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偉大的狗仔計劃

  安羽到底有沒有答應我,讓我繼續留在狗仔隊呢?好像他沒有同意,可是他也沒說不同意啊!那他到底有沒有同意呢?
  我矛盾的思緒隨著腳步的移動而不斷變化,邁左腳表示同意,邁右腳表示不同意。腳面下的瓷磚乾淨明亮得可以映出我的人影,空曠的走廊裡只聽見我的鞋子敲擊瓷磚的清脆響聲。
  終於,我走到了目的地。哎呀呀,就算安羽不同意,想阻止我的偉大計劃也已經太晚了……
  唉!我歎了口氣,推開了訓導主任辦公室的房門。
  「老師好,我是今天轉學到貴校的學生五月。」我用甜甜的聲音對書桌對面的訓導主任報到,同時還很有禮貌地深鞠一躬。
  哇啊,不愧是伊莎明星學院的老師。面對我親切友好、殺傷力無窮的笑臉,主任威嚴的面孔居然一絲笑容也沒有,還用她好像可以把人心都看穿的銳利視線猛盯著我瞧。
  「你就是新來的轉學生?」訓導主任用聽不出語氣的平板聲音問我。
  「是。」我點了點頭,準備接受入學測試的最後一關——審問!不對,是面試!
  早就聽說伊莎明星學院入學條件超級嚴格,不但成績要好,還要特別聽話,嚴格遵守學校的規章制度。而且學校雖然大,但是學生的活動區域只有一小塊地方,簡直比坐牢還慘。可就算如此,還是有無數學生削尖了腦袋往裡鑽,只因為全國超過一半的娛樂圈偶像是這所學校畢業的!所以,為了防止追星族的大規模入侵,學校的招生要求才會特別嚴格。
  唉,要不是戒堂晃也在這所學校讀書,我才不會費勁轉學過來呢。這所學校不但死氣沉沉的,就連老師也特別恐怖。比如我面前這一位。
  「你轉來我們學校的原因是什麼?」訓導主任開始問話了。
  「因為貴校的嚴格管理,很適合我這種專心學習的學生。」我的聲音堅定得連我自己都要相信了。難道我真的有當狗仔的潛質,說謊都不帶臉紅的?
  「你應該知道。我們學校分為藝人部和日常部。你不認為藝人部的存在很容易使日常部的學生分心嗎?」
  「不會。因為我知道藝人部和日常部是完全隔離的,兩個部門的學生完全沒有交流機會。而且我對明星偶像沒有興趣,只有努力學習考上好大學才是我的目標!所以藝人部不會對我造成影響。」
  頂著一張老實學生的臉,我的心裡已經在得意地大笑了。啊哈哈,再嚴格的管理也只能管住普通人。我可是未來世界的第一狗仔女王哦。要混進藝人部那還不簡單!
  「嗯,很好。我們學校正需要你這樣認真的學生。」訓導主任聽了我的回答,臉上的表情終於放鬆了一點,「下面我來介紹一下學校的規章制度……」
  咦?這麼簡單?我還以為主任會拿個測謊儀給我做測試呢,居然這麼容易就被我混進來了,真沒成就感。
  不過也對,誰也不會想到,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破例轉學過來的我會是狗仔吧!啊哈哈,這就是努力學習的好處了!
  「……第三十條,不得以任何方式任何理由進入藝人部的學習區域,違者以退學處理。第三十一條……」
  退學?好嚴格的規定。可是只有這樣才能杜絕所有企圖混進藝人部的粉絲吧。不過也好,沒有人跟著搗亂,就更方便我監視戒堂晃了。
  「校規宣讀完畢。五月同學,希望你認真遵守以上規章制度,成為我們學校的優秀學生。」
  「是,我一定不會辜負老師的期望。」
  最後一關也結束了,我正式成為了伊莎明星學院的學生。一想到目標人物就在窗外的操場對面的那堵牆後面的白色樓房裡,而且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了我的獵物,我就燃起了戰鬥的火焰。
  「對了,聽說你在以前的學校是校報的記者,不如就加入我們學校的報社吧。報社的記者有時會去藝人部採訪,因此報社很需要你這樣不追捧明星,目的單純,思想健康的學生。」訓導主任突然對我說。
  咦?報社?可以進入藝人部採訪?
  這是天上掉下來的超大餡餅嗎?我趕緊搶了過來:
  「是!能夠加入學校的報社我感到很榮幸!」
  耶!這下我就有正當理由接近戒堂晃了!主任老師,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保證在學校絕不會追捧任何明星,我只是要踩掉一顆星而已!
  戒堂晃,我要代表星星消滅你!
  從訓導處離開,我一邊哼著歌朝陌生的教室走去,一邊想如果可以在學校裡交到朋友就好了,以後我的工作說不定還需要別人的「幫忙」啊。唉,說到幫忙,七海那傢伙也不知道去哪了。我不就是在他反對我轉學的時候和他吵了一架嗎?他居然就給我玩失蹤,連我轉學的時候也不送我一下,真是不夠朋友。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嘟起嘴巴。
  刷——眼前的教室門突然打開了,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出現在面前。
  七海?
