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好色

所向披靡剛輸比賽時還是一臉茫然的, 彷彿做夢一般。

等到向暖讓他喊「爸爸」, 他回過神來, 臉色黑得像包公。

歪歪學長帶頭鼓掌:「叫爸爸!叫爸爸!叫爸爸!」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所向披靡無比後悔自己昨晚手賤把和向暖的聊天記錄發到論壇, 現在被架在火上, 只好叫了一聲, 「爸爸。」聲音像蚊子。

向暖:「我聽不到。」

「爸爸!」

圍觀群眾哄堂大笑。

所向披靡臉上十分掛不住, 忽然起身離開。

圍在一起的人群給他讓出了一條通道。

他快走到門口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喂」,不高不低的聲音, 中氣十足。

所向披靡扭頭看了一眼。

是林初宴。

「你還沒有道歉。」林初宴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所向披靡身上。就連他自己帶過來的親友,也覺得他確實需要跟向暖道個歉。

有一說一,錯了就認, 這才是爺們兒幹的事兒。

這一刻, 沒人起哄或者調笑,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他, 等待他的道歉。

「對不起。」所向披靡說道, 終於低下頭。他剛才輸比賽沒低頭, 叫爸爸沒低頭, 但此刻, 他低下了他驕傲的頭顱。

這一聲「對不起」,讓向暖鼻子一酸, 差點哭出來。她故意翹了翹嘴角,深吸一口氣舒緩情緒, 笑:「我接受你的道歉。」

所向披靡如釋重負, 伸手開門。

「等一下。」林初宴又叫住他。

「你到底還要怎樣?!」所向披靡有點崩潰。

「我也要和你單挑。」林初宴平靜地看著他。

所向披靡氣道,「好啊,來,solo,輸了也要叫爸爸是不是?」

「我所謂的單挑,是指真人solo。」林初宴說著,緩緩站起身,慢慢走向他,邊走邊說道:「我要和你決鬥。是男人就接受。」說完,不知從哪摸出來一隻手套,嗖地一下扔在地上,「來吧,醜男。」

「我TM有名字……」

眾目睽睽之下,這種雄性之間的挑釁行為,關乎著臉面。所向披靡沒辦法拒絕。

但他這次學聰明了,提前和林初宴約好:決鬥是兩個人的行為,不允許第三人觀看。林初宴點頭應允。

歪歪有點遺憾,不能賣票了。

當天下午,兩個要決鬥的男人去了學校西門的小樹林。

西門那邊還沒規劃好,小樹林附近沒什麼人。樹林裡大部分是白楊樹,這會兒樹葉都掉光了,只剩下筆直的樹幹,遠遠望去,像一根根倒插在地上的白色鉛筆。

向暖在樹林外,守著林初宴的書包。

她有些無聊,登上遊戲,剛一進去,就有人邀請她打排位。這人的id是「博哥哥」。

向暖記得他,是林初宴的朋友,昨天在KTV裡碰到了,講話天花亂墜的,最近在砸錢搞戰隊。

以上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據說是個高手。

向暖欣然點了接受。

進入隊伍後,鄧文博給她發了條奇怪的消息。

博哥哥:妹子,別跟初宴說你在遊戲裡遇到我。

是暖暖啊:啊?為什麼呀?

博哥哥:他可能會非禮我。拜託拜託。

是暖暖啊:……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兩人進遊戲,鄧文博選了個風流倜儻的李白。他以為向暖會選個貂蟬啊昭君啊這類美女英雄,方便和李白勾勾搭搭,結果妹子想也不想,鎖定了張飛。

王者峽谷是適合滋生JQ的地方,但是讓李白和張飛發生點什麼……鄧文博發現自己有點心理障礙。

不管怎麼說,鄧文博還是希望在美女面前展示自己強悍的實力。於是他讓向暖開語音,他一邊指揮一邊用李白秀技術。

向暖表現得很乖,很聽話,但是過了一會兒,她發現鄧文博的李白不怎麼樣。

不要說和虎哥比了,就連林初宴都比不上。

李白第三次被敵人抓死時,向暖無意識地點評了一句:「老年人手速。」

鄧文博,卒。

向暖玩遊戲就是有這樣一個缺點,有時候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就蹦出來了。那些騷話,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從虎哥那裡批發來的。

