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翹了翹嘴角, 說：「你想到哪裡去啦, 我怎麼可能當真呢。」
陳應虎鬆了口氣。
向暖於是默默地吃飯, 動作文靜, 像只優雅的小貓, 特別的賞心悅目。吃了會兒飯, 她突然問陳應虎：「要是組隊的話就我們四個, 你說，還能有誰呢？沈學長行嗎？」
陳應虎：……
明明就是當真了啊！
他悄咪咪看了眼林初宴，發覺林初宴正在瞪他, 目光很不友好。
嚇得他手一鬆，螃蟹腿掉進餐盤裡。
「我現在直播挺好的，」他小聲說, 「還等著賺錢還債呢。」
「哦。」向暖神情有一點失望。
林初宴提醒她：「打職業要休學的。」
向暖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他：「我又沒說要去, 你想什麼呢。」
「想去的是豬。」
「你才是豬！林初宴，有你這麼對待女朋友的嗎？」
林初宴捏著額角, 哭笑不得。
陳應虎把螃蟹腿咬得卡卡作響。
倆人有些意外, 看向他, 見他這會兒目光如電, 面露猙獰。
「我警告你們, 」陳應虎說，「單身狗可是會咬人的。」
——
晚上林初宴送向暖回寢室。林初宴把她的包遞給她, 捨不得和她道別。
向暖仰著臉望他，看著他亮如星辰的眼睛, 她心跳突然地有些快。
林初宴：「你說過給我買了禮物。」
他這一提醒, 向暖突然想起給他買的那塊表。她從包裡翻了翻，找到那包裝精美的小盒子，「吶。」之前確實想給他來著，一不小心忘了。
林初宴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眼，貌似挺滿意。他突然扣著她的肩膀把她往身前一帶，向暖眼前一花，撲面而來是他的氣息，清新乾淨，溫柔若水。未等反應，她只覺額上一片溫熱柔軟的觸感。
「謝謝。」他鬆開她，低聲說。
向暖心口一陣狂跳，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低著頭不敢看他，轉身，登登登……跑了。
一溜煙鑽進宿舍樓，身影消失不見。
林初宴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自覺笑了下。
這晚林初宴回去，和向暖虎哥一起上遊戲，向暖難得沒有連麥。
她遊戲也打得心不在焉，犯了不少低級錯誤。
林初宴給她發消息：想什麼呢？
向暖：沒有啊。
林初宴：想我？
向暖：不是。= =
向暖：我就是想，其實虎哥說的那個主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你覺得呢？
林初宴給她發了條心口被刀插的動圖。向暖表示看不懂。
——
次日倆人都是滿課。林初宴倒是願意逃課去找向暖玩，可惜向暖不願意。林初宴有點無聊，單手拄著下巴，用手機騷擾向暖。
幹什麼呢？
上課。
上什麼課？
英語課。
別上了，過來我教你。包教包會。
別跟我說話了。
我想你了。
……
向暖一陣臉紅心跳，感動地將林初宴設置為消息免打擾。
她感覺林初宴很有做紅顏禍水的潛質，但即便他是紅顏禍水，她也不願當昏庸的帝王。嗯，就是這麼有追求。
但是第二天，向暖主動給這個紅顏禍水打了電話。
「林初宴，你今天有空嗎？」
林初宴敏銳地察覺到她語氣不太對勁，他是滿課的，不過那不重要。林初宴：「有空，怎麼了？……我今天沒課。」
「我媽媽要過來。」向暖講這話時竟帶著點哭腔。
「阿姨來做什麼？」
「她要來打我了……」
林初宴一皺眉，溫聲勸她：「你先別著急，慢慢說，她為什麼打你？」
向暖猶豫著跟林初宴解釋了一下，林初宴一開始還挺著急的，結果聽完這來龍去脈，他滿腦子就倆字了：活該。
向暖竟然給輔導員打電話咨詢休學的事兒，問輔導員能不能因為打職業比賽休學。她們輔導員警惕性很高，接完這個電話，立刻給向暖的家長去了個電話，希望具體瞭解一下家長的想法，向暖是不是真要為了打遊戲休學。
任丹妍一聽氣炸了肺，平常在家玩遊戲也就不管她了，小孩子都貪玩，能忍就忍。結果倒好，把她慣成這樣？不上學？打遊戲？
「都是被你慣的！」任丹妍首先把怒火撒到老公身上。
向大英好委屈地看著她：「關我什麼事，遊戲又不是我教她的……你幹什麼去？」
「我找她去！」
「別著急，她也就是說著玩吧，你怎麼像個炮仗一點就著。」
「我得教訓她。我得讓她知道該做什麼！」
「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別跟著我，你就知道和稀泥。你在家待著。我今天，我今天要打她！」
向大英感覺任丹妍是真的動了怒，他等老婆走了，連忙給向暖打了個電話：「暖暖，你媽生氣了，要去打你呢！你自己想辦法，爸爸只能做到這裡了。」
向暖一臉懵：「媽媽為什麼打我呀？」
「你們輔導員給她打電話了，說你要休學去打遊戲。暖暖你怎麼這麼想不開？」
「我沒有！我就隨便問問啊……」
