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房前面的那條街,十字路口左拐,大約十多分鐘的路程就有家24小時便利店。
現在是週六晚上7點半,雖然是城市,但這個時間的郊區卻是趨向寧靜的。便利店所在的街道相對熱鬧一些,附近是居民區,有情侶牽著手在街頭漫步。汽車穿梭而行,幾隻略顯骯髒瘦弱的貓狗漫無目的地行走。
城市的版圖就像無數張拼圖拼接起來,脈絡清晰,織成細密的網。
「想不到素昧平生宿舍裡的人都對我那麼好……」
十月拎著沉甸甸的袋子,邊走邊開心地自言自語,雖然是夜裡,整個人卻彷彿被溫暖的陽光籠罩著。
「前幾天幫肖馳洗襪子,害杏兒的一件連衣裙被染了顏色,杏兒不但沒有怪我,反而一言不發地把裙子拿走。還有三天前,我的床腳突然斷掉了,很不好意思和杏兒擠在一起睡了三天,每天醒來都發現杏兒把被子蓋在我的身上,自己卻凍得蜷縮在一起……真是一個寬容善良有愛心的好女孩啊!雖然和老爹說的好像有點不一樣,其實這裡還住著兩個男生,但他們也很友好和正派。嗯!老爹說的沒錯,跟這些優秀的人生活在一起真是我的幸運呢!」
「啊,對了!」林十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轉回到便利店旁的一間藥店,不一會兒又心滿意足地走出來,按照原路折返回貓捨。
走出去沒幾步,她就發現不遠處一個穿純白色拖地長裙的女生正靠著一根電線桿,被一群蒼蠅般的小混混不懷好意地圍住。少女個子很高,低低地垂著頭,長長的頭髮遮住臉,只是遠遠聞著就有很大一陣酒味,醉了的身子散架似的軟綿綿靠在電線桿上。
「咦,美女,頭很暈是不是啊?哥哥帶你去個好地方休息一下怎麼樣?」
「你的打扮好奇怪哦,現在的COSPLAY開始流行扮古裝了嗎?真是貴妃醉酒,格外風騷啊……」
流氓調戲貴妃娘娘!
一行警醒的紅色大字從大腦裡閃現!
林十月嚇得一下子慌神,雖然發現醉酒的女孩處於危險之中,可是……自己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生,而對手卻是好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要怎麼幫她才好呢?
「快點想個辦法吧……林十月,快一點!」她用力戳了戳太陽穴,突然靈機一動,暗自一咬牙衝了上去,一把拉住踉踉蹌蹌的少女,大聲喊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呀,導演在到處找你呢!就快找過來了,快點跟我回劇組吧!下一場戲馬上就要開拍了!」
「什麼,是在附近拍戲的演員?不會那麼巧吧……」
「有沒有搞錯,突然像鬼一樣冒出來壞大爺好事!」
幾個小混混有點將信將疑,但貿然之間也不敢上前阻攔。
「導演啊,你們飲料買好沒?我找到她了!你們快來幫幫忙!」
趁他們沒有反應過來,十月裝作氣勢洶洶地半拉半拽將醉貴妃拖出包圍圈,快步向前面的便利店跑去,直到幾個混混四下散開,才長舒了一口氣放開她。
沒有了支撐,渾身酒氣的女生一眨眼便躺在地上。
「喂。小心啊!」十月努力把她扶起來,又幫她拍去衣服上的灰,整了整略有凌亂的頭髮,「你沒事吧……」
雖然很擔心「貴妃娘娘」,可是自己急著把飲料拿回去給熊杏兒:「你還能自己回家嗎?」
說著,十月試著鬆開手,沒想到那女生渾身軟趴趴的一屁股又倒在了地上。
又有兩個男生從他們身旁經過,衝她們吹起了口哨,一臉猥瑣。
糟糕,如果不管她,肯定又會被什麼人纏住不放,十月警惕地四處張望,終於決定把她帶回貓捨。
小心翼翼地躲開正在客廳專心打牌的三人,十月將女生像提線木偶似的牽引進自己和熊杏兒的房間。
嘿咻!嘿咻!
