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
「剎那?」我又輕輕喚了他一聲,可他依舊沒回頭也沒有任何反應。
一陣清涼的夜風輕輕的扶起她細碎的銀髮,熠熠閃爍起迷離卻憂傷的光澤,反覆月光下令人心碎的星海。
剎那他到底真麼了?他正在撕開或者想念什麼嗎?
我的心不禁被她的側影牽動,目光深沉的注視著他。
「剎那,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嗎?''我想伸出手搖搖他的手臂,喚醒他沉搦在憂傷的思緒。
可就在這時,——「啪!」
「走開!」他突然揮起手臂一把打開我正在接近他的手臂,他的眼神飛快的掃過我,寂涼的眼底竟冒出一股冷到不能接近的陌生神色。
「啊!」我驚得後退了兩步,心惴惴的亂跳,但目光卻鎖定在他身上。
剎那他這什麼了為什麼在剛才的一瞬間他會有這種受傷的野獸般的自我保護的畏懼眼神?難道來到這裡人她想起什麼痛苦的經歷?或是有什麼煩惱的事真在困擾著他?
看見剎那忽然對我警惕起來的表情,我的心不禁慌亂成一團,緊緊的糾纏在一起。
雪兒,冷靜下來,你必須趕快冷靜下來。如果你都對剎那產生恐懼,那麼孤零零一人的剎那要怎麼辦?對,我必須要冷靜下來,因為剎那還需要我的安慰。
我深吸了兩口氣,稍許穩定下自己的情緒,重新注視著剎那的臉龐。
他的臉沉浸在淡淡的月色中,那雙不可一世的青灰色眼眸此刻正低垂著,他的眼瞳中竟折射出一絲奇異的光芒。
「叫你最開沒聽見嗎?」他扭過頭忽然向我咆哮,憤怒的神情彷彿一頭正在發狂的雄獅,令人不禁雙腿虛軟。
可是此刻我的眼神裡卻沒有半點的害怕,我安靜的站在原地,冷靜又憂傷的望著她,抬起腳一步一步比剛才更堅定的靠近他。
「剎那,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可以做一切傷害我的事情。但是,請你不要傷害你自己,不要把你自己的心封閉起來,好嗎?」我的眼神、我的聲音都是卑微的懇求。
她怔怔地看了我一秒,忽然別過頭去:「你知道什麼!」
「你不理我可以,但如果你的心正在忍受痛苦,請你一定要告訴我。」見他別過頭依然不理會我,我走到他面前大膽的主動牽起了她的一隻手,他的手信號並,冰涼的彷彿沉浸在深夜冰冷海水中一樣。我把她的手捂在自己小小的手心,眼睛深深的凝望著她:「剎那,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知道你的心明明沒有這麼冷漠,你是善良的,是溫和的,可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的心裡是不是有什麼不能說給別人聽的傷悲?」
我試圖用我心中的溫暖一點點融化他冰冷封閉的內心,我渴望他回過頭來看我一眼,可是他沒有。
我不會放棄,我在心裡給自己加油,積雪慢慢說:「剎那,如果你覺得我不是你能說心事的可靠的人,那麼我也不會勉強你,只要你願意,你覺得快樂,我就算一輩子也不能走進你的心裡也沒關係。可是不破冥和克勞,他們是你的盟友,你應該更信任他們一點。」我搖了搖下嘴唇,像是擔心他不信我的話一般又急忙說,「我剛才接觸過他們,他們真的都是好人。」
「夠了!」冰冷的聲音突然打斷我獨角戲般淒楚卑微的話語,剎那青灰色的眼眸忽然凝視著我。
就在那一瞬間,我彷彿看見他冷銳的眼底有一絲隱隱的溫柔在流動,我隱約的感覺到了某種心動的聲音。
周圍的一切突然變得寧靜起來,靜靜地,我感覺時光在我們無聲的對視中悄然溜走。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剎那平靜的聲音忽然漾起了一絲不平靜的波瀾。
我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剎那冷酷的表情在此刻出現了一絲彷彿冰河解凍般細微的鬆動,這樣的變化令我欣喜若狂。
剎那終於肯理我了!我還以為我今晚會一直自言自語下去。
我的眼睛亮了亮,隨即又有些委屈的搖了搖他的手臂,低聲說:「你終於肯理我啦,我還以為我今晚要一個人演說一整晚呢。」我的語氣怎麼聽怎麼像個正在埋怨男朋友不夠體貼的小女生,這樣的發現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眨了眨眼睛,溫柔的注視著剎那,在這一秒間我的眼裡直看得見她,我彷彿著了魔似的緊盯住剎那那張在月光映照下美得更加驚心動魄的臉孔,我神情篤定又動情的開口:「因為,因為我是你的。」
堅定清晰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從我的嘴裡說出,不知做那麼的,在說完最後一個字時,我的唇角竟露出一絲小小的甜蜜微笑。
我期待地望著恍如夢境般美麗卻清冷的剎那。剎那,這一秒,你明白我的真心嗎?
「你是我的?」她迷惑地扇動了一下纖長的睫毛,忽的,他冷笑起來,「呵呵,我從來只有自己,我不需要別人,」
她抬起高傲的眼眸,冷冷的說:「我想,我沒有必要跟我的工具談心。」
工具!
我只是你的工具嗎?
