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依靠著你

    Vol.1
    一小時後。
    「這裡是哪裡?」
    「我家。」她冷淡的眼神從我身上滑過,轉身自顧自地走進一棟陰暗的大樓裡。
    「你你家?」我站在這棟廢棄建築物面前,足足呆怔了半分鐘,忽然渾身一抖,才靈魂歸竅般慢慢緩過神,我立刻意識到一件事,「剎那!」我像是害怕被遺棄的小動物般趕緊追尋著他的氣息跑進裡面。
    這裡就是剎那的家嗎?
    我好奇的眨著眼睛,步履小心地走進這棟鋼筋外露,牆壁斑駁,空氣裡還飄散著一股舊鐵銹氣味的建築物。
    我邊走邊觀察著建築物裡的一切。這裡以前應該是一個廠房吧,可能是被廢棄很久的,牆壁上的石灰髮黃且掉落的很厲害。這裡的空間很大而且空曠,橫樑上吊著四個機葉不全的大吊扇和一隻蒙著灰塵的白熾燈泡。吊扇正嘎吱嘎吱地在風中打轉。
    「呼!」一陣裹著泥土氣味的清風吹過我耳邊的短髮,我扭過頭,這才發覺這裡的窗戶居然都沒有玻璃,一個個水泥框架空蕩蕩的嵌在厚重的牆壁中間,孤獨而空洞。
    「原來剎那一直住在這樣一個地方啊。」我邊走邊好奇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我從來沒到過他的家,也從未猜想過剎那的家竟與她的內心那般相像,空曠寂靜,偌大的空間一如剎那的冰冷空蕩。
    原來我從未真正瞭解過他,就如我從未真正走進過他冰封的內心。
    我哀傷的低下了頭,回想起我與剎那像曾經相識的點滴光陰。就在這時,忽的,一隻碩大的老鼠從我面前飛快竄過。
    「啊!」我尖叫著跳起來,嚇得逃命似的往裡面狂跑。
    「救命啊!這裡有老鼠!」
    前面,終於看見剎那了!他就站在廠房裡面最後一個窗口旁邊。
    我邊驚叫邊向他飛奔過來,根本顧不上其他,我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滿臉驚恐還不時會往身後:「老、老鼠!我最怕老鼠了!救我啊!你家有老鼠!」
    「放手。」她斜瞄了我一眼,淺薄的嘴唇冷漠的吐出兩個字。
    我抬起的臉上甚至還堆滿著剛才的驚慌,但心卻在那一瞬間彷彿一下子跌進冰窖。
    好冷……我渾身打了個寒戰。
    慢慢的,我一點點鬆開抱住他手臂的手,雙手間那股安定的充實感一瞬間消失了。
    「以後不許在我耳邊尖叫。」剎那側過臉說完,轉身走到牆角一個用鋼管搭成的衣架前,抬手把衣架上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取下來,拋在半米開外的那張直接放在水泥地上的雙人席夢思床墊上。
    剎那把我丟在牆角,不再理我。
    我呆呆的站在那裡,只覺得自己是闖入強大的獵人世界的可憐小兔子,我不敢動,不敢用力呼吸,彷彿被人施了咒語似的,呆站在那裡,兩眼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剎那的身影。
    看著一件又一件衣服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準確的落在席夢思床墊上,我下意識的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手指摸到袖子寬大的邊緣時,我才陡然發覺自己身上穿的是剎那的校服。寬大厚重的銀色制服,罩在我弱小纖瘦的身體上,空蕩蕩的,擺一下,風就可以在校服裡面涼嗖嗖的打個轉。
    我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凝望著面前那曾經熟悉的冷漠背影,心底木然的吹起了一絲悲傷涼風。還是只剩下我一個人,露娜死了,剎那變了,我們的世界中只剩下我孤獨的一個人。
    我真的好沒有安全感……
    我用手抱緊自己,讓衣服下的皮膚更貼近自己。他們好冷,它們需要一絲溫暖,而那溫暖只能來自我自己。
    我抱著自己,縮在窗戶下發抖。身上好臭,還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我無奈的皺了皺鼻子。
    不知在牆角縮了多長時間,窗外的太陽隨著時間的推移向西邊緩緩傾斜,暮色逐漸吞去天邊最後一抹光明,與深藍色的光影交織著,漸漸的與沉靜的黑暗融為一體。
    屋內的光線完全暗淡下來。
    「咕嚕咕嚕。」我的肚子裡冒出兩聲。
    好冷、好餓哦……
    我縮著肩膀撐起眼皮,手扶住牆壁,雙腿虛弱地微顫了一下才站起身。屋內的光線十分微弱,我嘗試著向前摸索的走幾步,手忽然觸碰到一個溫暖的身體。
    黑暗中,我的雙眼一下子對視上一雙彷彿從黑夜中忽然脫出來的星星般幕幕閃爍的沉靜眼眸。
    「剎那?」我瞇著400度近視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分辨著眼前人影的輪廓。
    是剎那嗎?他手上好像還拎著個東西,模模糊糊的,看起來像是只小箱子。
    「跟我走!」剎那冰冷的命令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去哪裡啊?」我緩緩的抬起頭,尋找在他隱沒在黑暗中的臉龐。
    「找卷軸。」
    「啊?」
    「少廢話,現在就走!」他強硬的拖起我的手,作勢就往門口走。
    「哎,剎那,等等啦!什麼卷軸?我連捲軸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幫你找啊?」我急急忙(我絕對沒打錯)拉住他的衣角,神情著急的說。
    「給你兩秒鐘,立刻告訴我。」
    「兩秒鐘?」我吃驚得瞪大眼睛。
    「二……」
    「哎,等等,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意思嘛?什麼……」
    「一……」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抱著頭心裡一團慌亂,剎那的倒計時已經數到最後一秒,完蛋了,我說不出他要的答案,他會不會很生氣的打我啊?