  「五月?你沒事吧。你的嘴巴都能掛臘腸了,哦,現在又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七海的嘴角溫柔地揚起,溫柔地取笑我。
  我睡糊塗了嗎?還是出現幻覺了?為什麼七海會在這裡啊?
  我吞了吞口水,把因為驚訝而張成「O」型的嘴巴縮回原樣,剛想開口,他就打斷我:
  「五月,真巧啊,我們又能做同學了。」
  有人會相信這是巧合嗎?
  「一點都不巧!你是知道我要轉學,偷偷跟過來的對不對?」
  我審視的目光就像探照燈一樣,把七海的想法全都看透了。七海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地板,最後只好笑著說:
  「雖然是我主動申請轉學,可是我們也不一定會分到同一個班啊,這麼說我們還是很有緣分的。」
  「不要岔開話題!伊莎是分數至上,班級也是按考試分數來編排的,我們倆成績這麼好,排在一起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再次打擊他。
  七海沒話說了,只好對著我傻笑。
  「哎呀,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是說我的計劃太危險,一直反對嗎?為什麼偷偷轉學?」總不會是要給我一個驚喜吧。
  「我……我……」七海支支吾吾了半天,臉都憋紅了,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表情。猶豫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我發過誓要保護你一輩子的,不能違背誓言啊!」
  就這樣?就這樣兩句話他需要做那麼久的思想鬥爭嗎?況且,這個誓言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過是小時候開玩笑說的話而已,他居然記了差不多十年!
  「哎呀,我跟你說過一百次了,那個誓言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你怎麼可以為了這種事轉學呢?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其實也不是那個原因,只是我已經習慣和你在一起了,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七海越說越小聲,我卻聽得冷汗涔涔的。他在說什麼啊?聽起來的感覺好奇怪哦,就像,就像他一直在暗戀我一樣。
  「五月,在我的心裡,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七海突然看著我頓住了。我聽到這句話時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他不是真的暗戀我吧。在我的心裡,七海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兼搭檔,除此以外就沒有其他感情了。如果七海真的喜歡我,我該怎麼辦?拒絕他?接受他?好像都不行。哇啊,七海,你可千萬別喜歡我啊!
  「最重要的什麼?」我顫抖地問他。
  七海明亮的眼睛裡是我看不見的複雜情緒,他神情嚴肅,好像在思考著什麼,看得我更加緊張了。
  突然,他的嘴角微微上挑,對我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說:
  「搭檔啊!我們是最好的搭檔不是嗎?」
  ……
  原來是搭檔啊!早說嘛,嚇得我一身冷汗!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跟著我,我也缺少一個幫手,你就繼續做我的搭檔吧。呵呵,只要我們兩個聯手,誰的緋聞挖不到啊!」我胸有成竹地拍了拍七海的肩膀,他也跟著我呵呵笑起來,那無辜的笑臉安在一張稜角分明的帥氣臉龐上,看起來真不是一般的……傻啊!
  我和七海的狗仔行動很快就順利展開了。雜誌社老闆聽說了我們的偉大行動後,不但全力支持我們,還花重金訂做了兩套明星部的校服給我們,方便我們在學校監視戒堂晃。當我激動地接過那兩套抵得上我全家一年生活費的校服時,我滿懷感激地對笑得仁慈的老闆說:
  「放心吧,老闆!最多一個月,我和七海一定會挖到戒堂晃的緋聞,把這兩套校服的錢賺回來的!」
  於是,在我和七海的努力工作下,一個月很快過去了。在這個月裡,戒堂晃幾乎每天都佔據了各大娛樂報紙的頭條位置,可是關於緋聞的新聞只有一條,這條新聞的標題是:零緋聞偶像戒堂晃,新時代的偶像!
  奇恥大辱啊!
  我和七海在他身邊埋下無數竊聽器,跟蹤器,每天連飯都吃不飽,冒著被逐出學校的危險混進藝人部監視他,結果連緋聞的邊都沒摸到。太氣人了!
