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19章

下雪有一點好處,就是在雪地上會留下腳印,人少也有好處,就是通往尕薩摩的路上,只有寥寥幾排,而進了尕薩摩之後,只剩下一行清晰的腳印了。

季棠棠伸手比劃了一下腳印的大小,又看了看腳印的紋絡,是阿迪的跑鞋,這邊的藏人一般不穿這樣的鞋子,看來,多半是羽眉了。

季棠棠歎氣,她有一點搞不懂羽眉的心思,羽眉和岳峰,在她看來是典型的露水情緣,隨聚隨散,既然玩的起,應該事先考慮到這樣的結果,何苦買醉自苦,難道她認為跟岳峰還會有將來?

她低頭看手機上的時間,不知不覺,進峽谷也有一個多小時了,好在沒有繼續下雪,否則羽眉的腳印被新下的雪蓋住,她追蹤起來會非常困難。

又走了一段,前方就是仙女洞,季棠棠忽然停下了:羽眉那兩行腳印,就是通往仙女洞的!

可別出什麼事啊……

季棠棠咬了咬嘴唇,忽然開口大叫:「羽眉!羽眉!」

洞裡傳來羽眉的應聲,又過了十來秒,羽眉貓著腰從裡頭出來了,看見季棠棠時十分驚訝:「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季棠棠氣不打一出來,「姑奶奶,這峽谷有多危險你知道麼?你就不怕被狼給啃了?」

羽眉也自知理虧:「我……就是心裡悶,想走走……過來這裡,跟神石許個心願。」

「想走走也不能走到這地方來啊!」季棠棠沒好氣,「旅館那麼大地方,還不夠你走的啊?這裡是峽谷,不是你家附近的公園,毛哥的話你聽進去沒有,裡頭可能有狼的,你再怎麼悶,不能拿自己出氣吧?」

羽眉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季棠棠伸手拽她:「趕緊跟我回去,毛哥回來發現你不在,又該急了。」

一邊拉,一邊無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那裡,高處,似乎有亮黃色一閃。

季棠棠僵了兩秒鐘,心中擂鼓樣敲開了。

那個位置,是洞中洞的另一出口,那種亮黃色應該是衝鋒衣的顏色,難道說,那裡居然有人?

這麼冷的天,季棠棠手心裡居然出汗了:「羽眉,你先回去。」

「我?」羽眉驚訝,「不是吧,你剛才還劈頭蓋臉說了我一通,現在換你在這瞎轉悠了?遇到狼怎麼辦?」

「讓你走你就走!」季棠棠火了,「還不走!」

不知為什麼,羽眉竟被季棠棠的異樣給嚇住了,她退了兩步,似乎想說什麼。

「羽眉我認真的,你趕緊走。」季棠棠回頭盯住高處,並不看羽眉,語氣卻越發嚴厲起來。

眼前的季棠棠似乎換了一個人,羽眉沒來由地害怕起來,猶豫了幾秒鐘,忽然就轉過身,快步離開了。

季棠棠候著羽眉走遠,向山壁處走了幾步,衝著上頭喊道:「我看見你了,你出來!」

沒人應聲。

季棠棠咬牙,蹲□子從地上摸起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你在上頭做什麼鬼鬼祟祟的?再不出來,我拿石頭砸了!」

話剛落音,上頭黃影一閃,那人很快地順著山上的踏腳小徑飛跑,身子歪歪斜斜,高處不斷滑落石塊枯枝積雪,季棠棠抬腳就追,她在谷底,跑的更快些,很快趕上那人,只是苦於一高一低,不知要怎麼截住他,正乾著急,高處辟啪一聲枯枝折裂聲響,急抬頭看,原來那人一腳踩滑,身子往下擦落一米多,雙手抓著雪中的雜草根,正努力重新站起身來。

他這一失足,給了季棠棠足夠時間打量他,不過還是看不清面貌——這人帶著帽子、雪鏡、遮紫外線的面罩……

季棠棠忽然知道他是誰了。

「賀文坤,你是不是賀文坤?」

那人掙扎著站起來,一時決定不了是不是該下來,季棠棠急的不行:「你是不是跟陳偉住一家旅館?洞中洞的事是不是你告訴陳偉的?你什麼目的?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那人看了她半天,反大聲問她:「你又是幹什麼的?你知道陳偉出事,為什麼不報警?」

季棠棠一時語塞,正想說什麼,忽然覺得身後似乎有響動,顧不上回頭,下意識就往前撲倒在雪地之上,急滾了一個身,撐臂抬頭去看,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破衣爛衫的漢子,骯髒的頭髮結作一縷一縷,手中拿了根棍子,看情形,那根棍子剛剛打空。

季棠棠腦袋嗡的一聲:兩個人!他們居然有兩個人!

