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會來不及簡直是天經地義。
還是被以琛叫醒的,他不知何時起的床,已經一身清爽,手裡拿著她的手機。
「你的電話。」
「哦。」默笙困難地睜開眼睛,伸手去拿,一接起來就被同去香港的陳姐狂飆:「趙阿笙,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們都在機場等你一個人,你給我快點,要是敢給我學烏龜慢慢吞吞,我就一腳踩爛,一錘錘死你,再把你的頭蓋骨卸下來當掛件……」一連串有陳姐特色的威脅。
這下默笙完全清醒了,一看手機上的時間,連忙跳起來。
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收拾行李,以琛看不過去她的毫無章法,一把抓住她。「你能不能有條理點,扣子扣錯了。」
「啊?」默笙低下頭,看以琛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幫她重新扣上外衣的扣子。原本因為焦急而暫時忽略的尷尬和羞澀登時浮上心頭,默笙的臉漸漸紅起來。
「好了。」察覺到空氣中的曖昧,以琛心神微微一蕩,隨即鬆開手,收起滿腦的遐思,拿起車鑰匙。「快一點,收好東西我送你去機場。」
到機場的時候離登機只剩二十分鐘了,默笙迫不及待地下車,卻被以琛拉住。
「我來不及了。」聲音突然頓住,默笙愣愣地看著左手無名指上多出來的東西。
一枚很樸素的鉑金戒指,簡單之極的設計,沒什麼華麗的花樣,只有其一圈細小的鑽石鑲嵌在戒身細膩的紋路中,看起來卻出乎意料的優雅大方。
「你什麼時候買的?」
「不記得了。」時間太長了,「昨天晚上找出來的。」
「哦……」默笙平舉著手,傻傻地看著手指上的戒指,在冬日的陽光下,折射著璀璨的光芒。
「你還有不到十分鐘。」以琛嘴角含笑,提醒她。
十分鐘?默笙腦中立刻冒出陳姐拿著鐵錘的畫面……死定!
連再見都省了,默笙拿著行李轉身就跑,奔跑中卻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低頭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胸臆中滿滿的幸福好像裝不住,快要溢出來。
中國香港
這次雜誌社派員赴港主要是和香港一家雜誌社談合作事宜,本來不關默笙的事,但因為默笙英語流利,所以也被帶來充當翻譯。
因為事先準備充足,談判進行得非常順利,三天後合約簽完,一行人就空下來了,當晚就出去shopping。
「OhMyGod!為什麼這裡的化妝品這麼便宜,要死了,這個款式的項鏈我剛買的比這裡貴了一千塊……」陳姐在商場殺得滿眼血紅。
本來她是陪默笙採購的,結果後來卻比默笙還瘋狂,在不夜的香港shopping了一個晚上,簡直比前幾天高密度的會議加起來還累。
晚上回到賓館,陳姐就掛了,呈死屍狀躺在床上。
默笙看著桌上的電話,猶豫要不要打個給以琛。
「要打快打,公費報銷。」默笙嚇了一跳,回頭看陳姐,她閉著眼睛翻了個身……不會是在說夢話吧?
拎起電話,按下爛熟於心的號碼。
很快響起以琛沉穩的聲音。「默笙。」
默笙一愣,「你怎麼知道是我?」心有靈犀?
