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ood,the Bad and the Ugly
電影後期製作一結束就是宣傳期,Vickie說:「我恨宣傳期!」
人人都恨宣傳期,整組人馬都忙得人仰馬翻,費峻瑋和方定奇,還有主創團隊一起,要連飛十二座城市做宣傳。
即使清高執著如同江導,在電影上映前,也不能不聽從宣發的安排。辦公室的牆上掛了一幅地圖,Vickie用小旗將十二座城市標出來,然後拿著厚厚一疊行程表,一邊看一邊歎氣:「我的天啊,其中有六天要連飛,然後隔一天再接著飛,比空姐飛得還勤。十二場發佈會,我想一想就覺得崩潰……」
文昕安慰她:「就當遊歷祖國的大好河山。」
「每天一座城市,去了就開記者招待會,哪裡是遊歷祖國的大好河山,完全是在替航空公司積累飛行里程。」
「也不錯,去年我的里程換了一張馬爾代夫的機票。」
「嘩!」Vickie叫起來,「那你跟誰去馬爾代夫?」
「一個人去不行啊?」
「太殘忍了,我們要連飛二十天,你們卻要去馬爾代夫!」
「現在哪有時間去?」文昕覺得氣餒,「我三年沒有休年假了。」
「下次跟老闆說,不如年會就在馬爾代夫開。」
「剛過完年,就想著年會了。」
Vickie歎了口氣:「人生總得有點盼頭。」
文昕說:「打電話叫小費來開會,我可能沒有時間跟著你們,所以有些事情大家先商量一下。」
後期配完音後費峻瑋在家休息,小千說他精神不好,連形體教練的課程都取消掉了,體力與精力都透支得太厲害,幾乎要大病一場。
隔了好幾天沒有見面,文昕坐在會議室,下意識轉動著手中的圓珠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聽到門「吱呀"」一聲,接著有人打招呼:「小費來了?」
他似乎「嗯」了一聲,拉開椅子自顧自坐下。文昕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果然神色憔悴,也許是因為今天穿了西服。他很少穿這樣的正裝,雖然是他自己代言的品牌。因為瘦,所以整個人越發顯得高。坐下來腿一伸,然後拿出手機來,不知是在看短信,還是在刷微博。
即使他沒有看她,她也明白,有些事情已經不一樣了。開會之中他很少說話,一直專心致志地玩手機。
文昕也很少看他,對Vickie交代的事情最多,事無鉅細,幾乎樣樣都要確認一遍。
「汪海這邊要做的事情很多,我就不跟著你們走行程了,有事情隨時聯絡」
這時候費峻瑋才抬起頭來,問:「十二座城市你都不去?」
「Vickie跟著你也一樣,而且她是宣傳……」
「我知道,我是問,你,都不去?」
Vickie插了句話:「北京的首映式我們都會去,畢竟是首映.而且有現場直播。」
費峻瑋看著文昕,文昕十分擔心,唯恐他說出什麼話來。幸好並沒有,最後他只是說:「無所謂,我聽公司安排。」
開完會Vickie問文昕:「你跟小費又吵架了?」
「沒有啊。」
「總覺得今天你們倆都怪怪的……」
「他累了,心情不好,所以懶得多說話。至於我,說實話,這幾天也覺得挺累的。」
「宣傳期後休年假吧。」Vickie說,「繃得太緊,總應該緩一緩。」
文昕也是這麼想。
Vickie說:「不過宣傳期後馬上就是續約,又得兵荒馬亂一陣子。」
費峻瑋的合約今年到期,Vickie很輕鬆地說:「還好是續約,幾天就理順了。」
因為工作忙,所以陣子文昕也很少給梁江打電話。這天他打給她:「女超人,今天週末,又沒用時間一起吃飯?」
正巧她手頭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於是答應了。
誰知晚飯吃到一半,Vickie突然打電話給她:「文昕……」
「怎麼了?」她聽到Vickie聲音有氣無力,不由問,「你不舒服?」
「是啊,肚子好疼!我室友不在家……我疼得站不起來……」
「我馬上來!」
她告訴梁江有位同事非常不舒服,梁江很爽快地扔下吃了一半的晚餐,開車送她去Vickie家。Vickie租住的房子離公司不遠,他們到得很快。文昕敲門聽不見答應,打電話也不通,一時著了急:「她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出了什麼是?」
梁江說:「你讓開。」
她讓到一旁,然後愣愣地看著他往後退了兩步,飛起一腳,踹開了門。
Vickie暈倒在客廳裡。
