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濛濛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有些驚恐地望著他,從未想過他會一口氣和她說這麼多,這麼多抱怨的話,原來他對她積攢了這麼多不滿。
她想辯解什麼,可張開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樣的林御讓她很害怕,以前不管他怎麼罵她,她心裡知道他是喜歡她的、疼愛她的,可現在,她卻真實地感覺到,他在討厭她,非常討厭,討厭到已經受不了的地步了。
麥濛濛眨眨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那麼多傷人的話都是從林御嘴巴裡說出來的。
「小御……」麥濛濛伸手想去拉住他的手,想說些什麼讓他別生氣。
可他卻擋開她的手,冷聲道:「你喜歡他,便去嫁去。往後,你的事別再跟我說,我不想再管,你也別再來找我。」
「小御……小御。」麥濛濛急了,她驚慌失措地搖著林御,連聲道歉,「師兄,師兄,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生氣,你別生氣好嗎?」
「你錯了?」林御又笑了,帶著一絲淒慘與絕望,他輕輕抬起麥濛濛的下巴問,「你錯在哪兒?」
「我……我……」麥濛濛咬了咬嘴唇,一臉茫然。
「你看,你總是道歉,卻永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林御放開她,無力地垂下手,輕聲道,「你走吧,我累了。」說完,他輕輕地閉上眼睛,像是真的休息了一般,不管麥濛濛在他身邊怎麼搖晃他,他都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語。
直到守在外面的青檬走進來,將麥濛濛扶出去,帶上門後,他才睜開眼睛,眼裡是一片決然的清冷。
門外,麥濛濛試圖從青檬身邊擠過去:「青檬,小御生氣了,你讓我進去,我進去給他罵罵就好了。」
青檬擋住她說:「濛濛,公子今日心情不好,你還是改天再來吧。」
麥濛濛緊緊握住雙拳,轉身拖著沉重的腳步緩步挪開,走到西廂門口的時候,還不死心地回頭望了一眼,青檬依然盡忠職守地守在門口,一副你看也沒用的表情。
麥濛濛回到自己的房間,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天色漆黑,她才緩緩抬起頭來,摸黑換上了暗紅色的皇衛制服,去宮裡值班。她一邊走,一邊回想著林御下午說的話,越想越鬱悶,心口像是擠壓了無數的巨石,讓她連呼吸都困難了。
他說:你走吧,我累了。
那麼一語雙關的話,讓她真的很害怕,害怕他真的不理她了。
她知道的,林御這個人,別看長了一副溫雅俊美的模樣,可是心腸硬得很,自小生長在商人世家,做什麼事都講究有利可圖,若是他認為對他無利的人或物,他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
她一直以為他對她不一樣,她是他的親人,是他的師妹,他不會對她講利益,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來不用計較你為我付出什麼,我為你付出什麼。
可是今天……
他和她計較了,像面對他所有的顧客,分分厘厘地和她計較著。
這讓她覺得可怕,卻又覺得內疚和慚愧。
麥濛濛停下腳步,蹲下身來,她忽然覺得全身失去了力氣,她用她那不聰明的腦袋,怎麼想也想不通,為什麼小御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獼國皇宮南側門,門口的兩個侍衛用眼神交流著。
侍衛甲:喂,那個人妖怎麼蹲在那邊不動啊?
侍衛乙:會不會是身體不舒服?
侍衛甲:你過去看看。
侍衛乙:我才不去,要去你去。
侍衛甲:你去。
侍衛乙:你去。
兩人對望:算了,還是再觀察一下吧!
一刻鐘後,兩個侍衛發現,那蹲著的人變成跪坐在地上,低著頭,頭頂好像頂著一塊漆黑的烏雲,週身也籠罩在超級低氣壓中。
門口兩個侍衛最後又掙扎著要不要過去關心一下,好歹以後也是自己頂頭上司的夫人?對像?男寵?
不管是任何一個詞語,只要想到都夠讓人崩潰的了。
就在這時,巡邏中的白畫塵正好路過,一身暗紅色的皇衛服穿在他身上更顯精神抖擻,英氣逼人,他右手握著寶劍,抬眼望著門口的侍衛問:「有情況嗎?」
「報告大人,南門一切安好,並無特殊事件。」
白畫塵頷首,正準備轉身離開,就聽侍衛甲弱弱地說:「不過,北皇衛大人在牆角邊蹲了很久了,似乎……身子不舒服?」
白畫塵微微抬起雙眸,望向牆角那個已經和夜色融為一體的傢伙,面容未動,轉身便走。
那動作真叫一個毫不留情,行雲流水,絲毫不顧婚約之情啊。
驚得守門的兩個衛士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太無情了!
白畫塵走了很久之後,兩個侍衛依稀聽到砰咚砰咚聲!
兩人對看一眼,好傢伙,二皇子又要出宮玩去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見到踩著三十厘米高跟鞋、戴著十厘米帽子的二皇子,在舒晨曦的護衛下走出城門。
「二皇子。」侍衛們行禮。
二皇子黎川高傲地仰著頭,繼續地走著他的路,對侍衛們的行禮習以為常,無動於衷。
又是砰咚一聲,一向跌跤跌得一聲不吭的二皇子居然驚叫了一聲:「這是一隻什麼東西,躺在這裡擋住了本皇子的路!」
「回殿下,是北皇衛。」舒晨曦看了眼攤成一團爛泥巴的麥濛濛回道。
「哦——」二皇子點點頭,毫不客氣地踩著超級高跟鞋,從她的身上來回踩了幾遍,留下滿身滿臉的鞋印才滿意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