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很變態,但他很帥

    夜晚,涼風淒淒。
    某個漆黑的小巷裡,他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不懷好意的三個男生。
    「我說,你還真是,轉學了怎麼也不通知一下我們啊?」其中一個男生湊上來拍拍他的臉。
    「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為首的男生點了一隻煙,挑眉說到。
    「好了,以後還是按老規矩吧,」最右邊的男生靠過來,眼光落在他手中提的書包上,「今天帶了多少啊?」
    他左顧右盼,結結巴巴:「我……我……」
    「哎呀哎呀,不勞你大架了,我們自己來吧!」為首的男生說著,伸手欲拿過他的書包。
    他連忙把包藏到身後,儘管手和嘴都抖得厲害,還是努力說:「這些錢……是給外婆治病的……」
    「啊!」三個男生相視而笑,「那一定不少了!」
    「不可以!」他猛地推開右邊的男生,倉皇地朝巷口跑去。
    「媽的!」兩個男生扶正同伴,咒罵著追了上來。
    他不敢往後看,只顧奪命而逃。到有人的街上,或許就得救了吧……
    然而……
    天生腿短又體力不足,再加上驚慌過度,他很快便被後面的人追上並團團圍住。
    「好啊!你小子有種啊!」惱怒的吼聲讓他不由哆嗦。
    大街上,偶爾有路人朝這邊望過來,接著便馬上加快步伐離開。
    「請……請……放過我,這次真的不行……」他可憐巴巴地提緊書包。
    「少{口羅}唆!你以為換了個學校就可以了事了?!媽的,先揍這渾蛋一頓再說!」
    說著一拳揮來,他硬食了這一擊,悶頭栽倒在馬路邊。
    「唔……」狼狽地爬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輛黑色越野車的車輪,隨即聽見「砰」車門打開的聲音,他看見一隻腳先跨出車門,踏在黑色的水泥地上,黑色的鞋,深色的牛仔褲,粗獷而精幹的味道。然後聽到上方一個磁性的聲音非常簡略地問他:
    「東林的?」
    他艱難地仰起頭,路燈下,說話人的面容看不太清,只能看見高大的身影和帥氣微卷的頭髮,輪廓很精緻,眼神極銳利,有著好萊塢黑白電影的效果。
    他朝這個身影費力地點頭。
    「喂!你誰啊?勸你少管閒事!」三個男生歪著嘴走過來,其中一個彎下腰,正要撿起地上裝錢的書包……
    啪!一隻腳冷冷地踩在彎腰人的手上。
    不暴力,因為那隻腳並沒有使勁。然而這三人已經被惹火。
    「渾蛋!少替人出頭了!」
    他趴在地上,驚恐萬分。「通」的一聲!就在他眼邊,那只原本踏在手上的腳一個飛踢,吻上對方的下巴,那人嘴巴一撅,仰頭倒去。
    另兩個傢伙看著他們倒地不支的同伴,氣急敗壞。
    「你這傢伙——」又一人抄拳衝了過來。
    他在地上抱頭,倏倏飛來的拳頭在頭頂戛然而止,抬起頭來,進攻者的手腕被一身黑衣者牢握在眼前。
    「呃……痛……」
    五指慢慢收緊施力,下暴男生頓時疼得齜牙咧嘴,青筋暴起,手臂難過地絞著。掙扎間他驀地瞥到越野車主人手腕處的刺青,表情忽然緊張起來:「……你、你是?!」
    那個身影鬆開手指,左手一道閃電肘擊,重重磕上對手下巴!紮實的一響,那人立時悶聲撲倒在地。
    「滾吧。」冷冷的音色。
    論力道和速度,雙方差距如此懸殊,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兩個人爬起來,連同不敢靠近的第三人一起,一瘸一拐地倉皇落逃。
    「謝謝……」他抱著疼痛的膝蓋半蹲在地上,感激又崇拜地抬頭看著神秘的救星。
    「司徒少爺!」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從街對面的超市朝這邊疾步走來,關切地詢問:「沒有受傷吧?」
    原來,這個人姓司徒。
    「怎可能!」黑衣少年側身避開那名男子,正欲轉身上車,猶豫了一下,還是朝半跪在地上的人伸出手:「還能走嗎?」
    他伸出的是左手,中指上佩戴著一枚細細的銀色戒指,寬大的手心修長的手指,饒是再普通不過的少年的手,在他眼裡卻彷彿有著拔千鈞於泥沼的力量。他有股衝動想要立刻握住,但最終還是堅強地點點頭:「請放心!我沒事。」
    「……嗯。」淡漠地勾起唇角,這名被稱做「司徒少爺」的人轉身同那名男子一道上了車。
    那輕微牽起的弧度明明算不得笑容,卻令他突然如觸電般怔了怔。「那……那個……」他慌忙站起來。
    引擎聲響起,車子啟動,望著路燈下越野車粗獷的影子,他奮力地衝口而出:
    「請……請讓我嫁給你——」
    丁零零——
    衛強猛張開眼,一個翻身坐起來。頭上緊張得冷汗直冒,好半天才清醒過來。
    呼……又夢到那天晚上的事了,司徒少救他以後,他本來是激動地想說「請讓我跟隨你」,結果情急之下居然……汗!