文昕都急傻了,梁江抱起Vickie,說:「去醫院。」
幸好他鎮定。
送到醫院,檢查結果是膽囊炎,掛上藥水,做完各項檢查他們一直等到Vickie醒過來。
「文昕,謝謝你……」
「應該的。」
Vickie似乎很累,說了兩句話,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梁江跟醫生談完,回來告訴文昕:「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就是疼起來特別可怕,醫生說要住院。押金我刷卡了。」
文昕很感激:「今天幸好有你。」
「應該的啊。」
從醫院出來,文昕感慨:「純粹是累出來的。我有一次宣傳期太累,累到胃出血,也是獨自在家,最後打給Marilyn,她飛車趕到,送我去醫院。」
「Marilyn?」
「以前小費的經紀人,也是我最尊重的前輩,金牌經紀Marilyn。是Marilyn把我帶出來,她可以算做是我的老師。」
「你這麼英明神武,她一定更是。」
「何止英明神武,她還英姿楓爽,你沒見過她做事情,殺伐決斷,決勝於千里之外!」
「有沒有這麼誇張?」
「我一點也不誇張。你不是業內人士你不知道,她可以算是我們這一行的一代宗師。蘇西你知道嗎?方定奇的經紀人,心辰國際最得力的幹將,也是業內赫赫有名的金牌經紀人,連她出道都比Marilyn晚,每次見到Marilyn,都客客氣氣叫Marilyn做M姐呢!」
「那你這老師現在在做什麼?」
「退隱江湖了,先是去地中海度假,然後去英國念戲劇……」文昕無限向住,「閒雲野鶴,世外高入,境界早就和我們不一樣了。」
梁江覺得好笑:「你也可以退隱江湖……」
「打住!」文昕說,「怎麼樣也得像她一樣,帶出十個八個藝人,然後成為業內公認的金牌經紀人,才可以金盆洗手吧?」
「哇,帶出十個八個大明星,你也太貪心了!」
「像小費那樣的,帶出來-個就OK了。」
梁江不解地問:「你現在不是小費的經紀人嗎?」
「不說這個了,我好餓。」
「晚飯只吃了一半,當然餓。」他坦然說,「我也餓了。」
「這個時間不知道哪間餐館還開著門。」
「這個時間開著門的餐廳多著呢。」他說,「你不是混娛樂圈麼,怎麼完全沒有夜生活似的?」
「天天加班,回家就恨不得睡覺,還要什麼夜生活?」她突然瞥了他一眼,「怎麼,你的夜生活一直很豐富?」
「我加班不比你少。」他好笑地反問,「你這句話是不是表示你在吃醋?如果是的話,我受寵若驚一下。」
「吃什麼醋啊?我現在連一頭大象都吃的進去,快快找地方吃飯要緊!」
他想了想,在最近的出口下了環線,然後將車一直往前開。
「這附近有一傢俬房菜,老闆我很熟,這個時間上門也不至於吃閉門羹。」
所有的私房菜都在十分詭異的地方,這家館子也不例外,在一座四合院裡。單門獨戶,門前一對淺色燈籠,光光暈漾開,照著台階與門蹬。走進去是照壁,夜色中看不分明,繞過照壁才是院子,院子,院子裡種著兩棵大樹,點綴著山石。
文昕小聲問梁江:「這種地方看樣子就不便宜,好不好吃啊?」
他跟她開玩笑:「說了老闆是我朋友,我不會不買單就將押在這裡的。」
「早知道去吃快餐,又便宜又快。」
「那我叫老闆做兩份蛋炒飯,也又便宜又快。」
等老闆出來打招呼,果然與他很親熱似的:「呦,今兒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東風。」梁江很輕鬆地開玩笑,「快點,咱們都快餓死了,來兩碗蛋炒飯,吃完走人。」
「你哥哥在這兒請客呢,要不你上裡面蹭他一頓去?省得你吃蛋炒飯。」
梁江怔了一怔,老闆往後遙遙一指,垂花門裡面一列正房,燈火通明,隱隱約約可以看出屋子裡面人很多。
梁江回頭看了看文昕,文昕趕緊搖頭,梁江就說:「算了,他那樣子像是在大請客,去了又要喝酒,我可陪不起他那些客人,個個都是酒仙。您趕緊給我們弄點什麼吃了,我們好回去睡覺。」
「急著回去睡覺啊?」老闆樂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放心,我立馬給你們做去,絕不耽擱你們睡覺!」
梁江在他肩頭捶了一拳:「只有你牙尖嘴利!」
「大律師誇咱牙尖嘴利,那是榮譽!」
「別貧了,我真要餓暈了。」
「好這邊屋子請您哪!」
他們在小小一間偏房坐下,房間佈置得很舒服,氣氛很居家。文昕問梁江:「你要不要過去跟,你哥哥打個招呼?」