「來電顯示。」
這樣啊。「哦,那你下班了沒有?」
「……你打的是家裡的電話。」
「……」默笙對自己無言了。
那邊也靜默了一會,默笙都能感覺到以琛在歎氣。「你去香港這幾天都做了什麼?」
「哦……」默笙立刻開始報告行蹤,沒話說的時候以琛總會不經意地提起另一個話題,一個電話居然打了將近一小時,掛了電話,默笙還沉浸在剛剛的電話中。
而那邊的以琛掛了電話,拿起鋼筆,卻遲遲沒有寫一個字。
說了那麼久都沒有咳嗽,她的感冒應該好得差不多了。
事務所最近連戰告捷,每週的例行會議後,大家都笑嘻嘻的不肯散會,擺明了要敲三位大律師一頓。碰上老袁這種老闆又是頂愛熱鬧,豪邁地大手一揮,大方地說:「行行行,要去哪裡慶祝隨便你們說,一切費用你們何律師全包了。」
搞了半天他是慷他人之慨?會議結束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的以琛開口,言簡意賅。「理由。」
「還要理由?」老袁一副趣怪的表情,「你難道不知道自古以來挨宰的都是功臣嗎?功勞越大宰得越快。」
有道理。以琛受教,點頭認宰。
大家登時一片歡呼,熱烈的討論起地點,意見雖然很不統一,倒是極有一致地撿貴的挑。
向恆邊聽邊搖頭對以琛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以琛笑笑,倒是無所謂。
說了半天還沒個定案,一片吵鬧聲中突然聽到有人提議。「我們去何律師家怎麼樣?」
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眼睛都向發言人看去,是來事務所實習的小高。
大家的眼睛都看著她,本來爽朗的女生也不好意思起來。「我、我是覺得,去別的地方還不如去何律師家吃火鍋,我們自己動手,不是更有意義。」
她說得大家也有點心動,卻不好起哄附和。事務所裡的三位大律師除了老袁天天樂呵樂呵的沒大沒小,其它兩位其實都不好親近,尤其何律師向來是公私分明,公事之外總帶著三份疏離。
不過,何律師家……好想去看看。
「對對對。」老袁突然一拍大腿,「我怎麼沒想到,你家夠大,去你那兒正好,我們吃得也自在,怎麼樣,你一句話。」
老袁這樣一說,大家更加期待地看著以琛。以琛被他們希翼的眼光看得好笑,想起默笙明天才回來,今天給自己找點事做也好,頷首說:「只要你們不覺得這樣太便宜了我,歡迎光臨。」
車子平穩的行駛著,小高坐在副座,難掩興奮。剛剛大家分配任務,其他人去買火鍋食材,她和何律師先回去準備,單獨哎!今天一定是她的幸運日。
再偷偷看何律師一眼,他英挺絕倫的側面讓小高不由又一陣臉紅心跳,雖然才跟著何律師實習沒幾天,可她已經充分瞭解到何律師是一個多麼優秀正直的男人,要不被這樣一個男人吸引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律師,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小高好奇地探問,有一種學生氣的天真和大膽。
以琛笑,小女生的問題,不過他還真的被她問倒了。
「何律師也不知道嗎?」小高失望地說,那她不是沒有努力方向了,再接再厲。「何律師,你喜歡過人嗎?」想像眼前這個似乎永遠理智淡漠的何律師喜歡一個人的樣子,他也會溫柔嗎?很難想像哎。
「當然。」這個問題好回答多了。
「啊……」居然有!小高羨慕地說:「她一定很優秀。」
「不,恰恰相反。」以琛搖頭。「她一點都不優秀,唸書的時候成績馬馬虎虎成天只想著玩,個性丟三落四,十分叫人頭痛。」遺憾的是現在似乎還這樣,年紀都不知道被她長到哪裡去了。
噢,有點脫離她的猜測。「那她是不是很漂亮?」
以琛淺笑,客觀地說:「還不錯,不過比她漂亮的人也不少。」
「那就一定很有氣質。」小高十分肯定的口氣。
氣質?哪有!以琛歎息。
「她很吵。」吵到他開始幾年一閉上眼睛就可以聽到她在他耳邊叫「以琛以琛以琛」,可睜開眼卻是一片虛無。
恨她,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小高疑惑了,不優秀,不很漂亮,聽何律師的口氣好像也不是氣質美女。「那何律師為什麼喜歡她呢?」
為什麼?以琛也想不明白。
也許是因為她嘰嘰喳喳的聲音填滿了他空虛的心靈;也許是因為她明明不喜歡上自習卻硬撐著陪他,結果一不小心睡著了,口水浸濕了他半本刑法書;也許是因為她自己英語四級沒過卻還興高采烈地拉著他慶祝他六級得了優秀,不過那次她被他訓得很慘,女友不教,他之過……那時候她還可憐兮兮地舉手發誓下次一定過四級,絕對不給他丟臉。可惜,後來再也沒那個機會了……
一偏頭,實習生小姐還在等他的答案,以琛微微一笑,萬分無奈的樣子。「那時候我眼光不好,喜歡了就喜歡了,沒有辦法。」
外面怎麼這麼吵?