    後來幾番想要解釋,卻無奈找不到機會。
    哎,千萬不要被司徒少誤會才好啊!
    衛強一面咬土司一面灌牛奶,看看牆上的掛鐘,就快要遲到了!他就是有一百個膽也不敢放君舞老師的鴿子啊!但是好不容易週末回一次家,老媽自然是硬逼著他把早飯吃完。
    「哎呀,真不知道你慌什麼?這才七點一刻,平時八點一刻不也沒問題的嗎?」
    衛強沒有第二張嘴來回話,只得忽略老媽的嘮叨。
    電視上正在播放新聞,這兩天最熱門的話題無疑就是關於RE·TURN大型巡迴演唱會首站的消息了,離巡迴演唱的首場還有不到三天。樂隊仍是保持神秘的低調,沒有大肆宣傳,只是召開了記者招待會,聞風前來的不單是記者,還有眾多歌迷。衛強驚訝地看到屏幕中出現了RE·TURN下榻的希爾頓賓館前萬人空巷的場面。還好他不是RE·TURN的粉絲,否則準得被擠得粉身碎骨。既然要低調,那就乾脆不要住這麼惹眼的酒店嘛,真是做作,他不禁想,哪像他心目中的偶像啊,那才是又桀驁又瀟灑,而且真正的低調,平時連影兒都不見。
    他感慨了一陣,低頭咬起土司,不經意地抬起眼皮,驀地看到新聞裡一個熟悉的身影。
    「噹啷!」
    「哎喲,你在幹嗎?!」衛母聞聲從廚房裡奔出來,衛強的杯子摔在地上,牛奶潑了一地,「又看見你的偶像了不成?」
    衛強臉色煞白,電視上的人才不是司徒,司徒那樣作風低調的人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電視裡。
    新聞中正播出某座商務大樓的落成典禮,高挑英俊的少年從白色的加長林肯中走出,閃光燈立刻交織成網。他身穿一套白色西服,輕盈的質料隨風而動,俊逸的氣質無與倫比。然而比他的英俊和氣質更讓人驚艷的,卻是那罕有的髮色——半長的黑髮間,竟有著如雪的一縷!卻非但不顯得突兀,反與一身純白的裝束相得益彰。飄逸的黑髮輕散在肩頭,那抹雪白的頭髮被捋在耳後,不時被風牽起,便猶如銀白雨線,朦朧著線條細膩的五官和那雙美麗得近乎妖魅的雙眼。不僅是周圍聞風趕來的女生,就連採訪的記者都為之傾倒。
    對這鏡頭中的寵兒衛強再熟悉不過。他的眼角似乎永遠凝著一抹笑,變幻莫測,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藏在那雙美目後極陰鷙的眼神。
    那樣的冷,那樣的傲,無端地叫人生出懼意。
    那是不同於司徒御影的冷與傲。司徒少身上的一切,冷冽也好,傲氣也好,雖然不免鋒利,卻像太陽,無論對男女,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但電視中的這個人,除了完美的外表會讓女生忍不住心動外,骨子裡卻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就像陰暗的月亮,美麗卻讓人害怕。衛強最後看了眼屏幕上的身影,不覺背已開始發涼。他在風華的時間不長,但他幾乎敢打包票,自己絕不是唯一一個這麼覺得的人。
    這個男子是噩夢。
    風華學院的歐陽翱。
    早晨,三個身穿東林制服的女生說說笑笑地走在路上。
    「千晴,今天的數學考試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啊!」左右兩側的女生齊齊地雙手合十。
    「……嗯,好吧,」千晴苦笑,「我會給你們……」她做了個遞條子的動作。
    「啊!千晴你太好了!」兩個女孩給了中央扎馬尾的女生一個特大的擁抱,「就知道你不會拒絕的!」
    「不過,下次還是自己考吧!」千晴無力地勸說。
    兩個女生連忙點頭。信號燈亮了,三人正要過馬路,卻被突然躥出的幾個身影攔住。
    看清攔路人的模樣,女生們先是一陣詫異,攔在她們面前的一行女生都穿著貴族學院——風華的校服,高貴精緻的絳紫色外套加乳白色褶裙,可居然矛盾地染著誇張的髮色,嘴上還叼著煙,而這架勢又像是標準的攔路打劫!是冒充?但那別在胸前的金色薔薇校徽又無可置疑。難道,風華也有……小太妹團伙?