吃力地將女生拖到床上,她又細心地幫女生梳理開遮擋住臉的凌亂長髮時,手不禁在空中一頓——
十月徹底看呆了!
一張美麗得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臉。
眼睛微微閉著,濃密的睫毛就像是一片黑色羽毛,輕柔地覆蓋在沒有一絲瑕疵的皮膚上。紅潤的嘴唇,嬌嫩得彷彿是剛剛開放的花朵,在窗外淡淡的月色下散發魅惑的光芒。幾根黑色髮絲像是流動著光澤的黑墨散落在她從領口露出來的脖子和精緻的鎖骨上,墨色的髮絲映襯著被光線照耀的發光的白皙皮膚,充滿了一種迷人而不可抗拒的吸引力……還幾縷更長的頭髮沿著衣領順著胸口往下……往下……
心中一驚,十月猛地回過神來,臉漲得通紅。
身為女生的我居然都無法抵抗……怪不得剛剛幾個小混混纏住她不放呢。
這個「貴妃娘娘」……實,實在是太危險了!
如果說,熊杏兒的漂亮是會讓女生的自尊心大受打擊的明艷奪目,但「貴妃娘娘」的美麗卻已經是現實中無可尋覓的程度。
或許真的只有古詩詞中形容的「六宮粉黛無顏色」才能和「貴妃娘娘」的美比擬吧。
這讓生無所長、學無所好,卻惟獨只對歷史宮斗劇愛得死去活來的林十月,突然找到了澎湃情懷的出口。
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線,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將女生從床上扶起,盤起女生的雙腿,擺出一個菩薩造型,自己目不轉睛地「瞻仰」著對方的風姿,每多看一秒,心中更加湧動出五體投地膜拜的衝動!
「十月,你買的飲料呢?」熊杏兒不耐煩的聲音像一道令箭從樓下客廳衝上來。
啊,看著「貴妃娘娘」的臉完全入了迷,飲料的事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十月嚇得一激靈,慌亂之中抓起被單像保護價值連城的寶貝般罩住貴妃娘娘,慌忙拿起袋子跑下樓去。
「來了來了!」一陣旋風般的小碎步,她氣喘吁吁地衝到眾人面前,雙手奉上飲料。
「怎麼這麼慢?」熊杏兒抬起眼瞼,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抬起一隻手。
「對……對不起。」十月趕緊恭恭敬敬地把一罐可樂放到她手上,才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
熊杏兒接過飲料拉開拉環,見十月木訥地站著,又忍不住數落:「你不喝啊!不喝算了!」
十月這才拘謹地拿了兩罐。
為顯大方的熊杏兒抬起頭,眼睛裡像飛出兩把小刀子飛向林十月:「看不出你還挺貪心啊。」
「……」
十月沒有回答,滿臉是靈魂出竅般的幸福神色,不斷在心裡默念著:這一罐是獻給貴妃娘娘的,不不不……兩罐都給貴妃娘娘吧,只要能看著她,我不吃不喝都已經很滿足了……
「這兩天無聊死了……來來來,本小姐教大家玩一種最近新學的遊戲!」熊杏兒從包包裡拿出的那副牌和普通紙牌的大小差不多,只是製作更為精美,背面描繪著工筆畫青白色的龍鳳圖,正面的牌面則是皇帝、貴妃、大臣之類的古代裝扮的人形圖案。
「這是在一個叫《獅星王》的綜藝節目上看到的!我覺得挺好玩,昨天播的,我今天就去買了,回來帶動一下潮流!」
「什麼東西那麼稀奇?」金太子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紙牌吸引了,招呼著肖馳一起坐在茶几旁。
十月看到牌,眼睛一亮。目光熱切地多看了熊杏兒幾眼。
這不正是我最近迷上的牌?沒想到熊杏兒也喜歡這個,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所謂的宮斗牌,和其他紙牌有點類似。不過上面沒有數字,而是以皇宮裡的各種職務代替。
規則是由職務高的牌壓制職務低的牌,例如:皇帝管皇后,皇后管嬪妃,嬪妃管公主,公主管宮女……以此類推,和普通撲克牌中K大於Q,Q又大於J牌的理論是相同的。
但除了以牌面大小來互相壓制以外,最有趣的地方是和「宮斗」的計謀相結合,比如,以牌面大小來看的話,貴妃的牌面大於普通妃嬪的牌面,相當於一張K牌大於一張Q牌。可是「貴妃大於普通妃嬪」的狀況並不是永久性的,當三張普通妃嬪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大過一張貴妃!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這就是「宮斗牌」的魅力所在!想要取得最終的勝利,是否從一開始就抓到一手好牌並不重要,而真正精彩的地方在於如何反敗為勝、化腐朽為神奇!