  這個人難道是機器嗎?每天不是工作就是上學,其餘時間就在家裡埋頭睡覺,連散步這麼平民的事都沒有進行過,更別提約會、泡夜店了。
  「這個無趣到極點的宅男!」我回想著自己悲慘的監視行動,舉著望遠鏡咬牙切齒地說。
  望遠鏡那邊的戒堂晃正坐在露天餐廳的遮陽傘下喝茶,標準的貴族姿勢,就連拿茶杯的手指姿勢都像計算好了一樣完美無缺。那張比女生還精緻的臉繃得緊緊的,就像完美的雕像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雖然這段時間的監視一點緋聞都沒有挖到,不過也被我發現了很重要的訊息。戒堂晃在鏡頭前和鏡頭外完全是兩種個性!鏡頭前他雖然很有個性,但從不會吝嗇自己的笑容。可鏡頭之外的他,卻從來不對任何人笑,甚至連個好臉色都看不到。無時無刻不散發著能把人凍僵的氣息,就連工作人員都不敢靠近他。
  「晃,你真的在這裡啊,我找你好久了。」
  一個甜膩膩的聲音從竊聽器傳進我的耳朵,頓時讓我的皮膚上冒出一排排激動的疙瘩。
  唉,這個叫娜姬的千金小姐又來找戒堂晃了。望遠鏡裡,一個穿著粉紅公主裙的大眼睛少女帶著甜美的笑容走向戒堂晃。大概娜姬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敢靠近戒堂晃的人吧。雖然戒堂晃從來沒用正眼看過她,可她每次都能厚著臉皮纏上來,被戒堂晃無視也不生氣。不過背著戒堂晃,她就會把怒氣發洩到無辜的同學身上。所以大家都沒有同情過她,甚至希望戒堂晃永遠都不要理她才好。
  果然,戒堂晃像往常一樣看都沒看她一眼,眼睛盯著面前的茶杯,彷彿有個結界把他和整個世界隔絕開來。記得第一次看見娜姬纏上戒堂晃時我還興奮了好久,可是很快就被戒堂晃的冰山臉澆了一盆冷水。他對娜姬,不對,應該說對所有女生都完全沒有興趣啊!
  難道,戒堂晃是同性戀?我被自己靈光一閃的想法嚇了一跳。
  而望遠鏡的那頭,娜姬已經開始她的第N次搭訕行為了。
  「晃,我陪你一起喝茶吧。」娜姬雖然用的是徵求的語氣,可剛說完就不客氣地坐下來,盯著戒堂晃拚命放電。
  戒堂晃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轉過身去,留下一個後腦勺把娜姬丟過來的桃心都擋回去。娜姬的臉頓時僵硬了。
  唉,真是糾結啊!看見平時總是欺負同學的娜姬被人無視,我有種出了口惡氣的感覺。可是這樣一來我的緋聞就更沒希望了。哎呀呀,戒堂晃,你就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接受娜姬的愛吧!
  就在我虔誠地向上帝禱告時,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安羽?
  不可置信地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號碼,號碼上方明明白白地顯示著「最愛的安羽」五個字。可是我卻使勁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肯定是看錯了!
  安羽怎麼會打我的電話呢?他……還記得我嗎?
  我的嘴角揚起一個幸福的微笑,激動地按下接聽鍵:
  「喂,安羽?」
  顫抖的聲音洩露了我心中的不安和激動。自從那天安羽送我回家後我就再沒有主動聯繫他,我害怕他對我說做朋友的話全部是一時興起,我可沒有勇氣去確認一次。
  「呵呵,是我,五月,你最近好嗎?」
  帶笑的聲音從聽筒侵入我的心臟,我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了,欣喜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段時間我很忙,沒有時間跟你聯繫,你的傷怎麼樣了?」他的聲音依然那麼溫柔,彷彿柔軟的羽毛撫過皮膚。
  傷?哦,他是說我的腳吧。
  「我沒事了,你的醫生給我用的藥很神奇哦,第二天我的腳就消腫了。啊,對了,我還沒跟你道謝呢。」
  「那就好。不過我打給你可不是要聽你道謝的,明天是週末,你要不要到電視台來參觀?」安羽笑了笑說。
  「電視台?我可以嗎?」不是做夢吧,安羽要帶我去電視台參觀?這算是約會邀請嗎?
  「五月?你沒有時間嗎?」
  「有!當然有,我很想去,一定會去的!」我趕緊跟安羽表明自己的決心。作為一個新人狗仔,我還沒有資格進入電視台,能夠去電視台採訪可是我的夢想啊!
  沒想到這個夢想竟然讓安羽幫我實現了,還是以約會的方式……
  呵呵呵!我摀住嘴巴,阻止自己的笑聲爆發出來嚇到安羽。
  「嗯,好的,到時候你給我打電話,我下來接你。」安羽聽到我的回答似乎很高興,語氣都變得特別輕鬆起來。
  我能不能幻想他其實也很想見到我?想起那天在他家的客廳裡,我們倆擁抱的場景,我的臉又忍不住紅了。
  哎呀,反正今天也蹲不到什麼新聞了,我還是早點回去準備明天和安羽的約會吧!看了看前方還在鍥而不捨地對著戒堂晃的背影說話的娜姬,我搖了搖頭,樂滋滋地收拾東西回家了。
  第二天,我如約來到KDS電視台的大樓,哇,沒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入電視台,而且還可以跟安羽見面,我興奮得有點飄飄然了。
  「五月,我在這裡!」才剛走到門口,我就看見安羽站在電視台門口的台階上衝我揮手。他不會已經等很久了吧?