冷不丁的,我的心臟突然被強烈的刺痛感佔據。他冷淡的神情,毒針般的話語,在我腦海中不斷回放。
乾澀的眼眶忽然熱燙起來,我死死的咬住嘴唇,表情卻仍像剛才那堅定。
不能哭,雪兒,你一定不能在他面前哭
我更重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幾乎要將那片柔軟的肉咬出血來。
他低頭瞥了我一眼,冷聲說:「你可以走了。」
淺淡的月光染上剎那微蹙起的眉角,他青灰色的清冷眼瞳中平靜無波,沒有厭惡也沒有喜樂,彷彿看開了一切,什麼也不在乎,哪怕是生命。他的眼中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與黑暗。
我昂著頭,倔強的凝視著她。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這一切的冷漠都只是他偽裝的面具!
剎那,我不要你再這樣折磨你自己了!不要你再帶著那張令你痛苦煎熬的冷漠面具了!剎那,請你放下你心中的防備,哪怕一秒也好!
我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霎時間我的淚水決堤,我大哭著撲向他,緊緊地抱住她。
「不要,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走!你不要趕我離開你的心!」我緊緊箍住他精瘦的腰,我怕我一鬆手就會失去我的所有,只要有一點點細縫,剎那就會狠狠地推開我,將我趕到他的世界之外。
我不要!
我不想離開他!我要永遠待在他身邊,哪怕他不愛我,哪怕他只把我當做是他的一件工具,我都不要離開他!
我奔湧的淚水在他胸口狂肆,不一會兒他的襯衣就被我的眼淚濡濕了一大塊。但我依然不放手,我大哭著、大喊著死死抱住她,用我今生最大的勇氣與力量,緊緊抱住我人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後的一絲希望。
「我求求你,不要讓我走,我不要離開!求求你,剎那!」眼淚不停從我眼眶中滾落,我又可憐又焦急的拽著剎那的衣服乞求的望著他。
剎那沒有任何反應,他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緩緩地,緩緩的伸出了手。
難道難道他要將我推開?我忽然驚慌起來,更用力地抱緊她,死都不會放手!
可他的手卻停留在了半空!
我的心裡正覺得驚奇,下一秒,剎那的大手忽然貼在我的背後,緊緊地摟住了我。
剎那!
我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我和他之間,再也沒有絲毫的縫隙,我們緊密的貼在一起,彷彿我們就是同一個人那般,緊緊的將彼此的生命相融在一起。
「剎那」我飲泣的聲音因為剎那的這個溫柔卻強烈的動作,緩緩的停了下來。
「嗯。」她的臉蛋就在我的頸窩處,她輕輕地應了我一聲,那聲音縈繞在我耳後,彷彿低吟般輕柔動聽。
一股安定的力量忽然充滿我的體內,讓我整個人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彷彿新生般,我感覺我的靈魂好像已經不在我的體內,而是融入了剎那的身體之中。我漸漸的安靜下來,呼吸變得越來越平緩,緩緩地我哭累的身體虛弱的倒在剎那結實的懷抱中。
「你知道你選擇抱住我會要承受什麼嗎?」剎那的聲音突然像從遙遠的世紀傳來。
「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放手。」我用帶著哭腔的聲音無比堅定的說著。
剎那抱住我的手臂顫抖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夜,靜悄悄的在我們身旁流淌著,一陣無名的風輕輕刮過我們頭頂那棵枝幹稀疏的酸棗樹。
我們緊緊相擁在樹下。我把腦袋往剎那的懷裡更深的鑽了鑽,好舒服啊。
我輕輕的閉上眼睛。
剎那,你聽得到嗎?我真的好愛你
Vol.2
第二天,清晨的太陽緩緩升起,在一片浩瀚無垠的廣闊沙漠上灑下淡淡的金色光芒。沙漠上的遊牧民眾,在一夜好眠後慢慢醒來。
「唔,幾點了啊?」我揉了揉依然朦朧的眼睛,伸起胳膊剛想伸個懶腰,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驚奇的聲音。
「哇!我又沒有看錯,冥,你快點過來看啊,雪兒和剎那昨晚居然睡在帳篷外面拉,雪兒被剎那摟著睡在他懷裡哎!快點來看啊!」
聽到那道驚奇的聲音,我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我刷的睜開雙眼,看見克勞興奮地衝進帳篷裡又迅速地奔出來,站在他和不破冥的帳篷外一臉八卦地對著全村人大喊。
「啊!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又羞又窘,急的想馬上跳起來去堵克勞的「高音喇叭」。但我剛要站起來,我的腰卻被另一隻手臂用力環住。
「不用去理他。」剎那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
「啊?不、不去理、不去理他?」我羞澀又著急,語無倫次的重複著剎那的話語,可他卻忽然摟住我的腰站起身,我的臉蛋立刻漲得通紅,「這、這、這,我、我們要、要去哪裡?」
呼,我被剎那忽如其來的親密舉動,驚詫的都快不會說話了。
我羞窘的抬起頭望著剎那,眼角的餘光還不時地去注意克勞德動靜。在他的高音大喇嘛播送下,不破冥早就從帳篷裡鑽出來看熱鬧,周圍還圍著群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純屬看熱鬧的民眾。
嗚嗚!我沒臉見人啦!
我窘迫的低下頭,用手摀住自己的臉蛋。如果現在地下有個洞,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學習鴕鳥同學一頭扎進去,把自己悶死算啦!