    「零。」隨著剎那那冰河般的寒冷聲音落地,我感覺到他那雙隱匿在黑暗中的幽深眼眸,不動聲色地盯住我,一股強大凜冽的氣息瞬間籠罩在我空氣的周圍。
    好可怕的感覺……
    我禁不住他那冷酷的緊盯,心臟突突的劇烈的跳動起來,冷汗漸漸地浸濕了我的背脊。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卷軸是什麼,我不知道怎麼找。」我咬住下嘴唇,眼淚在眼眶裡驚慌地打轉,抽抽答答地說。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手抖得太厲害,剎那微涼的大手突然牢牢抓住我不停發抖的手:「你不是巫女嗎?那你就快預測啊!」
    「啊?預測?」
    「立刻!」雖然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剎那的表情,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
    「可是我……」我為難的低下頭,嘴巴裡委屈的嘀咕著,「我連捲軸是什麼都不知道,根本沒辦法做預測啊。」
    「沒有可是,我要立刻知道卷軸在哪裡!」她用力地扼住我的手腕。
    「我說的是真的,我現在真的沒辦法做到啊!」我又急又怕,拚命扭動著自己被扼住的手腕,「好痛啊,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沒辦法?」一絲寒光忽的從隱藏在黑暗中的那雙冰寒的眼瞳中一閃而過,我幾乎還來不及反應,就感到肩膀被他扣住,他輕而易舉地把我的後背重重地抵在身後冰冷的牆壁上,然後強硬的扣住我的肩膀,毫不費力的迫使我轉身。我嚇呆的站立,雙手本能地撐在牆上,突然,她伸手在我身上用力一扯,「刷拉拉!」衣扣掉落。
    我身上唯一一件衣服,被他輕易的落下了一半,露出白皙的肩膀和半個背部。我感到她冰冷的目光巡視般掃過我毫無遮蔽的背脊。
    「剎那,你幹什麼啊?不、不要這樣。」我的聲音因驚恐而顫慄著,臉蛋因羞辱而變得通紅。
    他的一根手指居然順著我的脊樑慢慢往下滑,最終在一個地方停下。
    「胎記。」冷漠的聲音挾著剎那冰涼的鼻息噴在我的後背,引得我全身一陣敏感的顫動。
    他竟然為了確認我身上的胎記,不顧我的感受,甚至不把我當做一個人,直接剝掉我的衣服!
    雖然,雖然那件校服原來就是他的,但他也不能這樣做!我是一個人,不是一件玩偶啊!
    一股強烈的羞惱感猛地衝上我的頭頂!他怎麼可以這樣做!剎那太過分啦!
    我終於爆發了!
    我強硬的轉過身,雙目憤怒地瞪著她:「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我也是一個人,你不可以這樣羞辱我!」我怒氣衝天的沖剎那大吼,並用手拚命去推他的胸膛,但我實在太弱小了,無論我怎麼用力就是推不開他。
    黑暗的空氣中瀰漫起一股危險的氣息,我的肩膀被剎那再次毫不留情的按到牆上。
    「啊!」我的驚叫了一聲。
    「羞辱?」他薄涼的聲音透過窗外緩緩流瀉經來的那縷淺淡月光,冰澈寒冷的流淌入我身體的每一寸血管,他的話語深深地刺痛我的心,「你,只是我的工具,工具是不需要人格的。」
    「你……」我死死的咬住下嘴唇,手指屈辱地握成拳,握的指甲都陷入肉裡。
    「我需要有用的工具,如果你做不到,我會毫不留情的遺棄你。」他的聲音在清冷的夜風中起伏著,我能明顯感覺到剎那的臉頰正在靠近我,他的唇貼近我的耳邊,沒有任何威脅的語氣,他帶著濃重的黑暗陰冷氣息在我耳邊漫不經心的說:「你應該知道,巫女如果被遺棄,他會有什麼結果?哼哼。」
    最後那縷冷酷的笑聲如鬼魅般縈繞在我耳邊。遺棄?如果我被剎那遺棄,那麼我
    我知道,一旦巫女被自己的主人遺棄,失去主人的保護,那麼這世上任何知道巫女存在的不懷好意的人,都可以把巫女抓去直接用藥物讓他永遠活在夢裡,變成那些圖謀不軌的人真正的預言工具!
