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麥濛濛點頭贊同,從武器袋裡拿出飛鏢、玄鐵絲等設陷阱的材料,和白畫塵一起在樹林裡結合環境設了十幾處殺傷面積廣的陷阱。
等他們回到營地的時候,啊白白和黎爾已經睡下了,麥濛濛連忙搖醒兩人道:「快起來,追兵來了。」
沈直他們不愧是專業的皇衛,動作迅速地收拾好東西,將他們在這裡休息過的痕跡抹除,還順手做了一個大陷阱,牽著馬匹轉頭問道:「看樣子情況不妙,追兵這麼快就到了,前面往獼國方向一定還有兵力攔截。」
「沒錯,我們不能再按原定計劃往前走。」白畫塵思索道,「必須繞道,我們向東,去臨國,從臨國過南魏,繞回獼國。」
沈直道:「哇,那得走三個月!」
「沒辦法了,走三個月,也比沒命強。」舒晨曦也贊同白畫塵的提議,「況且,從這裡到臨國的邊境線只要四天時間,只要過了邊境線,我們就安全了。」
「可是如果詔國前方的攔截部隊沒遇到我們,難道不會猜到我們改道了?」麥濛濛開口問道。
「一定會。」白畫塵緩緩道,「所以,我們要分兩隊走,一隊做餌,一隊保護太子前往臨國。」
眾人紛紛沉默,他們都很清楚,做餌的人,定是九死一生。
「我的輕功最好,我做餌。」白畫塵先表態道。
「不行,你的武功最好,要留下保護殿下,還是我做餌吧。」麥濛濛連忙道。
白畫塵瞥了她一眼道:「你不用和我搶,最少要兩個人做餌,我不介意你和我做伴。」
「這可不行,你沒看見太子殿下最信任的是濛濛嗎,濛濛必須待在他身邊。」舒晨曦道,「其實,分組已經很明顯了。」
沈直笑嘻嘻地搭著他的肩膀道:「沒錯。還得咱們倆去大幹一場。」
麥濛濛左右看看,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為什麼,為什麼才兩天時間,她總是要面對,拋棄同伴這件事呢?
是不是為了成就一個人,就必須得犧牲很多人。
麥濛濛忽然想起父親的一句話,他說:他們生下來就是要為皇族被犧牲的。死亡,對他們來說,不是結束,而是榮耀。
當年,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熱血沸騰,可今天,真到要犧牲同伴的時候,卻覺得,全身冰冷。
白畫塵低著頭,並未多說什麼,可能是他早已習慣這樣的場面,早已習慣這樣的取捨。
一直安靜的啊白白忽然開口道:「我和沈大哥他們一組吧。」
「什麼?」麥濛濛驚叫道,「啊白白你不會是剛才吃多了,吃壞了吧。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當餌很危險的啊!」
啊白白抓抓頭髮,一臉無辜道:「我知道很危險啊,可是,沒辦法啊。」
「什麼意思?」麥濛濛茫然地望著大家。
白畫塵沒說話,只是閉上眼睛,緊緊地攥著拳頭,沈直和舒晨曦也沒說話。
啊白白依然笑得那麼單純和明亮:「前面的樹林馬車已經不能通過了,沈大哥和舒大哥的身形高大,根本就不像太子殿下。只要和詔國的士兵遭遇就會被揭穿,到時候你們還是會很危險。所以,必須要有個和太子殿下身材相仿的人和他們一起做餌,迷惑追兵。」
「那我留下。」麥濛濛道,「我留下,你和你哥保護太子,走安全路線。」
啊白白搖頭道:「不行啊濛濛,太子殿下身邊,最少要保存兩個武力啊。」
「可是,可是啊白白你!你根本不會武功啊!你別留下來,你會死的!」麥濛濛急紅了眼,已經快要哭出來了,「你和林御不一樣,你連說話聲音都這麼輕,你這麼柔弱,你會死的,你會死的。」
「不會的,不會的。」啊白白的眼眶也紅了,可她還是安慰麥濛濛,「沈大哥和舒大哥會保護我的,他們很強的。」
「他們很強嗎?」麥濛濛特別不信任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那眼神氣得沈直差點揍她,然後告訴她,他當然很強了!
啊白白抬手摸摸她的臉頰:「濛濛你別哭啦,你忘記小御說的了嗎?要當個負責任的皇衛,你一定要把太子殿下送回獼國!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啊白白瞇著眼睛笑著,淚水在眼角閃著光芒,麥濛濛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她,她下山後的第一個好朋友,一個溫柔、可愛、單純、漂亮、愛吃,有著奇怪名字的女孩。
她不想和她分開……
可是,不得不。
因為,她有她的職責,有她必須要付出生命,拋棄朋友,而去保護的人。
天上皎潔的月光照不進茂密的深林,清涼的夜風都變得蕭蕭瑟瑟,深林的出口處有兩條路,一條向上的崎嶇山路通往獼國,一條狹窄的小路通往臨國,六人站在路口,一臉嚴肅,沒有一個願意多說一句。
他們都知道,這一別,生死難測,各安天命。
「你們先走吧。」總是笑得爽朗的沈直,這一次沒有笑,他像是托付一般地望著白畫塵和麥濛濛,「太子殿下,就托付給你們了。」
白畫塵點頭,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越發冷硬和決絕。
麥濛濛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她知道她不能像以前對林御那樣,又哭又鬧地要求他們一起走,她知道這行不通,若她任性,會浪費時間,會害死大家。她抬起眼睛,堅定地道:「我一定會把太子送回去,就算我死了,我的靈魂也要保護他回去。」
「呵呵,說得好,這話聽著提氣。」愛笑的沈直終於又笑了,可愛的梨渦深深地鑲在兩頰。
「走吧。」一直沒說話的白畫塵終於開口,他拉過駿馬,踏上馬鞍,動作利落地翻身上去,坐在馬上,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啊白白,啊白白瞇著眼睛望著他笑,要他別擔心。
他沒說話,轉過頭,猛地一抽馬鞭,駿馬飛馳而出,風沙吹進他的眼眶,疼得紅了眼睛。
麥濛濛慌忙將黎爾抱上馬,自己也一個翻身上去,將他整個兒地抱在前面,朝著遠方叫道:「白畫塵,你趕著投胎啊!等等我!」
三人像一陣風一樣消失在眼前。
啊白白遙遙地望著三人的背影,嘴角的笑容緩緩消失,她伸手入懷,輕輕地拿出濛濛在木島送她的匕首,緊緊地握在手中。
沈直用手臂搗了搗舒晨曦,讓他看看啊白白,使了個眼神讓他說點笑話什麼的活躍下氣氛。
舒晨曦哪裡是會說笑話的人,瞪了一眼沈直,想了想道:「哎,沈直,剛麥濛濛那句話哪裡說的提氣了?她死了就死了,沒有靈魂還好,有靈魂還不把太子殿下嚇死了。」
「哎哎,怎麼就不提氣了,你這人啊,就是沒想像力,也沒浪漫細胞,和你搭檔真無趣。」沈直吐糟道。
「好啊,你嫌棄我,一會兒可別怪我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