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計劃改變了
一圈,又一圈,再一圈……
舞蹈練習場地,穿著黑色束身衣的夏水希踮著腳閉著眼,不停地轉著圈圈。她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看不到外界的動靜,就像一個忘了按掉開關的娃娃,在音樂盒裡不停旋轉旋轉。世界和她是分開的,她就那樣瘋狂地旋轉。
忘了一切吧……
所有痛苦的一切,都在舞蹈中遺忘,遺忘!遺忘——
汗水不停地從她的額頭滑落,她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她旋轉的腦子眩暈,腳板上才癒合的傷口再度裂開,地板上沾滿了淡紅的腳印,她也渾然不知。
和她一起留下來的人全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驚訝地望著她,而準備來嘲諷奚落夏水希的楊洋,也在踏進練習室的那刻,被她的氣勢攝住了。
她就那樣跳著,渾然忘我地跳著,直到一個忻長的身影出現——
陽光溫熙,如花瓣般在那人的週身綻放,他逆光佇立在門口,練習室瞬間爆發出接二連三的尖叫,震得天花板都在抖!
夏水希被那種叫聲驚醒,恢復意識的同時感受到腳板的痛楚,還來不及呻吟便栽倒在地!嘴唇顫抖著,牙齒也咯咯作響,他坐在地上一聲比一聲更粗重地喘息。
以至於,當一雙結實的手臂將她抱起來時,她的眼前全是因為轉圈太多出現的白光。她看不見抱她那人的臉,只聞到一種蠱惑的體香,淡淡的,像是有毒的紫羅蘭花香,聞起來心曠神怡……
「沒想到流晨星皇子會來這裡……」
「請問,您會一直待到國慶大典結束後再回國嗎?」
「又是藍茜茜,為什麼每次都這麼『適時』地摔倒啊……還真不是一般的嬌弱!」
「哼,八成是故意的吧……」
「……」
聽著那些冷嘲熱諷的聲音,不用睜開眼,夏水希也可以知道抱著她的人是誰。
她竭力平穩住呼吸,掐紮著跳下他的懷抱:「放開我……」
「怎麼會弄成這樣……」他徑直抱著她放在休息椅上,脫下她的舞鞋,看著血肉模糊的腳板,眉頭緊蹩,「受傷到現在都沒有好好處理,你還跳舞?!藍茜茜,你是白癡嗎?!」
他猛地攫住她的下頦,抬高她的下巴讓她看他。
夏水希眼前的白色閃光終於消失,於是掀開眼瞼的第一眼,就看到流晨星惱怒心痛的表情!
她微微一怔……
惱怒心痛的表情?怎麼會?!
她垂下眼瞼,正要自嘲,流晨星已經飛快地取下胸前的領帶,將她傷得比較重的右腳裹住,止住流血。這個溫柔動作,和當初風夜炫幫她包紮腫痛的手心如出一轍,讓她禁不住恍惚。
「去叫醫生過來!」
在流晨星的命令下,有女生慇勤地跑開,楊洋站在一群興奮至極的女生中,冷眼看著流晨星和夏水希,譏笑道:「有的女生還真是放浪。長得不怎麼樣,遇見男生卻恨不得立即撲倒,扮柔弱的樣子,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有她的帶動下,其她女生也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流晨星忽然側身,凜冽的視線掃過來——
所有女生在視線掃來的那刻噤了聲,連雙手抱胸一臉傲慢神情的楊洋也將手放下,規規矩矩地站直。
「有時候,我倒很欣賞你的那些小伎倆。」注晨星斜著嘴角看著楊洋,表情是笑非笑,「為了喜歡的人,偶爾使壞做一些事情沒有什麼不對,是不是?」
「你……你在說什麼……」楊洋神情慌張,卻故意裝作糊塗無辜的樣子,「我什麼也沒有做,流晨星皇子,你可不能隨便誣陷我……」
流晨星眼眸裡的笑意劍去,忽然閃過一絲寒光:「哦?是誣陷嗎?」
在那樣的目光下,楊洋的逞強被擊退,額頭上相繼冒出汗珠,連雙腿都在發抖。
他起身朝這邊走來。
隨著他的走近,楊洋等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一直退,直到退到牆角,再無退路。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要擔心,你做得很對,我並沒有怪你是不是?」他微笑,眼睛裡的寒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看不懂的深邃,「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最終目的,我們的目的不同,可有時候卻能互相幫助。」
楊洋奇怪地瞪大眼睛,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