「走了。」剎那忽然拉下我摀住臉的手,面色鎮定的帶著我走到帳篷前。
「哦,你們兩個昨晚瞞著我們偷偷的」克勞一副賊兮兮的表情瞟著我跟剎那,當目光瞟到剎那那張萬年死神臉時,他臉上揣測的神情忽然僵住了,「呃」
「不要浪費時間做這些沒意義的事情,我們現在立刻起程。」剎那冷瞥了克勞一眼,又低頭看著我。
我嘟嘟嘴巴,眼神脈脈的跟剎那對望,心裡竟然有點點小小的得意。因為現在起,我是他的。
「現在啟程嗎?我們不等司機了?」克勞突然問。
「不需要,紅纓之地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進入的。」剎那冷淡的拋下這句話,拉起我的手就往前走去。
「哎,難道我們要步行去紅纓之地嗎?」克勞著急的趕緊跟上來,不破冥也很快跟上我們。
「對,步行。」剎那淡淡的點了點頭,拉住我義無反顧地向前走去。
就這樣,我們在太陽升起前,跟著剎那的身影踏上了真正的尋找紅纓之地的旅途。
三個小時後,時間已將近正午,氣溫越來越高,太陽毫不留情的灼烤著這片滾燙的沙漠。熱浪滾滾中,空氣彷彿形成了一條蒸發著的河流,緩慢窒息般的流動。
「好熱哦。」我的步伐越來越慢,漸漸地快跟不上他們。
「雪兒,你沒事吧?」克勞回過頭好心扶住我。
「沒,沒事。」話音剛落,我的眼前頓時一黑,身體虛脫的忽然跪倒在滾燙的沙礫上,膝蓋很快被燙出一片水泡。
頭好昏,我身體裡的血液彷彿正被頭頂火熱的太陽劇烈蒸發著,一股難以忍受的膨脹感充斥著我的四肢。
「雪兒!」克勞驚慌失措的攙住我的身體。
「放開她。」就在這時,剎那冰冷的聲音忽然在我頭頂響起。恍惚間,我彷彿被沙漠中稀有的清泉灌入混沌的腦海,一下子清醒過來。
「剎那」我掙扎著睜開眼睛。
剎那一把揮開克勞扶在我肩上的手臂,他半跪下膝蓋,把我整個人打橫抱起。
「快走,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消耗在這裡。」剎那扭頭瞥了眼愣在身後的不破冥和克勞,抱著我向前走。
被剎那抱在懷裡的感覺雖然很舒服也很安心,但我的心此刻卻不能平靜下來,剎那抱著我在烈日下的沙漠中行走,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被我拖累,身體也會很快脫水吃不消的。
「剎那,你這樣會不會很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的。」我擔心地望著他,但我的聲音聽起來卻沒什麼說服力,虛弱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昏去般。
「少廢話,閉上眼睛,現在你給我休息。」命令的口吻似乎帶著一絲惱怒的情緒。
剎那他到底在生什麼氣啊?
我眨眨眼睛,疑惑地望著她,但很快就被剎那低頭發覺,他冷冷的瞪著我,冰冷的神色很清楚地寫著:快給我閉上眼睛!
接收到信號,我立刻閉上眼睛,連嘴巴一起閉緊。
嗚嗚,剎那的眼神看起來好凶,不過為什麼我的心裡卻這樣甜蜜呢?
時間又過去了幾小時
經過在烈日下的一路艱辛跋涉,我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來到了傳說中的紅纓之地。
我睜開眼睛後,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片在落日餘暉映照下的沙漠腹地的古戰場。雄壯的古戰場,紛飛的沙石,還有戰鼓擂動、驚心動魄的戰爭場面
時光彷彿在這一秒定格,我好像穿越時空回到了二千年前那場慘烈的紅櫻之戰,閉上眼,我聽見了來自久遠過去的聲音。
這裡就是紅櫻之地嗎?
剎那把我從他身上放下來,我的腳掌站立在這片真實的沙地之上,目光注視著眼前的一切。血紅色的落日餘光撒在金波粼粼的沙漠上,遠遠望去天與地彷彿如油畫般渲染出一片柔和的金橘色。那真是有虛幻的景象,美得令人驚歎!
「這裡怎麼什麼都沒有?」克勞的聲音打破了我眼前的幻景。
我抬起頭看了看剎那,他的眉宇冷靜地輕蹙著,目光四處搜尋查找著,,一旁的不破冥也是那樣,他冷靜地站在離我們不到一米的地方,眼睛不停地打探著四周,眼神也很疑惑。
「怎麼會這樣?這片紅櫻之地看上去什麼都沒有。」他抬起頭,目光忐忑不安地與克勞對視一眼,又自然而然望向剎那。
剎那低著頭,臉上很快地掠過一絲不安。
剎那居然也在困惑!留意到剎那臉上的細微表情,我的心猛然一動。如果我們千辛萬苦來到這片紅櫻之地,卻找不到任何和卷軸有關的線索,剎那會不會很傷心呢?
我的心彷彿被一根細小的絲繩勒住般,隱隱地不安起來。
「這裡怎麼什麼都沒有?」克勞的聲音打破了我眼前的幻景。
我抬起頭看了看剎那,他的眉宇冷靜的輕蹙著,目光四處搜尋查找著。一旁的不破冥也是那樣,他冷靜的站在離我們不到一米的地方,眼睛不停的打探著四周,眼神也很疑惑。
「怎麼會這樣?這片紅櫻之地看上去什麼都沒有。」他抬起頭,目光忐忑不安地與克勞對視一眼,又自然而然望向剎那。
剎那低著頭,臉上很快地掠過一絲不安。
剎那居然也在困惑!