這個念頭剛起,面前那漢子嘴角一擰,握著棍子向季棠棠撲過來,季棠棠暗自慶幸方才拿住的石塊還沒扔,候著那漢子快到身前時,側身避開當頭砸下的棍子,飛起一腳掃他下盤,那漢子身子踉蹌了一下,居然沒倒,季棠棠趁勢站起,手中石塊狠狠砸向那漢子後腦。

那漢子痛呼一聲,一連撤了好幾步,身後又起響動,卻是賀文坤試圖從山壁下坐著滑下來,季棠棠只覺得背上都滲出冷汗,正緊張時,進峽谷的方向忽然傳來岳峰的聲音:「棠棠!」

季棠棠一時沒反應過來,面前的漢子卻是面色大變,竟顧不上季棠棠如何,飛快的往峽谷裡跑去,賀文坤滑至離地面兩米處時一咬牙跳下,一瘸一拐地跟過去了。

季棠棠喘著粗氣看兩人逃竄的方向,一時間心亂如麻,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響起岳峰略帶不悅的聲音:「手機也不接,喊你也不應聲,怎麼沒跟羽眉一起出來?」

【十三】

雞毛回自個的雜貨店了,旅館裡只剩下曉佳、毛哥和秦苗,毛哥和秦苗坐在一處說話,曉佳刻意地離他們很遠很遠,自己縮在牆角的座位裡,偶爾抬眼瞥兩眼秦苗。

秦苗真的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儘管不喜歡她,曉佳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難得的小臉美女,下巴頜兒尖尖,透著一股子精緻的勁兒,面部的線條很柔美,膚色是透著紅暈的白皙,眼睛黑玉般發亮。

這樣的女人,是會被男人捧在手心裡,當成寶一樣去呵護的。

原來岳峰好這口的,想起這一點,曉佳心中又是為羽眉一陣不平。

羽眉和光頭先回來,毛哥很奇怪:「岳峰不是進去找你們了麼,怎麼你回來了?棠棠呢?見著岳峰沒?」

羽眉也說不清楚:「棠棠先找到我,但是她不知怎麼回事,一定要我先走。我回來的路上遇到岳峰,他怕棠棠有事,吩咐我和光頭先回來,一路又進去找了。」

毛哥看曉佳:「這是怎麼個情況?不是說棠棠是找羽眉去的?棠棠反而不回來?」

曉佳也一頭霧水。

秦苗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她從未出過遠門,這一趟卻千里迢迢奔波了來,一路上自己買票自己轉車自己問路,自己都為自己覺得自豪。到了尕奈,一群人在鎮口接她,她看到岳峰就哽咽了,拉著岳峰的手說不出話來。

岳峰歎了口氣,低頭在她發上親了一下:「走吧,回去再說。」

她扣住岳峰的手,跟他回旅館,她有太多的話想跟他說了,分手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而她不遠千里而來,實在是想對兩人的關係作一次勇敢的挽回的——她積蓄了那麼多的話,一晚上都未必講的完。

但是剛到旅館就出狀況了,那個叫曉佳的女孩,跟他們說什麼羽眉去峽谷了,棠棠去找了。

於是岳峰和光頭趕緊也帶著對講機出了門,毛哥看出她有點不高興,拉著她到邊上說話,講些尕奈的好玩事兒,她心不在焉,並沒有聽到心裡去。

好不容易盼到有人回來了,岳峰卻沒一併回來,原來還有第二個人沒找回來。

她心裡面的生氣在慢慢滋長:在岳峰眼裡,她秦苗不應該是最重要的嗎?其它的人其它的事都該通通撇到一邊去,憑什麼是她被冷落?

還有尕奈,窮鄉僻壤,鳥不拉屎,沒有繁華的商業街,也沒有大大小小的玩樂設施,這樣的地方,有什麼好玩的?有什麼值得玩的?

她等著岳峰回來。

————————————————————

岳峰陪著季棠棠出峽谷,一路上,季棠棠只是不說話,岳峰時不時看她,目光在她上下沾滿了雪的衣服上停留很久,終於忍不住:「跟人動手了?」

岳峰趕到時,現場一片混亂,地上雜沓的腳印無數,她又是一副披頭散髮氣喘吁吁的模樣,也難怪岳峰起疑。

季棠棠含糊地嗯一聲。

岳峰皺眉,他盯著季棠棠沒有表情的臉:「你把羽眉先打發走了,是為了跟人動手?跟誰動手?為什麼,為陳偉?」

「嗯?」季棠棠很意外:岳峰也知道陳偉?