    好可怕!
    想到這些,我的心立刻緊張的提到嗓子眼。如果剎那真的要把我遺棄,那麼我的將來將是一片恐怖灰暗……
    我雙眼驚恐地望著前面,巨大的恐懼感讓我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Vol.2
    窗外的月色越來越濃,清淺銀白的月光緩緩地浸沒了整座屋子,視線漸漸清晰起來。柔美光滑的月光一點點細細勾勒出剎那的輪廓,幾絲銀髮狂亂地吹在他霸氣的眉角,他的嘴唇緊抿,目光比冰雪還要陰寒。
    完美的冰冷。
    一瞬間,我忽然看到他那雙彷彿深寂海洋上飄起的一層濕冷霧氣般的青灰色眼瞳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我的瞳孔猛然緊縮,抬起頭,目光竟然再無畏懼地緊盯著剎那。
    對哦,我剛才怎麼沒有想到這點?剎那說要把我當成預言工具,如果他真的想那樣做,那麼他早就可以在我踏進他家的那時,立刻用藥物控制住我,讓我永遠活在夢裡成為他真正的預言工具,那樣豈不是更簡單更容易控制住我?
    他只是在嚇我,一定是的,他不會傷害我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這篤定的想著。
    或許,或許是因為以我們現在的關係,我可以感應到他的內心吧
    「我知道被遺棄的後果,」我昂起頭,目光忽然變得異常堅定,「我不怕,剎那!我希望你坦白的告訴我一件事,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難道你對我和露娜沒有一絲感情嗎?他今天才剛剛死去,你怎麼可以沒有半點傷心,反而」我咬了咬嘴唇,沒有繼續說下去。
    或許是我的反應轉變得太快,剎那微微一怔後突然冷笑起來:「哈哈,傷心嗎?那種貪婪、虛榮、自以為是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為他付出真心。」
    他說著話的時候,眼神如冰錐壓迫似地盯住我。
    剎那身上的陰暗氣息似乎更加濃烈了,壓抑可怕的氣息籠罩住整個房間。我在他稟冽冷漠的目光下,像一個被抽走靈魂的布偶,驚恐的被他按在牆上一動也不敢動。
    「傷心了?害怕了?後悔了?」讓冷笑的聲音像是一根毒刺深深的扎進我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哼哼,只有像你這種後知後覺的人,才會這麼愚鈍,被露娜虛偽的外表欺騙,整天像條哈巴狗一樣卑躬屈膝的x匐在他的腳邊,勤勤懇懇的舔抵他每一根被美麗虛偽粉飾的惡毒腐爛的腳趾!」
    「啊,不要再說了!」我終於受不了了,抱住腦袋失控的大聲喊叫。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用那種嘲諷的語氣去說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不要,不要,不要!
    「不許你這樣侮辱露娜!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發了瘋似的舉起手臂,我從來不知道憤怒能使人的力氣成倍增加。我揮動手臂,沒有再多的顧及,拳頭瘋狂的砸在剎那的胸口上、手臂上。
    我才不管他會不會痛了,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痛,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心!
    「啊,我討厭你!」我痛苦的哭喊著揮動拳頭,剎那居然沒有躲避也沒有反擊,就這樣被我一步步逼著往後退。
    「呵呵,這就是你對他的友誼?你的友誼在他眼中就是一堆不值一文的垃圾!」他的眼瞳驟然變成血一般濃厚狂烈的紅瞳,他的手一下子扼住我瘋狂的手腕,「你這個白癡!」
    「你憑什麼罵我!」我舉起另一隻手用力砸向他,但那隻手也被他抓住,我猛然一愣。下一秒,我整個人騰空而起,大腦出現幾秒空白。「呯!」我被重重的扔到身後的床墊。
    痛,背脊撞擊床墊的劇烈痛楚讓我的眼淚從眼眶裡飆出來。
    幾乎同時,一道黑影重重的壓在我身上。
    「你走開!」我緊咬著嘴唇,痛苦而憤怒的大吼。
    我掙扎手腳,想從剎那的身上逃脫,但只動了一下,我的雙手就被剎那單手抓住束縛在我的頭頂。我又拚命蹬雙腿,但同樣,才剛開始動,剎那居然整個人跨坐在我身上,頓時,我再也動彈不得。
    他的力氣好大,大到我根本不可能反抗。
    「放開我,你放手!」我只能扭動著頭,目光卻充滿濃濃的怒意。
    「你最好別再亂動,我可不敢保證,如果你再動一下,待會兒我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來。」她冰冷的氣息就在我的頭頂。
