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靜軒他已經不在了呀……"靈珊雖然對冰澈的癡情很感動,但她真不希望冰澈這樣一直走不出靜軒的影子,活在回憶裡。
"你們不會明白的,靜軒他沒有走,我真的看到他了,他就在我身邊。只要我滑冰,他就會陪著我,他答應過我的,永遠不會離開我。"冰澈的眼睛又變得溫柔起來,好像靜軒就站在自己面前。
"冰澈姐姐對你真好。"悄悄在一旁看著的若若說。看到冰澈寧肯自己一個人滑,也不願意再和其他人搭檔,若若被感動得都要哭了。
"我想我可能錯了。"靜軒卻一點也不開心。他懷疑自己真的做錯了,不應該把靈魂放在滑冰鞋裡繼續出現在冰澈面前。自己的本意是讓冰澈不要再那麼痛苦,可是現在看起來,冰澈卻把所有感情放到了這雙鞋子上。如果她這樣下去,就永遠不可能忘記自己,也就無法重新得到快樂。
"冰澈姐姐笑了呢,這樣不好嗎?難道你想她忘記你。"若若不解地問。
"許多時候,不是笑就會開心的,也不是被人記住就是幸福的。等你長大些就會明白的。"靜軒不知道怎麼去解釋自己對冰澈的感情,單純的若若是無法理解的,有時候為了自己愛的人幸福,寧願她忘記自己,也不願意她活在自己的影子裡。
"呃!"若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有些惆悵地說:"唉,好像我沒有機會長大了。"
靜軒看到若若有些傷心的樣子,知道是自己剛才的話刺激到了她,想想她也是因為自己才會死,趕緊來安慰:"別這樣,你還有來世的,總會長大的,而且還會長成一個大美女呢。"
"對呀對呀,我還有來世,來世我們會一起慢慢長大的,哈哈,好好呀!"若若馬上開心地跳了起來,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讓她這麼高興,原來有時候快樂也是很容易的事。
寬大的滑冰場,潔白的冰面,冰澈提著金色滑冰鞋重新出現在這個舞台上。她想到靜軒,就像上次一樣,她的雙腿不由得顫抖。但是當她將冰鞋穿上站在場內,閉上眼的時候,淡淡的金光載著溫暖從腳下升起,將她包圍。她感到靜軒就在她身旁緊緊握著她的手永遠也不放開。以往學過的動作在腦海中浮現,手腳緩緩伸展,在冰鞋的魔力下伸展和飛翔。
她輕輕滑動在冰面上,就像是滑過緩緩流過的時間,曾經的幸福曾經的甜蜜,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一點一滴的往事在她腦海裡重現,好像就在昨日,好像就在今天,冰澈眼前又出現了林靜軒那俊秀儒雅的容顏,溫煦如和風的笑,讓人一眼就心裡溫暖起來。朗朗星眸中射出溫和的光,能融化人心裡最堅硬的冰山,靜軒,你怎麼捨得我難過!