「不過,這些小伎倆讓我膩了。」他放下手,「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不會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否則……」
楊洋惶恐地低下頭:「……我一定會收劍自己的行為,一定不會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你很聰明。」流晨星頷首,示意她們離開。
楊洋趕緊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領著那群女孩心驚膽戰地離開。這時,醫生正好拎著醫藥箱氣喘吁吁起來。
夏水希一直陷在眩暈中,沒有注意到剛剛那場針鋒相對。見醫生走近她,擺手從椅子上跳下來:「不用了……」
還沒站穩,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再度按回椅子。
夏水希抬頭看著流晨星。
「藍茜茜,我警告你,從今天起你要好好愛惜你身體每一個地方,連一根頭髮都不准損壞。」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命令的意味,「如果再讓我看到這樣的情形,我會將你的真實身體抖出來也不一定。」
夏水希正在掙扎的身子猛地停住,滿臉驚訝:「為什麼?」她震驚地望著他,「你不是說要看著我痛苦的嗎,你……」
「不。」他微笑,一如既往地微笑,「計劃改變了。」
「什麼——」
流晨星挑眉,沒有答話,醫生在他的吩咐下打醫藥箱,開始給夏水希的腳步板清洗擦藥。等兩隻腳都包紮好後,他叫來御衛:「送藍小姐回皇室住宅。」
在夏水希被御衛抱著走出練習的一瞬間,她聽見他的聲音,妖嬈地在身後響起:
「計劃變成,毫無損帶你走。」
2、只要你需要我
還有三天即將迎來國慶節,馬路兩旁的樹木纏上了鈴鐺燈飾,如同一道長長的燈火走廊,一直延伸到路盡頭。國際機場和客運站等地方擺設鮮花、花壇。商店門口掛起彩旗,街道則被五彩的鮮花包圍,滿眼都是流光的色彩。
皇城廣場正在舉辦嘉年華,有隊伍遊街、踩高蹺,舞龍頭,游燈……設計奇特的馬車廣場穿梭,隨處可以看到米奇、唐老鴨、精靈、小矮人和白雪公主,它們手拿五顏六色的氣球或裝滿小禮物的布袋,遇到幸福甜蜜的情侶可愛的禮物。
為了迎接國慶到來,皇族學院放假十天。
這天下午,國民和御衛都趕去皇城廣場看表演,街上格外安靜。夏水希迎著輕風,抱著一盆剛從花店買來的石竹悠閒走著。
聽醫生說石竹能淨化空氣,有益於身心健康,所以她想買一盆放在風夜炫的病房,以免他每天嚷嚷著消毒藥水味太濃要出醫院呼吸新鮮空氣。
就在轉彎的當兒,幾輛拉風的紅色敞篷車在她附近停下,伴隨著女孩們放肆嬉笑的聲音!
「怎麼樣?我們勇敢迷人極具個性的藍茜茜小姐,參賽節目準備得差不多了吧?」坐在打頭那輛敞篷車裡的楊洋探頭,取下太陽眼鏡媚笑地看她,「我和姐妹們都很擔心你腳板的傷口,應該不會影響到比賽吧?」
夏水希冷漠地睨她一眼,繼續朝前走:「不用你費心。」
「噢呵呵,的確不用我費心!藍茜茜是誰啊,是能將二皇子和皇太子勾得神魂顛倒的仙子耶!」楊洋關銳的笑聲響在身後,「我們會很期待仙子在國慶大典裡的表現,千萬別讓我們失望啊!」
其他的女孩子配合地大笑起來。
聽著那些嘲諷尖銳的笑聲,夏水希感覺耳膜好像被銀針狠狠地刺著,痛得她的頭都快要爆掉了!她抱緊了石竹,加快腳步朝前走,這時身後的笑聲猛地轉換成驚叫——
「天哪!那是什麼東西……」
溫煦的陽光忽然變得明亮起來,好像有無數的鑽石粉末在空中飄浮。已經走到街角的希水希被那種驚歎聲吸引住,微微側頭,然後被眼前的景象怔住——路的盡頭,一輛超級豪華的馬車朝這邊駛近。馬車的外形是雙生花,由鐵管圍成,鐵管上綴滿了閃閃發光的寶石,帷幕是透明的紅色絲綢,組成一片片的花瓣。少年一身華美裝束,騎著白馬氣宇軒昂地朝這邊走近。
敞篷車裡的女生全都高聲尖叫。楊洋睜大眼睛,喉嚨被扼住了般發不出聲音,只有一顆心臟「撲通撲通撲通,」在胸口跳動得快要窒息。而旁邊商店的店員,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跑出來,圍在馬路邊驚歎。
馬車越駛越近——
原本呈苞外形的馬車,花瓣正一片片綻開,在「花心」裡有一群穿著蛋撻裙、頭戴耳貓朵的孩子在跳舞。像小時媽媽買給夏水希的音樂盒,一打開,花朵外形的盒子一邊綻開,一邊旋轉著唱歌,而站在花朵裡的小精靈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是夢嗎?