    「你!」
    「你如果繼續不聽話,你知道你的後果,」他竟然緩緩俯下整個上身,她微微閃動的冰冷嘴唇幾乎就凌駕在我的嘴唇上方。剛才在宮殿裡他忽然吻我時余留在嘴唇上的感覺,瞬間被喚醒,依稀間,我彷彿感覺停留在嘴唇上那抹雪花落下般的感覺再度真實起來。
    「你要知道,只要把你變成只能預測的植物人,是我最後的選擇。」沒有絲毫情感的冷漠話語,瞬間將我從剛才那片刻得分心中拉扯回來。
    我的心臟猛然受到撞擊,因為他剛才說的那些銳利的話語,更因為他此刻緊貼著我胸口的那顆勻速有力跳動著的心臟。
    看我只是愣在他身下,眼鏡一眨也不眨的望著他,剎那俊美的眉宇微微一皺:「你最好快點開始預測,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一秒,兩秒,三秒。
    我凝視著她冷銳淡漠卻異常濃烈的紅瞳,不知怎麼的,一滴淚就從我的眼角不經意的墜下。
    看著我含淚的表情,剎那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驚異,但那只是一秒的時間,很快冷漠和疏離重新回到他緊繃的冷面上。
    「剎那」我的聲音彷彿被堵在嗓子眼,啞啞的帶著濃重的哭腔。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正在控制我胸口左邊的位置,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是千萬條小蟲子向我的心臟爬來,一口一口噬咬著我的心。
    我凝望著凌駕於我身體之上的剎那,這一刻,他整個人逆著光,身體彷彿被靈動如水的月華鍍上了一層淺淺的、淡淡的銀白光芒,微弱的光暈染上他的眼角,孤獨冷寂開始從那裡流露,我彷彿從那微小的破口,望見了剎那包裹在冷漠堅硬背後的那顆最剔透易碎的真心。
    我能感覺到真正的你,剎那。
    我忽然變得很安靜,我感覺到來自他體內急劇上升的憤怒和淒涼。他為什麼如此憤怒?難道是因為我的不肯屈服嗎?可是現在的我已經完全在他掌控之中了。而那股從他心底流過的淺淺的淒涼,它又是什麼?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毫不畏懼的眼神惹得剎那頓時暴怒起來。
    他冷冷的瞪住我,可怕的黑暗氣息在他陰冷詭異的紅瞳中流動:「你瞭解自己的處境了嗎?那就趕快預測!」
    沒有多餘的話語,周圍靜謐的讓我心臟冷如冰封。
    懦弱從我抖動的十指指尖爬出來,我渾身顫抖著說:「我、我需要瞭解什麼是卷軸,還有什麼是華麗血族,這樣我才能開始準確的預測。」
    我像螞蟻般弱小的聲音,在這座空曠巨大的廠房裡顫顫巍巍的響起。
    「哼。」他驟然放開我的手腳,從床上爬起身。
    咦,這是怎麼了?我又說錯什麼了嗎?我眼皮迷茫的跳了一下,也跟著從床上坐起來。
    剎那走到床的一側,半蹲下身子,打開一直堆在牆角的紙箱子,從裡面取出了幾本厚重的文件夾。
    他又走回來,把這幾本文件夾丟在床上:「資料,還有卷軸拷貝圖,你自己看,看完馬上告訴我答案。」
    「啊?」我吃驚地看著超厚的文件夾,立刻明白了接下來自己將面對的艱難局面。
    我無精打采的抬了抬眼鏡,乖乖的坐在床墊上翻開資料的第一頁,但是
    「剎那,這裡太黑了我看不見字,能不能開燈啊?」我指了指頭頂上那盞被風吹得晃悠的白熾燈。
    房間裡依舊安靜,他並沒有回應,而是直接走到門邊,打開了燈。
    屋子驟然明亮起來。
    Vol.3
    通亮的白光射在我光裸的肩膀上,剎那的目光從門邊投過來。一時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臉蛋刷的變得通紅,我手一抖,文件夾從手上掉落。
    我現在可是衣衫不整啊我怎麼給忘了
    感覺有一道雷從腦中劈過,我愣坐著根本不能思考。就在這時,剎那沉默的從門邊走過來,他的目光冷靜的如同北冰洋深寂的海水,不起一絲波瀾。
    「把這個穿上。」他從床邊撈起一件水藍色襯衫丟在我身上,便轉身向窗口走去。
    我愣愣地盯住他的背影,一時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
    剎那走近窗台,緩緩地蹲下身去,窗台下竟然有一排小小的細長的水渠,一朵朵如冰雪般白潔的蓮花,在那一男的角落裡沉沉浮浮,孤傲的姿態彷彿遺世孤立。
    我剛才怎麼沒發覺,窗台下竟然還有這樣一處別緻風景。這些白蓮全是剎那養的嗎?我眨眨眼睛,唇角浮起一抹臉自己都覺得驚奇的微笑,心,彷彿被雪山的融水驚醒,漸漸地又開始跳動。
    剎那,你的心其實是溫暖的,是嗎?