「那你敢不敢跟我賭?一局十塊錢,這樣更刺激點。」偷偷瞟到金太子的牌,熊杏兒不易察覺地將嘴角彎了上去,準備從金太子這個有錢公子哥身上贏點錢,買點化妝品什麼的。
沒有覺察到熊杏兒嘴角的笑容,金太子信心滿滿,爽快地打了個響指:「NoProblem!」
肖馳看著兩人只是帶著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帶著旁觀者的悠然自得。
第一局熊杏兒完勝,第二局第三局還是完勝。第三局她輸給了肖馳,第四局和金太子打了個平手。可是從第七局開始,熊杏兒再也沒有贏過,但金太子卻出人意料地順風順水。
「哇哈哈哈!我又贏了……哎喲!」滿面春風的金太子興奮得手舞足蹈,卻沒想到,一下子牽動了受傷的部位,濃粗的眉毛立刻擰在了一起。
「啊,對了,我買了專治跌打傷的藥給你……剛才真是不好意思了。」聽到金太子的哀號,原本只顧著看牌的十月這才突然想起什麼的樣子,連忙把藥膏拿出來遞給他,十分愧疚地連連鞠躬道歉。
「啊?藥膏?」金太子聞言一怔,直到此時他才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十月。
雖然他和熊杏兒都變身為熊貓先生和熊貓小姐。可是美美睡了幾個晚上的林十月,卻散發著神清氣爽的氣息,毫不吝於綻放笑容,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牙齒。一頭清爽的直短髮,圓圓的臉蛋上嵌著一雙溫潤如露水的眼睛,整個人像一朵沾著露水的小雛菊,透出一種讓人親近的純潔清新。
原本不屑驕矜的目光正與十月關切又真誠的目光,在半空中碰觸到一起。
咚的一聲。
彷彿有一顆看不見的小石子被扔進了金太子的心裡。
他不由自主接過十月遞來的藥膏,卻避開林十月充滿熱度的目光,微紅著臉撓了撓頭髮:「嘿,謝謝你啊……」
你在這裡給我裝什麼羞澀啊!
熊杏兒危險地瞇起眼睛,悄無聲息地狠狠擰住金太子的胳膊,痛得他哇哇叫:「你擰我幹嘛?」
「看你已經靈魂出竅了,幫你回魂啊!好了,你也來了那麼多天了,雖然可能都已經認識了,我現在就讓你們彼此正式地好好介紹一下。」熊杏兒氣勢十足地轉過身,敷衍地胡亂指了指兩個男生,又輕飄飄比劃了一下弄不清狀況的十月,「金太子,肖馳,林十月。」
金太子剛齜牙咧嘴地揉著被熊杏兒擰痛的胳膊,聽到熊杏兒的話,趕緊擺出總統會見國民的笑容,朝十月瀟灑地揮了揮手:「HI!我是金太子,別人都直接叫我太子!」
「肖馳。」肖馳只是簡單地對林十月點點頭,狹長的眼睛瞇縫起,微微一笑。
十月趕緊站直立正,朝他們恭敬地鞠了一躬,中氣十足地打招呼:「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叫林十月,從今往後請多多關照!」
幾人當下做下來開始玩牌,十月果然像個小宮女似的站在熊杏兒身旁,安靜的觀看著。但漸漸地,十月看出一些門道。熊杏兒一沒好牌就會一臉掃興,氣急敗壞,牌也打得有氣無力。她打牌的方式從來都是一開始狂轟猛炸,最後卻把小嘍囉全留在手裡。肖馳最為穩重,但卻多疑,出牌很謹慎,步步為營;金太子出牌最不按常理,有時會破釜沉舟,有時也會因為太過小心而喪失機會。
