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為什麼這個壞東西連皺眉都可以這麼好看?到底是怎麼練的?
  「……麻煩的是他現在還沒有死心,居然說要重辦『微笑天使』活動……」
  他的聲音淡淡的,再次遲緩地響起,好像在猶豫著怎麼開口才好:「我仔細想過,唯有在我身邊安置一個人,他們才能夠放心的話,那麼就你好了。」
  「什麼意思?!」我終於鬆開嘴巴,擦了擦嘴角邊流出來的口水,「說得那麼勉強,好像誰在強迫你一樣。我可說明白了,引你發笑可不是我的什麼精心策劃,只是就那麼湊巧地讓你笑了!這並不表示我要為此負責!」
  「我不是讓你負責……」伊流影的眉心輕輕地皺起來,「就算是互相幫助好了。我調查過你一直在酬錢,這個活動獎金頗多,你一點也沒心動嗎?」
  心動……?
  當然!那麼多的鈔票,只要有心的人就會「撲通撲通」亂動!
  我又不是神仙!
  我眼珠子轉了一轉:「參賽的人那麼那麼多,為什麼是我?」
  「因為……」他學著我的表情輕輕地轉了下眼珠,「你很奇怪,特別,引人發笑。」
  這樣的評價?!
  到底是褒義詞還是貶義詞啊?!
  不過,這種事肯定需要回去跟淺夏商量!
  到時候再說吧!
  這樣想著,我大手一揮:「讓本大姐考慮考慮!本大姐的行情這麼高,不是隨便什麼貓貓狗狗的想跟我合作我都OK的!」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砰砰咚咚」的聲音,不時混著一聲心驚肉跳的哀號。
  我和伊流影奇怪地互望,緊接著聽見門被撞開的聲音。
  兩個保鏢模樣的男人面色驚慌地衝進來報告說:「影少爺,外面大廳突然闖進來一夥身份不明的傢伙,各個身手不凡,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野蠻地將黑市店裡的打手和我們好幾個兄弟打成重傷,我看您還是從後門快走吧,省得殃及無辜!」
  「有打架看?我要去!」
  我捋起衣袖就準備興沖沖地衝出去,忽然後衣領被什麼東西鉤住了!
  我回頭,看到一臉穩如泰山的伊流影,手指勾著我的衣領淡淡道:「不准你去。」
  「喂,你這只多管閒事的臭耗子,我銀行卡的事憑什麼輪到你來管?」
  「沒有做出你的決定之前,不能受傷。」
  「什麼啊!真是笑死人了!如果人身自由會被限制,大不了我拒絕,不做什麼狗屁『微笑天使』OK?!」
  說著我掙脫開他,腳一旋,正準備溜出去,又被他好死不死地拎了回來。
  「喂—伊耗子!」
  真是火大!火大死我了!
  「還是不准。」他挑著眉,聲音依舊淡淡的,彷彿天塌下來他都只有這一副表情,「會受傷。」
  「呃?!」
  聽見這三個字我著實一愣!會受傷?他居然在擔心我耶!