    「喂,你們怎麼一點都不怕啊?」沒在准受害人臉上看到惶恐的表情,其中一個「貴族」小太妹很不樂意地嘟囔道。
    千晴身邊的兩個女生仍只是驚異,壓根忘了害怕。畢竟風華兩字在她們印象中離流氓太妹距離太遙遠。
    「讓開啦!嚇到我的朋友你負責啊?」貴族太妹群後傳來一道不耐煩的女聲,前列一行五個太妹都自覺讓開道。走上前來的是個漂亮的金髮女生,大大的眼睛,卷而翹的睫毛,白皙如雪的皮膚,儘管她和其她太妹一樣,塗深色口紅,染金黃頭髮,指間還夾一隻煙,但看上去就是沒有一絲不堪。反而像偶像明星,又時髦又漂亮。
    金髮女孩走近千晴,笑道:「安千晴,你好嗎?」
    千晴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明明很漂亮卻把自己弄得如此頹廢的女生:「……曉薇。」
    「對,」被叫做曉薇的女生笑瞇瞇地湊過頭來,伸手捏了捏千晴的臉蛋,「我是你親愛的曉薇!」
    兩人間親暱的舉動讓陪在千晴身邊的兩個女生鬆了口氣。
    「這兩個,是你的新朋友?」曉薇瞇著一隻眼,上下打量另兩個女生。
    氣氛很友好嘛,這麼想著,兩個女生不等千晴介紹就主動自我介紹起來:「曉薇你好!我們是千晴的好朋友,我叫……」
    「住口!」之前那個貴族太妹突然極為不爽地打斷她們。
    那口氣很是厭惡,兩個女生大眼瞪小眼,不曉得哪裡得罪了對方。千晴的心裡開始發毛。
    「我說你們兩個,」曉薇歪著頭打量丈二和尚的兩人,「我才是千晴的朋友好不好?你們算什麼東西!」
    千晴大吃一驚,她身邊兩個單純的女生震驚到呆若木雞。
    「以後都不許跟千晴做朋友,否則,我就要你們像這車一樣……」說著,曉薇走到路邊停靠的機車邊,高高舉起燃著的煙,用力在機車的皮座上燒穿一個洞。
    兩個女生已經嚇到臉色煞白,悄悄躲到千晴的身後。
    曉薇來到千晴跟前,彎腰再伸出手來,彷彿王子迎接公主一樣,微笑著邀請:「千晴,跟親愛的曉薇一起去玩吧!」她笑得那樣甜美,像個孩子,卻叫人禁不住發楚。
    「千晴!」兩個女生緊張地抓著千晴的衣服,不明白像千晴這麼文靜溫和的女生怎麼會惹上風華的小太妹。
    千晴盡量笑得無事:「對不起,嚇到你們了,不過沒關係的,曉薇是我以前在風華的朋友,我就去一下,你們可以替我向老師請半天病假嗎?」
    兩個女生都怔住了,半天沒反應。曉薇已經沒了耐心,立馬招呼人將千晴帶走。
    東林學院。
    「北冥翔!太不像話了!居然連老師你也打?!」教室外的過道上,教導主任費力地仰著頭,鼓著腮幫呵斥著眼前高挑俊俏的少年。
    北冥翔以一個漂亮的俯瞰式姿態順利點燃了教導主任的三級怒火。
    「你……給我收斂點!為什麼要攻擊代課老師?!」
    「看不順眼咯,誰叫他要穿一身紅色上衣加綠色馬褲,這麼噁心的搭配。」北冥翔滿不在乎地說。
    教導主任氣不打一處來:「……所以你就進攻他了?!」
    「不能算進攻,我沒有動,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我的胸肌也好痛。」他誇張地捂捂胸口。
    「你那偉大的胸肌都把韓老師撞到地上去了!還在這裡說風涼話!我跟你說,北冥翔,今天這事你要是不給我……」
    「嘿,早安。」君舞叼著煙從他們身後悠哉晃過。
    「……哦,」教導主任應了一半,才如夢方醒地轉身,大喊,「君舞老師!」
    君舞一怔,從容地滅掉煙,轉過來。
    教導主任直指吊兒郎當的北冥翔,憤然道:「你看看你們班的學生!」
    君舞懶洋洋地瞥了眼北冥翔:「看了。」
    教導主任口沫橫飛地列舉北冥翔的種種罪行,可是面前的兩個人一個鼻孔朝天,一個目光朝天,動作搭調得就像連連看裡的兩對牌。
    「君舞老師,你如果不能好好管教你的學生的話,看來我必須考慮這個月的獎金……」
    「等等。」君舞終於冷聲打斷教導主任的話,「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高跟鞋的聲音恐怖地襲來,北冥翔能感到君舞被金錢物質點燃、正在逐步膨脹的小宇宙,凜人的殺氣讓他陡然不安起來:「你……想幹什麼……啊!」
    教學大樓的上空響徹北冥翔憤恨的痛呼聲:「痛!啊——臭女人!我不會屈服的!呃啊——你殺了我吧!嘎啊————」
    靜。
    君舞:「哎?」不中用的北冥翔就這麼昏了?