「我剛剛去了趟格桑,看到陳偉的登記入住信息,還有,他的生日是5月13號,跟凌曉婉的生日一模一樣。你不是在查0513這個數字麼?這之間,有什麼聯繫?」

頓了頓,他一字一頓地發問:「季棠棠,你到底惹了什麼人?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季棠棠有些煩躁:「沒什麼,一點小事。」

「小事?小事弄到跟人動手?」岳峰火了。

「關你什麼事啊?」季棠棠也火了,「又不是你跟人動手。」

岳峰怒極反笑:「不關我事?你哪次在外面有點事,不是勞動大傢伙出來找?也好意思說不關我事。」

季棠棠也冷笑:「岳峰,我可從來沒請你出來找我。我一個人敢往峽谷裡跑,證明我有這個本事應付,你大可以在旅館安穩坐著不出來找,別搞得我欠了你什麼似的。」

岳峰氣的臉色發白,一隻手指向季棠棠:「說的好,你有種,以後你有什麼事,我一概不管。還有,不管你什麼來歷,別給周圍的人惹麻煩,不然趁早走人,毛哥店小,留不住你這麼大尊菩薩。」

季棠棠毫不示弱:「走就走,尕奈又不是只有你們一家旅館。」

————————————————————

眼見兩人終於回來,毛哥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只是近前一瞅,一顆心又嘀咕起來:兩個人臉都黑的很,眉毛不對眉毛眼不對眼的。

難不成……吵起來了?

苗苗三步並作兩步迎過來,幾乎是撲到岳峰懷裡的,季棠棠黑口黑臉進了店,毛哥直拿眼瞅她:「怎麼了這是,棠棠?跟誰生氣?」

「沒跟誰生氣,」季棠棠說的很大聲,「有人覺得我住店裡礙眼,毛哥,謝謝你這兩天招待,我馬上結賬,換一家旅館去住。」

毛哥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答話,岳峰在後頭發怒了:「季棠棠你什麼意思?告黑狀是麼?」

季棠棠轉頭看他:「不敢,你怎麼說我怎麼做而已。」

岳峰氣的攥拳,抬腳就往這邊走,慌得光頭趕緊竄過來擋在兩人中間,季棠棠下巴一抬:「想動手是麼,我不見得就怕了!」

苗苗嚇住了,她最怵頭看人打架,尤其還是男的對女的,只覺得頭皮發麻,抱住岳峰的胳膊不撒手:「得了岳峰,別跟她計較行麼?」

毛哥瞪季棠棠:「前兒說的好好的,大傢伙都是為你好,怎麼今天又吃槍子兒了?」

「我也不想啊,」季棠棠也委屈,「毛哥,我是住客,我是交了房費在這住,但是我的行動不該被人管著吧,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做什麼事還有人在後頭盯著,這是當我是客人啊還是在監視我啊?」

毛哥頭大如斗,直覺岳峰和季棠棠都在氣頭上,現在跟這兩人是怎麼都說不清楚的,當下兩手一分,一手虛推一個:「你,跟苗苗說話去。你,樓上待著去,誰吵我跟誰不客氣!」

季棠棠腦中一片紛亂,巴不得現在能一個人待會,應了聲就蹬蹬蹬上樓,拐上另一節樓梯時低頭去看,正對上岳峰憤怒的目光,毛哥在旁邊數落他:「你倆是冤家啊?你什麼時候能不跟棠棠較勁?」

————————————————————

進了房間,季棠棠反插上門,抱著手臂在屋裡的空地來回走了幾趟,心情漸漸平靜,終於能比較冷靜地來梳理今天遇上的事。

她找到了賀文坤,這個人在格桑退了房,但是沒有離開尕奈,很明顯他跟那個邋遢漢子是一夥的,難不成是團伙作案?他在旅館誘騙陳偉並傳遞消息,那個邋遢漢子就在洞中洞裡等待並襲擊陳偉?

不對,從罪犯的角度來說,如果峽谷裡沒有人,直接綁架比從洞中洞裡綁架來的直接易行的多,洞中洞只會被當做無奈之下的備選……

難道說,是因為當時自己和陳偉一起進了峽谷,那個邋遢漢子覺得在開闊地帶襲擊兩個人沒有勝算,所以啟用了洞中洞的計劃?