  不過今天的安羽也好帥。簡單的蘇格蘭方格襯衫,藍色牛仔褲,配上白色短靴,雖然是隨意的打扮,卻仍舊散發出讓人無法不注意的明星氣勢。
  我也衝他揮揮手跑過去。
  一段時間不見,他好像又長高了,笑容裡卻有著掩飾不了的疲憊。
  「安羽,你的工作很忙吧,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我不由得為他擔心。
  「很明顯嗎?那我待會要補補妝了。」安羽的笑臉立刻消失,他摸著臉嚴肅地說。
  「哈哈,我是隨口說的啦,你不要在意。」
  「不行!上電視是我的工作,一定要做到最完美才對得起電視前的觀眾啊。我帶你上去吧,待會可能沒有時間陪你逛了,這是臨時通行證,你可以去演播廳裡參觀參觀。」安羽抱歉地看著我。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我立刻安慰他。雖然有點寂寞,不過對工作一絲不苟的安羽才是我最喜歡的安羽啊。
  我爽快地接過通行證,戴在脖子上。
  「嗯,那我們就上去吧。」安羽笑著點了點頭。比向日葵還燦爛的笑臉讓我無法直視。我的眼睛又忽閃忽閃地閃出了一朵朵花癡的桃心。
  跟著安羽走進電視台,忙碌的氣氛讓我有種進入到另一個世界的錯覺。電視節目就是這些人製作出來的嗎?我在這裡可以看見很多明星嗎?我興奮地跟著安羽路過一個又一個攝影棚,可是這些攝影棚的門都鎖得緊緊的,只聽到裡面傳來的歡呼聲,撓得我的心癢癢的。嗚嗚,好想進去看看啊。
  「五月,這就是我的化妝間。」安羽打開走廊上的一道門,回頭對我說。
  我正打算跟著進去,卻看見安羽的經紀人坐在裡面。經紀人正對我露出不滿的神情。
  「安羽,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可以自己參觀的。」我不想造成安羽的麻煩,立刻對他說。
  安羽用充滿歉意的眼神看著我:
  「對不起,五月。你先在附近逛逛,一個小時後我的節目就開始了,你去一號攝影棚等我吧。」
  「嗯。」我笑著點點頭。沒等我把話說完,一個工作人員已經當著我的面把門重重地關上了。
  我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這些工作人員也太沒禮貌了吧,有什麼了不起的啊!
  我氣得想衝進去和他們理論,可是一想到會打擾安羽的工作,我還是忍住了,只好一個人往攝影棚的方向走去。
  哎呀,為什麼在電視台晃了這麼久,一個明星都沒有看到呢?我疑惑地左看看右瞧瞧,希望能遇到什麼驚喜。
  結果,驚喜還真的出現了。剛走出兩步,右前方有一群人從我面前經過,其中有個我再也熟悉不過的身影。
  「戒堂晃?」
  太巧了吧!那個戴著墨鏡和漁夫帽的人,是戒堂晃嗎?雖然他穿著和他的華麗外形毫不相稱的黑色運動服,可是那個身形和走路的姿勢,我都已經看了一個月了,就算他換上女裝我也不會認錯!那個人,一定是戒堂晃。
  我連忙跑到前面的轉角,跟上前面那一行人往前走,工作人員領著戒堂晃走進了旁邊的攝影棚。
  哇啊,他是來電視台錄節目的嗎?早就聽說他工作的時候經常耍大牌,虐待身邊的工作人員,如果能拍到他欺負工作人員的照片……影響力估計甚至會超過緋聞吧!
  我的心狂跳起來,偷偷跟上前去,站在緊閉的門口。
  我使勁推推門,發現門從裡面鎖上了。唉,連門都進不去,我怎麼挖新聞呢?
  我托著腮,緊緊咬著嘴唇,在黑色的大門前走來走去。
  卡嚓——
  就在這時,攝影棚的門從裡面打開了,一個穿夾克的工作人員從裡面探出頭來,嚇了我一跳。
  「臨時助理怎麼還沒來啊?」工作人員自言自語地抱怨,很快,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喂,是你嗎?快點快點,我們這邊忙不過來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把我拉進攝影棚。
  助理?我不是助理啊!
  我糊里糊塗地被拖進攝影棚,一副忙碌的景象展現在我眼前。黃色的聚光燈下,舞蹈演員正在排練節目開場的舞蹈,導演拿著對講機確認著位置,樂隊成員坐在場邊練習。哇塞,太專業了!
  「喂,助理,助理!叫你呢!」前面戴帽子的導演突然轉過身朝我揮揮手。
  我慌張地朝導演跑過去。不管了,既然他們誤會我是助理,我就當一次助理吧,只要能混進來就好!
  不過,我是幹什麼的助理呢?
  「把這份台本給戒堂晃送過去,記得不要把他惹火了,他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聽到了嗎?」導演把台本塞進我手裡,小聲卻嚴厲地命令我。
  戒堂晃?難道說,我現在是戒堂晃的助理?
