥汁和棉棒遞給他,宮遠涵坐下,學著落雁的動作一邊輕柔的餵著他吃藥,一邊他沉聲問:「趙太醫可有他法?」

  「老身慚愧,大少爺溺水太久,能活下來本就是奇跡,況且溺水之前已有重症在身,老身已盡全力而為了,能不能醒實在是要看大公子造化了…」

  「啪!」的一聲,宮遠涵手裡的藥碗忽然的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他垂著頭背對著眾人,無人可以窺視他現在的表情。

  滿屋的人全嚇的心中一顫,婢女們慌忙跪下,顫聲道:「二少爺息怒。」

  兩位太醫也嚇的冷汗直流,全身微顫的望著他。

  宮遠涵的手緊了緊,緩緩轉頭,展開笑顏,還是那一如既往的溫柔:「抱歉,手滑了一下。」轉眼看著落雁道:「再去煎一碗藥來。」

  「是。」落雁慌忙爬起身來退下。

  「有勞兩位太醫在想想可行的辦法。遠涵在此謝過。」

  「不敢,不敢,老身定竭盡全力。」

  宮遠涵點點頭,眼神有些暗淡,輕揮一下手道:「都下去吧。」

  「是。」屋裡的僕人齊聲答應,然後有次序的退出房間,將房門輕輕帶上。

  房間裡陷入一片寂靜,過了好久,一直到天色到道看不見一絲光亮,宮遠涵忽然緩緩抬頭,望著窗外,今夜,沒有星星,就連樹梢上的鳥兒們也沒有了精神,垂著腦袋,蜷成一個個小點。

  漆黑的房間裡,宮遠涵收回目光,望著床上的人,床上的人還是無聲無息的躺著,緊皺的眉頭,說明了他睡的並不舒適。

  宮遠涵輕聲道:「大哥,你最喜歡的荷花開了。」他拿起床頭的荷花,輕輕玩把著,幽幽的道:「你不該躺在這,你應該和優兒一起,站在荷塘邊,看粉紅的荷花,摘碧綠的荷葉,一起笑的如七月的陽光一樣燦爛耀眼…」

  他的唇角帶笑,眼神溫溫的柔成一片:「我知道大嫂不在,你不想醒。沒關係,我現在就去接她回來,算算日子,等她回來了,蓮子就熟了。」

  他起身,將荷花放他的頰邊,淺笑道:「到時…一起去摘吧。」

  一陣晚風從窗外吹入,帶著夏日特有的味道,一群螢火蟲在窗前飛舞著,一閃一閃的,特別漂亮。

  窗前的梳妝台上還放著於盛優零碎的首飾,想到她,宮遠涵的眼神微微一暗。

  他記得,那天天很藍,熱的連一絲風也沒有。

  當他打敗十幾個殺手追蹤到現場的時候,江岸上滿是被鮮血染成褐色的泥土,他的心猛的一沉,耳邊傳來遠夏抱著大哥的身體哭的撕心裂肺的聲音,當他看見臉色青紫的大哥時,忽的全身僵硬,手腳冰涼…

  就連他也不知所措的站在一邊,無法靠近,不敢靠近…

  後來,要不是被他甩在後面的胡老太醫及時趕到,用一顆回命丹救了宮遠修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可那之後,大哥的病情又加重了,一直昏迷不醒。

《誰說穿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