  就因為分神了這麼一小下下,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被伊流影拽著從後門走出了黑市店。
  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牽著,緊緊地裹在他的大手裡,而那兩個黑衣保鏢就像忍者一樣,護在我們身邊脖子抽筋地左轉右轉,生怕會有不明物襲擊到他們的影少爺。
  可是!就快要走到拐角處停著的那輛黑色「勞斯萊斯」時,其中一個保鏢忽然莫名其妙地栽倒在地,等我和伊流影回頭時,正好看見一個不明物體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飛來,筆直擊中另一個保鏢,於是他也很快赴前一個保鏢的後塵,暈厥過去。
  我驚訝地眨眨眼,看見黑市後門的門口,正站著一高一矮兩個熟悉的身影。
  矮個子淺夏揮舞著雙手,朝我興致勃勃地衝來:「銀行卡,聽說你被拐進了黑市,所以我和老大帶了十幾個兄弟特地趕來救你啦啦啦啦啦—」
  瞧她激動得一副飛撲過來的姿勢,我開始擔心:「小心摔倒!」
  「砰!」
  話音剛落,淺夏果然在半道跌了個狗吃屎。
  「笨呆瓜!」
  我正準備走過去扶她,身體卻被一道力定在原地,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伊流影的手裡,同時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正狠狠地盯著我們。我的目光終於不受控制地朝淺夏身後望去—剛剛和她一同出現的那個高挑身影,鏈。
  本來是想表示自己對他近段時間的作為真的很生氣,所以剛剛才故意不看他的。
  沒想到他的目光卻落在我和伊流影相牽的兩隻手上,面色說不出的複雜。
  我的心一陣紊亂地跳動,張開嘴正準備叫他,他卻在觸碰到我看過去的目光後很快別開臉:「既然沒事,送她回去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說完很快轉身,朝這條街道的另一頭走去。
  淺夏慢騰騰地從地上爬起來,咧大嘴巴笑著,朝著鏈的背影傻兮兮地行禮:「是的,老大放心,我一定會安全將銀行卡送回家!」
  淺夏最後一個字落地的時候,我正好風一般地擦身從她身邊走過,不顧她在身後大叫「銀行卡你去哪,我答應過老大要送你回家的!你等等我—」的聲音。
  「鏈!」
  在街道拐角的地方,我幾個躍步追上他,猶豫了一下,勇敢將自己的手挽在了他的胳膊上。
  鏈依然保持著從小到大的這個習慣—走路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將雙手插在褲兜裡。
  有一段時間「山寨街」的小青年以學電視裡的男主雙手插兜的動作為流行,自以為很帥很酷地遊蕩在街上各個角落,並且一副得意的樣子。
  每當那時,我都會很不屑地對淺夏說:我們鏈才不是故意耍帥,是的確從小到大就有這樣的習慣。因為他將手插在褲兜裡,是為了留有空間讓我挽住他的胳膊。
  在以前那漫長而又溫暖的時光裡,我最喜歡將手插進他的胳膊裡,頭靠在他的肩上,一起慢慢走。那是我認為的最幸福的時刻。
  可是現在……那種美好居然變成了永遠不可以的奢望。
  鏈側過他輪廓漂亮的臉:「那個,新男朋友?」
  我的心怦怦跳著,低下頭只敢看著自己的腳尖:「什麼啊,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的傢伙!一隻喜歡多管閒事耗子而已!」
  「哦。」
  「那麼……鏈是怎樣以為的?」
  「……」
  沉默,嚇死人的沉默。
  為什麼不回答呢?
  你明明是在意的啊,從剛剛的眼神裡,我感受到你是在意我的!
  我終於忍不住抬起頭偷偷看他,他的臉和表情是我看不懂的深邃,我試探地問:「鏈是不是認為他是我的男朋友,擔心我被搶走?!」
  在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鏈正用一種格外安靜的眼神望著我,望得我好想要將自己藏起來。
  可是我知道自己沒地方藏,也不能藏,只能選擇勇敢地迎接:「哈哈哈哈哈,放心,那種事永遠不會發生!我金卡卡是屬於鏈的,鏈是屬於金卡卡的,這是地球顛倒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鏈就用那種安靜的眼神看著我說完,然後慢慢抽出被我挽住的胳膊:「你,還沒有死心嗎?」
  「……什……什麼?」我的心「咯登」一跳,明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可還是決定裝傻到底,「鏈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飯吧!啊呀,好久沒有一起吃過了!」
  「晚上不能回去。」
  「為什麼?你到底在忙些什麼?!算了,明天總可以吧?」
  「抱歉,明……」
  「後天呢,大後天?大大後天?!你總不會告訴我,你這半年的時間都忙得抽不出來?!」
  我的心一陣翻攪,委屈的淚水聚集到眼角,被我狠狠地逼了回去。
  鏈似乎看出了我的異樣,眼神一沉,想開口說點什麼卻不好說的樣子。
  氣氛格外僵硬,這條小巷靜悄悄的,我極力整理著心情卻終於感覺到有一絲異樣—耳邊有「啪嗒」的滴水聲。
  雖然那種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只有用心的人才能察覺到,可還是被耳朵超級靈敏的我聽到了。
  我看了看地面,點點的紅色……
  腦子「轟」的一聲炸響!