  上帝一定聽見了我的祈禱,才給我這個機會接近戒堂晃!啊哈哈,我有預感,今天一定能挖到最勁爆的新聞!
  我立刻喜滋滋地接過台本,轉頭尋找戒堂晃的身影。就在我拿過台本的瞬間,我看見周圍的人明顯鬆了口氣,然後用同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哇啊,難道做戒堂晃的助理真的那麼可怕嗎?
  話說,那個超級大冰山究竟在哪裡啊?那個人不是光芒萬丈嗎?每次在人群中我都能準確搜索到他的身影,可是為什麼此時我卻感覺不到他的強大氣息呢?
  在我四處張望的時候,我身邊的人就像要幫我快速找到他,然後把我扔給他一樣,全部朝一個方向看過去,我順著大家的目光,終於在攝影棚遙遠的角落裡發現那個黑色的身影。戒堂晃依然穿著毫不起眼的衣服,坐在寬大的長椅上,半邊身體沒入黑暗中,就像屬於黑暗的幽靈,驕傲卻寂寞。
  我聽到自己的心裡咯登響了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是因為戒堂晃現在的樣子和平時反差太大了嗎?我竟然覺得他看起來有點可憐。他是不是被所有人討厭才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啊?
  我拿著台本走過去。雖然經常拿著望遠鏡監視他,但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卻是第一次。我感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似乎很緊張,可是又有點興奮。哇,這是什麼心情啊?真討厭!
  「那個,戒堂晃,這是今天要用的台本。」終於走到他面前,我顫抖著手把台本遞上前。
  聽到我的聲音,他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長長的睫毛撲扇著,睫毛下面是他幽深黑暗的瞳仁。
  一抹悲傷在他的眼睛裡劃過,讓我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好奇怪,看到他如星辰般閃爍的雙眸時,我竟然感到了悲傷!他這種被光環圍繞的人怎麼會悲傷呢?而且就算他很悲傷,也不會讓我這個小小的助理看見啊。
  他似乎發現我探究的眼神,不滿地皺了皺眉:
  「你不知道我的台本上面不能寫字嗎?重打一份來!」
  冷酷的聲音從他的嘴唇裡發出來,頓時那種悲傷的氣氛被冰冷的氣息掩蓋。
  我正盯著他的眼睛猛瞧,想確定剛才的想法是不是我的幻覺。突然被他一吼,嚇得我心臟漏跳一拍。
  大牌的脾氣真難琢磨,他怎麼突然就生氣了?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我眨眨大眼睛,無法想像剛才還充滿悲傷的眼睛突然失去了靈魂,變成漂亮卻沒有生命的寶石。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戒堂晃皺了皺眉,一臉嫌棄。
  我終於從疑問中回過神來,怒火也蹭蹭地往上冒。台本上面的字又不是我寫的,幹嗎對我發脾氣啊!
  我不甘心地接過他手中的台本,轉身抱怨:
  「真難伺候。」
  「你說什麼?」隨著冷峻的聲音一起傳來的是更加寒冷的氣息。
  哇啊,被他聽到了!
  糟了,他脾氣這麼壞,肯定會很生氣的。說不定會把我直接扔出攝影棚!可是我還沒挖到他欺壓工作人員的證據啊!不行,為了我的新聞,一定不能和他吵架!
  「沒有啊,我在對我自己說話。因為我第一次做助理的工作,所以在給自己加油嘛。」我立刻換上一副討好的表情,彎著腰對戒堂晃說。
  「是嗎?第一次做助理就遇到我,你一定覺得自己很倒霉吧。」戒堂晃根本沒有相信我的話,銳利的視線似乎要把我看穿。
  完了,他真的生氣了!我該怎麼回答?要怎麼回答才能平息他的怒火,讓我繼續留在他身邊呢?
  怎麼說,怎麼說呢?
  ……
  啊,有了!
  「當然不是。我很高興能當你的助理,實際上我進入電視台工作就是為了你哦!我是你的忠實粉絲!為了接近你,我可以忍受電視台前輩的折磨,可以忍受一天工作12個小時,可以忍受永遠盼不到的休假,只要看到你我就很滿足了!」
  神啊!是怎樣的執念讓我說出以上這段話的?說完之後,我居然還能以無比崇拜,無比傾慕的星星眼直視戒堂晃!
  而戒堂晃也用無比震驚的眼神,瞪大雙眼看著我。
  哇啊,他幹嗎一直盯著我看?不會是在懷疑我吧?不行,絕對不能被他看出來。
  於是我也繼續用那種火熱的眼神看著他,絲毫沒有發現我們現在的樣子就像情侶在含情脈脈地對視……
  不知過了多久,我似乎在他臉上看到一抹可疑的紅雲,雖然他很快就偏過臉,輕輕咳了幾聲,說:
  「你、你是為了我才進入電視台的嗎?」
  「是啊,我真的很喜歡你。可能你覺得我的做法很幼稚,但我真的很想見你一面。」說出這段話時,我聽見自己心底流淚的聲音。這些話都是我的心聲,只不過,應該是對安羽說啊!