夏水希呆呆地站在那裡,嘴巴微張,彷彿掉進了童話世界,直到幾個穿著蛋撻裙的「小貓」跳下馬車,歡叫著跑到她身邊,她才猛地驚醒!
「公主,公主,王子哥哥駕著馬車接你啦……」「小貓」們一邊叫著,一邊扯著她的裙擺,「公主姐姐上車,快啊快啊,上車啊……」
與此同時——
「二皇子!!!」
「真的是他耶!我已經有半個多月的時間沒有見到他了!」
高高的馬背上,風夜炫笑容優雅,帥氣地翻身落地。
今日的他,面容不再蒼白,隱隱透著兩抹健康的紅暈。修長的身段被一襲緊身束腰的騎士裝襯托出來,銀色馬靴和褲邊繡著龍形圖案,顯示皇家的尊貴。一把粗重的大刀搭配銀色的刀鞘插在後腰上,刀鞘上的玉珮和珠寶隨著動作搖晃。陽光下,他一邊朝夏水希走來,一邊明麗絢爛的微笑,所有女生都被那種笑容擊倒!
「啊——帥!」
「我要缺氧了,楊洋,你怎麼在發呆,你的心上人出現了啊!」
風夜炫忽視那些女生的尖叫走到夏水希的面前,眉宇間全是英氣的神色。
「你……風夜炫……」夏水希睜大眼睛差點因為驚訝將手中的石竹摔倒,「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應該待在醫院嗎?!
「怎麼,見到我不是很高興的樣子,為什麼是這種表情?!」他捏了捏她的臉,「茜茜,我可是為了能早點見到你,將醫院裡所有的護士打暈了!」
「什麼——」手一鬆,石竹掉在地上,夏水希急得臉都青了,「笨蛋啊,你怎麼可以這樣,醫生說你還不可以出院,快點回去,你知不知道這個樣子很危險!」
風夜炫抬高眉。
她著急的樣子真的好可愛,讓了根本不忍心欺負。
「回去啦,快點回去!」她抓住他的胳膊就要往前走。
「騙你的。」他將她拉回,嘴角掛著明亮的笑,「我是經過醫生批准才出院。不過,出院前醫生有話讓我帶給你。」
她愣住:「呃?」
「如果下一次接吻的時候你能乖乖的,我保證,二皇子一點事也沒有!』」
「風夜炫!」夏水希瞪大眼睛,臉頰不自覺地燒紅起來,「你不要開玩笑,我是很認真地在問你,我……」
「我也是很認真地在回答你。」風夜炫突然收劍笑容,不顧在眾目睽睽下,飛快地俯身在她的唇瓣上吻一記,「因為我很想你,真的很想見你,茜茜……」那吻很短很淺,卻有著深深的眷戀味道。在那個吻中,夏水希的臉越來越紅,可是一直飄浮在半空的擔憂的心,彷彿因為那個吻而找到了依靠。
「怎麼辦,辦要一會兒見不到你,就會感到空虛的疼痛。」他的額頭抵住她的,雖然說著肉麻的話,神情卻比孩子還純真稚氣,「還有五天就是國慶大典了,到時候會宣佈我們訂婚的消息。告訴我,你不會後悔對不對?」
聞言,夏希原本熠熠明亮的眼眸猛地暗淡下去。
她的腦海裡瞬間浮現出高燒中的成淡星哀求她不要走的那幕。張了張嘴,她想說「後悔」,想拒絕這一切什麼也不去管不去想,可是再想到那天在沙灘上發生的情形,一顆心就彷彿被什麼東西用力撕裂了。
她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究竟是怎樣?!明明喜歡的是成淡星,為什麼對風領夜炫也那麼地在意!她害怕見不到他,害怕他受傷害,甚至害怕他生氣!難道她喜歡他了嗎?一點點的喜歡,在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他需要她,她就不能離開!否則,她無法想像失去他的世界會怎樣,是空洞洞的只剩寒冷的世界吧……
「藍茜茜?」他的指尖觸碰著她嘴唇剛剛被親過的那一點,「你後悔了是嗎?!趁著你還有後悔的機會,告訴我……」
「這裡很多人,風夜炫,我們先回家。」夏水希頭腦亂糟糟地理不清頭緒,飛快地退後一大步,拉開與他的距離,「我們先回家吧……」折身剛要走,手腕就被他扣住了。