  我的眼神不自覺地看向鏈另一隻手,一直被他深深地插在口袋裡,隱藏得很好的那隻手。
  見我盯著,他將它插得更深了些。
  「我走了。」他邁動著腳步就準備把我撇下,卻被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地上……為什麼有血?」我攥緊了他的衣袖,「鏈,你受傷了對不對?!你的手,把你藏在褲袋裡的那隻手抽出來!該死—你受傷了居然不告訴我,一定是剛剛在打架的時候弄傷的對不對?」
  他用另一隻手擋開我想要跑到他手那一邊的身體:「我很好。」
  雖然他很平靜地這麼說,但是他的臉色卻非常慘白,連嘴唇似乎都被抹上了一層白灰。
  對了,自從鏈不願意跟我親近開始,他以前渾身發散的光彩就好像被抽走了一般,酷勁裡總是帶著病懨懨的樣子。
  現在,好像更明顯了……
  「說謊!你瞞著我就一定是情況很不好,讓我看看!」
  我固執地要拉他的手。
  「卡卡……」
  「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我有權知道你的傷勢。」
  我往右他擋住了右邊,我往左他擋住了左邊。幾個回合下來他煩了,一把推開我:「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為什麼?!竟然這樣,你又憑什麼插手我的事?」
  「我們是親人。」輕輕的五個字,又是這五個字,丟出來炸彈般擊碎了我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信心,「對了,明天我會搬出去。」
  我震驚地抬頭,忽然一串銀閃閃的東西落在了我的腳前,是鏈的鑰匙!
  我驚訝地蹲身拾起它,站起來的時候,鏈已經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為什麼……?那不是……我們的家嗎……我們……四個人的家……
  狠狠地攥緊了鑰匙:「OK!你的事不讓我插手,那我就不插手!但,我要將那家黑市店夷為平地!雖然我一個人的力量是單薄的,可是不要小看我哦,我可是銀行卡!」
  說完這句話,我很快轉身,朝黑市店的方向走去。
  1,2,3—
  果然,還沒走出三步,我就一把被拉了回來。
  我的身體被力道旋著轉過去的那一刻,下意識就做出一個決定,一個……已經在我的心底預謀很久的決定。
  我揪住了鏈的衣領,踮起腳尖,將嘴巴湊上前就要吻他。他左右躲閃都避不開我的攻勢,忽然一個火辣辣的耳光甩在我臉上:「你瘋了!」
  我摀住臉,用一種近乎憤怒絕望的目光瞪住他……
  他也被自己的行為震到,伸出手朝我的臉探過來,我卻雷厲風行一巴掌朝他的臉狠狠地甩了過去!只一掌,就讓他的臉有了五指印,絕對比他甩在我臉上的要狠十倍!
  他探到半空的手慢慢地沉下去,轉身。
  夕陽照在他身上,泛著溫暖的金色調,他整個人彷彿發出天使般聖潔的光輝:「回家吧,睡一覺。明天,都會忘記的,只要你願意。沒有我的世界,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糟糕。」
  「不要……鏈,對不起我剛剛只是……」
  「再見。」
  這一次,他走得那麼絕情,不管我在他身後怎麼叫怎麼罵,他都再不肯回頭過來。
  我不願意—不願意忘記!!!!!!!!!!!!!!!!!!!
  猛地跌坐在地上,視線呆呆的,盯著地上他彌留下來的血跡,眼神漸漸失去焦距。遠處好像有腳步聲響起,然後是兩個人急促走近的聲音。
  似乎有人把手環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後耳邊淺夏擔心的聲音輕輕迴盪著:「銀行卡,你沒事吧?銀行卡……你千萬不要哭啊!銀行卡,我從來沒見過會哭的銀行卡……會哭的銀行卡一定不是銀行卡了……銀行卡!銀行卡!」
  「不是我……」
  我的胸口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堵著,連聲音都變調得厲害:「不是我……我盡力了……一年前那場意外……是真的盡了最大的努力!為什麼他不肯原諒?!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又是為什麼堅持……是為了見到他,我才艱難生存下來的啊!」
  夢裡,又是那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雪域,三個茫然的小點點,以及一個尖銳高亢的尖叫:逃不出去了,逃不出去了,我們就要困死在這裡,逃不出去了啊—
  「銀行卡,拉著我的手,有我在,你一定可以安然無恙地走出去。」
  「你可千萬別放棄啊,我意念中的銀行卡,可是有不會服輸的個性。看著我的眼睛,崩潰可不是我們現在該做的事情……看了這麼久,是不是發現我的眼睛賊帥?!哈哈!」
  ……
  我猛地從那個夢裡驚醒過來,起來去洗漱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眼袋,大得都快要吊在鼻頭上了。還有那眼球上恐怖的血絲,就算貞子看到我也要被嚇回老家!