"好!"當冰澈停下滑行的腳步,一聲喝彩把她從夢中驚醒,是汪明安不由自主發出的讚歎。朱槿公主復活了,好像比以前多了些什麼,那是一種可以讓人跟著她去沉思,去悲傷,去懷念的力量。
冰澈想努力地微笑一下,可是笑容卻好像被冰封住了。所以只能點點頭,向汪明安表示感謝。
汪明安抱出了一大堆衣服給冰澈看,每一件都是那麼光彩奪目。鮮艷的顏色,水晶的點綴,得體的裁剪,穿上這些衣服,就算是灰姑娘也會變成高貴的公主。
"冰澈,舉辦一場朱槿公主復活的演出吧!讓大家都知道,你又可以重新滑冰了,你是最棒的,沒什麼打擊可以讓你垮掉,重新站起來的朱槿公主會比以前更加出色!"為了讓冰澈可以以最耀眼的方式出現在公眾面前,汪明安連續熬了幾個通宵趕製了這些衣服。
冰澈看著衣服,又看看腳下的鞋子。在冰面和燈光的映射下,鞋子又泛出金色的光芒,變成一個光圈,好像上面就有靜軒的笑容。如果靜軒不出事,那麼那個週末他們便將會舉行一場美麗的冰上蝶舞,那是她和靜軒用梁祝改編成的,有著他們共同的心血。
"為了讓大家知道,朱槿公主並沒有消沉,而是比以往更加堅強,我建議你用華麗的曲目來表演,比如《天鵝湖》、《睡美人》,這些衣服也都是適合這些曲目的,到時候你一定能讓所有觀眾為之驚歎。要讓朱槿公主的復活演出,成為本年度最炫目的一次表演,這會增加你在大家心目中的信任度,這樣你參加奧運會也會多一點勝算。"汪明安異常興奮地說著。
"我要表演蝶舞!"冰澈說著,澄亮的雙眸閃著堅毅的光芒,異常懾人。
當年她就是和靜軒用梁祝的曲子成名的,他們還根據這首曲子的旋律,經過無數次的修改,創造了蝶舞。本來是準備參加奧運會時用的,可惜還沒來得及實現這個心願,靜軒就已經去了。可是沒關係,只要有愛,死亡也無法將兩個相愛的人分開。或者,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相處。想著,冰澈淡淡一笑,暗自在心底說著:靜軒,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蝶舞完美地演繹出來,讓大家知道,有冰澈在,靜軒就永遠不會離開。
冰澈下定決心就算只有一個人,也要把蝶舞完成。
"可是,你和靜軒原來排練的是雙人滑,你們創造的這套舞蹈也是適合雙人滑的。你現在一個人,怎麼能表演雙人滑的舞曲!"汪明安被冰澈瘋狂的想法嚇住了。把雙人滑的舞曲用到單人滑上,沒有長時間的修改和練習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下周就要辦表演賽了,只有短短幾天時間,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呀!
看著緊張的汪明安,冰澈知道他在擔心自己:"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當年我和靜軒都是新人參加全國賽,而且是年齡最小的一對選手,別人都說我們連初賽也進不了,但我們不但進了初賽,而且還闖進決賽,得到了第一個全國冠軍。後來別人都說我們是僥倖得到的,但第二年,第三年,我們仍然是冠軍。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要我和靜軒一起去面對。"凌冰澈一邊說,一邊回憶著自己跟靜軒的過去,眼神空悠,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原來是因為你和靜軒在一起,可現在靜軒已經不在了……"汪明安實在不忍心打破她的夢,但現實就是現實,觀眾不會因為同情而去看滑冰。如果這次演出失敗,只怕冰澈再也沒有機會做回朱槿公主了。
"不,靜軒他一定還在,他就在我身邊,我能感覺得到。"冰澈固執地說。她知道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瘋了,可是她真的能感覺到,靜軒就在自己旁邊,在關心著自己。也許死亡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靜軒那麼愛自己,絕對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的。一種溫暖從腳下傳來,那是一種熟悉的親切,是只有靜軒才能給自己的。
"你真的要用自己的前途來冒險嗎?你要知道這次表演賽對你的重要性,這次的失敗有可能會毀了你的滑冰生涯。"汪明安最害怕的就是演出失敗,觀眾的責難與各大媒體的嘲諷,那對冰澈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我會成功的。"冰澈說著,揚起笑容,又滑向了冰場。
那是一種久違了的熟悉笑容,是從前靜軒在的時候冰澈才會有的笑。汪明安知道,不管自己再說什麼,都無法改變冰澈的決定了,只好無奈地衝著遠處那抹投入的身影搖了搖頭,抱著衣服離開。
冰澈頹敗地蹲下身,癡癡地望著腳上的金色滑冰鞋。總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這雙鞋好像頓時失去了魔力般,無法再跳到原來的高度,不管她怎麼努力,也跳不出那天和殷暮夜在一起時的空中快速迴旋四周半。
冰澈咬牙,起身,快速地滑行,然後準備高高地跳躍,可是腳上的鞋子太重了,她無法像平時一樣準確地判斷,一下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靜軒哥哥,你怎麼不用法力幫冰澈姐姐滑冰了?"看著摔倒在地的冰澈,若若不解地問。
"因為,我要她離開我。"靜軒忍著心疼說。看著冰澈把對自己的感情全放到了這雙金色滑冰鞋上,靜軒有著說不出的心痛。如果他再繼續用法力幫冰澈,那她就更無法忘記自己,無法去尋找新的幸福。
愛一個人,就是要她快樂,而不是自私地佔有她,要她永遠活在回憶裡。
看著冰澈摔倒在地上,而自己都不能去扶起她,靜軒更加清楚地意識到,冰澈只有從自己離開的陰影中走出來,才能重新做回她自己。
若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喜歡靜軒哥哥,就會想永遠和他在一起,可是靜軒哥哥那麼愛冰澈姐姐,卻希望她忘記自己,到底哪種才算是真正的愛呢?