  戒堂晃聽了我的話,立刻轉過臉來,鄭重地對我說:
  「我不覺得你很幼稚,真的。我一直很佩服你這麼有勇氣的人。」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而且他似乎真的很佩服我,連看我的眼神都變得柔軟了。
  我愣住了。天哪,戒堂晃竟然會用這麼友好的方式和我說話,簡直太讓我無法理解了!他面對粉絲的時候都是這麼友好的態度嗎?難怪那麼多人喜歡他。呵呵,這樣的話,他就不會趕我走了吧。
  「我、我很開心。可是,我覺得,那個,我不是在否定你哦,我只是建議,你應該做你喜歡做的事情,不需要為了我而忍受這些……」
  戒堂晃似乎在煩惱如何措辭,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聲音也越來越小,因為我的臉色越來越差,眼睛裡的希望之光也越來越灰暗。一聽他的話我就明白了,他就像安羽之前勸我離開狗仔隊一樣,想勸說我離開電視台!哇啊,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嘛,他應該很得意地把我留在身邊,向大家炫耀他有這麼忠實的粉絲才對啊,為什麼他會跟安羽一樣,勸我離開呢?
  「你不要傷心啊,我不是在罵你,只是,哎呀,總之你以後就會明白了,為了偶像而做自己討厭的工作是不值得的。」戒堂晃湊近我的臉,小心翼翼卻又鄭重地說著,似乎怕我會難過。
  「可是能夠看到你我就不覺得討厭了呀!」我無比認真地迎向他的目光。
  大概是他的話觸動了我的情緒,我竟然和他辯論起來。對呀,只要能幫助安羽,狗仔隊的工作我也可以做得很快樂。
  戒堂晃愣住了,平靜如水的眼眸裡泛起一絲波瀾,我也再一次覺得他的眼神有了溫度。
  「這個,那個……」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卻露出一副不知該拿我怎麼辦的表情。
  哈哈,第一次看見他的臉上出現這麼多不同的表情,我突然很有成就感。不過我還真意外,冷漠的戒堂晃居然懂得關心粉絲。難道說一切都是他的偽裝?哇,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也太會裝了!
  我一邊在心裡猜測,一邊維持著自己嚴肅的表情。
  「唉,算了,節目馬上要開始了,等錄完節目再說。」終於,在我絕不妥協的眼神裡,他放棄了。
  我帶著勝利的笑容站在他身後,還很狗腿地幫他倒了一杯茶過來,扮演著粉絲加助理的角色。他也沒有再讓我去打印台本,看了下手錶上的時間,馬上進入工作狀態。
  終於度過了危機,我偷偷鬆了一口氣。就算他是在偽裝,我也不信他可以一直把自己的暴力面隱藏起來,等他忍不住對工作人員發脾氣的時候,我就把那一幕拍下來,讓大家看到他的真面目!
  就在我在腦袋裡幻想他看到新聞時氣得撞牆的畫面時,一股熟悉的蘭蔻香水味竄進我的鼻子。這是娜姬最常用的香水,可是我每次聞到都忍不住打噴嚏。我捂著鼻子,順著香味朝門口看過去,果然看到娜姬穿著誇張的公主裙,傲慢地繞過人群,朝戒堂晃走來。
  緋聞啊緋聞,這次我聞到的是有點嗆鼻的緋聞味道。
  「晃,你怎麼在這裡?真巧啊!」娜姬睜大眼睛,用誇張的語氣對戒堂晃說。
  是啊,太巧了!這是怎樣的命運啊,可以讓娜姬小姐偶遇在電視台攝影棚的黑暗角落裡念台本的戒堂晃。戒堂晃要是相信她才有鬼咧!
  「你擋住我的光了。」戒堂晃正在仔細地看劇本,聽見娜姬的聲音,他不滿地抬起頭來,眼睛裡全是不耐煩。就像戴上一層面具,把剛剛面對我時的生動表情都掩蓋起來。
  娜姬的笑容僵住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助理,這種時候我是不是應該把「你擋住我的光了」這句話記下來呢?這可是戒堂晃對娜姬說的第一句話啊。
  我不小心「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娜姬怨恨的目光瞬間貫穿我的身體,我連忙摀住嘴巴,慌亂地盯著她。嗚嗚,被這個記仇的大小姐盯上我就慘了。
  「你是什麼人?」娜姬嘲諷地指著我問。
  她踩著高跟鞋朝我逼近,燈光從她身後投射過來,在我身上打下濃濃的黑影,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導演,你是怎麼做事的?無關人員可以進入攝影棚嗎?」沒等我回答,戒堂晃隱含著怒氣的聲音從黑暗中劃過。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攝影棚的時間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保持著奇怪的姿勢朝他看過來,大氣都不敢出。娜姬的臉色從紅到白,又變成青,最後黑成一團,像是被烏雲蓋了頂,簡直可以趕超變色龍了。也只有她不斷變化的臉色讓我知道時間仍然在流逝。
  這就是戒堂晃的憤怒嗎?不是大聲怒吼,也不是掀桌子摔椅子,而是從身體裡散發出的冷峻,讓人不寒而慄。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大家都害怕他了,他擁有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力量。而且這個人絕對是喜怒無常,發脾氣就連預兆都沒有。
  真恐怖啊!