  已經……多久沒有振作,好好地梳理自己的心情了呢?
  我扳著指頭算了算—自鏈搬出這個家後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我居然萎靡不振了一個星期。
  除了吃喝拉撒,我幾乎要老死在床上!
  怎麼可以?
  我可是跟那個臭屁王有過約定,會好好地堅強地活下去的約定啊。否則他做的那這一切,不就太不值得了嗎……
  在屋子裡前前後後轉了一圈沒有看到淺夏,那丫頭應該是上課去了。我晃蕩到鏈以前住的房間,現在被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空寂的感覺顯示這裡的確不再住人。
  我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抱著他的被子仔細地聞著,卻也聞不到他絲毫的味道……
  真的就要如此分道揚鑣嗎?他和我之間—再也沒有關聯嗎?
  我不要!
  還有唯一的辦法不是嗎?
  買下「離琴」的那天,娶你。
  鏈獨特的嗓音在耳邊恍惚輕響。
  離琴……
  對,離琴!我和他約定過的,只要得到「離琴」就娶我!
  只要得到「離琴」,只要得到「離琴」……我彷彿被催眠了一般,腦海中全都飄滿了「離琴」兩個字。
  並且,我很快找到了得到「離琴」的突破口,那就是—跟「威廉古堡」有關聯的伊流影和伊流川,他們是「威廉古堡」的王,想要得到「離琴」,他們將會是最便利的橋樑。
  於是二個小時後—
  「我說,我、要、見、你、們、家、少、爺!名字叫做伊流影,一隻喜歡多管閒事的臭耗子!你們這些害蟲,到底要我說幾遍才聽得懂啊?」
  老虎不發威,你們還真當我是HelloKitty啊!KAO!
  我站在伊府門前一頓河東獅吼,嚇得幾個守衛後退了兩步,可是很快又挺直腰桿:「去去去,哪裡來的粗俗丫頭,我們少爺是你想見就可以的嗎?進去伊府,至少要出示邀請卡!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你怎麼就有臉來這裡撒潑!」
  又是邀請卡!他們「暴發戶」的人還真是變態,不管什麼場合都要該死的邀請卡!我憤恨地咬了咬嘴唇,想要憑借自己三腳貓的功夫殺出一條血路衝進去,可是他們實在是人多勢眾,這樣我虧大的!
  都怪那只該死的臭耗子,說什麼要邀請我做那狗屁「微笑天使」,卻連一張明信片都不給!明擺著沒有誠意嘛!要知道,本大姐衝破「三八」馬路,並且辛苦避開「貴族小區」的層層監護,不是個輕易的活兒啊!
  見只死耗子憑什麼就跟見美國總統一樣艱難呢!
  我沿著伊府外的圍牆走了一圈,看到一棵依著圍牆生長的大樹。樹的枝葉茂密,像一把大傘,而且有一半躍過圍牆向裡伸展。
  連老天都幫我!哈哈!哈哈哈!
  我毫不費吹灰之力地爬上了那棵樹,像毛毛蟲一樣攀著一個分叉出去的粗壯樹枝挪動著身體。本來打算挪出去後先躍到圍牆頂端,再想辦法怎麼跳下圍牆。可就在這關鍵時刻,我發現身體好像被黏住了?兩隻抓著樹幹的手也黏糊糊的。
  What?!
  我使勁把手從樹幹上掰開,居然看到千百條黃色的絲連了起來—這是什麼呀,該死的,難道是膠水?!誰這麼缺德在樹上塗膠水!!!
  我用勁掙脫著,沒想到「嘶」的一聲,肚臍的地方居然空洞洞地漏風!