冰澈又一次摔倒在地上,手肘處被堅韌的冰面硬生生地擦出了傷,鮮紅的血在清澈的冰上,看起來格外刺眼。冰澈怔怔望著,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她和靜軒一起玩,手只是紮了一個小口子,靜軒就緊張到不行,去偷拿了許多紗布來,把她的手指給纏成了一個大粽子。可是現在靜軒不在了,就算自己再怎麼疼,流再多血也沒有人關心了。
想到永遠離開的靜軒,想到自己要一個人面對以後的日子,冰澈覺得好無助。原來自己的堅強都是因為有靜軒的存在,所以自己可以毫無顧忌地任性撒嬌,靜軒會為自己處理好一切。可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原來自己是這麼脆弱!
倏地,冰澈痛哭出聲,將頭深埋進雙膝中,蜷縮著。無助的模樣,就像路邊被人遺棄了的貓,一邊哭一邊訴說著對靜軒的思念。許久後,她突然抬起頭,吸著鼻子,脫下金色滑冰鞋,自言自語了起來。
"靜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從我記事起,你就在我身邊,那時候我們都在孤兒院,經常有壞小孩欺負我,你一定會第一時間出來保護我。你知道嗎?從那時候起,我就把你當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滑冰嗎?是因為你喜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因為你要學滑冰,我為了和你在一起,所以才去努力地學。我不想別的女孩子跟你一起滑冰,我愛你,所以我也要愛你所愛的。現在你不在了,滑冰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之所以還在堅持,就是因為我滑冰時能感覺到你的存在。靜軒,我的世界只有你,如果沒有你,我寧肯放棄整個世界……"冰澈看著鞋子,就好像看到了靜軒一樣,她好希望靜軒可以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牽著自己的手,兩個人還像往日一樣去滑冰。
"你是滑冰界的恥辱!"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冰澈像受到驚嚇一樣從地上跳起來,茫然地轉過身去,手裡還是緊緊地抱著那雙金色滑冰鞋,赤著腳站在冰面上,看著突然出現的殷暮夜,有些不知所措。
從那天在滑冰場見過凌冰澈後,殷暮夜就被冰澈的滑冰天分打動。向來高傲的殷暮夜,第一次有了跟人合作的想法。聽到凌冰澈要舉行表演賽的消息後,他本來是想看下冰澈練習的情況,然後和她談下合作雙人滑的事,卻沒有想到居然看見冰澈正在抱著鞋子自言自語,原來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為一個男人,她根本就不是因為喜歡才滑冰!這是滑冰者的最大恥辱!
