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宴聽到人聲, 立刻放開向暖, 向後退了一步。
向暖睜開眼睛。
倆人都嚇了一跳, 這會兒循聲望去, 看到說話的是沈則木。他站在樓道裡, 手臂交握抱在胸前, 眉目疏淡, 神情冷漠，盯著他們。
彷彿是一個教導主任。
他的目光太犀利了，向暖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頓覺壓力好大。她縮了縮身體，兩手揣在兜裡，低下頭。
林初宴斜了她一眼。看那慫樣, 說她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一點沒冤枉她。
沈則木說：「不想掛科就回去看書。」
向暖突然想起她是幹嘛來的了。
於是趕緊回去。
她慫噠噠地往教室走，經過沈則木時, 見他沒穿大衣, 白襯衫外邊套著一件鐵灰色的羊毛衫, 雖然很顯瘦很帥氣但穿成這樣站在涼風習習的樓道裡……怕是來練氣功的吧？
「學長你不冷嗎？」向暖關懷道。
冷, 怎麼不冷。
可是他的衣服被林初宴穿走了。
讓他穿林初宴的衣服？呵呵, 不如一刀抹了他脖子。
回到教室，向暖剛要坐下, 沈則木突然指了指林初宴的位置：「你坐那裡。」
「哦。」
林初宴原先的位置在邊上，挨著過道。向暖坐過去後, 沈則木坐在她身邊, 林初宴慢了一步，走過來時，發現留給他的位置只有原先沈則木的座位了。
這樣一調換，沈則木坐在向暖和林初宴中間，把他們倆隔開了。
向暖覺得這樣安排也挺好，要是挨著林初宴坐，她老被他影響，學習效率大打折扣。
這一夜自習總算回歸平靜了。
向暖犯困的時候，沈則木就把手機給她，讓她玩一局王者榮耀。向暖必須承認的是，玩遊戲比喝咖啡更能提神，從這個角度來看，這遊戲還蠻正能量的。= =
——
考完高數，向暖感覺身體被掏空，決定先回寢室補個覺，睡他個昏天暗地。
閔離離走在她身邊，邊走邊看手機。走著走著差點撞到路邊的綠化帶，向暖拉了她一把。
閔離離突然想起一事，「暖暖你知道嗎，教學樓昨晚鬧鬼了！」
「唔……等等，哪裡？！」
「教學樓，別懷疑，就是你昨晚自習的地方。七層的洗手間。我其實早就想跟你說了，但是怕嚇到你，影響你考試。」
七層都是通宵自習室，也就是向暖上自習的地方。
向暖心裡感覺毛毛的，用力搖頭道：「肯定是假的，你看小說看多了。」
「真的真的，你知道為什麼會是七樓嗎？因為七是至陰的數字，九是至陽的數字，所以鬧鬼的樓層一般就是七樓，十七樓，二十七樓之類的。哦對了，還有，知道為什麼鬼喜歡出現在洗手間嗎？」
「為什麼呀？」
「因為洗手間是世界上陰氣最重的地方。」
向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假的假的假的！」
「是真的，有人親眼所見，他還自曝身份了呢，是土木系大二的。他說那個鬼還老問他，自己是不是鬼，看起來很需要認同感……你不信你自己去論壇看，熱帖第一。」
向暖其實挺害怕的，可又控制不住犯賤的手，點開論壇。
論壇熱帖第一並不是什麼鬧鬼見聞。而是……
【主題帖】昨晚有人在教學樓702自習嗎？哈哈哈哈我終於看到了傳說中正三角形的三角戀！
發帖人：糖鐵蛋。
內容：【圖片】【圖片】我離得比較遠，也不敢老回頭看，照片比較模糊，大家湊合看。亮點自尋。
跟帖可多可熱鬧了。
——我也在，我沒拍照。我好想坐過去可是又不敢。沈則木氣場太嚇人。TAT
——佩服向暖學妹的定力，有這麼倆帥哥坐我旁邊，我絕對學不下去。
——我們暖女神自己就顏值逆天，還會為別人的顏值傾倒嘛？笑話。
——舉手，報告老師，我找到了亮點……一開始向暖坐中間，後來沈則木坐中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沒人注意到衣服的變化嗎？林初宴穿了沈則木的衣服。他們倆衣服顏色一樣但款式不同，仔細看。
——臥槽臥槽樓上好眼力，是真的！
——穿錯衣服了？這是提上褲子之後才有的劇情吧？他們倆幹什麼了？我的天，我不能腦補下去了……
——不能腦補了……心疼我暖女神。
——明明是向暖左擁右抱好嘛，沈則木各種給她講題。林初宴和她交頭接耳不要太親密哦。沒錯，這裡也是現場的一分子。我都要考試了還有心思刷論壇，醉醉的。
——昨晚到底有多少人在現場？？
——我好後悔，我為什麼聽課那麼認真，為什麼不期末去通宵。那樣我就能看到百年一遇的正三角形的三角戀了。