  不過,他這樣吼一句,娜姬總算沒有針對我了。只見娜姬用力擠出一個笑容,漂亮的臉蛋扭曲成奇怪的形狀,可憐兮兮地對戒堂晃說:
  「晃,你不要趕我出去,我只是想跟你談投資的事情……」
  哇,這位大小姐的神經也太粗了吧,居然還敢去惹戒堂晃。
  我偷偷打量戒堂晃的表情,心想要不要在他爆發之前溜走,以免被誤傷。
  可是奇怪的是,戒堂晃居然沒有發怒,反而抬起了頭,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已經消失無蹤,變成一副迷茫的神情。
  這是什麼意思?他不生氣了?因為娜姬剛才的一句話?娜姬剛才說了什麼,對,投資,娜姬要投資給戒堂晃嗎?
  原來如此!戒堂晃果然是個小人!一聽有人要給他送錢就連尊嚴都不要了。
  氣死我了,我還以為他多有性格,沒想到娜姬不過是拿點錢出來,他就毫不猶豫地貼上去。
  「喂,那邊的助理,給我倒杯茶來,再拿張椅子給我,我要和晃單獨談談。」娜姬輕蔑地掃視一周,最後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什麼嘛,我是戒堂晃的助理,又不是她的,她憑什麼讓我幫她拿椅子啊?
  我氣鼓鼓地看向戒堂晃,他卻朝我點點頭,示意我離開。這個勢力的小人,他也讓我聽娜姬的話嗎?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朝堆放椅子的角落走去,也沒發現自己的舉動有多大膽,更沒注意戒堂晃竟然沒有生我的氣。
  真是的,剛才我居然期待他幫我說話。怎麼可能呢?他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小的粉絲和集團千金對抗呢?唉,我一定是被他剛才對我的溫柔欺騙了,才會對這個人抱有希望。
  走到角落裡,我隨手拿起一把椅子,轉頭朝戒堂晃看過去。前面一塊黑色的布簾擋住我的視線。咦?站在這個角度外面的人都看不到我!也就是說,如果我站在這裡偷偷給娜姬和戒堂晃照張照片,應該沒有人會發現吧……
  「集團千金探班超級偶像」,好像標題不夠震撼咧。不過,呵呵,戒堂晃,你的零緋聞記錄即將在我手上終結了!
  我從包包裡取出照相機,在布簾的遮擋下偷偷調整光圈和焦距。就在我忐忑不安地忙碌時,戒堂晃居然從椅子裡站起來了。
  也不知道娜姬跟他說了什麼,他朝著門口走過去,娜姬在後面跟著他,一副奸計得逞的傲慢表情。
  我再次鄙視了一下娜姬,立即拿出相機對準他們。
  就在我按下快門的前一秒,娜姬突然朝前面撲了過去,隨著她的尖叫,戒堂晃轉過背來,毫無防備地被娜姬撞個滿懷,與此同時,我聽到相機快門的聲音。
  呃,我好像拍到了很不得了的畫面……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巧合!但是,這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巧合!
  我拍下了戒堂晃抱住娜姬的畫面!
  哈哈哈,幸運之神果然是愛我的!有了這張照片,戒堂晃的零緋聞記錄就徹底終結了!戒堂晃,你就抱著我們的週刊到經紀人那裡去哭吧!
  不過,就在我捂著嘴巴拚命忍住笑的時候,一道冰冷的視線射在我臉上,我頓時覺得掉進了冰窖裡。
  我驚恐地抬頭。
  戒堂晃驚訝中帶著憤怒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瞪著我。我的笑容頓時凝結成一個奇怪的模樣。看到我的表情,戒堂晃的雙眼快要噴出火來。他怎麼了?不會以為我的表情是在挑釁他吧?
  我很想逃跑,可他的眼神似乎擁有把我凍僵的魔力。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因為他的視線裡除了憤怒,更多的卻是控訴!似乎在質問我為什麼要欺騙他!
  在那種眼神的注視下,我覺得自己似乎做了壞事,狠狠地傷了他的心……
  這時,我看到他慢慢地朝我走來。
  不行,絕不能被他抓到!