眼見著熊杏兒要打出一張皇后來,十月忍不住叫了一聲:「實而備之。先打左邊的比較好。」捏在熊杏兒手裡的皇后牌左邊的是一張才人牌。
熊杏兒瞪了她一眼,一意孤行地打出了「皇后」:「我打牌不用你多嘴。」
結果這一局因為熊杏兒早早打掉了皇后,後勢不足,很快輸給了肖馳。
下一局開場,十月不再多嘴,可打了兩回合,金太子牌運較好,熊杏兒因為沒拿到比較強勢的牌而猶豫起來,她白皙纖長的手指捏著手上的牌猶豫不決。
「喂,丫頭……你說哪張牌好?」
「……」林十月呆愣著看著熊杏兒,然後左右張望起來。
「看什麼看?這裡只有你一個丫頭。」熊杏兒不耐煩地把牌舉到十月面前,「你說出什麼牌好?」
「熊杏兒你怎麼病急亂投醫?讓這丫頭幫你出牌,你是自暴自棄了?」金太子這局手氣不錯,又得意地出了一張貴妃。
熊杏兒白了他一眼,「死馬當活馬醫吧。」
「強而避之。這回合別出,PASS。」十月得了熊杏兒的允許,樂得嘴角綻開了花,雙頰映著興奮的紅暈,一副恨不得立刻跪下給杏兒做牛做馬的忠誠樣子。
來回兩個回合之後,沒想到情勢急轉直下,金太子的牌再好,卻都被他出完了,最後一張貴妃被熊杏兒的三張才人給壓了下去,剩餘的只有太監和宮女了。
「想不到你還挺有用的嘛。」熊杏兒拉近十月壓低聲音問道:「有什麼奧妙嗎?」
「《孫子兵法》說『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對付他們兩個這幾句就綽綽有餘了。」十月獻寶似地一五一十把兵法背給熊杏兒聽。
「什麼而什麼之的,我搞不懂。反正,你就站我後頭看著我打,把你那個什麼兵法使出來告訴我就行!」
結果林十月真成了熊杏兒的幸運女神,接下來每一局都是熊杏兒全勝。
肖馳的臉色變了變,有些不太自然。
「不公平!」金太子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林十月!觀棋不語你懂不懂!你要是告訴熊杏兒秘訣,就應該公平一點,也告訴我和肖馳!」
「我……」十月被金太子一嚇,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熊杏兒搶白:「十月!你今天要是說了就別想在貓捨待下去了。」被熊杏兒那麼一危險,十月緊緊閉起了嘴。
「狗腿!」金太子哼哼直罵。
「金太子,你罵誰?我已經決定把十月收入麾下,你說十月是狗腿,換種說法就是狗的腿,不就是再罵我熊杏兒是狗嗎?」熊杏兒朝著金太子狠狠踹了一腳。
「杏兒,我沒罵你!」金太子吃痛,想到和熊杏兒一樣的問題,立馬賠笑:「我只是說錯話。」
「還不快跟十月道歉!」聽到熊杏兒那麼說,金太子瞪大了眼睛,彷彿是第一次認識熊杏兒一樣。
「快點!」熊杏兒不耐煩地扣了扣手指。
「對……對不起。」金太子不清不願,吞吞吐吐地道了歉。
三個人大戰通宵,天空漸漸發白,晨鳥也開始歌唱。熊杏兒就像財神上門,不僅贏回了所有的錢,還小賺一筆。肖馳那張一開始如泰山般沉穩的臉也越來越臭,最終玩不下去,「我撤了,睡覺。」
金太子的眼皮恐怕拿支牙籤也撐不起,他打了好幾個哈欠,輸錢的同時多了種失敗感,也隨聲附和:「我也睡。」說完,便開始撤桌子。
只有熊杏兒依然興致勃勃。見別人都不玩了,她只好見好就收,將錢數了又數,竟然多了160塊!