留意到剎那臉上的細微表情,我的心猛然一動。如果我們千辛萬苦來到這片紅櫻之地,卻找不到任何和卷軸有關的線索,剎那會不會很傷心呢?
我的心彷彿被一根細小的絲繩勒住般,隱隱的不安起來。
如果我可以幫上剎那的忙,找到傳說中的卷軸就好了。雖然我一直不明白他那麼想找到卷軸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如果依照那染所說,是大戰將近,塞巴斯蒂安掌握了卷軸可能就會掌握讓血族變成華麗血族的方法,從此而威脅到璃音的茉莉王朝,那麼就根本不關剎那的事情啊。他不是應該像對待大戰一般完全不關心卷軸的事情才對嗎?那麼為什麼現在他看上去會這樣焦急和失落呢?
望著剎那緊鎖眉頭的側影,我在心底暗暗下了決定,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看見他傷心地樣子!
我俯下身體,不顧地面上滾燙的沙礫是不是會將我燙傷,把雙手直接貼到了燙手的沙地上。
「雪兒,你在幹嗎?」不破冥大叫一聲。
「天哪!你在做什麼?」克勞聞聲立刻轉頭。他發現我的動作後,一步跨到我身邊,想伸手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我卻抬起頭對他笑了笑。不經意間,我發現剎那的目光也向我這邊望來,他的眼神竟有些奇異地閃爍。
我衝他們搖搖頭:「你們不用管我。」
「為什麼?雪兒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簡直就是在傷害自己!」克勞有點兒懊惱的望著我。
「我想幫大家一起找到卷軸的線索啊。我離地面近一些,在這樣一寸一寸的摸索,也許就可以多感覺到一些關於卷軸的線索。請你們不要阻攔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邊說邊用眼睛瞥向剎那,但他卻蹙著眉快速的瞪了我一眼,便撇開腦袋。
他又生氣啦?
我不解的目光不知覺的跟隨剎那移動。從早上開始它就一副很生氣的模樣,可今天明明沒有人惹到他啊,他到底在生什麼氣?
難道是為找不到線索著
「嗯,應該是這樣。」我眨了眨眼睛喃喃自語著,然後又俯下身去,把雙手重新貼在滾燙粗糙的沙礫上。
紅櫻之地古戰場的沙漠,在這浩瀚無垠的沙海下到底埋藏著怎樣的秘密?
為了讓自己集中精神,我閉起了眼睛,手指貼在沙地上一點一點地觸摸著戰場的沙礫,慢慢地感覺著曾經在這裡發生過的事情。
我要幫助剎那,如果可以找到一點點關於卷軸的線索,剎那就不會生氣也不會傷心了。「雪兒要保護主人,讓主人幸福。」我在心裡默念著,手指尋摸著滾燙的沙子感應著來自古戰場沙漠的模糊印象。可以了,可以看見一點點畫面了:那是場血腥殘酷的戰爭,好多的血族甚至還有人類,他們一片一片地倒下,鮮血曾將這裡染遍……
「卷軸,怎麼還沒有關於卷軸的圖像?」我口中自言自語著,手卻依然沒有停下來,繼續在粗硬的沙地上摸索。
沙礫被陽光曬得很燙,漸漸地我清楚的感覺到我的手指和手掌間傳來一股滾燙的刺痛,像是被烤焦了般,至今竟然開始發麻,甚至失去了部分知覺。當我堅持地忍下這一切,忍著手上的疼痛繼續向前尋摸時,我突然感覺指尖有一種被活生生剝去一層皮的劇痛,十指連心,指尖的痛麻很快傳到心坎,我用力的咬住唇,竭力忍住想要痛叫的衝動。
「你的手不會痛嗎?誰讓你這樣做了!」很顯然我的演技不夠好,我強忍痛楚的表情立刻被站在我不遠處的剎那發覺,他衝動地衝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想把我從沙地上拖起來。
「我,我沒事的。」我有點慌亂地說。
剎那沒有不管我呢,雖然他今天脾氣也不太好,可是他還是在乎我的……
「這還叫沒事?」剎那語氣很不好的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掌翻過來。雖然他好像在怪我,但他手上的力氣卻是輕輕的,像是怕弄痛我。
我看著自己發紅的手掌,也覺得剛剛說的那句話很沒有說服力啊。
「是啊,雪兒,你看你都已經被燙掉皮了!」不破冥冷靜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擔心的神色。
「雪兒,你的忍耐力比我都要厲害了。」克勞看著我的手掌的慘狀,發出驚呼。
我的心裡淌過一陣暖流。雖然我幫不上大家什麼忙,可是沒有人把我當成累贅呢,他們都是關心我的。
可就在這時!
