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濛濛在船上望著林御問:「你真不陪我去?」
林御搖搖頭道:「你去吧,我在太子府住幾天,等青檬來了就要去詔國各省幫我爹查看錢莊賬目,可能沒什麼時間管你,你照顧好自己。」
「代我和青檬問好,你幹完事就回來找我。」
「好。你在太子府就乖乖待在島上,千萬別闖禍。」
「知道啦!」麥濛濛揮揮手,船緩緩地劃走。
林御緩緩吐出一口氣,忽然覺得身上一陣輕鬆,可是這輕鬆還沒持續一會兒,就變得有些……空虛?
林御使勁搖搖頭,心道:絕對不可能,哼!
小木船在湖中劃了一刻鐘左右,才到達湖面中心,麥濛濛從船上跳下來,雙手叉腰,望向前方,一臉的凌雲壯志,從這一刻開始她這名皇衛就有效忠的主人了!
「兩位大人,黎爾太子就在前面的宅子裡,你們自行去找他吧,小的先行告退。」划船的僕人行禮後,撐起船槳要走。
麥濛濛連忙攔住他問:「你走了,我們要上岸怎麼辦?」
「大人,太子有命,這座島只許進不許出,每週我們會派專人來送食物和必要的用品。」
「什麼,這和坐牢有什麼分別?」
「太子殿下也是為了黎爾太子的安全才做此決定,大人千萬不要擅自離開,否者守衛寧靜湖四周的箭衛隊可不會手下留情。」僕人說完後,不再逗留,划著小船就走了。
「喂!喂!」麥濛濛吼了兩聲,僕人像是沒聽見一樣,一溜煙地跑了。
「看來,我們要守護太子,就必須和太子殿下一樣,被困在這裡了。」啊白白皺著眉道。
「什麼叫困在這裡,這片湖可困不住我。」麥濛濛轉身望向島中心的兩層小木屋說,「我們還是趕快去參見太子殿下吧。」
麥濛濛迫不及待地跑到小木屋門前,單膝跪下,揚聲道:「獼國皇衛麥濛濛求見太子殿下。」
小木屋裡一片寂靜,一點聲音都沒有,麥濛濛以為是自己聲音不夠大,又高聲叫了一遍,屋裡依然毫無聲息。
麥濛濛和啊白白對望一眼,推門走了進去:「太子殿下,臣進來了。」
門內,房裡的陳設讓麥濛濛大吃一驚!漏風的紙窗、掉漆的木門、破破爛爛的座椅、缺蓋掉瓷的茶壺茶杯,房間裡,唯一的一張木製板床上鋪著破洞的草蓆,看著就硬梆梆的。
麥濛濛氣得眼裡冒火:「太過分了,居然讓我國的太子住這樣的地方!」
啊白白環視著屋內,也不禁皺起了眉頭:「房裡如此冷清,該不會這個島上只有太子殿下一個人吧?」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麥濛濛焦急起來,在不大的房間裡四處找著太子黎爾。
「會不會在外面?」
「不可能,這個島只是用木頭搭建成平台,然後放了鐵坨下去固定住而已,平台上除了這棟房子什麼遮蓋物都沒有,太子殿下一定在屋內。」
「可是屋子也就這麼大點地方,沒見太子殿下啊。」
麥濛濛豎起一隻手指,讓啊白白噤聲,她閉起眼睛凝神感受著四周,屋內除了她和啊白白的氣息外,還有一個非常微弱的氣息存在。她猛地睜開眼,大步走到屋內唯一的木板床下,掀開床板。床板下的木頭平台被人鋸開一人寬的口子,虛掩在上面。麥濛濛拉開上面的木塊,洞內,一個纖弱的少年抱著搭建平台底部的木樁,顫顫巍巍地抬頭望著她,少年整個身子浸在湖水中,黑色的長髮在水中漾開,千絲萬縷浮在水面,像盛開的黑色蓮花。
麥濛濛恍神了好久才回過神來,輕輕地伸出手去,用這輩子都沒用過的音量,特別輕聲地說:「殿下,您不用害怕,我是您的新任貼身侍衛。」
少年沒有接受她的善意,只是依然抱著木柱,縮在水裡,警惕地望著她。
「殿下,我拉你上來。」麥濛濛從洞中探下身去,少年一見她靠近,嚇得鬆開了抱著木柱的手,在水中撲騰了幾下便沉了下去。