  完了,衣服因為用力過大被撕破了!我想去看衣服破的地方,可是才弓起身子,緊接著又聽到「嘶嘶」兩聲,兩隻膝蓋也開始漏風……
  「缺德死了!暴發戶你們這些害蟲!連樹上塗膠水這種蠢事都幹得出來!」
  「那叫無患子樹。」忽然一個淡淡的聲音回應了我,「那種樹,又叫肥皂樹。它果子裡像膠水一樣的油脂可以拿來洗手,和肥皂差不多。從樹上滴下來的汁液,像膠水一樣黏稠,有時候葉子都捲起來了。」
  順著聲音看去,在這棵會流「膠水」的樹附近有一個露天休息台,白色的石桌和白色的涼椅,伊流影正捲著一本書看著我這邊,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我的嘴角狠狠地一抽:「我說—你一直都坐在那裡?」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剛剛我在和這些該死的膠水作鬥爭的時候,你就在那幸災樂禍地看著?」
  「可以這麼說。」
  「伊耗子!你這只害蟲!平時喜歡多管閒事到關鍵時刻卻拋錨!」我張開血盆大口,「你怎麼可以這樣袖手旁觀?」
  他睜大了眼睛,一副分外無辜的樣子,眼眸中卻閃著狡黠的笑意:「你一向很厲害,我想你一定能想到奇特的辦法自己下來。所以,不想錯過好戲。」
  該死的,絕對無與倫比的臭耗子!什麼叫「好戲」?!
  「哈!自己下去就下去,這種事,有什麼可以難道我的!」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開始四處張望。可全身都被黏住了,根本動彈不得!要是用強的,沒準整件衣服都黏到了樹上,光溜溜的身子正好被那只臭耗子看光光!
  可惡的耗子,我忽然出現在他家牆的樹上,他不感到好奇嗎?即使他已經猜到我來這裡的目的,也不應該這麼視若無睹吧?!不是他拜託我成為那什麼「微笑天使」的嗎?真是該死!
  這樣想著,我心情開始煩躁和鬱悶,隨手從樹上摘了個果子朝正悠閒看書的他扔去!
  正中耗子腦袋!
  哦哈哈哈!
  由於果子會分泌那種膠水般的東西,一沾上他的腦袋就粘上了他那頭桀驁不羈的藍黑色頭髮。伊流影放下書,從椅子上站起來,弄了好半天也沒有將那果子從腦袋上弄下來。
  哇哈,哇哈哈哈!
  我叫你帥,叫你視若無睹,看本大姐把你的豬頭粘滿果子,讓你只好剃了頭髮變禿頭!我興奮地摘了兩顆,又朝他的腦袋砸去!
  一個沾住他的右胳膊,還有一個掉在了地上。他沉默地彎腰拾起,猛地撿了個朝我扔過來,居然好死不死地砸到我的鼻子,端端正正地粘在了我的鼻子上!
  「死耗子,你簡直找死!」
  我很快又摘了幾個果子,發射!發射!發射!一頓凌亂的「膠水果子」大戰後,原本優雅如王子般的伊流影也變得狼狽了。
  只見他頭上一邊粘著一個,像兩個長出來的角,還有他的衣領、肩膀,最搞笑的是在他的胸口上粘了一排,就像一棵滑稽的果子樹!
  就在這時伊流川不知道打哪塊菜地裡冒了出來。他沒看見樹上的我,所以指著狼狽的伊流影,笑得連手都在抽筋地抖:「影你身上長果子了?!哈哈哈哈!真是搞笑!我要把小老鼠叫過來一起看,你現在搞笑滑稽的樣子。」
  聞言,伊流影的臉立即臭成了大便。
  跟我鬥,你還嫩著點!看著他臭烘烘的表情,我更樂了,笑得手舞足蹈手舞足蹈。哇哈哈,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
  忽然笑聲戛然而止,因為伊流影那混蛋,居然將一顆果子正好擲進我因為狂笑而大張的嘴巴上!混混混混混混混—蛋!嗷……
  半個小時後,我來到伊府格外寬敞奢華的客廳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望著眼前新潮的一切格外興奮難耐。
  手發癢地東摸西摸。這個是什麼?哇靠,超人的造型,而且質地好像是鐵的,居然是杯子?這真的是杯子嗎?鐵的杯子?打不爛的杯子?!為了試驗一下,我手一鬆,「嘩啦!」
  「小姐,怎麼?出什麼事了嗎?」
  一個畢恭畢敬的女傭不知道從那條縫隙裡鑽了進來,跟伊流影一樣幽靈,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
  我雙腳踩著地上的碎玻璃以掩蓋事實:「出事?怎麼可能出事?放心,什麼事情也沒有,啊哈哈哈!」
  女傭狐疑地點點頭,將手裡的托盤放在茶几上,端出一杯冒著濃郁香氣的咖啡:「影少爺有點事情需要忙,他讓我轉告您,再耐心等等。」
  「等!我絕對耐心地等!」—誰叫我打破了他的杯子呢!