    主任:「君舞老師……你……你幹了什麼……」
    「撲通!」
    有烏鴉淒涼飛過。
    千晴被一路帶到一間破舊的小屋。她試著和曉薇交談,但對方始終就是笑,盡說些不著邊的話。到目的地以後,曉薇吩咐其她女生離開,將千晴帶進屋子。屋裡的光線很陰暗,衣服、東西扔得到處都是,有種頹廢的味道。千晴侷促地站在門邊。
    「你等等啊,我先換件衣服。」她兀自換著衣服,裸露的肩背上露出一個蝴蝶文身,很快又被套上的T恤遮住。換好衣服,將頭髮從衣領裡拂出,動作嫵媚動人,讓千晴不禁想起從前的她。那個時候,她們是可以天天一起泡澡的好友,那樣親密,親密到甚至有點曖昧。她喜歡那種曖昧,但自從有了那個蝴蝶文身,一切都不同了。
    「沒電嗎?」千晴小心問,房間裡太昏暗,總會叫她惴惴不安。
    「停了一個星期了,還沒去繳電費呢。」曉薇坐在沙發上,抬頭望著千晴,「看到我的生活亂糟糟的,你現在是什麼感覺啊?」她在笑,可笑容很快斂住,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空洞。
    千晴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掐進肉裡,那麼美麗活潑的曉薇……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的,她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了。
    曉薇笑起來,忽然伸手摁了牆邊的開關,日光燈嘶的一聲亮起來。
    千晴被搞得措手不及。
    「騙你的啦!」曉薇靠在沙發上,姿勢嫵媚,笑容卻還是孩子氣的,「歐陽少爺替我付過所有費用了,電費、水費、氣費……」她扳著手指一個個數著,最後笑道:「學長他真是好人。」
    「……嗯。」千晴點頭,神情中的欣慰大過落寞。
    「不像某些人……」沙發上的曉薇喃喃地說,曲膝坐在沙發上,從口氣到看人的眼光,瞬間變得像幽靈。
    「曉薇……」千晴說不出的愧疚,伸出手去撫摩曉薇的頭髮,卻被她一把拽住。
    一雙貓眼炯炯地盯住她:「答應我,千晴,去外地讀書吧。」
    千晴一怔,好半晌才抽回手來:「我已經轉學了,你還要我怎樣?」
    「沒辦法,學長還是喜歡你,只有你不在了他才會喜歡上我。」
    「他那不是喜歡!」千晴拚命解釋,「你到現在還沒清醒嗎?他只是……」她脫口想說「他只是把我們當玩具,他就是變態」,但想到那兩個字對於迷戀歐陽翱的曉薇而言或許太不堪,於是頓了頓改口道,「……他壓根不正常!」
    曉薇看她的眼神很不屑,似乎並不意外她會這麼說:「學長救過我哎,你還說他不正常?其實不正常的是千晴才對吧。可以對好朋友見死不救……」
    那樣陰暗的語調,看似無所謂的神情,卻令千晴瞬間駭然。
    曉薇並沒有繼續向她傷口上撒鹽:「不過對於我來說,正常與否不重要,我喜歡歐陽翱,也可能就是因為他的不正常,呵呵……」
    千晴只感到渾身無力:「曉薇,你為什麼那麼喜歡他?我們……我們能不能像從前一樣,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像沒有認識他的時候一樣?我知道我曾經做錯許多事,我也好恨我自己……」在偏執的曉薇身上,她總能不斷看到那道創傷,因她而起的,刻骨的傷害;無限的愧疚讓她的話愈加沒了底氣,忽然她跪下來抓住曉薇的手,「曉薇!你要我怎麼做才會原諒我,才能讓一切恢復原狀?!」
    「像以前那樣?」曉薇自沙發上瞄她一眼。
    「嗯!」千晴點頭,只要能挽回她們的友誼,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那時的我就像你的傀儡,沒意思。」
    胸口猛地一窒!從前她們互相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關懷竟被這樣抹殺?!千晴的眼裡有了絲莫名的怨意,她知道自己的確犯了莫大的過錯,她願意犧牲所有可能的代價去彌補,但究竟為什麼她那麼努力了卻還是無法贏回曉薇?這一切,她忍不住要歸咎於那個如毒藥般不祥的人:
    「……歐陽翱,他有什麼好?」
