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愛的血天使(3)

  3.
  坐上安承泫銀灰色的瑪莎拉蒂跑車,沉悶的氣息一直環繞在我們的周圍久久不散。偷偷瞄了眼他緊繃的側臉,現在的他真的……讓我怕起來。
  "呵呵……"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足以讓水化為冰的微笑,我的胸口一窒,彷彿聽見一陣"卡卡卡卡"的冰裂聲音。
  "你說女人……為什麼要像怨婦一樣?以為把自己逼到絕路就可以挽回什麼東西嗎?"他是在問我嗎?他抬頭看向天空看起來像是自言自語,一點都不像和我對話的態度。而且我還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他在說慧珊嗎?還是……
  我腦子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那天操場上,我和軒聊天的畫面蹦進了我的腦子。
  "你是說安伯母嗎?"
  "是啊,每次都只看到安爸爸!他媽媽呢?就連安承泫生病了,他媽媽也沒來看他呢!"
  "你知道嗎?每個人的心裡都會有個最痛的地方,讓人不願意提起,因為一旦挑起,所引發的痛會如同海浪般席捲而來……"申喬軒仰望著碧藍的天空,柔軟流動的眼眸,就像漫天的雪花,異常清澈卻又越發的迷濛憂傷。
  "你是說……"
  "安伯母就是泫心口的痛!或許每份愛情都會有變質的那天,也或許安伯父從來沒有愛過安伯母,所以當安伯父提出離婚的時候,安伯母用了自己最激烈的方式來挽回……"
  "最激烈?"那是什麼方式,不會是……我的胸口忍不住一緊!
  "在泫生日那天,安伯母在泫的房間裡自殺了,而且還用自己的血在牆壁上留下詛咒,詛咒安家的人永遠得不到真愛!雖然當時泫不在現場,但是……我想那是灰暗可怕的,對當時只有十歲的泫來說,這是一場影響了他一生的災難。"
  我沒想到安承泫會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被自己的媽媽詛咒的感覺是很痛苦的吧?!
  "你……在說你媽媽嗎?"從記憶中返回,我試探性地開口卻招來……
  "閉嘴!"一聲可怕的怒吼,讓安承泫的胸口不斷地上下起伏著,他在……害怕?對,他一直以來都在逃避著。其實一直強調自己什麼都不怕的人,在心裡肯定會有一個他最害怕的東西!
  手機鈴聲響起,安承泫這才轉移注意力按下聽話鍵:"喂!"
  "承泫哥……"李慧珊的聲音此刻聽起來不僅淒涼無力,而且還有那種讓人忍不住收緊毛孔的寒氣。我想罵這傢伙的手機的隔音效果這麼垃圾!讓我聽起來都覺得心裡發虛。
  "幹什麼?"
  "承泫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呢?小時候,我們可是有過定情之吻呢,難道你忘記了嗎?我們都把自己最珍貴的初吻給了對方的呀!就是那個時候,我就認定我只能做你的新娘,你知道嗎?"
  初吻……這個傢伙的初吻竟然給了李慧珊!我的初吻是給他,而他的初吻居然給了別人……我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個消息會讓自己不舒服,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胸口不斷地發酵、發酸……
  "我現在在你的房間裡,既然承泫哥不要我了!那麼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價值了,不過……我會像安媽媽那樣穿上紅衣服的……啪!"手機被安承泫憤怒地甩出去,天哪!KE的S-LINE手機啊,到現在市場價都還要六萬多呢,這傢伙居然想也不想就把它摔了出去……他的怒氣已經使他什麼也不顧及了!誰叫李慧珊觸及了他心裡的最痛處呢?誰叫她用他最深切的傷痛來要挾他呢?
  "喂,不錯嘛!搶了別人的初吻,還在逃什麼?"說完這句的話,我就懊惱了。我在幹什麼?這話聽起來就像自己是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狐狸。我瘋了嗎?而且我為什麼要這樣子來添油加醋,為什麼我就不能好好地給他個安慰呢?
  "該死的!"咒罵了一句,安承泫轉動方向盤,猛踩油門……我的身體如同橡皮泥一樣狠狠地被拋到了車窗上又被彈到了座位上,這個傢伙不想活了也不用拉上我吧,他開得這麼快……快!天哪,我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極限的速度下我連呼吸都顯得勉強,旁邊的景色快速地倒退著,幾乎成了模糊的一片!安承泫的臉再次繃得死緊,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咯咯"作響。
  回到了他的房子前,猛然一個剎車,安承泫快速地拉掉安全帶,衝出車門直奔屋子。我也揉了下剛剛被速度嚇僵的臉,慌張地跟進去……
  屋裡李慧珊正站在椅子上,手裡還真的拿了根……繩子!
  "承泫哥,我就知道你會捨不得的。"李慧珊的臉上儘是得意的笑容。這一刻她清純可愛的臉讓我厭惡,安承泫是如此在意那段可怕的記憶,她居然用這招來嚇唬他。
  呃……或者……他是真的擔心李慧珊?說不定這次的以死相逼,李慧珊還真的會把安承泫的真感情給逼出來,最後兩人會皆大歡喜,來個夫妻雙雙把家還。而我這個可憐的人,孤零零地在房間的門外……啊……我在想什麼?我真的是燒得不輕,這傢伙跟誰都不關我的事的!
  安承泫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一步一步地靠近她,毫無表情的臉使人看不出他內心的真正想法,他渾身散發出的肅殺寒氣太過濃烈,足以壓垮人……
  "啪!"清脆的聲音讓人的心都嚇了一跳,李慧珊白嫩的右臉變得有些紅腫,五指印記若隱若現。
  "滾!"安承泫簡單有力而粗暴地吐出一個字。好可怕的氣息,此刻的他,有著撒旦的陰影!
  "我真的會死給你看的……"李慧珊捂著臉,翻滾出眼眶的大滴大滴的淚水比任何珍珠都要晶瑩飽滿!
  "那就去吧。我最討厭別人用死來威脅我!記住了,這樣只會讓我更加地討厭你!是那種看見你就想嘔吐的討厭……"
  "啊……"李慧珊摀住耳朵絕望地大吼一聲,奪門而出。安承泫低著頭,被細碎髮絲遮住痛苦表情的臉上還摻雜著哀傷和孤單……我就這麼立著看著他無助的身子……我突然感覺他的身影不再高大,他的樣子也不像以前那樣有絕對的自信,他的肩膀也會有傷心顫抖的時候,只是……
  我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門,看見他委靡的樣子,心就彷彿有千根針、萬根刺插在上面似的狠狠地抽痛著。這樣點點的痛、絲絲的疼是我從未有過的感覺。雖然我知道現在不應該讓他單獨待著,任那殘忍的黑暗侵襲他已經脆弱不堪的身心和靈魂,只是……我不適合來守護他!因為我連走近他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是一個只會增加別人痛苦的人!

《野蠻侏羅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