"與你無關,請你離開。"冰澈很快清醒過來,冷冷地說。她不要任何人來評論自己對靜軒的感情,特別是這個狂妄的殷暮夜。
"你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滑冰,你這種人不配滑冰,更不可能成為真正成功的滑冰者!"殷暮夜最恨別人輕視滑冰,特別是這種明明有滑冰天分,卻不珍惜的人。
"我滑冰就是為了愛,我認為只有有愛才能滑到最好。在你眼裡什麼才是真正的滑冰者呢?難道要有著一顆像冰一樣的心嗎?"冰澈立刻反擊道。像殷暮夜這種人,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愛,更不可能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滑冰。
"你錯了,一個真正的滑冰者是絕對不會為了某個人來滑冰的,更不是為了什麼愛。滑冰是這個世界上最神聖的事情,我們滑冰,就是為了達到最完美的境界,是為了勝利,為了讓所有人都被滑冰的魅力吸引。為了一個男人而滑冰,是對滑冰的侮辱。"殷暮夜不客氣地說著。為了一個男人而滑冰,又為了這個男人的離開而放棄滑冰,殷暮夜真想把凌冰澈痛打一頓,因為她侮辱了自己心目中最神聖的滑冰。
"那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成功的滑冰者。下周的表演賽我會讓所有觀眾被我打動,因為我心中有愛。"面對咄咄逼人的殷暮夜,冰澈反而有了勇氣。
"我到時一定會去的。如果你演出失敗,你就要永遠退出滑冰界,因為你根本不配滑冰。"殷暮夜狠狠地說。讓這種不愛滑冰的人來滑冰,簡直就是對觀眾的欺騙。
"如果你輸了,你就要當著所有觀眾的面承認,你永遠不如靜軒。"冰澈一想到那天殷暮夜放言靜軒不是他的對手就想好好教訓他一次。
"好!那我期待你的失敗!"殷暮夜甩下話,漠然地轉身離開。
"我不會失敗的,因為我一個人滑著兩個人的冰!"冰澈對著他的背影大喊。腳下的寒意傳來,冰澈才想到自己是赤腳站在冰面上的,頭一暈,險些摔倒。身體的疼痛和心靈的疼痛相比,已經微不足道了。腳就算是凍壞了也可以治好,但人失去了就永遠不可能再回來。冰澈抱著鞋子,赤著腳踩在寒冷的冰面上,一步步走進休息室。
這樣落寞卻又透著濃烈堅韌的背影,讓靜軒看著忍不住揪起心,多想……再抱她一次。
"靜軒哥哥,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滑冰者呢,是為了勝利還是為了愛?"這些深刻的問題已經超出了若若的理解能力,自己喜歡滑冰,是不是也是因為喜歡靜軒哥哥呢。
"滑冰應該是為了快樂,只有快樂的滑冰才是有意義的。大家開始創建滑冰這個項目,也只是為了增加一種快樂健身的方式。不管什麼運動,如果摻雜了其他目的,或者帶給人的是痛苦而不是快樂,那麼就失去了它的意義。"靜軒想到,自己當初學滑冰,就是因為覺得滑冰會帶給自己快樂。在冰面上自由地滑行、跳躍,就好像是鷹飛翔在天空,魚兒游在水裡,自由自在,那種感覺讓自己覺得是和大自然融為一體,連心都是雀躍的。
"靜軒哥哥你教我滑冰吧,好不好?"若若興奮地提議,原來只是看靜軒哥哥滑冰,現在卻可以和他一起滑冰,簡直是太幸福了。
"好呀,不過怎麼滑呢?我們不是會被東西穿透嗎?"一來到熟悉的滑冰場,靜軒也突然想要滑冰了。
"這個簡單,放滑冰鞋和衣服的房間在哪,你帶我去。"若若作出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靜軒帶著若若來到了放滑冰鞋和衣服的工作室,好奇她能有什麼辦法把這些衣服和冰鞋穿到身上。
"哇!這些衣服好漂亮!"看到汪明安設計的衣服,若若忍不住大叫起來,簡直太漂亮了,每一件都那麼炫目,如果他以後不當教練了,絕對可以去做設計師。
看著這熟悉的房間,熟悉的衣服,靜軒忍不住又難過了。他拿起那件白色的滑冰服,是自己和冰澈最後一次滑冰時穿的,如今衣服還好好的,人卻已生死相隔了。