    我披上了剎那的衣服,寬大的水藍色襯衣鬆鬆垮垮的照在我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微涼卻暖心的感覺。
    我捧起堆在身邊的文件夾,開始一行一行認真的讀起來。
    「血族和華麗血族的不同是,血族是被非吸血鬼王血統咬傷的人」
    「不准發出聲音。」剎那扭過頭瞪了我一眼。
    「哦。」我趕緊摀住嘴巴點點頭,低下頭開始老老實實的默讀。
    「咦,這些內容就是剛才洛菲斯講的血族和華麗血族之間的差別嗎?好奇怪哦!」我聲音很小的喃喃自語,但好像又打擾到了剎那。
    他轉過頭,目光比剛才更冷:「我不是說過,不准發出聲音嗎?」
    「知、知道了!我不說話,我保證!」我立刻豎起三根手指跟他保證。
    他冷瞟了我一眼,轉過頭繼續飼養他的花。
    我緩緩地舒了口氣,剎那的其實好強大,我剛才差點被他嚇得心臟停跳了
    我揉了揉鼻子,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在床上,繼續捧起資料。這下子我學乖了,嘴巴閉的緊緊地,絕對不敢再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我用眼睛飛快的掃過資料上密密麻麻的黑字,在看到第三本文件時,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掉進了怎樣一個可怕麻煩的深淵……
    原來在我們人類所居住的世界上,同時還存在著另一個平行世界。那是由吸血鬼王始祖所創造的屬於華麗血族的空間,華麗血族是被純血者咬傷而擁有吸血鬼王血統的高貴血族,他們擁有絕美的容貌,長久的生命以及強大的能力。
    華麗血族隱居在自己的領地裡,和人類生活在平行空間,過著互不干擾的生活。背叛者的出現。他背叛吸血鬼王訂立的族約,逃到人類世界瘋狂的咬傷無辜人類,讓他們變成懼怕陽光,不能控制自己吸血慾望,幾乎每天都處於飢渴狀態的低等血族。低等血族的出現嚴重影響到人類世界的和平,無辜人類開始受到低等血族的頻繁攻擊,最終引起人類與華麗血族的矛盾。在危急關頭,產生了一群以消滅發狂血族未已任的吸血鬼獵人,暫時維護人類世界的安全。這種緊張的局勢一直維持到上一代吸血鬼王時期,也就是薔薇王朝。他們的王與那一代獵人組織的領袖為了共同的目的——和平,簽訂下契約,規定華麗血族不能隨意進入人類世界,而所有因故停留在人類世界的華麗血族身上都必須標示有那一王朝的花朵圖案,讓獵人組織能夠辨別並且監督。
    但近年來,因為華麗血族的王朝更替,新的吸血鬼王上任,一些意圖不軌的血族再次蠢蠢欲動,特別是最近人類世界頻頻遭受血族攻擊,這後面似乎有更大的陰謀,隱藏在幕後,意圖不軌的人正操控著這群低等血族。他企圖破壞人類與華麗血族間的和平,所以頻繁製造恐怖襲擊強烈衝擊人類世界。而相傳唯一可以解決人類和華麗血族兩方爭端的秘密,就是那副傳說中的神秘卷軸。
    傳言,誰能得到卷軸,就能掌控世界。
    所以,烽煙四起,人類和華麗血族各方都為尋找卷軸而展開隱秘行動。其中又以獵人組織和背叛華麗血族的純血吸血鬼伯爵塞巴斯蒂安之間的暗鬥最為激烈。
    「哇哦!」看到最後一行字時,我忽然驚呼了一聲,我的聲音立刻引起剎那的抬眸。
    「看得怎麼樣了?」他站起身緩緩向我走來。
    我眨眨眼睛,手指依然受驚般指在最後一行字上:「原來剛才我們見到的那個那染這麼厲害!」
    剎那皺了皺眉頭,順著我手指指的地方看去。
    資料紙上赫然記載著:那染公爵是除塞巴斯蒂安公爵之外,華麗血族中能力最高強的長老之一,他的年齡為299歲,也是目前華麗血族裡第二高齡的長老。
    「他居然已經299歲了耶!怪不得剛才苔薇告訴我說,那染是看著那個叫璃音的吸血鬼王長大的人。哇,他真的好厲害哦!」我用無限崇拜的目光望向剎那。
    他瞇起那雙恢復青灰色的眼睛,冷不丁的鎖定我的臉蛋,好像在打量什麼異類。
    被他奇異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我伸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難道我臉上有什麼嗎?