    曉薇冷冷瞥她:「天底下所有人都可以這麼說學長,唯獨你不可以。」她慢悠悠地站起來,捏住千晴的下巴,「如果再說學長的壞話,只好懲罰你了。」
    昔日最好的朋友,現在卻形同仇敵,千晴脆弱地跪在沙發前,眼淚流出來,孩子一樣歇斯底里:「好吧,你就教訓我吧!可我就是要說!歐陽翱……有什麼好?!他有什麼好?!他根本配不上學長這個稱呼!他甚至……都不喜歡你!」
    曉薇望望天花板,遺憾地歎了口氣:「到現在你還是這麼愛哭啊。」她坐回沙發上,點上一隻煙,「算了,隨便吧,想哭就哭吧,那邊有面紙哦。」然後殘忍地笑笑,「還好現在不會有人因為你一掉眼淚就緊張萬分了。對了,記得考慮我的提議哦!」她好心把面紙擱在淚水漣漣的千晴面前,做了個拜拜的手勢,轉身出去。
    外面傳來門被反鎖的聲音。
    東林學院學生會。
    「哇,這個月的開銷又這麼大啊!不曉得那些社團一天到晚都在幹什麼!需要這麼多經費嗎?!」學生會秘書怨聲載道地查看著賬目。其餘的學生幹部抬頭瞄她一眼,又默不做聲地埋頭玩網游去了。
    蕭瞳走進來,學生會幹部們慌忙不約而同關掉遊戲。不堪重負的秘書小姐像是終於找到了依托,撅著嘴抗議:「會長,再這樣下去不行啊!學生會的經費恐怕不能支撐到學期末了!」
    蕭瞳詫異,走過來:「我看看。」他示意秘書不必讓坐,微躬下身,單手支在椅背上,與座位上的秘書小姐保持著適當的距離。舉手投足間的從容將他實際上的漫不經心掩蓋了過去。
    「你看啊,會長,這個叫什麼嗎?麻將社團?!他們純粹是嫌我每天事情還不夠多嘛!」
    蕭瞳正低頭過目申請表,秘書小姐在一旁嬌嗲地嘟囔著。其餘人等對她長期霸佔著學生會第一美男資源的這一行徑看來也是痛恨已久。
    蕭瞳拖動屏幕的滾動軸,始終只有一半專心。在迅速拖動的名字和資料間,他的目光突然鎖定到一個名字上。
    「會長?」秘書小姐見屏幕定住,有點疑惑。
    「音樂社好像從來沒有要求過經費。」蕭瞳問。
    「啊,是啊,」被突然這麼一問,秘書小姐有點錯愕,「那個社團一直以來也沒有新成員,倒是退社的人蠻多。」
    「哦,為什麼?」蕭瞳平靜地繼續拖動表格,問得很不經意。
    「聽說音樂社團的社長脾氣很……古怪,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歡她。」
    蕭瞳一面聽著,一面已經很利索地選定了表格上的幾個項目,示意自己的秘書:「這幾個社團和班級的經費申請不必理會;另外,告訴紅茶屋,如果她們是打算把社團辦在校外,學生表示支持,但不會給予經費;順便提醒這個社團,如果這學期內人員還不能超過七人的話,學生會只好將它們的活動取消。」
    「哦哦!」秘書小姐忙不迭地記住。
    蕭瞳又轉身,吩咐學生會的其他幹部:「宇昂,籃球賽的安排表要在後天給我,有沒有問題?」
    「啊,可是體育部這兩天在忙著集訓,這事兒我該找誰辦啊?」
    「找體育部的人,誰都可以。後天不把流程表給我的話,就告訴他們可以不用集訓了。」
    宇昂咽嚥口水,含糊地應了一聲,坐下。
    「月萍,記得把這個月關於PROJECT的民意調查表盡快做出來。」
    「OK,沒問題!」女性幹部幾乎都是非常樂意為她們玉樹臨風的會長大人效勞的。
    「謝謝,」蕭瞳微笑,又將注意力轉移到秘書的電腦屏幕上,猶豫了一下,「另外……」
    「?」秘書小姐抬頭,洗耳恭聽。
    他直起身,公事公辦地吩咐道:「替我轉告音樂社的社長,學校的社團不是她一個人的,如果她繼續拒絕新會員入會,學生會會考慮撤換她。」
    「啊……」秘書小姐張大嘴,對做這樣得罪人的事感到有點為難,「可是……」
    蕭瞳似乎看出她的難處:「跟她說是我叫你提醒她的,如果她有什麼不滿,可以親自來找我。」
    「哦……」秘書訥訥地點頭應道。蕭瞳的背影,看在她眼裡,竟難得地有了絲生氣的味道。
    「請問,會長在嗎?」兩個女生在門邊徘徊許久,還是猶豫著開了口。
    「啊,請進,你們有什麼事嗎?」另一位坐在門邊的男秘書起身開了門。
    其中一個女生看見蕭瞳,激動地上前一步:「會長,安千晴她……在上學的路上被風華的太妹綁架了!」
    聽到風華和綁架二詞,學生會的人齊齊地都站了起來。
    蕭瞳還算平靜:「冷靜點,究竟怎麼回事?」怎麼動不動就把綁架這樣的字眼抬出來?