「等等!」我忽然神色警覺地向剎那使了個眼神,又急忙俯下頭去,這一次我乾脆把耳朵貼到了灼燙的沙地上。
「喂,你在幹嗎?」不破冥擔心地趕到我身邊,單看見我一臉認真地模樣後,他停下了腳步並且拉住了衝動的克勞,讓他暫時不要打擾我。
沉默……沉默……沉默……
一股令人窒息的熱風從我們頭頂吹過,我忽然慢慢地站起身來,眼神裡挾著一絲驚惶無措。
「雪兒,你看到什麼啦?」克勞扶住我的肩膀,著急地問。
「塞巴、塞巴斯蒂安……和他的軍隊,正在向這裡接近。」我彷彿夢遊般說出這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話,塞巴斯蒂安,傳說中華麗血族中能力最為強大的血族公爵,他的能力至今無人能敵!
「塞巴斯蒂安!雪兒你確定?」不破冥的眼神忽然閃爍起來,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慌亂的神情,看得出他也很緊張。
「嗯,我確定。」我艱難的點點頭,目光卻望向站在不遠處的剎那。
他神色淡漠地佇立在沙漠中的夕陽下,熱風輕輕地鼓動著他衣角的一邊。她臉上的神情沒有半點似克勞與不破冥那般的驚慌與緊張,取而代之的是王者般的鎮定與冷靜。
「他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我們要怎麼應付著一切?該怎麼辦,怎麼辦?」克勞顯然十分緊張,他下意識地咬自己的手指甲,神情急躁地低頭思考著。他眼角的餘光忽然發現站在一旁一臉淡定的剎那,立刻像是被踩到尾巴般跳起來說:「剎那,你怎麼可以一點都不緊張?塞巴斯蒂安正在接近我們呢!」
「哦。」剎那連眼皮都沒抬一抬,慵懶的應了聲。
「這是身為華麗血族始祖的淡定嗎?」不破冥感歎了一聲。
我卻默默的走到剎那的身邊,因為我相信他,呆在剎那的身邊一定就是最安全的。我相信剎那會保護我,一定。
抬起頭,我目光柔軟地注視著他,剎那就是我唯一的庇護神。
過了一會兒後,沙漠那端揚起了一陣風沙,馬蹄聲和駝鈴聲由遠至近地向我們接近。不一會兒,一支裝備齊全的豪華的駱駝隊出現在我們面前。
「真的是他!」駱駝隊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前一秒,我就聽到克勞的驚呼聲。
我急忙抬頭,黃塵飛沙中,一支訓練有素、全身黑衣的騎士隊伍出現在我面前,竟然和夢中一模一樣!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地連連退步。「彭!」我的肩膀撞在剎那結實的胸口上,我滿臉驚慌地回過頭,卻對視上剎那那雙格外平靜的眼眸。
「剎那……」彷彿心底有股力量推動般,我失聲地輕喚出他的名字。
「剎、那。」很快地,我的呼喚聲引起一個騎在馬背上的人的注意,他把目光凝聚到剎那身上。
我這才意識到我的錯誤,我竟然主動讓注意到剎那!天哪!我怎麼那麼笨,萬一剎那被攻擊怎麼辦?
我猛然回過頭,沖剛才那個聲音的源頭望去!
這一回頭,我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薩巴斯蒂安公爵!
他騎著馬,從一隊黑衣人後面緩緩地出現,馬背上那修長的身影,一頭散至腰際、鴉羽般烏黑的鬈發,貼著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面頰,與周圍肅殺寂靜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忽然,一陣狂風刮起,紛亂的髮絲遮住他的半邊臉,在抬眼的一剎那,那雙看似寧靜的剔透紅瞳中,忽然流溢過一股詭異又深沉的波瀾。天哪!他的目光正向我們這邊投視過來!我下意識地用身體擋在剎那身前,但我是多麼的可笑,我這麼弱小的身軀又怎麼可能擋住身高192厘米的高挑的剎那呢?
很快的,我感覺到身後的剎那,他冷漠又疏離的目光與馬背上塞巴斯蒂安公爵詭異邪魅的目光對視上。
他們之間彷彿燃起了一簇火苗,一觸即發!
「主任。」此時,兩道同時黑色的身影忽然從塞巴斯蒂安的碼後出現。
我聽見身後的克勞,驚訝地叫出了他們的名字:「布魯克!莫斯科特!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他們是誰啊?」我吶吶地轉過頭去問剎那。
剎那緩緩低下頭,扯了扯唇角說:「兩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呃,好冷漠的語氣啊!
就在這時,一道輕笑聲從馬背上響起:「呵呵,也許他們在你眼中是兩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可我不一樣,我是一個特別重感情的人,對我而言,每一個願意效忠我的人,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會保護每一個忠於我的人的幸福。」
塞巴斯蒂安慢條斯理的說著,他的聲音聽起來低緩又溫和,這一點令我心頭一驚。
「對,塞巴斯蒂安主任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時他就出了我們,賦予我們嶄新的生命,我們將誓死效忠主人!」他們兩人仰望著塞巴斯蒂安的身影,目光堅定的說。
「呵呵,救下你們,是因為你們都有一顆忠誠的心。」塞巴斯蒂安高踞馬背,目光柔和的望著馬背下他的兩位忠誠的僕人。
天哪!這和我預期的完全相反!我眼前那個彬彬有禮的美男子,真的是塞巴斯蒂安?