「不用。」他頓了頓,「再說打了招呼就回不來了,我哥的那些客人,都愛鬧酒,不喝醉不准走人。都快半夜了,咱們快點吃,吃完好回家。」
上菜倒是極快,沒一會兒工夫,果然送上兩碗炒飯,四樣醬菜,還配了一大海碗熱騰騰的開洋瑤柱湯。
文昕吃到撐:「這湯真好,炒飯也炒得好,吃過那麼多家揚州炒飯,沒想到這裡炒的最好吃。」
「家常風味他做得最好。」梁江說,「有時候我一個人,常|常到這裡來吃飯,覺得有媽媽的味道。」
他們吃完打算離開,正房裡的客人還沒有走,仍舊鬧哄哄的,聽著像是有人在唱歌,還有人在拍巴掌,笑語喧嘩,正是熱鬧。老極親自將他們送出大門,因為文昕誇過他們的手剝筍好吃,所以老闆拿了一簍給她。
梁江替她道謝,說:「這怎麼好意思?」
「算在你哥的賬單裡頭了,你當他送的得了。」老闆笑瞇瞇地說,「他們那群人,全喝美了,回頭買單我添上一樣兩樣,絕看不出來。」
梁江哭笑不得:「有你這樣做生意的嗎?」
「你哥財大氣粗,別說一簍子手剝筍了,就是一火車皮手剝筍,他也請得起你和這位姑娘,放心吧,這家我替他當了,回頭他要為一簍筍來問我,看我不拿掃帚把他掃出去,從此後不許他進我的門!」
那簍手剝筍風味絕佳,文昕第二天去醫院看Vickie,特意用保鮮盒帶了一些,給她過口吃粥。
Vickie覺得很沮喪:「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最忙的時候病,真是添亂。」
「沒事,我應付得來。」文昕說,「我跟投資方談過,對方答應宣傳時帶上汪海,這樣我去跟十二城,連同小費也可以照顧到。」
「你汪海的新戲呢?」
「都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只差出合同簽字。我飛回來簽,或者快遞過去也來得及。」
話是這樣說,其實真正做起來,也是一場亂仗。
文昕手頭的事情本來就多,現在Vickie一病,連宣傳是事也全部壓到了她身上。一個人當做兩個人用,跟飛的第一天,在機場就接了二十多通電話,一直接到上飛機空姐要求關機。
整個頭等艙全部被劇組包下來,還有一部分工作人員在商務艙。空姐最開心,來要簽名合影。江導從上了飛機就開始睡覺,沒有人敢打擾他,費峻瑋和方定奇替人簽名拍照,都是輕聲細語。
文昕也抓緊時間在飛機上打了個盹,等到快降落的時候被空姐喚醒。她迅速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回來看費峻瑋和方定奇聊天,汪海則是在陪江導說話。她略略覺得放心,汪海近來十分懂事,行事說話都很周到。
下飛機後更是兵荒馬亂,光是江導一個人就可以令全部的娛樂記者到場,何況再加上費峻煒與方定奇。機場接機的粉絲人數太多,他們不得不在保安的護送下從VIP通道悄然離開。
有人開車跟在他們車後,一路追著拍。
文昕用手機上網刷新了一下,全身接機現場的照片,有人拍到背影,還有人拍到上車時的畫面,密密匝匝全是人頭,還有人精心製作了橫幅燈牌,可惜他們沒有看到。
下榻的酒店馬上也被洩露出去,他們一進酒店就閉門不出。文昕事事親力親為,看過費峻瑋的房間,又看汪海的房間。本地媒體已經快要把她的手機打爆,紛紛要求做專訪。
只有一天時間,哪裡安排得過來?
宣傳的第一站就各種消息爆滿,因為發佈會的時候方定奇以露背裝登場,謀殺無數菲林。而記者們唯恐天下不亂,威脅利誘,提問提得花樣百出,不斷地套話。
費峻瑋經驗豐富,應付得很好,而且拉著汪海拍照。關鍵時刻他總是記得照顧同門,文昕最欣賞他這一點。她在場外不停接電話,下一站的媒休已經在做預約,都想撿到獨家。
發佈會結束後,院線做東請吃飯,一桌山珍海味,卻幾乎沒怎麼動筷子。
江導說:「每部片子都必須來這麼一次,比拍片還累。」
費峻瑋只喝了點湯,方定奇晚餐從來只吃沙拉,汪海也吃得草草,文昕一邊吃飯一邊接電話,一邊還要注意晚上出來的即時新聞,自然無心吃飯。
忙位到半夜才算消停,她下樓去便利店買泡麵,看到還有大批粉絲等在酒店外。
人人都辛苦,連做粉絲追星都這樣不易。
文昕想了一想,上來叫費峻瑋和汪海都寫張紙條,讓粉絲們回去休息。
地把紙條拿下去,自然一片尖叫聲,人人都想要那兩張紙條。文昕只好現場抽獎,最後兩名幸運者幸福得只差沒有暈過去,拿到紙條立刻去複印店,每人福音一張。
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