    「我們也不知道,對方似乎是千晴以前在風華的同學,千晴好像不想讓老師和學校知道,但……我們還是很擔心,因為,總覺得對方看上去不懷好意!」
    學生會的幹部開始義憤填膺,組織部部長宇昂率先粗口:「媽的!又是風華那群傢伙!欺人太甚!我們殺過去!」
    秘書小姐對暴力行動不感冒:「要殺你一個人殺過去吧,不過對方可是女生,你也不怕丟人!」
    其他幹部也忍不住插嘴:「不過多少也跟歐陽翱有關係吧!沒有他的默許和撐腰,風華的人敢做出綁架這檔子事嗎?」
    蕭瞳想了片刻,問:「你們知道帶走千晴的女生的名字嗎?」
    兩個女生對望一眼,齊聲說:「曉薇。」
    「歐陽翱的人嘛!」學生會已經沸沸揚揚地鬧開了,充滿了聲討和喊打喊殺的聲音。
    「哇!很熱鬧嘛!在幹嗎啊?」大頭路過沸騰的學生會,聞聲也想進來一探究竟。
    背後的北冥翔對學生會尤其是學生會會長特別敏感,不悅地伸出胳膊,拐住大頭的脖子往外拖:「別鬧了!有什麼好看的!」
    「喂喂,聽聽,好像是綁架耶!」
    「關你屁事啊。」
    報案的其中一個女生聽到了門外北冥翔的話:「北冥翔!你是不是東林的學生啊?!這麼自私!被綁架的如果是你的同班同學,我看你八成也會說出這樣的風涼話!」
    「喂,女人,你有毛病啊?」北冥翔莫名其妙挨了罵,把大頭像籃球一樣往身後一扔,大踏步地走進來,「我哪裡惹到你了?!」
    「你……你連女生都凶,算不算男人啊?!」
    「本來我是不會跟女生一般計較的,可誰叫你們的族類中出了君舞這樣的敗類!」一提起君舞,想到自己剛剛被修理得活活脫臼的遭遇,北冥翔就恨得牙癢癢。
    「你才是敗類!」女生不甘示弱地回敬:「虧千晴還替你說好話,說你其實是個不錯的人,結果她被人綁架了你就只會在這裡唧唧歪歪!」
    大概是北冥翔突然沒反應了,女生一股腦地宣洩起來,可北冥翔突然無比緊張地握住她的肩膀:
    「你說……被綁架的是千晴?!」
    醫務室裡,主任好不容易醒過來。
    「啊,你醒了。」君舞叼著煙,從窗邊走來。原來這個主任也不甚中用,她明明是替他教訓了不肖的學生,他卻居然眼睜睜暈倒在她面前。
    主任看見君舞,想起剛才的事,似乎還是有點後怕,緩口氣才下了床,卻無意間瞥見操場上急速跑過的身影:「咦?那個人……是不是北冥翔?」
    君舞回頭看了一眼,確定那個將校服綁在腰上、橘色頭髮的少年的確是北冥翔,內心不禁為他蟑螂般的生命力喝彩。
    「他在幹什麼?」主任困惑地問。
    「可能在練百米衝刺。」
    「……」
    就在主任疑惑之際,北冥翔已經衝出了跑道,衝向了廣場,頂翻了校門衛,衝出了校門……
    主任盯著被北冥翔帥氣的飛踢踢翻在地的門衛,目瞪口呆地轉頭徵詢君舞——
    校醫放大的臉毫無預兆地闖進主任的視野,正翻過一頁花花公子:
    「她剛走。」
    人和醫院。
    病房的簾子嚴密得不漏一絲縫,昏暗的房間裡隱隱沉澱著死亡的氣息。老人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陪伴他的只有精密的儀器和單調的點滴。他的兩名保鏢時刻守在門外,他卻獨自一人身處在這二十多平米毫無生氣的空間。因為他的病況既無惡化也毫無起色,就連醫生都鮮少光顧這間病房,偶爾護士來也是匆匆就走。當然更少有人來探視他。
    眼睛深陷入凹陷的眼眶,老人轉過頭瞅了瞅不透光的窗簾,皺紋爬滿的臉上浮現出黯然。堂堂歐陽財團董事長的他,叱吒商場數十年,倒頭來居然只落到這樣無人問津的下場。
    忽然他聽到腳步聲,不緊不慢地傳來,停在門外不遠處。他的保鏢正用很恭敬的語氣在回話。他想他知道來人是誰了。乾澀的喉嚨努力嚥下一口唾沫,他發現他竟是這麼期待著門外人的到來。
    然後保鏢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門,老人躺在床上,看見一道熟悉的白色影子慢慢照進陰暗的空間。
    老人的視力已不如當初,遠遠的只看見一個模糊的白色輪廓,然而那身影是那般飄逸瀟灑,他自然是再認得不過了。
    散發著淡淡的白色螢光的少年從一團光暈裡走出來,淺淺笑著站在老人床前,微微躬身。
    「爺爺,我來看您了。」
    「翱……」老人的臉上泛起舒心的笑,插著點滴的手在床邊挪開一個位置,示意孫兒在身邊坐下。
    歐陽翱居高臨下,看著床上的人笑起來時那張皺得如樹皮般益發厲害的臉,不置可否地笑笑。
    「我是來告訴您公司的事不用擔心,我都已經處理好了,只是……」歐陽翱為難地微蹙眉,「有些東西還需要您親自過目簽字才行。」他身旁的秘書遞上來一個文件夾。
    老人接過厚厚的需要批曙的文件,負責照顧他起居生活的助理趕緊遞上老花眼睛,卻被老人舉手推開了。住院這半年來,只有翱會偶爾來探望他,他可不希望每次他們見面時的內容都只是那一疊又一疊繁雜的合同、表格。「把筆給我。」緩緩說著,他接過筆,在助手幫助下一頁一頁在指定位置簽好了名字,然後合上文件親自遞給優秀的孫子,讚許地笑著,老人沙啞的聲音說道:「據說這期間公司的事情你一直打理得很好,我很放心,這些東西就不用費力再看一遍了……」
    歐陽翱眼神示意秘書接過簽好字的文件,微笑道:「爺爺說的是。」
    從小到大,這個孫子都讓他十分滿意,比他那沒出息的兒子出色一百倍!唯一的缺憾就是,他有時候不太明白這個少年心中想的是什麼。
    「來,翱。」老人朝寶貝孫子伸出手。他已經好久沒碰觸過人了,除了醫生護士冰冷的手指。此刻他渴望感受到朝氣蓬勃的少年的體溫。