我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看,也許是感覺到我注視的目光,塞巴斯蒂安的眼神緩緩的向我這邊溫和地望過來。
「你好,可愛的人類女孩。」他點頭向我溫柔的致意,每一個動作都那麼優雅。
我看的驚愕了,怎麼會這樣?我一直以為塞巴斯蒂安是一個很可怕的敵人,但現在在我面前的他,看上去是那樣溫文有禮,簡直就是一個從中世紀畫卷中走出來的紳士。
我眨眨眼睛,不解的看著這一切。
「你是在懷疑我嗎?」塞巴斯蒂安忽然注視著我開口道,「懷疑我的真誠,懷疑我的溫和,懷疑我親善的舉動?呵呵,你看上去已經聽說過我過去的一些事情,是嗎?」他頓了頓又說,「我說過我是一個重感情的人,當然你聽說過的那些事情也許是真的,有一些人類背叛了我,讓我傷透了心,所以我給予他們一些他們應得的懲罰。我相信你會明白,這是在合理不過的事情。」
見我眼底微微升起驚恐的神色,塞巴斯蒂安忽然微笑起來,那抹微笑在身後那一支大隊訓練有素的黑衣騎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詭異。
「你在害怕?」他的聲音彷彿染上魔力,我竟然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回答他。覺察到這一點,我驚慌的回過頭去想去尋求剎那的幫助,但剎那的神色卻波瀾不驚,他冷漠的如同一個置身事外的人。
我的目光又立刻尋找著站在身旁的不破冥和克勞,可就在這時,塞巴斯蒂安溫和卻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彷彿被魔力操控般,我再次將頭轉向他。
「不需要害怕我,我並不是一個壞人,也不會傷害任何人,除非他背叛我!」說到「背叛」這兩個字時,我發現有抹異樣的神色在塞巴斯蒂安血紅色的剔透眼眸中飛快閃過,隨後他的唇邊掛起一抹友善的笑容,「我只是一個憎恨背叛者的人,所以千萬不可以背叛我,就算是我最最親密的那染」
不知為何,當他的口中說出「那染」時,我忽然感覺到塞巴斯蒂安隱藏在血管中的心痛在這一秒散開,但又迅速消失了,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怎麼會?那樣高貴冷靜的一個人,他的眼神中怎麼會出現這種悲痛的神情?
我搖了搖頭,剛想否定自己的想法,克勞的斥責聲忽然響起。
「你給我住口!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提到那染!」克勞失控般沖塞巴斯蒂安大吼,很快的他被不破冥拉住,但後一秒他的無理立刻被塞巴斯蒂安身邊的一個人阻止。
「克勞,不許對主人無理!」
「布魯克你」克勞憤怒又不敢置信的瞪向那個阻止他的人。原來他是布魯克,那他身邊那個比較老一點的,就應該時莫斯科特了。
我朝他們眨眨眼,把這兩個人跟他們的名字對號入座。
可是剛才那種清晰的心痛感覺
想到這裡,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塞巴斯蒂安公爵。剛才那一瞬間,我分明從他身上感應到他的那種刻入骨髓的悲痛,同樣的感覺我曾經在moli城堡見到那染時,在他的身上感覺到過。難道他們兩人間有什麼很深的羈絆,或是糾葛嗎?
我費心的想了想,但終究還是想不明白。
就在我沉思的片刻,不破冥的聲音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好了,我們大家都先不要吵,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要知道怎樣找到卷軸,還有打開它的辦法。」
不破冥冷靜的聲音很快平復了騷動的現場,古戰場裡站著一大隊人,大家全都安靜下來沉思。這是,天邊的晚霞已漸漸落下,天空開始變成朦朧的灰紫色。
「我支持你的觀點,只不過現在連捲軸殘片都還沒有出現,又何必先著急尋找打開卷軸的方法呢?」塞巴斯蒂安的話是在回應不破冥剛才的話語,可他幽深的目光分明停在剎那的身上。片刻後,他忽然說:「我們應該先合作,一起找到卷軸殘片。」
「什麼?」
「不可能!」塞巴斯蒂安突然提出的荒廖要求立刻激起不破冥和克勞的強烈反對,他們的目光敵視的盯著塞巴斯蒂安,當然布魯克和莫斯科特立刻擋在了他們的主人面前,兩方仇視的目光凶狠對峙,場面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一道冷漠的聲音打破了正僵持著的局面。
「好。」一個懶洋洋又十分冷淡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響起,我吃驚地立刻回頭,對視上的是剎那那張一副無所謂模樣的淡漠臉孔。
「什麼?」不破冥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轉過頭盯著剎那,和他一起轉過頭來的還有克勞。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交匯,忽然眼神同時沉了一下,默默地轉過頭去。
他們兩個剛才的表情是
我心生疑問地望向不破冥和克勞,發現剛才還都很激動的他們,卻在剎那的那一聲「好。」的答應後瞬間變得安靜。他們的眉宇微微地輕蹙著,低著頭彷彿有著共同的心事般,兩人同時表現出隱隱擔憂的模樣。
可他們究竟在擔心什麼呢?
我的目光全部投注在不破冥他們身上,卻沒發現此刻塞巴斯蒂安已經下馬走到了我和剎那的面前。
巨大的黑影籠罩了我,我下意識地抬頭,並驚慌地擋在剎那面前,我怕塞巴斯蒂安傷害剎那!
可當他真正來到我們面前,我的擔心彷彿成了多餘,我看見尊貴的塞巴斯蒂安公爵竟然走到剎那面前,左手放在胸前,向剎那彎腰,表示崇高的敬意。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高貴的公爵為什麼要做出彷彿對王者才會做的那種尊貴的動作?