若若興奮地閒逛了一會兒,才注意到靜軒正在發呆,怔愣的眼神滿是傷感。她試探性地用手輕輕碰了靜軒一下:"靜軒哥哥,不要難過了,你看我怎麼把衣服和鞋子換上,你想穿哪件,我讓你知道若若我是最聰明的。"
靜軒這才回過神來,不過對怎麼把衣服穿上,他也很好奇,就拿著手中的這件說:"我就要這件。"
"那你放下,放遠點。"若若故作神秘地說。
"嗯。"靜軒答應著,把衣服放到桌子上後退了幾步,心裡覺得奇怪,為什麼不能在手裡拿著呢。
只見若若又挑了一件非常可愛的公主滑冰裙,那件當初是汪明安給冰澈設計的,可是冰澈不喜歡,覺得太幼稚,所以一直沒有穿,若若卻一眼看中了,喜歡得不得了。
若若鄭重其事地把兩件衣服放到一起,然後又放上兩雙滑冰鞋,然後念動咒語,用手一指,衣服和滑冰鞋突然燒了起來,不知道是什麼火,轉眼功夫,衣服和鞋子就燒成了灰。
靜軒這才明白她為什麼不讓自己拿在手裡,原來她是要燒了再穿。再一看,衣服居然已經穿在自己身上了,腳下也換上了滑冰鞋。而眼前的若若,穿著粉紅的滑冰服,就像一個可愛的花骨朵,正在朝著自己燦爛地笑,表情中還有掩不住的得意。
靜軒突然想逗逗她,開玩笑地說:"你把衣服都燒了,別人還怎麼穿。你知不知道這衣服可是老師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花了好多心血,你現在燒掉了,他肯定會心疼得要命,大罵燒衣服的人。"
"啊!那怎麼辦。我燒的時候沒想那麼多,只想你教我滑冰。我闖禍了,嗚嗚嗚,要不我賠給他。"若若一聽靜軒這麼說,馬上緊張起來。
"可是你怎麼賠呢,你有錢嗎?"靜軒看她這麼緊張的樣子,覺得更加可愛了,忍不住繼續逗她。
"這個,我的錢都是紙錢,他也不要呀。現在衣服燒成灰了,還給他也沒用。嗯,我想想……哈,我想到了,這些衣服我給他留著,等他以後下來了,我就幫他組織一個冥界滑冰隊,還讓他當教練,我們做最佳搭檔,這辦法不錯吧。"若若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連這麼有創意的方法都能想到,組織個冥界滑冰隊,那做魂魄也不會太煩了。
"呃……"靜軒突然發現想要和若若的思維挑戰是件很困難的事,因為她的思維已經不僅僅是跳躍式的,而是發展到了跳樓式的,冥界滑冰隊,虧她想得出來。
"走了,滑冰去了。"若若馬上又開心起來,做人也好,做魂魄也好,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阻止她的快樂。
靜軒也被她的快樂感染了。來到滑冰場,靜軒突然有種又活了的感覺。他開始滑行起來,往日熟悉的一切像流水般在眼前劃過,靜軒覺得腳步更加輕盈了,可能是魂魄比較輕吧,他隨意地跳躍著,旋轉著,就像是冰的王子,隨意地散發自己的光彩。
"啊——"一聲慘叫,把靜軒的思想拉了回來,原來若若想學他跳躍的樣子,誰知道剛跳起來就摔了下去。
若若看到靜軒走過來,更加耍賴了,索性躺在地上不肯起來。
"起來了。"靜軒通過這幾天的接觸,已經對若若的性格略有瞭解,伸出手想拉她起來。
若若眼睛一閉,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乾脆地說:"我死了,誰讓你不管我,摔死了。"
靜軒看她這麼無賴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哈,你本來就死了呀。難道還會再死一次嗎?"然後伸手強行去拉她。
若若拉住靜軒的手,跳了起來,可惜忘記了是滑冰鞋,沒站穩又差點摔到。靜軒趕緊扶住她,這丫頭變成魂魄都這麼調皮,不知道活著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哼。別看你的年齡比我大,不過我的魂齡比你長。誰說魂魄就不會死,我聽一個死神哥哥說,如果有魂魄犯了嚴重的錯誤,死神就會用一種叫滅魂的珠子去打他,如果魂魄中了這種珠子,就會魂飛魄散,永遠消失,連魂魄都做不成,更沒法去輪迴轉世了。"若若又開始擺出一副老魂魄的架子,給靜軒講著。