——我沒去現場，不過我今天在食堂看到向暖和林初宴一起吃飯，林初宴給向暖剝了雞蛋。林初宴笑得可寵溺！嗷！我和閨蜜看得都走不動道了！如果林初宴給我剝雞蛋，我願意陪他睡覺。
——樓上醒醒，林初宴還缺陪-睡的嗎？沈則木都被他放倒了OK？
——放圖【圖片】【圖片】【圖片】，圖裡的id，『初神』就是林初宴，『澤木』是沈則木，昨天夜裡倆人屢次雙排，在向暖沉迷學習無法自拔的時候。
——樓上的料好給力！哈哈哈哈哈我又要心疼向暖了……
——現在心疼太早，據我所知沈則木玩打野的韓信趙雲比較多，但是你們看他和林初宴雙排玩的啥？貂蟬？大喬？蔡文姬？很明顯是個妹子在玩。我大膽地猜測一下，用沈則木的賬號和林初宴雙排的是向暖。
——福爾摩斯現世……
——有道理有道理。所以誰能告訴我，老子該怎麼站cp？？我現在很迷茫，比孤獨無助地坐在偏微分方程的考場裡更加地迷茫。
——別站cp了，站3p吧，哈哈哈哈！
……
回帖還在增加。有些人要趕赴考場，暫時撤退，有些人正好從考場出來，於是加入討論大軍。向暖發現這些人的腦洞比黑洞都大，猜來猜去，都快編出一本小說了。
她好尷尬。
比她更尷尬的是沈則木。
向暖只是被人猜測到底喜歡哪個男生，性取向至少是牢固的。他倒好，一會兒直一會兒彎，跟一般男生傳緋聞沈則木最多是當沒看到，可是跟林初宴這種人傳緋聞……不好意思，忍不了。
於是果斷投訴刪-帖。
沸沸揚揚的八卦就此告一段落，同學們又投入到火熱的複習當中。
向暖後來看了那個鬧鬼的帖子，她就感覺好害怕，晚上不敢去教學樓了，於是就在圖書館自習。好在剩下的幾場考試難度不太大，白天好好自習，也能應付過來。
考完試，就迎來了最振奮人心的時刻：放假啦！
彷彿野豬放歸山林，向暖別提多自在了。回家先把王者榮耀裝回來，玩了一整天。因為心態比較浪，所以輸比贏多。
「對不起，我不會浪了。」向暖感覺自己拖了隊友的後腿。
「沒事，」林初宴說，「你收件信息給我一個。」
「幹什麼呀？」
「新年禮物。」
林初宴說完這四個字，發現身旁的鄭東凱在瞄他。
鄭東凱今天跑來他家做客，這會兒他問林初宴：「初宴，你怎麼不給我送新年禮物？」
林初宴一挑眉，看著他：「你需要？」
鄭東凱從他的目光裡讀出標準答案，於是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不，我不需要。」
……
向暖發現林初宴好喜歡送禮物。她都沒正兒八經送過他禮物呢，但是送他什麼呢？送個皮膚？不好，太便宜了。
林初宴有什麼愛好？
向暖想了一下，她能確定的好像就是一個——林初宴喜歡喝茶。
就算是去了咖啡廳，他也很少喝咖啡，都是喝茶。
向暖跑去翻向大英同志的茶櫃，找到一盒包裝最漂亮的茶葉，「爸爸，借我一盒茶。」
向大英正在修剪一盆金桔樹，他從小燈籠般的金桔前抬起頭，奇怪地看著女兒：「幹什麼？你要喝啊？」
「不是，送人。」
「送人別拿那個，那個不好喝。」向大英直起腰，放下剪刀，洗完手，這才走過來，從櫃子裡拿出另一盒：「這是我學生送的，他們自己家采制的白茶，市面上買不到……你是給老師送嗎？」
「唔，」向暖支吾了一下，看著那裝茶葉的盒子，「這包裝不好看。」
「你都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要總干買櫝還珠的事。」向大英藉機對她進行思想教育。他又找到另一個盒子，把茶葉分開，「我留點，不能全給你老師。」
向暖出門，去茶葉店買了個沒貼任何商標的盒子，回家自己用貼紙美化了一番。素淨的淡藍色盒子外壁，貼了幾片白色雪花，雪花有大有小，錯落有致。盒蓋正中也貼了個雪花的形狀。
這樣一看就非常小清新了。
她把茶葉寄給林初宴的第二天，也收到了他的禮物。
好大一個紙箱，比冰箱都大，向暖簽收的時候懵成了羊駝。
這什麼鬼，他不會送給她一個移動廁所吧？有必要嗎？
超大型的快遞驚動了爸媽，向大英夫婦也過來圍觀。
向大英用剪刀把快遞拆開，任丹妍看到裡面那東西的全貌後，有些奇怪，問向暖：「這是魚吧？」
向暖在笑，「這是鯤。」
莊周的鯤。
她一開始參加校內競賽就是為了這個東西，她自己都快忘了，沒想到，林初宴還記得。
向暖把那只巨無霸的鯤拖進自己房間，她坐在上面，給林初宴打電話。
「喂，林初宴，我收到禮物了，謝謝你。我……很喜歡。」
林初宴「嗯」了一聲，說：「你可以給它取個名字。」
「哦，那叫初宴好了，哈哈。」
「挺好的，你以後玩莊周，就是騎著初宴去戰鬥。」
向暖：「……」
林初宴笑出聲：「你這流氓。」
向暖覺得吧，自己剛才真是腦子秀逗了才會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