「好樣的,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熊杏兒高興得眉飛色舞,拍了拍十月的肩,一臉豪爽。
正要離開的肖馳和金太子「嘖」了一聲:「女人啊,翻臉比翻書還快。」
「謝謝。」十月有些激動地望著女王般的熊杏兒。
熊杏兒轉了轉眼睛,補充道:「不過,你既然正式成為貓捨一員了,我就得告訴你貓捨的捨規!第一條、熊杏兒的話永遠都是正確的;第二條、十月承包所有區域的公共衛生,包括我的房間;第三條、十月負責洗衣做飯……」熊杏兒頓了頓,提高了音量,「還有最重要的兩條。第一、絕對不可以帶任何外人進入貓捨,第二、絕對不可以靠近二樓最裡面的房間,如果違反這兩條,後果那只有一個字——死!」
熊杏兒充滿危險的眼神讓十月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趕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嗯,我一定會遵守。」
「那我先上樓睡覺去了,客廳的整理就交給你了。」打了一宿的牌,熊杏兒也哈氣連天。
「好、好,沒問題。」
就在熊杏兒的腳步邁上第一個台階時,十月突然清醒過來——天啊!貴妃娘娘正躺在我的床上呢!
捨規第四條,沒有熊杏兒的允許,不准帶外人進宿舍。
腦海裡頓時冒出個死字,劃上大大的紅叉。十月趕緊跑到熊杏兒面前,攔住她,心虛地笑了笑:「杏兒,你怎麼不玩了?」
「玩不玩關你什麼事?」熊杏兒很不高興:「剛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了是吧?」
「不是!」十月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先在客廳休息一會兒,我先上去幫你鋪床。」
熊杏兒瞟了她一眼,對十月的表現很滿意:「不錯不錯,你還挺識時務的。」
十月連滾帶爬地上樓,衝進熊杏兒的房間。床上的那個人依然入睡,晨光撒在她的臉上,雖然妝已經花了,但還是像阿佛洛狄忒那樣美。
十月趕緊叫那個女生起來,她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翻了個身,呼吸均勻。情急之下,十月只好把她拉起來,誰知女生原本半褪的衣服卻像蝴蝶破繭而出似地從身上緩緩滑落。
啊,我不可以看,非禮勿視!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沒等十月摀住眼睛,女生的整個上半身的衣服都落了下去……露出……一馬平川的平坦胸部!
怎……怎麼……回事?竟然是……平的!
不可能!怎麼可能……
難道……難道……
「她」是男人!
就在十月腦袋裡火星四濺的時候,只見那「女生」緩緩睜開迷離的雙目,直直對上十月睜大的眼睛。
四目相對。半餉無語。
「啊——」
突然,十月捂著嘴發出天崩地裂的尖叫!
「十月!沒我的允許你鬼叫些什麼?」
熊杏兒在樓下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給點顏色就開染房了!我去看看她搞什麼鬼!」
她蹬蹬地走上樓去試圖進入自己的房間,十月卻堵著門不讓熊杏兒進來,整張臉皺在一起簡直快哭出來了:「杏兒,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就好。」
熊杏兒拍著自己的門暴躁地大叫:「這是我的房子,十月!你是不是活膩了?」
就在這時,坐在床上的「貴妃娘娘」好像已經從睡夢中完全清醒,望著房間裡的一幕,輕輕揚起嘴角,如暗夜星辰般的眼睛瞇了起來,彷彿好笑般看了一眼已經看呆的十月,然後打開熊杏兒房間的窗戶,修長的腿輕輕一邁,就站在了窗台上。
「貴妃娘娘」嬌嫩花朵般的嘴唇輕啟,卻發出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再見了,可愛的小女生。」
剎那間,彷彿整個世界都融化在這個人的迷人光芒中。
不等呆立在原地的十月回神,同時門被熊杏兒大力撞開。
熊杏兒罵罵咧咧:「十月,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十月大腦一片空白,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她只是戰戰兢兢地回頭,看著無比凌亂的床,還有原本緊閉的窗戶被打開,窗簾像浪花一樣翻滾著。
那人像空氣一樣,消失了。
熊杏兒冷著臉問十月:「到底怎麼回事?」
十月呆愣了半天,靈魂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喃喃地回答:「我看到一隻公老鼠,跳窗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