「那你自己和她解釋。她現在出門去找你了。你媽這脾氣，會不會相信你，我可說不好。你自求多福吧，爸爸已經盡力了。」
「爸爸，你也來嘛，我怕……」
「你怕她，我就不怕嗎？」
「……QAQ」
向暖捧著手機惴惴不安，彷彿大難臨頭。她自己也確實心虛，否則不至於這麼害怕。媽媽要來找她算賬了，爸爸不肯來救她，能救她的人還有誰？外婆年紀大了也來不了，小雪……小雪只會賣萌不會說話，嗚嗚……
等等，還有一個人！一個特別會在家長面前裝乖的人！
重點是，那個人很討她媽媽喜歡！
——
林初宴趕到鳶池校區時，向暖看他的眼神彷彿在看救世主。
他在她面前站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向暖有些心虛，視線飄開。
「想休學？打職業？」他問道，語氣不善。
「我就是問問。」
「問就是想。」
向暖埋頭看著地面，小聲說道：「打職業也沒什麼不好的呀，那樣我們每天都能在一塊了。」
林初宴本來胸口鬱結著一團氣，弄得他看什麼都不順眼，講話都陰陽怪氣的。可是聽到向暖這樣說，他突然覺著心裡有絲絲甘甜，連心跳都快了幾分。
「你真這麼想？」他站在她身邊，輕聲問她。
向暖足尖輕輕磕著地面方磚的稜角，「反正就想想，又不花錢。」
「就那麼喜歡打遊戲嗎？」
「也不是，」向暖抬起頭，目視前方，表情像是在回味什麼，「我喜歡贏的感覺，超級喜歡。贏比賽讓我特別開心，特別興奮，覺得自己彷彿是在發光……那種感覺，」她說著，側過臉看他，「我想去更大的舞台，贏更多的人，把最厲害的人都打敗。當然，我還想和你一起，我們一起贏。」
他看著她漂亮的桃花眼，那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只覺心口微微發著燙，心房像是被一隻柔軟而火熱的手掌輕輕撫著。
微微地震顫，既舒服又滿足，又戰戰兢兢地害怕失去……那就是幸福啊。
良久，他視線移動，也低頭望向地面，輕聲說了句：「油嘴滑舌。」
「過獎過獎，論油嘴滑舌哪裡比得上你。」
林初宴還要說話，一抬頭，見任丹妍挎著包怒氣沖沖地走過來。他連忙喊道：「阿姨。」
任丹妍只和林初宴點了下頭，視線一轉看著她家倒霉孩子。
向暖弱弱地喚了她一聲：「媽……」
「不敢不敢，以後我管你叫媽行嗎？只求別給我添亂。」
向暖脖子一縮，「媽媽你誤會了，我真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好奇嘛……」
「那你怎麼不好奇別的呢？怎麼不好奇一下功課呢？你要不是動了這念頭，你會好奇？你是我生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
「阿姨您別生氣，」林初宴接過話來，「是我跟她說的，怪我多嘴。」
任丹妍看一眼林初宴，也不好對他疾言厲色，問他：「初宴你怎麼沒上課？」
「我今天下午沒課，過來給她送點吃的。」
「初宴，你別護著她。我跟你說，這人不能慣。」
「阿姨您開車過來挺累的吧？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兒吧。挺久沒見您了。」
幾人去了附近一座茶樓，開了個包間。包間裡裝潢得素雅乾淨，窗邊放著盆淡紫色蘭花，室內飄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任丹妍畢竟是個文明人，待在這樣的環境裡，也不好像個母老虎樣發作。再者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剛才一見面朝向暖發了頓火，現在情緒也消下去一些，神色緩和。
三人點了壺花茶，並一些特色的精緻點心。
向暖看到茶水單下面還有一個單子，好奇地抽出來看，見可以點人來彈曲子，她「咦」了一聲。
任丹妍一看到她這沒心沒肺的樣子，一點低頭認錯的意思都沒有，又來氣了：「你要氣死我。」
「媽媽，我真沒有，你都不相信我，相信別人。」
「我知道你沒有，你要真是幹出這事兒，我早不要你了。」
「媽……」
林初宴一臉歉意：「阿姨，真的怪我，我……」
「初宴你得給我看著她，她有這個想法就很危險。休學打遊戲，想什麼呢。」
向暖辯解道：「休學又不是退學，還能回來繼續上學呢。」
「還在想？真想挨打了？」任丹妍說著，抬手作勢要打她。
林初宴連忙攔住：「阿姨息怒，您聽我說……」
「說什麼？」
「您可能不知道，」林初宴解釋道，「玩這個遊戲的人，有兩億，真正能打進職業圈的，大概是二百個。您算一算這概率。」
任丹妍還真算了一下，算完一挑眉：「百萬分之一？」
「阿姨您怎麼算的這麼快？」
「那當然，阿姨我年輕時也是學霸。」
「您現在還是學霸，向暖她就算不出，必須用計算器。」
「她是傻子。」
向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