默笙把頭縮進被子裡,還是擋不住嘈雜的聲音鑽入耳朵。是電視機的聲音?以琛回來了?
翻身起床,還有點迷糊,下床打開臥室的門,立刻楞住……客廳裡怎麼有這麼多人?
客廳裡的人也陸續地發現了站在臥室門口的她,一個兩個的靜了下來。
兩兩呆望,一片靜寂。
以琛拿著碗筷從廚房裡出來,看到杵在臥室門口的默笙,俊顏浮現詫異,又皺了下眉。
「進去把鞋子穿好。」
「啊?哦。」默笙低頭看自己的腳,急著跑出來都沒穿鞋子。
以琛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對僵住的眾人禮貌地頷首。「失陪一下。」
眾人傻傻地點頭,直到男主人的身影消失在臥室的門後,才反應過來。
「何律師居然會和人……」小高和老袁對望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不敢相信,可是證據確鑿——臥室、睡衣……
齊齊吼出那個答案。「同居!」
偶像破滅!小高芳心破碎,還以為何律師是超正經的人呢,居然也會暗地裡跟人同居!
打擊大了!老袁男兒淚下,連以琛都和別人同居了,他居然還是光棍一條!
向恆倒不像他們這麼驚訝,雖然也想不到何以琛會和趙默笙同居。「我早說過,只要碰上趙默笙,何以琛的任何原則都可以打個折扣。」
一進臥室就看到默笙趴在床上,頭埋在枕頭裡……在不好意思?
以琛走到床邊將她拉起來,圈在胸前。「不是說明天回來的嗎?」
「唔,提前,我先回來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啊?默笙馬上轉移話題,咕噥:「小紅要怨死我了,東西都沒幫她買全……」
抱怨聲被以琛封住,他輾轉的吮吻,急切地攫取她的氣息。
「……你引誘我。」剛剛非禮過她的何大律師宣佈她的罪行,低沉的聲音裡蘊藏著濃濃的不滿。
默笙瞪大眼睛,這個罪行可嚴重了!「我哪有?」
「……你穿我的睡衣。」
「你的睡衣在浴室,我洗澡忘了拿睡衣,然後忘了換……」一急有點語無倫次了,默笙懊惱地說,頗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悔恨。「以後絕對不這樣。」
那他不是損失大了,以琛淺笑。「起來去吃飯。」
跟外面的人一起?搖頭。「不要。」
以琛不說話,默笙心虛地搬出借口一,「坐飛機很累的。」
「吃完再睡。」
借口二,「他們我一個都不認識。」
「以後總要認識的。」以琛見招拆招。
「……」找不到借口了,默笙苦惱地說:「很丟臉哎,剛剛……」穿著他的睡衣頂著亂七八糟的頭髮睡眼惺忪地站在房門口……
唉!以琛歎氣,伸手拿過床那邊的衣服。「我早就習慣了。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出來。」
以琛出去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神色如常,畢竟這裡的都已經是律師或者將來是律師,這點鎮定功夫還是要的。
向恆和老袁在陽台上抽煙,看見以琛出來,朝他招招手。
遞給以琛一支煙,老袁興致勃勃地開口,「非法同居?」
以琛揚眉。「合法。」
此言一出,向恆一怔,老袁這個老煙槍甚至都被嗆住了,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問:「合法是什麼意思?」
「就是男女雙方在平等自願的基礎上建立的長期契約關係。」以琛很法律地解說。
老袁傻眼。
以琛一笑。「簡單點說就是,我已經結婚,你們要準備紅包了。」
「啊!你!你你!」老袁大叫一聲,「你結婚了?」