「如果你後悔了,一定要對我說。」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變得沙啞,「我不想將來你生活在仇恨我的世界裡。」
夏水希垂著視線盯著摔碎在地的那盆石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
見她久久沒有回應,風夜炫心臟猛地一抽,鬆開她的手:「不管你作何決定,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他折身,那群「小貓」也折身,簇擁著身形高挑的他朝馬車走去。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發現自己不可以那麼自私地將她強行留在身邊。看見她傷心痛苦,他會加倍地傷心痛苦,趁現在他還沒有被情感沖昏理智的時候,放她走……否則,他不知道為了將她留在身邊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陽光下,風夜炫單薄落寞的背影越走越遠。
就在他即將爬上馬車的時候,陷在混亂中的夏水希驚慌抬頭,看著他的背影無法自控地喊道:「風夜炫——」
他站住了
她踮著腳尖拎著裙擺,光著兩條腿飛快地奔上前,從後面狠狠抱住他,強大的衝擊讓他踉蹌一下,差點不穩地栽倒在地!
這一刻,彷彿週遭一切的事物都靜止。
圍在街道邊的人,奔馳在馬路上的車,行駛在地下的地鐵,全都在這一刻靜止了。只有馬路邊的紅綠燈,無聲地轉換著顏色——
「風夜炫,只要你不將我推開,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她抱緊他,抱得好緊,「你不會推開我的,不會的是不是?是不是?」
風夜炫背脊僵硬挺直,就彷彿被石化了般。
良久他才扳開她的胳膊,折身將她抱進懷裡:「白癡,當然不會了。」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變調得厲害,「我這麼喜歡你,怎麼會捨得推開。」
她也抱緊他,臉在他的胸膛不斷蹭著:「嗯,那我就會永遠陪著你……永遠……」
什麼都不管了,什麼都不去管了吧……這一刻,她才感覺自己是完整的,只有待在風夜炫身邊,才能找到幸福的感覺。
風夜炫一愣,將她的腦袋從懷裡拎出來,捧著她的臉,看她微紅的臉頰,就像幸福害羞的新娘。他的內心一陣波動,緊接著是滔天的喜悅和幸福。
他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打橫將她抱上馬車:「我們去約會——」
直到那輛栽著幸福的雙生花馬車開走,眾人才呆怔中回過神來,欷不已地討論。她們怎麼也沒有料到二皇子對藍茜茜的感情已經這麼深,到了訂婚的程度!看來,「維拉斯加」很快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太陽由明亮轉為炙熱,彷彿被那種光刺痛了眼睛,坐敞逢車裡的楊洋飛快低頭,手背不經意地朝眼前一抹,放下來時,居然濕漉漉的全是淚水。
3、這樣的自己好奇怪
夏水希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就像小時候媽媽給她的奇味糖果,賀乎乎甜蜜蜜,塞進嘴裡幸福的口鹹挑逗著每個味蕾。每當風準備炫靠近,她就變得手足無措,大腦是空白的,感覺那一刻天地格外安靜,都可以聽見風吹動裙子的聲音。而只要他離開,留給她冰冷的背影,心臟瞬間直線跌落,眼睛濕濕的風一吹就會有淚掉落。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感覺這樣的自己真的好奇怪好奇怪!