"連魂魄都做不成,那不是很淒慘。"靜軒不由得地感慨道,做魂魄還有機會輪迴,魂飛魄散就什麼都沒了。
"嗯嗯,不過你聽我的,肯定不會犯錯誤的。我已經做兩年魂魄了,年年都是先進魂魄呢。"若若得意洋洋地說。
"啊,做魂魄還評先進呀!"靜軒突然發現自己真是太無知了。原來魂魄的生活也這麼豐富多彩。
"那當然,你以為做魂魄就可以偷懶了嗎?做一個好魂魄也不容易的,特別是像我這樣又聰明又可愛的萬魂魄迷。"若若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躺在冰面上的狼狽相,又開心起來。
靜軒有時候真是搞不懂,為什麼若若每天都這麼開心,好像就沒什麼事情是讓她發愁似的,真是讓人,不對……是讓魂魄羨慕呀。
"好了,我教你吧。"靜軒拉著若若的手,讓她隨著自己的步子,慢慢地滑了起來。不一會,若若的叫聲、笑聲就撒滿了整個滑冰場。
明天就是表演賽了,可是冰澈依然無法將跳躍很好地完成。因為這次是冰上舞蹈表演,所以滑冰的時間會比正式比賽長很多。冰澈要一個人滑完整首《梁祝》,在體力和技術上對她都是很大的挑戰。而那雙沉重的金色滑冰鞋,就成了影響她速度和跳躍最大的因素。
"冰澈,還是換掉這雙金色滑冰鞋吧。它的重量會影響你的發揮,明天你要滑完整首曲子,你的身體還沒有很好地恢復,我擔心你的體力會堅持不下來。"汪明安擔心地說。
"是呀,冰澈,你就聽教練的吧。你可以等以後練習好了再穿這雙,明天的表演賽還是用普通的滑冰鞋吧。"靈珊也在一旁跟著勸。
"這雙鞋是靜軒留給我的,我相信有他陪著我,我一定可以成功的。請你們相信我,我絕對不是一時衝動,我穿著這雙鞋子,真的可以感受到靜軒的存在,我相信有他的支持,我一定會成功的。"雖然這幾天一直沒有辦法很好地完成曲目的動作,但冰澈仍然固執地相信,只要穿著這雙滑冰鞋,就一定可以再次見到靜軒,只要有靜軒在,自己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難。
"冰澈,你太固執了。要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個人的事,這是我們全體人員的演出,我不希望你因為個人情緒影響到全隊的水平。"汪明安硬下心腸用教練的身份來壓冰澈,他真不忍心看著冰澈因為這雙鞋子影響正常水平的發揮。
"如果明天表演失敗,我會退出滑冰界。請大家相信我,我一定會成功的。"冰澈就是這樣一個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女孩,只要她作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看著如此堅持的凌冰澈,靈珊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動和羨慕。她突然覺得冰澈很幸福,可以遇到一個讓自己如此深愛的人,雖然林靜軒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但他們畢竟真心地相愛過。有許多人窮盡一生的努力,都無法尋找到一個和自己真心相愛的人。
人的一生不就是由無數片段組成的嗎?只要有那麼一刻,那麼一段時光,彼此是真心相愛的,而且可以留下一份美好的回憶,就算是結局不如人意,那也是幸福的。畢竟,他們相遇過相愛過。
第二天,朱槿公主的復活表演即將開始了。汪明安為了讓冰澈有時間穩定情緒,特意先安排其他學生進行表演。
冰澈在休息室不停地徘徊,怎麼也驅趕不走內心的恐懼。靜軒在時,自己從來不會緊張,因為那時候只要想到能和靜軒站在一個舞台上表演,就會覺得無比幸福。對她而言,不管有多少觀眾都不要緊,反正她的眼裡只有靜軒一個人,只要靜軒在自己旁邊,自己就可以很容易地被他感染,隨著他進入情緒,所以表演從來沒有失誤過。