  趕走腦袋裡那些複雜的想法,我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攢在手中的布簾一扔,從角落裡衝出來往門口跑去。
  「抓住她!她是記者!」娜姬在我身後大聲尖叫。
  我用力推開前面還在發呆的工作人員,用最快的速度朝攝影棚的大門跑去。快了!只有不到五米了!四米!三米!
  哇啊!
  就在這時,一隻手用力抓住我的手臂,害我一步都動不了了。我回頭瞪了瞪抓住我的人,果然是戒堂晃。
  他眼睛裡的怒火像是要把我燒成灰,近距離的接觸把我嚇呆了。
  「你是記者?」
  他薄薄的嘴唇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進我的心裡,我張開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我是狗仔,欺騙他混進攝影棚,只為了挖掘他的負面新聞。難道他還抱有一絲希望?
  「還愣著幹什麼?快把她的相機搶過來!」戒堂晃的經紀人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電視台的警衛是吃乾飯的嗎?連狗仔隊都能混進來!」
  經紀人的怒吼把大家都喚醒了,四面八方的人都扔下手中的活朝我撲過來。
  我慌亂地看著四周朝我跑來的人,明明只差一步就能跑出去了,只要戒堂晃現在放手……
  我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戒堂晃,卻發現他眼中的憤怒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閃爍著我看不懂的複雜光芒。面對我的祈求,他似乎有些遲疑。
  他會放過我嗎?
  就在這時,錄影棚裡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鈴聲,急促得讓人不安。
  頓時,亂糟糟的攝影棚又被一陣沉默代替,就像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大家都保持著鈴聲響起時的動作不動了。所有的人用更加疑惑的表情到處看了看,可誰也不知道這從天而降的鈴聲是哪來的。
  「是火警鈴!失火了!」戒堂晃恍然大悟地喊出來。
  同時,他抓住我的那隻手也鬆開了。我驚訝地抬頭看他,他卻像是鬧彆扭一樣把頭偏過去。看到他的舉動,我突然覺得有點內疚。
  戒堂晃的吼聲提醒了大家,攝影棚裡很快亂了起來,所有人都沒空管我了,拚命擠著從門裡逃出來。
  站在門口的我也被他們推了出來。湧向門口的人群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有些恐慌,戒堂晃還在裡面啊!
  他竟然在關鍵時刻放過了我,我怎麼能丟下他跑掉呢?不行,我不能欠他的人情!
  我想衝進去找他,可走廊上的人不斷推著我往相反的方向走。我焦急地觀察著四周,沒有發現失火的跡象。火勢還沒有蔓延,相信他應該有時間逃走吧。
  我忐忑不安地想著,被人群推擠著走向逃生梯。
  很快我就從安全梯跑回了一樓地面。整個前廳裡都擠滿了人,亂糟糟的,就像我現在的心情。
  這時我看見地上有一張寫著安羽名字的宣傳紙。對了,安羽呢?他也在攝影棚錄節目,他有沒有逃出來啊?
  他有那麼多保鏢跟著,應該不會有事吧。哎呀,還是打個電話給他我才放心。我悄悄溜出電視台,跑到不遠處的車站。
  我拿出手機,還沒打開翻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按在我的手機上。我疑惑地抬頭,卻看見七海嚴肅的表情。
  「別打了,他沒事,電視台也沒有失火。」七海冷著臉對我說。
  「七海?你怎麼來了?」
  看見好久沒有出現的七海,我很驚訝。
  「當然是為了救你啊!你跟神仙借了膽嗎?竟然在電視台偷挖新聞。如果我不是發現我的照相機不見了,趕過來救你,你現在已經被關在警車裡送進監獄了!」七海板著臉教訓我,聲音卻不斷顫抖著,似乎很害怕。
  「啊!我知道了。是你按響警鈴,讓我順利逃出來的對嗎?」我恍然大悟。難怪我跑下來的時候完全沒發現哪裡失火了,甚至連濃煙的氣味也沒聞到。
  原來沒有失火,我終於放心了,也不知道是為了安羽還是戒堂晃。
  「七海,對不起嘛,我讓你擔心了。你知道的啊,我一聽說可以來電視台參觀,就忍不住想挖點新聞嘛。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我垂著頭真誠地道歉。
  「你每次都發誓,結果每次都繼續給我惹麻煩。」七海完全沒有被我的真誠感動,好像還更生氣了。
  「哎呀,你看看我剛才拍的照片就不會生氣了。這次的頭條新聞是別的狗仔一輩子都挖不到的哦,你就看在這條新聞的份上別生我的氣了。」
  我獻寶似的把相機遞給他,七海接過相機,看也沒看就對我吼:
  「不管什麼新聞都不應該用你的安全來換。或許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是新聞,但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
  是什麼?
  七海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他最近很喜歡說話說一半嗎?上次也是這樣,說到最關鍵的地方就停住了。不知道怎麼了,我似乎不想聽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車來了,我們回去吧。」
  七海轉過身走向公車,最後也沒有把那句話說完。他只是在擔心我嗎?

《緋聞公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