如果這樣的話,襲擊陳偉得手,緊接著就應該襲擊自己,那個邋遢漢子怎麼沒有動手呢?

季棠棠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那時自己在洞裡覺得害怕,跌跌撞撞逃了出來,再然後……

她突然想起,出洞之後,她就遇到了那兩個轉經的藏民!

聯想到剛剛在峽谷裡,那兩人聽到岳峰的聲音之後就面色大變落荒而逃,很顯然,他們很怕被人發現,所以那天那兩個藏民出現之後,那個邋遢漢子就沒敢下手。

季棠棠只覺得後背發涼,原來那一刻,自己竟是如此幸運。

再然後呢?她設想接下來的情形,再然後那個邋遢漢子和賀文坤見了面,應該提及了自己這個「漏網之魚」,他們一定很是忐忑,怕自己報警或是再一次引來搜山的民眾,但是他們很快發現了她的異樣,所以今天在峽谷裡,才有賀文坤的那句問話:「你又是幹什麼的?你知道陳偉出事,為什麼不報警?」

也就是說,今天之前,她已經處在賀文坤等人的緊密觀察之中了,否則他們不會知道自己沒有報警。

無形之中,她和賀文坤一方,都避開了驚動公安,選擇了私下對峙。

季棠棠忽然覺得很對不起岳峰,岳峰說的沒錯,她已經挺危險了,實在不應該那麼粗暴地對待別人的關心和好意。

淡淡的歉疚過後,忽然就陷入了更深的謎團之中:賀文坤一方綁架並殺害陳偉是為了什麼?凌曉婉一案會不會也是他們做的?當時他們逃往峽谷深處,難不成……他們是住在峽谷裡的?

【十四】

季棠棠快步下了樓,也許是踩踏樓梯的聲音太大了,每個人都抬起頭來看她,大家似乎還沒有從方纔那場爭吵中回過味來,看到她出現,都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岳峰。

岳峰垂下眼皮,只當看不見。

季棠棠尷尬的笑笑,然後走向毛哥:「毛哥,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

「換個地方啊,」毛哥四下看看,「這麼小地方,還能去哪?廚房吧。」

廚房裡暗暗的,毛哥摸索著把燈繩拉下:「棠棠,到底什麼事情神神秘秘的?」

「關於這個峽谷,」季棠棠單刀直入,「有沒有什麼傳聞?」

毛哥愣了一下:「問這個幹什麼?」

「毛哥,還記不記得我剛到尕奈的那天,和我一起進店的那個男生?他不習慣旅館的設施,去別處投宿了。」

「那個小伙子啊?」毛哥有點印象,「是叫陳偉是吧?你不是說他已經回家了嗎?」

「他沒有回家,他在峽谷裡失蹤了。」

「失蹤?」毛哥愣住了,「那你怎麼說他回家了,怎麼不報警啊?」

「陳偉是住在格桑的,當時我去格桑找了,想讓旅館出面報警。但是格桑的前台跟我說陳偉打電話回旅館退了房,東西來不及拿走。但是這是不可能的,陳偉的手機在我這裡,而且他的證件都落在旅館裡了,毛哥,有哪個遊客上路會不帶證件的?」

「慢著慢著,」毛哥很難一下子消化這麼多的信息,「你的意思是,那小伙子在峽谷裡失蹤了?然後有人冒充他給旅館打了退房電話?為的什麼?」

「為了遮掩真相,為了不暴露自己。毛哥,你們不是說之前凌曉婉失蹤,當地公安組織民眾進峽谷搜救麼?很可能他們怕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失蹤會把事情鬧大,所以有意的想把事情遮掩過去。」

毛哥還是有點愣愣的。

季棠棠盯住毛哥:「毛哥,你仔細想想,關於這個峽谷,以前有過什麼傳聞沒有?」

「能有什麼傳聞啊?」毛哥似乎還膠著在某種呆滯的狀態之中,「說是……峽谷子深處有狼……躲著在逃犯……」

「要不要這麼巧?」季棠棠有點沉不住氣,「這才一個多月,就失蹤了兩個人,先是凌曉婉,後來是陳偉,更奇的是兩個人的生日都是5月13號,難道這樣的失蹤事件都是最近才出現的?過去幾年,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