我不解地注視著站在我面前的塞巴斯蒂安,他高貴的面容對著剎那輕輕地扯出一個友善的表情,說:「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他頓了頓,觀察到剎那的表情並無變化,又繼續說,「根據我的調查,每到月圓之夜,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就會出現異象,而明天正是月圓之夜。」
他邊說,目光邊若有似無地掃過擋在剎那身前的我,唇角勾出的那一抹若有似無的誘惑笑容,讓我的心竟然莫名地加速跳到,一股不安的焦躁情緒在我心間油然而生。
「月圓之夜?」剎那玩味似的重複著這四個字,目光卻始終沒有看塞巴斯蒂安一眼,而是游絲般妄想了天邊正在悄悄上升的月彎。
明天,明天就是決戰了嗎?
我的目光追隨者剎那的目光向天邊望去,彷彿有感應般,我的心頭一陣莫名的擂鼓。這是剎那心中激動的聲音嗎?
「既然明天就可以知道我們大家都想要的答案,那今晚我們何不就在此紮營,我已經帶了足夠的食物、水和帳篷,相信你也會做出跟我相同的決定吧。」
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再一次望向剎那,而回應他的仍是一片冷漠的安靜。
終於,在一片沉默過後.剎那點了點頭.看見剎那點頭,不破冥和克勞的神色彷彿更凝重了,我把頭轉向他們,目光凝視在他們身上.他們兩個從剛才開始就沉默不語,難道他們有什麼心事,而且還是塞巴斯蒂安和剎那有關?
我迷惑的望著他們,面前忽然又到溫和的聲音響起。
「可愛的人類女孩,你的手好像受傷了。」我們聲轉回頭,忽然發現塞巴斯蒂安溫潤的目光,停留在我剛才被沙子燙傷脫皮的手上。此刻,他伸出纖長的手指,緩緩的滑過我的手臂。
我的全身頓時僵住,一副不敢置信的盯住微笑中的塞巴斯蒂安。
天哪!他想做什麼?
「我可以為你治療。」纖薄的唇,淡淡的吐露著花香般芬芳有貨的話語,他抬起雙優美動人的深沉血眸凝望我的雙眼,在這一剎那,我整個人彷彿被蠱惑般一下子怔住了,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好。
「不許!」一個冰淚的聲音打破了這虛幻的一切!剎那忽然伸出手,強硬的講我一把拉到他身邊,他的手用力的箍住我的手臂,那樣的大力,彷彿發洩般要在我的手臂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她是我的東西。」他冷若冰雪的聲音在我頭頂迴盪,我彷彿在那一秒才回魂,驚詫的抬頭望著突然氣息凜冽的剎那。
「哦?你的東西就算受傷也不能讓人碰?」塞巴斯蒂安輕扯嘴角,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但濃郁的眼神中分明有一種戲謔的神情。
「嗯。」冷冷地,剎那點頭了。
像是宣誓般,他拉起我的手臂,高舉在塞巴斯蒂安眼前,再次重複:「她是我的。」
明明是生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為何傳入我的耳朵就變得如同潺潺流動的溪水那般妙曼動聽?我抬起頭望著剎那,那一瞬間,我的眼中出現了一絲動容的淚光。
剎那,我是你的!我終於是你的了!
看見我眼底浮動的閃閃的淚光,塞巴斯蒂安微笑的唇角,輕輕的彎了彎,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情感:「我羨慕你,剎那。」
聽著這簡短的話語,我怔怔地望著眼前這位高貴的公爵,這一秒,我再次從他心底聽見了那道緩緩流淌過的悲傷……
塞巴斯蒂安,你究竟為何而傷?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邊金紅色的落日緩緩落下,天色漸漸愛了下來。一輪銀月不知何時從雲層中探出了腦袋,清冷的月光勻灑向茫茫的沙漠。
我們和塞巴斯蒂安的騎士隊伍一起合作,天黑以前已經在這片沙漠古戰場的背風平坦地帶,順利紮營休息。
一支支帳篷內點燃一盞盞的油燈,微弱的燈光從帳篷裡透出來,黑夜裡看上去就像是在這片如海洋般廣闊的沙州上飄飄蕩蕩的小船,一絲陰冷的詭異氣息在其間不動聲色的緩緩流動。
「今晚的午夜時分就是月滿之夜,不知道到時會怎樣呢?塞巴斯蒂安說的月滿之夜的異樣,會不會很恐怖?」我捧著剛從主帳篷那裡取來的水袋,邊往自己和剎那住的那頂帳篷走,便抬頭望著頭頂上那越來越圓的銀月自言自語。
「雪兒。」一隻結實的手臂突然從我旁邊的一頂帳篷門縫裡伸出來,我嚇得以為看見鬼,張大嘴巴剛要大叫,那隻手迅速的拉住我,把我一下子拉進帳篷裡。」唔!唔!」我的嘴巴被那隻手飛快摀住,我瞪大眼睛本能的拚命掙扎,一個熟悉的聲音快速從我身後響起。
「雪兒,是我啦!克勞。」
克勞?