    我剛想開口問,這時我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來。
    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叫起來啊,真尷尬!我飛快地瞟了眼剎那,發現他俊美的臉正一點點僵硬起來。
    糟糕,他一定覺得我是一個很沒用的人,事情都還沒辦,反而肚子先餓得叫了起來。
    我摀住肚子,低下頭去。我不想被剎那看作是很沒用的人,我在心裡拚命默念不許叫不許叫!
    「你肚子餓了?」冷不丁,剎那的聲音打破這片空間的寧靜。
    「沒,沒有。」我轉過頭,故意假裝看資料,但肚子偏偏不爭氣更咕咕了兩聲。
    唔,我果然是個很沒用的人啦!雖然表面上我依然裝作很鎮定的模樣,但內心卻已開始淚奔。
    「哼,這就是虛偽的人類。」他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就當我以為他要丟下我繼續去做自己事情的時候,我手上的資料忽然被一雙手抽掉。
    「站起來。」
    「啊?」我被剎那突然的命令嚇到,猛地抬起頭。
    他漫不經心的側過臉:「先去吃飯。」說完還白了我一眼。
    嗚嗚,還是被看穿了
    我的肚子再次咕咕叫了幾聲,我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爬下床,剛站起來我就聞到一股隱隱的血腥味,而那股味道正是來自我的身上。
    我往自己身上聞了聞,又擼起袖子,一大片乾涸的血液黏糊糊地站在我的手臂和身體上,是剛才摟住露娜是從他身上沾的血跡。
    我嘟了嘟嘴巴,有些無奈又發窘的站在原地。這個樣子出去吃飯,別人一定會把我當做瘋子或者殺人兇手吧。
    我的頭垂得越來越低,心裡的那股委屈與傷心再度湧了上來。剛才接連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露娜死了,剎那變了,而我是天命巫女的身份已經被人發覺,一連串即將到來的危險彷彿隨時都要吞沒我。
    我的生活為什麼就不能平靜點呢?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很累,很疲憊,眼淚竟然不知不覺地從眼眶裡滾落下來,啪嗒啪嗒滴落在生冷的水泥地上,綻開一朵朵淒涼冰冷的淚花。
    「麻煩的人類。」剎那的聲音聽起來更不耐煩了,他轉過身一點點接近我,巨大的身影一下子籠罩住我嬌小的身軀。
    我好像又惹他生氣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動手打我,我的心無助的抖了一下。
    他突然把一件乾淨的白色T恤和一條米色運動褲塞到我手裡:「給你,浴室在樓上,自己去。」
    「啊?」不是生氣要打我嗎?怎麼塞給我乾淨衣服,還告訴我浴室在哪裡?
    我一頭霧水的盯住剎那看,剎那也許是被我可憐巴巴的目光看得不耐煩了,他竟然伸手把我的身體轉了過去。
    「這個方向,看見樓梯了?上去。」
    「啊?」我完全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鴨子般啊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哦,我、我知道了。」
    我抱著衣服,機械地邁開第一步。我的腦子忽然想起了什麼,猛地轉過身去。
    「謝謝,謝謝你。」
    我想要說的感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剎那冰封的聲音打斷:「我要的,只有,卷軸!」
    陰冷的氣息再度灌入他冷漠的眼瞳,沒有感情。打斷我一切美好猜想的冰冷眼神,生冷明確的告訴我:我只是他利用的工具,我們的關係僅僅如此,他根本不需要工具口中毫無意義的感謝。
    我在他家樓上用冷水沖了個澡,簡陋的浴室,冰冷的水流從頭上衝灌下來,強烈的刺激了我的大腦和身體的每一根神經,思緒彷彿一下子清醒起來.擦乾身體,穿上剎那給我的衣服,我走下樓梯.第一眼,便看到站在窗口凝望星空的剎那.我還來不及更久的凝望他的背影,剎那便似乎感覺到我的出現,他慢慢的轉過身."下來,我帶你出去吃飯"
    我眨眨眼睛,愣了一會兒才說:"可是現在好像已經很晚了,外面的小吃店還開著門嗎?""別廢話,下來"討厭,又是這種不得不服從的命令口吻.我皺皺眉頭,有點不開心地走下樓.剎那已經走到門邊,等我跟上一點時,他便走向門外.很快地,他高大修長的身影沒入屋外的濃重夜色中."什麼嘛,根本就不肯等我.等我一下又不會怎麼樣這麼黑,萬一我迷路怎麼辦啊?"我跟在剎那的身後,邊走邊嘀嘀咕咕的抱怨著.大概是聽到我小聲的抱怨,剎那忽然轉過頭來,陰冷的目光像黑夜中閃過的兩道寒光,直直的射向我:"你還在磨蹭什麼,快點走."