「過去幾年,有沒有發生過奇怪的事?」毛哥皺著眉頭,努力檢索著最近幾年發生過的大事,「也沒什麼奇怪的啊,遊客來了又走,走了再來,鎮上的漢人商舖也換過幾茬……」

「那以前,有沒有遊客失蹤的案子?」

毛哥搖頭:「沒有,至少我在的這兩年,沒有。」

「那就是說,所有奇怪的事,都是最近才發生的?」

「可以這麼說。」毛哥頓了頓,忽然就起了疑心,「棠棠,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來查凌曉婉的案子,現在又多了陳偉的案子。」

毛哥半天回不過神來:「你……你是公安?」

「不是,凌曉婉的家人托我來查的。」

「托你?你是……私家偵探?」毛哥想了半天才想出這個不常用的詞兒。

「你說是就是吧,」季棠棠不多解釋,「總之,毛哥,我來就是為了凌曉婉的案子,如果有什麼線索或者傳聞,還請你務必告訴我。」

「有知道的,我肯定會告訴你的。」毛哥點頭,「只是一時間,我還真的想不起什麼特別的事。哎呀棠棠,我糊塗了,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得好好冷靜冷靜。還有什麼可幫你的?」

「還有……」季棠棠心中一動,「毛哥,能不能幫我向你的藏民朋友們打聽打聽,06年左右在尕奈做生意的一個漢人老闆,有沒有一個叫阿坤的?」

「行。」毛哥點頭,「小事情,我晚點出去左右走走,打聽打聽。」

「另外,能不能不要跟不相干的人說,我是為了凌曉婉的事情來的?」

「放心,毛哥的嘴巴嚴實的很。不過棠棠,岳峰他們是自己人,他們要是問,毛哥可不能藏著掖著。」想了想又帶著幾分不置信看季棠棠,「你真是私家偵探?」

季棠棠笑笑:「既然做的事情跟私家偵探差不多,你就當我是好了。」

————————————————————

毛哥在外走了一圈,回來時已經很晚,一進屋就把季棠棠拉到一邊:「丫頭,這事有點玄乎。」

季棠棠心裡咯登一聲:「打聽著了?那個什麼阿坤的?」

「就是打聽不著才顯得玄乎。」毛哥跺腳,「我問了挺多人,大多數人看來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另有幾個,一聽到我提這茬臉色就古怪的很,都找借口把我請出門了。我琢磨著,當地的藏民,興許真有知道這個叫阿坤的,就是不願提。」

季棠棠吁了一口氣:「有了突破的口子就好,怕就怕誰都不知道,那才真是兩眼一抹黑沒處下手了。」

毛哥拍拍她肩膀:「得,今兒都累了,早點歇著,明兒起來,我再專門找一兩個處的好的藏族朋友,沒準能套出話來。」

季棠棠點頭:「毛哥你也早點休息,太麻煩你了。」

————————————————————

季棠棠略洗了洗就回房歇息,一時睡不著,就著昏暗燈光看了會書,正翻頁時,門外傳來了叩敲的聲音,季棠棠下意識坐直身子:「誰啊?」

「棠棠,是我們。」

是曉佳的聲音,相比前幾日,聲音裡多了幾分親熱的味道,看來真是相當把自己當朋友了,季棠棠汲拉了拖鞋去開門,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回轉身把掛在床上的風鈴拿下來用塑料膜包好,塞到了枕頭底下。

門口是曉佳和羽眉,手裡都抱著被子枕頭。

不等季棠棠反應過來,曉佳已經從門開的縫裡擠進來了:「棠棠,今晚跟你一起睡。」

「哈?」季棠棠有點吃驚,不過還是讓開了身子。

兩人在靠近季棠棠的左右床位住下,曉佳還扔給季棠棠一張紅酒面膜:「棠棠,晚上一起做面膜。」

保養一下總沒壞處,季棠棠欣然接過,三個人都懶得再跑到樓下的洗漱間洗臉,很奢侈地開了瓶礦泉水,把臉都給打濕了,趁著半干的時候貼上面膜。

曉佳跟季棠棠嘮嗑:「棠棠,要在這住多久?」

「估計還有一陣子。」季棠棠躺在床上含糊其辭,時不時把面膜給撫平。

「我們最遲後天就走了,這兩天在這兒真悶死我了,連個超市都沒有,髮梢都毛了,想找個美發店做離子燙都不行……哎,羽眉,你說句話行不行?」

「什麼?」另一頭傳來羽眉很是鬱鬱寡歡的聲音。

曉佳一個骨碌從床上坐起來,抬手就把面膜從臉上抹下:「喂,羽眉,有點志氣行不行,離了岳峰會死啊?」

《怨氣撞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