    歐陽翱愣了愣,他身邊的男秘書也跟著一愣。
    老人的手尋求般地停在半空,歐陽翱望著那張正朝他微笑的皺巴巴的臉……
    「翱?」老人見孫兒出神,又喚了一聲。
    歐陽翱恢復如昔的高貴淡然的笑,走上前來,伸出戴白色手套的右手,和老人枯槁的手相握。
    離開病房,歐陽翱厭惡地抬起被握過的右手,他的秘書連忙上前替他脫下手套。當秘書詢問如何處置這只價值不菲的手套時,歐陽翱徑直脫下另一隻,扔給身後的人,頭也不回地說:
    「一起丟掉。」
    曉薇來到醫院一樓大廳,遠遠地就看見乘電梯出來的歐陽翱,眉開眼笑地奔過去:「歐陽學長!」
    歐陽翱揚眉打量她一眼,調侃道:「你很閒嘛?」
    「我是很閒啊!學長你沒去學校,大家都在抱怨呆在學校好無聊,所以我就翹課出來找你了!」曉薇一臉天真地說。
    「找我?找我幹什麼?」歐陽翱一陣好笑,走在前面,曉薇在他身邊亦步亦趨,又不敢貿然靠得太近。
    「……幹什麼?……幹什麼我還沒想好呢……」她擰著眉頭仔細思索。
    歐陽翱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抬起自己的手,無奈地笑道:「曉薇,我的手套丟了。沒有手套的話,我會非常非常的苦惱……」
    這樣一句話,聽在曉薇耳中奇怪地透著濃烈的誘惑,她低頭注視歐陽翱那只鮮少暴露在陽光下骨感纖長的手,像中了電似的,立即點點頭:「知道了!我馬上就為學長買新的手套。」說完衝他甜甜一笑,興沖沖地跑開了。
    歐陽翱愕然了一小會兒,冷笑了一個:「領悟力還真強。」他還沒來得及給她買手套的錢和跑路費。
    這時手機響了,是風華學院的來電。
    「喂?」
    「學長,你能回學校一趟嗎?東林有個傢伙來找茬,現在……出了點狀況。」電話那頭的人焦急地說。
    「北冥翔?」歐陽翱坐進白色寶馬,語氣悠閒地猜測。
    「學長怎麼知道?!」
    歐陽翱笑笑,只說:「務必拖住他,等我。」便合上手機。
    東林會找上門來的人……司徒御影?雖然他強烈希望是他,但那根本不可能。關夜雅?他看上去不像是會找茬的人。關夜佳?同樣不可能。蕭瞳?怎麼看都不是他的風格。尹洛威?以他的性格也不會這麼冒失。雷俊希?呵呵,他不敢。
    所以只可能是北冥翔。
    當歐陽一行人趕到風華的時候,地上已經倒了一片被北冥翔放倒的學生。
    見狀,歐陽翱身旁的一行人立即上前圍住北冥翔。其中有身手厲害的學生,更有職業保鏢。
    「別太造勢。」歐陽翱留下一句話,轉身朝教學大樓走去。
    北冥翔高聲喊:「歐陽翱,原來你也不過是個職業流氓罷了!」他不屑地環顧四周,「看來這個學校就是你公然耍流氓的地方。」
    職業流氓?歐陽翱沒有回頭理會,付之一笑。身後,酣暢的打鬥聲已經響起。
    北冥翔一面對付棘手的敵人,一面不忘挑釁歐陽翱:「連女生你也綁架!是不是人家曾經把墨水灑到你的金貴之身上啊?!綁架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生,你是不是男人?!」
    沒想到這話居然起了點作用,歐陽翱的背影停下,轉過頭來,示意眾人停手,挑眉質問眾多手下:「綁架女生?我沒聽錯吧?誰幹了這種好事?」
    所有人一臉茫然。
    「北冥翔同學,你看見了,這裡沒有人綁架你女朋友。如果你堅持她是被綁架的,我介意你報警。在繼續揍你之前我給你一分鐘打電話報警的時間。」
    輕慢的態度讓北冥翔更是火上加火:「歐陽翱,不要否認了!今天上午明明有人看見是你們學校的女生綁走了千晴!」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北冥翔似乎看見歐陽翱臉上的表情一瞬間一滯,不過很快又恢復成他一貫冰冷的笑。
    「原來是她。」
    那一刻,歐陽翱眼中的笑意和陰鶩,讓北冥翔從此記憶猶新。
    千晴被反鎖在曉薇的臥室裡,也沒想怎麼逃出去,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因為內疚,她曾答應離開曉薇,才從風華轉學到了東林,否則她們彼此見面心頭都會不是滋味吧。可現在曉薇卻變本加厲地要求她離開東林市,她不知她是否該繼續妥協。離開東林,意味著再也見不到曉薇,或許她的良心也會好過些,但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逃避自己犯下的錯誤,放任曉薇繼續迷戀歐陽翱,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有聲音。開門的聲音。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以為是曉薇,卻聽到陌生的男聲。
    房間的門開了,兩個打扮不良的少年走進來。
    「你們是誰?!」千晴驚嚇地後退。
    其中一個手持相機的少年上下打量千晴,評頭論足道:「看起來沒什麼姿色嘛?」
    「哎,別這麼說,是乖乖女型的,這樣的女孩最容易讓人產生虐待欲呢。」另一個色咪咪地接嘴道。
    「你們是什麼人?!這是曉薇的家,請你們馬上出去!」
    「呵呵,你傻的啊?沒看見這是什麼嗎?」一人拿出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就是曉薇姐讓我們來招呼你的。」
    千晴簡直難以置信:「不可能……你們不要胡說!」就算曉薇生她的氣,也絕不會真的傷害她的!她一直這樣堅信!