每次視線和他相對,她都驚惶失措地想要撇開視線,卻彷彿他的眼睛裡有一隻無形的手,固定住她的視線讓她無法移開。然後她會通紅著臉,感受心臟在胸口一陣強過一陣地打鼓。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他們都這樣不知疲倦地黏地黏在一起,手牽手去婚紗店,去電影院,去籃球場,去「拉羅拉」小鎮的海灘……在人頭攢動的地方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在小小的冷飲店大杯的情侶冰淇淋,或者坐在天台上討論天氣討論喜好討論夢想。
他喜歡逗她,會突然抱著她轉圈,給她製造浪漫的小驚喜。
她總是在他逗她時氣得大叫,在他抱她轉圈時臉通紅,而接受他給的驚喜時哇哇驚歎。她發現自己不但變得奇怪,還越來越小女人,一天之內情緒波動超級厲害,只因他一句話哭一句話笑……連睡覺前都會盯著天花板發呆傻笑。
真的變得好奇怪啊,夏水希撐著玻璃櫃檯,歎息。
「怎麼了?」見她歎息,風夜炫探頭過來,寵溺地揉一下她的頭髮,「奇怪,這裡的戒指也都被預訂了,到底是啊個傢伙這麼大手筆?!
從早晨出來到現在,他們已經去過大大小小十幾家首飾店,居然驚訝地現在,所有首飾店裡的戒指都被人事先預訂了。每次他問首飾店裡的老闆預訂的人是誰,回答都說是神秘的Y先生!
「一定有人在搗鬼!」他蹩眉,「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將戒指全部買走。茜茜,你說……」
「你猜對了!」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他,口氣慵懶有著極度嘲諷的意味,「的確有人在搗鬼。」
風夜炫和夏水希驚訝地投去視線——
玻璃推門邊,接待員殷地接過來人摘下來的一頂帽子:「Y老闆,您終於來了,您預訂的戒指我們都包好了,請問您什麼時候……」
「我知道了,按照這個地址送過去,會有人結帳。」那人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摺耳貓和一張紙片遞給另一位接待員,擺手讓他們下去了。他這才噙著笑意側頭過來,透過從門外灑進來的陽光,可以看到他好看的唇角和傾國傾城的容顏。
風夜炫俊眉蹩緊。
夏水希怔怔地看著來人,竟有些失神,直到一隻手遞到她眼前,執起她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紳士一吻。
「流晨星,你……」她眨眨眼,正欲說點什麼,忽然左手腕一緊,身邊的風夜炫攥住了她。而這時,執著她右手的流晨星也並未將手鬆開。
「是你?!」風夜炫用充滿敵意地目光上下打量了流晨星一遍。
在這以前,他還從未和流晨星正面接觸過,只是三年前作為兩國的交換皇子時,匆匆地打過一次照面。流晨星和成淡星擁有同樣出色的面容,這種出色是不容易讓人忘記的,所以他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他叫你這麼做的吧?」風夜炫瞇起眼睛,口氣很沖地問道,「告訴我,是不是你的哥哥——成淡星指使你這麼幹的?」
流晨星只是聳肩,並不回答他。
此時,他執起夏水希那隻手,讓她手指上的淤青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本能地想要抽回手隱藏住它們,可是他的力道不允許她這麼做。
「我就知道。」流晨星玩著她的手指,笑容慵懶嘲諷地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愛惜你自己,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
夏水希咬住下唇,更用力地想要抽回手……
因為國慶大典即將到來,為了比賽夏水希不得不加緊練習舞蹈和鋼琴,導致手指和腳板的傷口遲遲未好。
風夜炫眼瞳縮緊,不爽流晨星嘴角那抹礙眼的笑容,更不爽他看夏水希的眼神!那種眼神,充滿了奚落、嘲諷、仇視……還有,深深的疼惜和眷戀!意識到流晨星的手還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他飛快的揮手打掉:「別碰她!」
他怒火洶洶地將夏水希藏到自己身後。
流晨星挑眉:「OK!如果這是你的心願的話風可以暫時不碰。」
「暫時?!」風夜炫眼睛冒火,「你以為將『維拉斯加』首飾店裡的戒指全都買下,就可以阻止到什麼?哈,這種行為你不覺得太幼稚了嗎!」
「做這種幼稚的行為,總比自己的女人在外被人欺負,卻一無所知的人要強吧!」
什麼——