    我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但前面冷冷瞪著我的目光有好可怕。沒辦法,我只好一路小跑,追到剎那身後。
    「突然變這麼凶,什麼嘛,自己腿長這麼長還要怪我走得慢。」我低著頭依舊低低咕咕著。
    毫無預兆的,我突然被腳下的一顆小石頭絆倒,一頭撞在剎那結實的背部。
    「哎呀!」我捂著頭叫了一聲。
    好痛哦剎那的背到底是什麼做的,居然這麼結實,就跟一塊磐石一樣,痛死我了。
    「真麻煩。」我的手突然被剎那一把握住,他連拉帶拽地強拉住我跟上他的腳步。
    「哎,你放手啊,好痛!剎那!」我被他強拉著走,幾乎用奔跑的速度才能跟上他的腳步。我的掙扎聲很快引來街上幾個行人的側目,剎那好像不高興了,他拉住我的手,步伐更快地穿過了前面的紅綠燈。
    就這樣,我被剎那一路強拉著走進一家小吃店,在幾乎是冷戰的氣氛下,我勉強地吃下一些東西,又被他用同樣的方式帶回他家。
    一到家,他就把我一把丟在大床上。我一下子沒站穩,一個趔趄整個人伏面趴倒在床墊上。
    鼻子和眼睛被壓得好疼啊!我抬起頭,剛想轉頭向站在我身後的剎那表示抗議。突然,空氣裡響起清脆的「啪嗒」一聲,房間裡頓時一片黑暗。
    「你幹嘛把燈關掉?」我又吃驚又惶恐地立刻想做起來,但我的一隻手臂忽然被人控制住。
    剎那!
    我心中驚覺的嚇了一跳,他是什麼時候來到我身邊的?燈的開關遠在門邊,離床的距離起碼超過二十米,剎那的速度居然這麼快,竟然只在眨眼間就能出現在我身邊。
    我吃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耳邊幽幽地傳來剎那比夜風更涼的聲音:「睡覺。」
    睡覺?
    怎麼睡覺?這裡只有一張床,難道要我跟他一起……
    我腦袋裡的一團混亂的思緒還沒理清,我的身體忽然被人按到床上,一雙手霸道地去走我架在鼻樑上的眼鏡,用命令的口吻再次說:「馬上睡覺!」
    我眨了眨眼睛,身體居然像是受到命令般,一動都不能動了。我全身僵硬的平躺在剎那的大床上,感覺到剎那似乎也在我身邊躺下,心臟莫名其妙的「怦怦,怦怦」狂跳起來
    他到底在幹什麼啊?哪有人吃完飯回來就睡覺的?他的舉動,簡直就像抓著洋娃娃辦家家酒的小孩子嘛。不,我大概連洋娃娃都算不上,我就是個工具而已……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我的身體變得很重,好像每個細胞都想休息了,但意識卻逐漸清醒起來。啊,也不知道剛才有沒有真的睡著,我動了動身子,漸漸的我開始不斷翻身,輾轉反側起來。
    睡不著,我睡不著了。
    剎那的床墊一點都不舒服,睡的我渾身都酸痛。不知道他平時是怎麼過的,睡在這樣像牢房一樣的地方,還有這麼難受的床墊上,他居然還可以生活這麼久!
    想到這裡,我下意識的睜開眼想去看看躺在我身邊的剎那。
    但是,我一睜開眼……
    「哎,剎那人呢?」小聲的呢喃,在這寧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我不禁閉住嘴巴噤聲,兩隻手撐在床墊上緩緩坐起身。
    木然,不遠處的窗邊有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住我的目光。我不動聲色地坐在床上,目光安靜的望向他。
    此時,黎明還未破曉,半明半暗的空窗子邊,剎那高大纖長的背影背對我站在窗邊。
    她靜靜地抬起頭,細碎的偏長的頭髮輕落在細白光滑的脖頸,黎明前最後一抹月光安靜的灑了他一身。那一瞬間,我彷彿看見他那閃耀動人的銀髮如同融化的碎銀,幽淡輕柔地融入了那抹孤冷卻美麗的月華中。
    靜靜地,忽然有一聲沉鬱的歎息聲,在這冰冷的房間裡幽幽的響起。
    聲音輕如空氣,亦沉入深海。
    好似有感應般,我忽然坐直身體,目光染上莫名的感傷,深深的凝望著她隱沒在黑暗中的孤寂背影。
    黎明前最冷的那縷涼風,從沒有玻璃的空窗子狠狠地灌進來。剎那站在窗前,身影卻沒有移動半分,遺世孤立的背影像是對那些著夜露的冷風毫無察覺,任憑他的冰冷沁入毛孔,滲入骨髓。
    是沒有察覺嗎?還是根本不在意呢?望著他的背影,我忽然覺得她好寂寞……
    為什麼他那光影交錯中的背影會如此憂傷?這樣淺淡的光線中,我應該看不清他的,但我卻能強烈的感受到到他身上不經意流露的那股淡淡憂傷。
    莫名的,我的心彷彿也灌進了剛才那縷涼風,空蕩蕩的,孤寂,冰冷。
    心突然痛起來,我摀住胸口,覺得那裡很悶。
    眼淚就這樣莫名地從眼眶中浮起,我緩緩站起身,腳掌落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腦卻很清醒。我慢慢地不動聲色地走向剎那,我渴望著他,每走一步都是冰冷,但每走一步,我的心便更充盈一分。
    「怎麼還不睡?」浸在夜風裡的聲音忽然想起,冰冷異常。
    我微微一愣,便抬起腳步更快的接近他。
    「剎那。」我站在他的身後,弱弱地呼喚他。
    他並沒有回頭看我,目光染上了月光的銀灰,他依然望著窗外,冰冷。空洞的感覺彷彿更強烈了。
    我不想剛看到這樣的他,每次看到他脆弱的樣子,我的心就會緊縮起來,隱隱的疼痛。
    我走到他身邊,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臂搖了搖:「剎那,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一直感應著他的身體,空蕩蕩的,就彷彿是一句失去靈魂的軀殼,裡面灌滿了應冷冰寒的涼風。
    他看著我,似乎有些詫異。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肯定不喜歡我窺探他的心事吧。
    「呃,我知道,你一定是肚子餓了。」我乾笑了兩聲,不知所措的把拉住她手臂的雙手收了回來。
    想起他剛才在小吃店裡什麼都沒吃,我陡然找到這個借口。說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真的很白癡啊!