我頓時安靜下來,我微微轉眸,在橘黃色油燈映照下的帳篷裡站著兩個人,果然是不破冥和克勞。
克勞見我安靜下來,他便鬆開摀住我嘴巴的手,從側旁走到我面前,對我露出一個歉疚的笑容:「對不起啦,剛才我又沒有嚇倒你?」
我遲疑了兩秒,才搖搖頭。
「雪兒,我們有點事情想單獨和你說,所以採用了這種方法,你別介意啊。」不破冥站在我面前,冰山般冷峻的面龐竟浮出了一抹緩和的神色,他頓了頓,目光忽然認真的凝視著我說,「雪兒,其實我們是想請你幫我們一個忙。」
「幫忙?你們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的幫助?」我已獲得眨了眨眼睛。我好像是這群人中能力最弱,最沒用的那個人吧,他們會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呢?
「這個……」克勞的神色忽然變得遲疑起來他和不破冥對望一眼交換眼神後,克勞的雙手忽然鄭重的握住我的肩膀說『雪兒,這件事真的只有你可以做到,說以我們很需要你的幫助!」
我從未看見過克勞如此認真的表情,我臉上的神色更加迷茫了。
「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要我幫什麼忙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啊。」
「有!你一定有!而且這件事非你莫屬!」克勞目光肯定的看著我,眼神裡竟然閃爍著絲絲光芒。
不破冥拍了拍有些激動的克勞的肩膀,轉而神色冷靜的對我說:「雪兒,在我們告訴你這件事之前,你能不能先答應我一個要求。」
「是什麼?」
不破冥的眼神忽然嚴肅起來,那雙彷彿黑夜星辰般熠熠發亮的眼眸此刻深沉的望向我:「你必須發誓,我們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你都不能對外人說起,哪怕是你最親密的人。」
「發誓?」我眼神愣了愣,但當我看著站在我面前的不破冥和克勞那兩雙格外認真誠懇的眼睛時,莫名的我忽然感到有股正義氣息從他們明淨得眼眸中緩緩流出。
我鬼使神差般點了點頭,克勞頓時像鬆了口氣般握在我雙肩的手輕輕放開。
「雪兒,我們坐下再說。」不破冥望著中間一塊地方說。
「好。」說著,我和他們在帳篷的油燈邊圍坐下來。剛坐下來我便疑惑得開口問,「不破冥,克勞,你們究竟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的幫助?如果可以,我一定會幫你們的。」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已經把他們當作朋友,朋友有需要,我當然會竭盡所能的幫助啊。
「雪兒,你知道其實剎那可以稱王這件事嗎?」見我略顯困惑的眼神,不破冥接著說下去,「根據卷軸上所說,只要新的王殺死現任的血族之王,他便可以建立新的王朝,也就是說,只要殺死璃音,他就是華麗血族新的王,他可以用他的血命名他的子民,建立起屬於他的新王朝。」
「殺……殺死璃音!」我瞪大眼睛,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幻聽。
見我一副驚詫外加腦袋短路的模樣,坐在一旁的克勞按捺不住,立刻又接著說:「對,如果剎那有心想和塞巴斯蒂安聯手,那麼華麗血族乃至人類世界都即將面臨一場空前的大屠殺!這你明白嗎?人類世界很可能因此遭殃動盪不安,會有很多無辜的人類被牽連,人類世界會因此完蛋!」
聽完勞克的話,我的雙眼睜得更大了。
人類世界會受到牽連,會因此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屠殺?我的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一幅血腥恐怖、屍橫遍野、的可怕畫面。
我晃晃腦袋,讓自己立刻回神不許趨向那種恐怖事情。
我抬起雙眼神色不安地問不破冥:「你們,要我幫的忙是……」
「這個你拿著,」不破冥忽然從身後一把短小卻鋒利的骨刀慎重地交到我手上,「這是我用身上的一截肋骨做成的刀,現在你要為我們,為大家做的事情就是用它殺死剎那!」
最後四個字彷彿雷電般灌入我的大腦,我頓時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我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不破冥。他說什麼,讓我用這把刀殺死剎那?
「冥。」克勞忽然輕輕拍了拍不破冥的肩膀,它意味深長的看著那把靜靜躺在我手心中的骨刀:「雪兒,這一次冥真的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取出自己身體裡的一截肋骨會減弱他的戰鬥力,但他依然這樣去做,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望著他們,此刻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訥訥的搖頭。
克勞剛想繼續,不破冥忽然按住她的手臂,目光示意他,他自己對我說。
克勞默契的點點頭,扭開頭去。不破冥延伸平靜的望著我,緩緩開口:「雪兒,我想對你說,雖然這一切對你而言十分殘酷,但這樣做也許是我們人類世界最後的希望,殺了剎那,才能停止這場即將發生的可怕戰爭。」他頓了頓,目光更深沉的望向我,「雖然那染叫我要相信剎那,可是……」
不破冥的眼神忽然一暗,一絲無可奈何的憂傷在他眼底劃過。
他的神情我看得懂,那是十分擔心自己所愛的人會受到傷害時,才會不自覺的流露出的擔憂神色,那神情就如同我望著剎那那般,不經意卻是情不自禁不可忍耐的。
不破冥是在害怕吧,害怕戰爭一旦爆發,人類世界將遭受恐怖侵襲,那麼身為弱小人類一方的彌生也許就不能倖免一難,他是在害怕自己根本保護不了彌生,害怕自己唯一心愛的人受到傷害甚至死亡……
不破冥的眼神閃爍,他緩緩地垂下眼睫,語氣卻凝重起來;「雪兒,我希望你能幫我們這個忙,拜託你了!」
高傲冷峻的不破冥竟然向我低下頭,低聲的請求我幫助他!
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