想到練習至今再也無法跳出四周半旋轉落地,冰澈緊張得手心都是汗水。原來自己的堅強只是來自於靜軒。馬上就要表演了,如果失敗,那她就要退出滑冰界,不再滑冰的凌冰澈還是凌冰澈嗎?突然間,冰澈覺得自己對滑冰的熱愛已經超乎了自己的想像,原來自己一直都以為是為了靜軒才滑冰,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那麼喜歡滑冰,那麼害怕會離開這個舞台。
"你是在害怕嗎?"突然,一個滿是嘲諷的聲音響起來。殷暮夜拿著一束白菊花出現在冰澈面前。
"你已經不適合滑冰了,還是去陪林靜軒吧,這花是送你的。"說著,把花扔了過來。冰澈沒有接,菊花撒在了地上,每一朵都寫滿殷暮夜的嘲笑。
"你是專門來看我笑話的嗎?那你會很失望的。"冰澈壓抑住內心的緊張,盡力裝出平靜的樣子。緊握的雙手都有些微顫,對今天的表演她真的毫無把握。
當冰澈站在冰面上時,突然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觀眾的歡呼聲,不少FANS在大聲地喊著:"冰澈公主,靜軒王子,我們永遠支持你們!"一切就像她以往上台一樣,可惜這次她身邊沒有靜軒。
冰澈眼眶中盈滿眼淚,她發現自己的腿又開始不知道怎麼滑動了,就好像僵住了一般。她的大腦好像被抽空了,沒有靜軒,自己一個人要怎麼面對。她突然緊張得想要逃避,也許自己真的不行了,再也無法像原來一樣去滑冰。抬眼,正看到殷暮夜在用輕蔑的目光看著自己,好像已經預知了自己的失敗。
對不起,靜軒,對不起,教練,我讓你們失望了,我真的做不到,我再也無法滑冰了。冰澈覺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了,音樂馬上就要響起了,可是自己卻不知道怎麼去滑。
這時,冰澈突然看到金色滑冰鞋又發出了金色的光芒,這一次的光芒好像更加強烈,將自己包圍起來。而靜軒就在這一片光芒中出現,他溫和的笑容,關心的眼神,一如從前絲毫沒有改變。自己又看到靜軒了,原來他真就在自己身邊,只要自己有困難,他就一定會出現,就知道他不會扔下自己不管,冰澈突然覺得情緒開始安定下來,有靜軒在,一切都會好的。
這時,音樂聲緩緩響起。靜軒伸出手,冰澈很自然地拉住,然後兩個人滑動起來。梁山伯和祝英台在一起談笑著,冰澈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回想著自己和靜軒相處的分分秒秒,她發覺靜軒的滑行比以前更加流暢了,而自己腳下的滑冰鞋好像也沒那麼重了,她隨著靜軒快樂地跳躍著,就像是兩隻輕盈的蝴蝶。
所有人都被冰澈的快樂感染了。看她深情的樣子,好像深愛的人就在眼前,而她只是一個幸福的女孩,在圍著愛人翩然起舞。雖然只有冰澈一個人在表演,但大家卻好像都感覺到了林靜軒的存在,好像他就在牽著冰澈的手,和她一起跳躍。
而幸福卻是短暫的,梁山伯和祝英台還是要分離,十八相送,依依不捨,冰澈眼中的眷戀,對未來的憧憬,把忽而輕緩忽而歡快的步伐,將祝英台的內心表演得淋漓盡致,連殷暮夜都被她感染了。就好像那天在滑冰場看到她在滑冰一樣,是那麼投入,讓自己覺得她和自己一樣都是為了滑冰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世事難如人意,誰知分離竟成永別,再見時已陰陽永隔。冰澈看著靜軒眼裡的留戀與不捨,為什麼相愛的人要分離,為什麼不可以長廂廝守,靜軒不要走,如果你一定要走,請把我帶走,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冰冷的世界上,你說過捨不得我難過的。讓我們一起化蝶吧!共同飛舞在滿是鮮花的世界,那裡四季都是春天,那裡沒有離別。
冰澈高高地跳起來,不停地旋轉著,觀眾都屏住呼吸給她默數著,一圈、二圈、三圈、四圈、四圈半!!然後快速滑行又是一個空中快速迴旋四圈半!