看到以琛肯定的點頭後,老袁又是一聲大叫,跳到客廳去宣佈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了。
向恆靠在陽台的欄杆上,看著十二樓外的夜空。「人生真是不可思議,你們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居然還真能繞回來。」他感慨地說,「這七年,你心裡真的一點不介意了?」
「你想我怎麼回答?」以琛點燃煙,眼眸裡思緒沉澱。「我分得清什麼最重要。」
向恆吸了口煙,笑了笑,「你自控能力一向好。」
以琛沒有說話,薄薄的輕煙繚繞在兩人周圍。
向恆看了他一眼,「很久沒見你抽煙了。」
「嗯,最近比較少。」
「還記得你第一次抽煙是什麼感覺?」
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候默笙沒走多久,他已經墮落到靠煙酒麻醉自己。以琛彈了彈手中的煙,「那時候覺得這真是個好東西,讓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可做的事。」
平淡的語氣聽得向恆一愣,看來他是真正放開了吧?只有真正放開,才能如此坦然的面對過去。如今的何以琛看起來神色平和,不像過去隨時有股逼人的厲氣。向恆由衷地說:「恭喜。」
以琛淡淡一笑,「多謝。」
不同於陽台上的安靜,客廳裡早因為老袁宣佈的消息鬧開了,偏偏默笙這時候走出來,於是再一次被眾人□裸的目光嚇到。
小高單純而羨慕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她就是何律師那個「喜歡了就喜歡了」的人嗎?好像不像何律師說的那樣又吵又鬧,起碼現在站在那裡看起來有點侷促不安。
「啊!」美婷輕呼一聲,「你就是那個撿到何律師錢包的人。」
默笙也認出了她,朝她微笑:「你好。」
小高立刻敏感的抓住美婷,「美婷姐,你知道內幕?」
美婷說:「以前我接待過她哦,那次她撿到何律師的錢包,錢包裡可能有證件名片之類的吧,她就找到事務所來還,我想他們肯定因為這個認識,然後……」於是在女性特有的想像力的添加下,一個因為拾金不昧而產生的愛情故事正式出爐了。
美婷的聲音不算小,周圍的人都聽得聚精會神,津津有味。默笙則目瞪口呆,這位美婷小姐很適合去她們雜誌社編愛情故事,留在事務所真是浪費人才。
「哎!以後撿到女式錢包一定要還。」聽完後某男士總結發言。
小高立刻糗他:「輪到你就是恐龍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正好以琛和向恆抽完煙走回來,趁著氣氛好有人喊:「何律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作為呈堂證供。」
這都什麼跟什麼,難道這些未來的法律界人才都是從小看香港警匪片長大的?
以琛失笑,「好,我坦白,一邊吃一邊交代如何?」
何大律師當然不會真交代什麼,大家其實也不怎麼敢逼問,於是大家的戰鬥熱情都飛快地轉移到熱騰騰的火鍋上去了,熱熱鬧鬧的吃到九點多才散。
默笙因為躲避大家好奇的目光,一直在低頭猛吃。等以琛把幾個女同事送到家後回來,就看到她吃得飽飽的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一下。
以琛好氣加好笑,「你不是不想出來吃的嗎?」
上前抱起賴在沙發上的她,「……重了不少。」以琛喃喃自語,她到底吃了多少?
「呃……你說什麼?」突然淪陷在他的懷抱裡,默笙反應有點遲鈍。她是不是漏聽了什麼?