風夜炫瞪大眼睛:「你說什麼?!什麼被人欺負?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流晨星掀起嘴角,饒有深意地看向風夜炫身後的夏水希:「哦?你沒有告訴他?!」他的眼眸裡飛快閃過一抹捉摸不透的深邃,「看來你對每個人都一樣戒備,並不會因為他是你的未婚夫而有所不同。」
夏水希垂下眼瞼。
「藍茜茜,如果想要在無名指上套上戒指,記住——那枚戒指的主人不會是『維拉斯加』的大皇子,也不會是二皇子,更不會是其他的男人。而是——」他加深笑意,全然不顧站在身邊的風夜炫早已氣黑了臉,「而是我,『丁斯香蘭』的皇子,流晨星。」
話音一落,一個鐵腕大的拳頭擦風飛了過來,卻被注晨星身形靈敏地避開了。
風夜炫捏緊拳頭準備再次揮去,卻被夏水希抓住胳膊制止住:「風夜炫,不可以,他是鄰國的皇子……」
流晨星感受到了風夜炫的怒氣,悄聲無息地退後幾步,嘴角仍舊保持著那抹慵懶嘲諷的笑:「你這個樣子,讓我覺得你像個不知道控制脾氣的孩子。跟這樣的你爭同一個女人,二皇子,你覺得你會是我的對手嗎?」
風夜炫捏緊拳頭,礙於夏水希抓著他的胳膊,半響才克制住揍人的衝動:「有本事的話,你就試試看能不能把他從我的身邊帶走!」說完,攥著夏水希的手經過流晨星,「我們走——」
陽光炙烈而燦爛——
就在風夜炫和夏水希出店門的那刻,身後流晨星微笑的唇角僵住。他安靜地站在那裡,看著他們手牽手離開的背影,忽然狠狠揮手,身邊的一張椅子順勢揮出很遠,摔在玻璃櫃檯上,玻璃嘩啦嘩啦碎了一地。
4、就這樣抱著你
「炫!風夜炫——」
「你等一下,喂!不要走這麼快!」
出了首飾店後,夏水希幾乎是被風夜炫強制性地拖著朝前走。路上的行人全都驚艷地望著他,期間不小心被他撞到的人,也都在看到他那張臉時收劍了怒氣,反而還主動道歉。
風夜炫一路沉默,漸漸地,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他的腿那麼長,走一步夏水希要跑兩小步才能跟上。加上她的腳板有傷口,在經過一個服裝店時,終於忍受不了腳板的痛楚,一個踉蹌朝前栽去,幸好有他及時拽住才一至於摔倒!
「你怎麼了,不要生氣……」她一邊喘著氣一邊慢慢蹲身下去,臉色煞白煞白,靜等腳板的痛楚過去。
風夜炫乾巴巴的聲音響在頭頂:「我沒有生氣。」
「明明就是在生氣。」
「……」
「對不起,我在學院裡的確受到一點麻煩,因為不想讓你擔心,所以騙你說手指的淤青是不小心被門壓的。」她喘勻了氣站起來,討好地抱住他的胳膊,「你不要在意流晨星的話,他說那些是別有目的,是在挑撥我們!炫……」
「對,我是生氣。」
他終於承認,眼瞼低垂著盯著她手指上的淤青,表情裡有孩子般負氣的神色:「可不是生氣你,也不是生氣流晨星,是生氣自己。你受到麻煩被人打傷,沒有告訴我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發現到……」他的眉毛越蹩越緊,「以後,你不必告訴我你的傷口和疼痛,讓我發現它。」他撩起眼瞼,眼睛在陽光下熠熠如閃耀的寶石,「因為,我會比你還要先發現它——」
夏水希的身形猛地一顫,眼眸倏地變得濕潤起來。
「傻瓜。」
「什麼?」
「傻瓜!」
風夜炫愣住:「喂——」
「傻瓜,風夜炫傻瓜,傻瓜!」她感動得不知道該做何表情,只知道不停地叫他,「傻瓜傻瓜,這個樣子的風夜炫,真的好像個大傻瓜!」
他怔了怔,忽然笑了。伸手手攬過她的肩膀,抱在懷裡:「好,我是傻瓜,大傻瓜。為了喜歡的人,做一次傻瓜又有什麼不可以。」
她的臉深深埋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身體的炙熱溫度,連心臟最堅硬冰冷的那一角都悄悄融化了……
兩人抱了一會兒,見身邊的行人越來越多,他牽起她的手朝前走去:「剩下的時間還有這麼多,我們去約會。」
沒走出幾步,夏水希停住腳步。他回頭,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擔心問道:「你怎麼了?」
「沒有什麼。」她搖頭,可是腳板陣陣劇痛讓她額頭上的汗珠不住滑落,她逞強地笑著,「只是扭到了腳,你不要……風夜炫——」話還沒說完,她已經驚呼著被他攔腰抱起,迎著路人羨慕的目光朝前大步走去。
「放開我……」她的臉倏地變紅,不自在地在他的懷裡掙扎,「這裡好多人,你放我下去!只是扭到腳而已,休息一會就可以了……他們都在看,風夜炫!」
「那就讓他們看好了。」
他執拗地抱著繼續朝前走,陰鬱的臉色完全好轉,嘴角竟隱約浮現出笑意:「遲早『維拉斯加』的國民都會知道二皇子的準新娘是藍茜茜……」他眼眸暗藍,深深地凝視著她,「茜茜,你是我的。」
行人越來越多,大多都是被風夜炫驚人的容貌吸引過來,或羨慕或嫉妒地看著他懷裡的夏水希。吸氣聲和讚歎聲不絕於耳,有時候還會響起銀色的閃光燈!這時,幾個穿著皇族學院制服的女生從一家精品店裡跑出來,立即驚叫:「二皇子!」
「轟——」
就彷彿有人朝半空中丟下一枚超重量的炸彈,整條街瞬間喧嘩起來!