    「所謂心事,你就只會想到餓肚子的事嗎?真是幸福的小孩啊。」他突如其來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啊?」我我詫異地盯住他。
    「哼。」見我一臉吃驚的模樣,他忽然冷哼一聲,然後笑著說:「我也是吸血鬼,你知道如果我餓了,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他的意思是……要拿我當食物嗎?
    一絲嘲諷的神色從他冰寒的眼底流過,我感覺到她臉上的表情明明是在嘲諷我的白癡,但他的心卻微微的顫動著,彷彿期待著一絲什麼。
    我愣愣的看著他,鼻子酸酸的,有什麼東西迅速湧上來。
    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內心偽裝的那樣冷漠,明明心地就在期待一絲溫暖,為什麼當別人對他顯露好意時,他又要偽裝成冰冷無情的模樣,將別人的好意拒絕在心房之外呢?
    剎那,你的心為什麼偽裝的這樣冷漠?
    你難道沒有感應到,你內心的孤寂和痛苦已經深深的牽動了我的心,看見你隱忍的痛苦,我的心比你痛千百倍!
    我忽然眼神倔強的抬起頭,用自己從未如此堅決的聲音說:「我當然知道啊!如果你餓了,那就把我當成食物吧。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以後如果你餓了,你覺得身體空蕩蕩了,就拿我當食物好了。」
    他的身影微微一怔,然後緩緩的扭過頭,目光深沉,卻帶著濃重的悲傷。
    我們的目光透過寂靜的光影,默默相視,忽然,他朝我靠近,抓著我的肩膀靠向他,她的頭埋在我的脖頸上,我感到一股刺痛從脖子上蔓延開來。我因突如其來的衝擊,渾身狠狠的一抖。
    「害怕了?現在放棄,還來得及。」他驀地停下了牙齒間的動作。
    「不,我一點都不害怕!」我的聲音無比堅定,連我自己也不清楚這份超越我懦弱本性的勇氣究竟來自何方。
    他沒有再說話。一點點,他開始吸食我體內流動的血液。我感覺到脖頸間有股帶著溫暖的血緩緩流淌下來,我的身體慢慢地癱軟,體內的能量彷彿正被什麼緩緩抽走,意意識開始逐漸模糊起來。
    漸漸地,我彷彿看見眼前有一片明亮的白光,我是快死了嗎?
    「剎那……」虛脫的聲音伴隨著逐漸消失的意識,從我最後的直覺中逐漸抽離。
    一抹溫煦的氣息,請與般拂過我的面頰。我揉了揉眼睛,緩緩的從困乏中清醒過來。
    咦,我沒死嗎?
    我困惑的眨眨眼睛,漠然發覺剎那居然摟著我一起睡在他的大床上,他靜止絕倫的五官在我眼前無限貼近。而那抹溫煦的呼吸,正是來自剎那!
    我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她的睡容很安定,呼吸溫柔而勻和。
    好安定、好舒服的感覺……我完全忘記了他是剛才幾乎要將我的血從身體力吸乾的惡魔,所有的悲傷與不安彷彿都在這一秒煙消雲散,此刻我的心裡只有一種暖暖的感覺,我知道那感覺正是來自我身邊的剎那。
    只有待在他身邊,我才能如此的安心。也只有他,才是我此生永遠唯一的依靠。
    我目光閃閃的望著她,心裡緩緩的浮起一抹奇異的幸福感。
    「剎那……」我含糊的請患者他的名字,彷彿依戀著唯一的親人般,我的身體比自覺地往她懷裡縮了縮,更近的貼近了她。
    好安寧……好溫暖……
    漸漸地,我又睡了過去。

《剎那的華麗血族之紅蓮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