「沒什麼。」以琛的聲音驀的有點啞了。
沒什麼才怪。
那個夜晚,默笙總算體會到了什麼叫「小別勝新婚」。
接下來幾天,以琛陸續接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關心」。
先是法院的老周。「小何啊,上次你說你結婚了我還當你找借口,沒想到還真結婚了。這下好了,你結婚了,我家老太婆可以消停了,我也可以過幾天清淨日子了……對了,喜帖可別忘了送我。」
然後是檢查院的方檢,「是不是就是那天肯德基那個,嘿嘿,那天我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想到你動作這麼快,什麼時候請客喝喜酒啊?」
再來是聯合的李律師,等等等等。以琛第一次衷心佩服老袁散播消息的速度,估計現在C大畢業的A城政法線上的人都知道他結婚了。
這天下午送走了幾個老客戶後,老袁坐在沙發上沒動,問起以琛:「準備什麼時候請客?」
「年後再考慮,還沒和默笙說過。」
「那太晚了,還有幾個月才過年,等校慶過了就差不多了,早點辦啊!」老袁很積極,他喜歡熱鬧。
校慶?以琛翻了下行事日曆,果然寫著十五號C大百年校慶。這段時間太忙,居然把這個事情忘記了。
「日子再說吧,到時候還要請你當證婚人。」以琛笑著說。這些年雖然從未言喻,但以琛對老袁實有諸多感激,若不是老袁的背景和活動能力,未必就有今天的何以琛。
「證婚人好。」老袁樂了,「只要能省紅包,當什麼都好。」
正說著又有電話打進來,老袁喜滋滋地搖搖手出去了。
電話是秀色的女編輯打來的,關於採訪的事情。葛麗第一次和他提起這事以琛就回絕了,當時因為想起這是默笙的工作單位,恐怕語氣還有點僵硬,葛麗也就沒再提。
現在以琛仍是婉拒:「對不起,陶小姐,我想我不太適合當作封面人物出現在女性雜誌上。」
「何律師是因為職業形象問題?其實我們雜誌社要打造的是都市單身精英系列,對你的職業會有客觀公正的評價,我相信絕對不會損害你的職業形象,這方面何律師可以看看我們雜誌社上一期關於康加年先生的報道。」陶憶靜不放棄地勸說。
單身?以琛抓住關鍵詞,溫和地說:「陶小姐,我想我大概不符合貴社單身的要求,前不久我已經結婚。」
趁著對方明顯的呆楞,以琛客套幾句就掛了電話。定神看了一會資料,手機滴滴的響起來,有短消息,來自默笙。
——「以琛,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麼?」
以琛很少發短信。
他念大學的時候,手機還是個高檔消費品,他一個窮學生當然買不起,因此也錯過了發短信的黃金時期。等工作後買了手機,卻習慣打電話,清晰、明白、快捷。偶爾以玫發個短消息過來,他沒那麼多時間一個字一個字打,通常直接回個電話過去,問她有什麼事,漸漸以玫的短消息也少了。
此刻卻拿著手機,很有耐心地一字一字輸入——「你想吃什麼?」
發完看了看時間,三點半還沒到。果然是趙默笙的風格,以前一起吃午飯,走出食堂她就拉著他商量:「以琛我們晚上吃什麼?」
很快回復過來:「在家裡吃好不好?」
「你做?」
「YES!!」打了好幾個感歎號。以琛還沒來得及回,心虛無比的下一條短信就發到他手機上。「……不過據說不怎麼好吃。」
誰說不好吃?那個人?
以琛看著手機上短短的一句話,卻免不了心潮起伏,手指頓了一下,半晌簡短地回了一個字——「好。」
雖然默笙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但經驗告訴以琛,還是不要太期待的好。
所以,下班回到家,看到廚房裡默笙以無比拙劣的姿勢切著土豆絲,以琛真的一點失望的感覺都沒有,在看到餐桌上開著她的筆記本,網頁上大大的紅色標題:「糖醋排骨的做法」時,忍不住搖頭歎息兼好笑。
走過去拿過她手裡的菜刀,熟練地切著土豆絲。默笙睜大眼睛看著他的動作,大受打擊。
「以琛,為什麼你連菜都會做?」還給不給她一條活路了。
「我十歲就開始幫阿姨做飯。」
「哦。」這麼熟練的刀法肯定是做了很久才會有的吧。默笙突然有點心酸,自己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的時候,以琛卻孤零零地寄人籬下……
「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手臂伸出去,從背後抱住他,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以琛你教我,以後我煮給你吃。」
溫熱的擁抱,好像要把他心底最後的那一點澀意都蒸發。
就這樣吧,以琛想。
過去的就讓它永遠過去,再也不去在意。
因為他已經是如此的累。
如此的,迫不及待想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