先一刻只是瞻仰風夜炫美容顏的行人在這一刻驚呼、高叫!有的想要衝上來,不過街道邊站崗的御衛已經迅速升起隔離帶,將風夜炫和行人隔離開來。馬路上,車輛被堵,汽笛聲喇叭聲嘈雜地響著。
夏水希看著眼前慌亂的場景,擔心地說道:「糟糕,你的身份被識破…別在大街上晃悠,快點坐車回皇住宅吧!」
風夜炫垂著視線:「不要。」
「炫——」
「我想就這樣抱著你。」他凝視她,眼眸裡有柔情翻湧出來,「想這樣一直抱著你,哪怕是十年後,二十年後,直到你身體佝僂走路蹣跚……藍茜茜,我希望在你扭到腳的時候,抱著你朝前走的那個人,永遠會是我。」
夏水希驚訝抬頭,他們的眼眸在半空相遇,拋棄了周圍所有的視線。他的眼睛深藍,裡面映著一個小小的她,而他的表情,是那麼高深莫測。他輕輕地抱著她朝前走,兩人的目光一直焦灼在空中,溫暖的陽光下,她在他的臂彎裡幾乎失去重量地飄浮……
在那種目光的糾纏中,週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他看著她,一直看著她,忽然停住腳步,在眾目睽睽之下低頭親吻她。她瞪大眼睛,失神地張開嘴,任由他加深那個吻,漸漸地,竟不自覺地開始回吻!
靠在他臂彎裡的濕度真的好暖,被他輕盈抱著的感覺也那麼舒適,彷彿他的手臂就是為了等她的依靠而伸展,彷彿她是為了與他相遇才降生。
這一刻,陷在她內心的負擔全部隱去——
什麼堅強,什麼勇敢,什麼保護,那些從她降生就強行加諸在她身上的東西,在面對風夜炫的時候,統統粉碎掉!
她可以在他的面前傷心流淚,可以撒嬌可以生氣可以溫柔,可以毫不猶豫地表露最真實的自己。再沒有跟成淡星在一起的壓迫感,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仰望,也沒有亦步亦的守候!她就是藍茜茜,是可以只為自己的幸福而幸福的藍茜茜!
風輕輕地吹拂,帶來陣陣花香……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風夜炫已經抱著夏水希穿過聚滿人的街道,進了一片靜謐的花林。這裡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藍色花朵,一簇簇、一叢叢,將整個花林裝扮得繁華似錦。一陣大風,花瓣像流瀉的雨繽紛灑落,絕美、花香四溢。
風夜炫靠著大樹坐著,夏水希枕著他的腿睡在草地上,他們的眼神仍舊交纏在半空,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你的唇好軟。」
「……」
「跟你接吻的感覺很幸福。」
「……」
「不如,我們來約定吧。」
夏水希睜大眼,臉頰是一片羞澀的暈紅:「約定?」
「對,約定。」他把玩著她的頭髮,「約定以後只有我能吻你。」
她看著他,他看著她,他們的臉慢慢靠近,在滾燙的鼻息中兩片冰涼的唇瓣再度貼在一起。空氣裡花香飄浮,他們長久地深吻,週身湧動著芬芳的戀愛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