    「有什麼必要騙你啊?」不良少年們一步步靠近,千晴被逼到了窗口,他們還在持續靠近中,「曉薇姐交代得清清楚楚,拜託我們給你拍幾張漂亮的內衣照,等你在外地安家落戶我們會把照片連同底片都寄給你~~~」
    千晴整個人僵住。曉薇真的痛恨她到這種地步?!不,無論如何,她也不會相信,一定是有人陷害曉薇的,曉薇是不會這樣來傷害她的!她一定要親口問她,否則絕對、絕對不會相信!
    望著表情猥瑣的兩個少年,千晴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退,即使掙扎也只能是徒勞。背後是敞開的窗戶,外面便是居民區的街道,但卻是在二樓。
    「別過來!」
    「真是不好意思,誰叫你得罪了曉薇姐呢?」
    他們圍過來的一剎那,千晴毅然決然地踏上窗台,眨眼間跳了下去!
    一瞬的失重很可怕,千晴的身子被下面的涼棚緩衝了一下,眼看著要摔在地上!
    千鈞一髮時,有人飛奔而來!
    北冥翔心甘情願地充當了一回活肉墊,和千晴雙雙掉在一堆黑色垃圾袋裡,兩隻被打攪到的老鼠從北冥翔頭頂踐踏了過去。
    「北冥翔?!」千晴慌忙扶起北冥翔,「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你……你把頭轉過去……好嗎?」北冥翔一臉醬色地開口。
    千晴不解,還是聽話地轉過頭去。
    北冥翔迅速起身,踢走被他壓在身下的一隻碩大的老鼠,雞皮疙瘩在身上波濤起伏。
    千晴這一轉過身去,卻看到過道盡頭站著的一行人。
    歐陽翱定定地站在巷子那頭,陽光下,姿勢很悠閒,身體四周卻隱隱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他身後的風華的人和保鏢都有所忌憚地止步不前。
    「好了,千晴,快點出來!」北冥翔在垃圾叢中踢出一條路來。
    窗台上的兩個男生也瞥見了赫然出現的有名的風華學院貴族軍團,雙雙轉身欲逃,卻被人在大門口拿下。
    「混蛋!你們對她做了什麼?!」北冥翔來到兩個面目委瑣的傢伙面前,恨恨地摩拳擦掌。
    「算了!我沒事的!」千晴連忙拉住北冥翔,不想多生事端,也害怕他們兩人再在歐陽翱面前一口咬定是受了曉薇指示。
    「真的沒事?」北冥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地審視千晴。
    「嗯!沒事,多虧你救了我。」千晴想起遠處的歐陽翱,只想快點離開,「我們、我們快點回學校吧!」
    北冥翔瞥了一眼遠處的歐陽翱,也難怪千晴會急著想走,那傢伙還真是陰鶩得要命。他牽住千晴的手,招呼也不打一個,掉頭就走:「我們走。」
    千晴低下頭,跟在北冥翔身後。歐陽翱那如同在觀看玻璃箱中的小白鼠一般高高在上的表情在千晴心頭揮之不去,雖然十分想問曉薇的情況,但歐陽翱的可怕還是讓她不願輕易靠近。
    「喂!北冥翔!你就這麼走了嗎?!」有人不甘心地喊道,「連個對不起都不說嗎?!」
    北冥翔不耐煩地道:「少來了,說了半天還不是你們的人綁走了千晴,我沒有義務也沒必要說對不起!」
    「你——」對方氣大,但無奈身邊的歐陽翱一語不發,他也只好空忍了一腔憤懣。
    歐陽翱的眼裡映著千晴和北冥翔漸漸離去的背影,嘴角忽然揚起:
    「有意思……」他笑道:「給我攔住他們。」
    毫無預兆的一個命令,他身後的所有人都行動了。

《女王與狼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