「殿下!」麥濛濛連忙從洞中跳了進去,雖是夏日,可寧靜湖的水依然有些涼,好在湖水清澈,她很快就找到了一直下沉的少年,迅速地游過去,雙手托住他的腰,將他往上頂,可水面上被木頭平台擋住,剛才跳下來的洞口也已經找不到。少年痛苦地在水中掙扎著,眼見已經支撐不住,麥濛濛一急之下,內力猛地聚與右手,一拳打出,頭頂上的木頭平台硬給打出一個大洞,嚇得站在房間裡的啊白白差點跌倒。
麥濛濛拉著黎爾,從水中飛身而出,跌倒在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麥濛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道:「殿下,您下次千萬不能藏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黎爾默默地注視著她,湖水不時地從她的臉頰滑過。陽光下,麥濛濛首次看清了太子黎的長相,卻只能用一個成語來形容,那就是——不成人形!
第六章我家太子
麥濛濛從小到大沒這麼憤怒過!是的,憤怒!這種情緒讓她氣得想將整個人工島連根拔起,全部打得稀巴爛!然後一片一片甩到蕭錦夜臉上!
居然將太子黎折磨成這般模樣,原本應該十六歲的少年,卻長得只有十二三歲的體形,面黃肌瘦,皮膚粗糙,雙手滿是老繭,衣服破舊不堪!頭髮長到腳踝卻無一根髮簪可束。
這簡直比路邊的乞丐還慘!
乞丐好歹還生在鬧市,有好心人可憐一下,幫助一下,而我們太子呢!孤零零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只有一間小破屋的荒島之上!
可氣!實在是可氣!
「蕭錦夜!」麥濛濛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我一定要寫信告訴皇上,他們詔國居然這樣對待我們的太子。」
啊白白歎了一口氣道:「沒用的啦,我們獼國國力薄弱,經過動盪後根基未穩,這十幾年來一直被詔國欺凌,皇上要是有辦法的話,太子也不用來這裡當質子了。」
麥濛濛望著低著頭,全身濕淋淋,卻用力地將自己縮得小小的少年,心裡微微有些心酸。她走上前去,單膝跪下,輕聲道:「殿下,失禮了。」
說完,她雙手向前一撈,輕鬆地將太子黎抱起來,放在床上,轉頭對著啊白白道:「先給他換套衣服吧,馬上入夜了,穿著濕衣服會著涼的。」
啊白白點點頭,打開房間裡唯一的衣櫃,衣櫃裡整齊地疊放著幾套衣服,每一套都洗得泛白,早已看不清原來的顏色,料子也是普通的麻木。
啊白白摸了摸那些刺手的衣服,皺眉道:「這種衣服怎麼穿啊,還沒我家僕人的衣服軟呢。」
麥濛濛轉身,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一套深紅色的侍衛官服,遞到太子黎面前說:「太子殿下,您先穿我的衣服吧。」
太子黎一直靠著牆壁,蜷曲地坐著,垂著頭,眼神一次也沒和她們接觸過。每當麥濛濛稍微靠近一點的時候,他就怕得全身發抖,可卻又緊緊地攥著拳頭,極力地忍耐下來。
麥濛濛見他還是很緊張,便將衣服放在一邊:「殿下,衣服放這兒了,您自己換吧。」
她說完便拉著啊白白走出房間,房間外面天色還帶著一日間最後的一絲光亮,小島四周散發著荷葉清新的香味,湖面上,一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