就像是真的變成了一隻蝴蝶,和心愛的人在空中追逐著,飛舞著。冰澈的藝術表演本來就是以輕盈聞名的,今天雖然穿上了厚重的金色冰鞋,卻一點都沒有影響發揮,好像表演得更加完美了。
一曲結束,冰澈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能自拔。全場一片寂靜,許多人都被感動得流下了眼淚,都忘記了鼓掌。突然全場沸騰起來,觀眾們的熱情一下子燃燒到了極點,大家瘋狂地喊著凌冰澈的名字。
朱槿公主復活了!完美的復活演出!
鮮花撒滿滑冰場,冰澈也流下了眼淚。她優雅地向觀眾表示感謝,突然看到了殷暮夜,該是他兌現諾言的時候了。凌冰澈驕傲地朝他微笑著滑了過去,準備讓他在全體觀眾和媒體面前承認林靜軒才是最好的滑冰選手。
突然,一群記者圍了上來,都想爭得朱槿公主凌冰澈的採訪機會。
"請問朱槿公主你是怎麼做到把雙人滑改編成單人滑,而且還表演得這麼成功?"
"原來有報道稱你會和殷暮夜搭檔,請問你有這個想法嗎??"
記者一窩蜂地圍著冰澈提問,冰澈卻只想讓狂妄的殷暮夜承認自己的錯誤。
"我不會跟殷暮夜合作的。我正式宣佈,從今天開始,我只滑單人滑。而且,我和殷暮夜之間還有一個賭約,你們可以去問他。"冰澈冷冷地說,除了靜軒,她不想再跟任何一個人合作。她只想讓殷暮夜知道,他無權來指責自己對靜軒的感情。
記者們也發現了就在前面不遠處的殷暮夜,早有敏感的記者跑了過去:"請問你和凌冰澈的賭約是什麼?"
"請問你和凌冰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們會一起滑冰,還會有賭約?"
殷暮夜面對突如而來的記者們,顯得有些尷尬,但多年的經驗讓他馬上穩定了情緒,沒想到冰澈的演出會這麼成功,更沒想到冰澈會把記者轉移到自己這邊來。看著遠處正在冷冷看著自己的冰澈,殷暮夜的驕傲讓他不能跟冰澈認輸,更不能公開承認靜軒比自己強。
"我跟凌冰澈的賭約,就是我會根據她今天的表現,作出對林靜軒的一個評價。現在,我承認林靜軒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可惜他已經不在人世了。"殷暮夜說完這兩句模稜兩可的話,不顧記者們的追問,推開人群離開了滑冰場。
還在被記者們層層包圍的冰澈看著離去的殷暮夜,心裡又氣又急,真想把他抓回來,逼他承認自己永遠不如靜軒。
遠處,默默看著這一切的靜軒不知道是喜是憂,雖然冰澈今天的表演成功了,但是最終還是因為自己出現在她面前,她才有勇氣滑完。
雖然自己也知道不應該用這種方式幫她,應該讓她獨立起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看到冰澈傷心,自己就會情不自禁地去幫她,即使明知道這樣做是錯的,卻還是不忍心看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