  明明看起來質地是鐵的,怎麼會是玻璃的呢?!該不會很值錢吧?如果很值錢的話……
  該死,為什麼要做得這麼像鐵?!不明白—
  等女傭離開以後,我迅速拉開抱枕的拉鏈,把碎片一股腦兒全都塞進了棉花裡面。OK!證據被銷毀了,哈哈,滅哈哈哈哈哈!
  心情輕鬆,開始喝咖啡!哇—燙到舌頭!
  我左看右看,找來一個小型的像是電風扇的東西,插上電源將吹風口對著咖啡,然後按上了開關按鈕。
  嗯?忽然我滴溜溜的眼睛瞄到那個超級大超級大的家庭影院!
  死女傭也太小氣了吧,放著我干坐在這裡居然不給開電視!哼,就她這樣小氣吧啦的也配做地球人?!
  死害蟲!我一個蹦躂跑到電視機面前,找了半天的開關都沒有找到,就在我氣鼓鼓地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嘩」!電視屏幕居然亮了,並且傳出一個磁性的男聲:「不要隨便亂翻我家的東西。」
  啊?我抬頭,看到那個超大超大的電視屏幕裡,伊流影王子般坐在裡面的黑皮沙發上,幽深的眼睛看著我。
  我嚇得退後兩步,心也「咯登」亂跳,趕緊搓了搓眼睛再去看電視屏幕,卻只看到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深情相擁的畫面。
  剛剛看到的……?
  「錯覺!」我拍了拍胸口,「那只死耗子怎麼會突然跑到電視機裡面去呢!一定是我的錯覺!該死,他死哪裡去了怎麼還不出現?!不過……這電視機真的好大啊!裡面的人都比我要大了,哈哈……」
  我將臉貼近了屏幕,正準備比較一下裡面的女主人的臉大還是我的臉大,忽然電視屏幕鏡頭一晃,伊流影又出現了!!!!!
  「你就不能有一秒是安靜的時候嗎?」
  他的臉在鏡頭裡是放大的,比平時看起來還要帥氣,連長長的睫毛一根一根都那麼清晰,「我在草擬合約協議,可是你從剛剛到現在,都像只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吵死了!」
  「我……我……」我被突如其來的情況震懵,「你你你……你這只死耗子怎麼會在電視機裡!誰允許你進去的!」
  他沒好氣:「家裡每個角落都裝有監控器。我在書房。」
  「你你你……難道說你從一開始就能看到我在幹什麼?!我……我在客廳裡的一舉一動……」包括我打爛了杯子將它偷偷藏在枕頭裡—那種超級愚蠢的動作他都看在眼裡了?
  伊流影挑高眉,嘴角噙著一抹看不懂的笑意:「我很想告訴你。被你認為是電風扇的那東西,它其實是吹風機。」
  不是吧?
  「影院的換台按鈕不在電視機四周,而是有專門的感應器。比如你在感應區走動,頻道就會自動切換。」
  怪不得剛剛會突然看見伊流影的臉,又突然沒有,原來並不是我的錯覺。
  天啊,殺了我吧!羞愧、侮辱、憤慨、鬱悶,還有對自己的鄙視,讓我抓住頭髮朝他河東獅吼:「伊流影你這只該被踢飛到太平洋死無葬身之地的死耗子!限你三秒鐘之內從那該死的奇怪的電視機裡滾出來。」
  我絕對相信上輩子我打了上帝一巴掌,他才會在這輩子這麼玩我,才會讓我認識伊流影這顆世界無敵宇宙無敵的大災星。
  嗷—

《臣服吧,狼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