鄧文博受到了傷害,一心想著翻身證明自己。但是最後沒等他翻身,這局遊戲就結束了。向暖和其他幾個隊友都比較穩,所以最後還是贏了。

他迫不及待地又邀請向暖再打一把。

向暖這會兒聽到樹林裡傳來腳步聲,她連忙點了拒絕。

鄧文博很受傷。

——

林初宴和所向披靡一起走出樹林。

向暖看到林初宴臉上和身上都完好,只除了髮絲有些亂,她於是放了心。

再看所向披靡。鼻青臉腫,一瘸一拐……有點慘。

兩人走到向暖跟前時,所向披靡瞪了林初宴一眼,「死變態。」

林初宴朝他微微一笑。

所向披靡像個瘸腿兔子一樣跑了。

今天真是他二十年的人生中最悲慘的一天。先是被迫跟一個小女生叫「爸爸」,然後被一個死變態打了一頓,死變態把他按在地上,逼他叫媽媽……

他都快哭了。

……

向暖看著所向披靡的背影,有些奇怪的問林初宴:「你不會非禮他了吧?」

「沒,我再強調一遍,我是直男。」

向暖收起目光,「喂,你沒受傷吧?」

林初宴本來沒受傷,但是向暖一關心他,他就感覺自己彷彿似乎是有點受傷了。於是身體往樹幹上一靠,一條腿支撐著自身全部重量,另一條腿虛虛地點著地面。

「我其實,腿有點疼。」

「那怎麼辦,趕緊去醫院吧?」

「沒事,應該只是抻到筋了,你讓我緩緩。」

林初宴的後腦抵著樹幹,垂著眼睛,目光正好落在她臉上。天氣有些冷,她的臉凍得發白,這使她臉部的線條顯得柔美而脆弱,讓人特別想小心翼翼地捧住。

向暖秀氣的眉擰起,「疼嗎?」

他看著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那眼底有擔憂的情緒。他的心口突然有些柔軟,禁不住牽著唇角笑了一下。

「你怎麼還笑啊?」

「沒事,走吧。」

林初宴不愧是老戲骨,演技拿捏得十分地道。他那條「疼」的腿輕輕點著地,走路倒是還能走,就是吃力,歪歪扭扭的樣子,老讓人覺得他下一刻就能摔下去。

向暖有些不放心,這樣走出去幾步,她乾脆一拉他的手臂:「還是我扶你吧,你不要害羞。我們是好兄弟。」

「嗯。」林初宴輕聲應道。

他心想,我不害羞。

接著又想,誰跟你是好兄弟。

向暖架著林初宴的手臂,兩人的身體貼得很近,她都快扎進他懷裡了。

林初宴的身材比她高大很多,這會兒幾乎把她完全籠罩住,她感覺自己像是藏在老母雞翅膀下的小雞。

她有些臉熱。

畢竟,和一個男生靠那麼近。而且,兩人身形上的差距,讓她有一種身為女性的本能的羞怯感。

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他的聲音:「想聽歌嗎?」

「好呀。」

她以為他的意思是用手機放音樂給她聽,結果,他清了清嗓子,親自開口唱了。

唱的是《情非得已》。

他的聲音離她那麼近,像是附在耳邊的深情訴說,溫柔而動聽,距離越近,殺傷力越大。向暖幾乎醉死在他的歌聲裡。

那一刻,兩人都希望這條小路不要那麼快走完。

——

當天晚上,林初宴發了一條朋友圈,並且設置了分組查看,向暖沒有權限。但是陳應虎可以看到。朋友圈的內容是——

女生都是好色的。

陳應虎回復:好奇你經歷了什麼……

林初宴:^_^

《時光微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