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鬧醫院

    (56)路上攔車
    「停車,停車。」安俊煥抱著我,站在馬路中央攔車。這裡行人很少,車都開得很快,接連好幾輛車過去,根本沒任何停的意思。
    「停車,停車……」終於有一輛出租車停下來。
    「師傅,她受傷了,請幫忙送我們去醫院吧……」安俊煥趕忙上前搭話,可話還沒說完,師傅就啟動了車一下開走了。
    「該死!」安俊煥大罵。
    正在這時,有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我們身邊,副駕座上的人露出頭來。「是安俊煥少爺麼?」他問。
    什麼?安俊煥少爺?這個稱呼是不是有點老?我在心裡嘟囔。
    「哦,是李秘書啊!正好,麻煩您送我們去醫院吧。」安俊煥很不客氣地直接說。
    「好,快上來。是滑傷的嗎?」那個被稱為李秘書的人趕緊下車來,打開車門。
    安俊煥把我先放在車裡,然後他從另一邊門上去。
    「司機,快點開,去珍和醫院。」安俊煥吩咐。
    「好的。」司機答應。
    真奇怪,大馬路上遇上輛車居然對安俊煥這麼畢恭畢敬的。是安俊煥爸爸公司的?不過看上去感覺不很像。
    「安俊煥少爺,這位小姐是您朋友嗎?」那個李秘書問。
    「哦。李秘書是要去辦事嗎?」安俊煥並沒正面回答。」還記得上次宴會上李秘書與吳董事長一起來的,人太多,沒能夠仔細招呼,還望見諒。」
    「說哪裡話。」李秘書立刻恭敬起來。「今後還望安俊煥少爺多幫忙。」???!!!我眼睛轉了n多個次,腦子也跟著跑了n多個圈,還是沒搞明白,這兩個男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今天的事,著實給您添麻煩了,非常感謝。」
    到現在,我才有點明白,敢情這個李秘書是另一個公司的。不過,可能跟安俊煥家的公司有什麼生意往來吧,要不怎麼會說幫忙照顧之類的話……
    「寧馨兒?寧馨兒?」安俊煥叫我……
    「哦?」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該裝得微弱一點,還是裝作沒事了。可我仍覺得沒有力氣,此刻,正被他用大手攬著肩偎在他身邊。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哪裡疼?」
    哪裡疼?哪裡疼!奇怪,他不問還好,哪也沒覺出怎麼樣。他一問,就立刻覺得全身上下都隱隱作痛。」疼——疼——」我痛苦地說。
    「堅持一下,馬上就到醫院了……司機,再快點……」
    (57)居然是驚嚇的緣故
    一切都還順利,汽車在珍和醫院門口戛然而停,安俊煥立即抱著我衝進醫院……
    安俊煥的突然出現,在醫院引起了年不小的轟動。主要是那些女醫生和護士小姐們,紛紛探出頭來,甚至湊上前來,追看安俊煥,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這群笨蛋都沒長眼睛嗎?難道她們都沒看到安俊煥是來送傷者的嗎?
    但當她們把眼光轉到我身上後,臉色立刻就變冷了。眼中冒著可以殺死人的火,不過幸好有安俊煥在,她們都不好發作,裝著很熱情很關切的樣子,問我怎麼了。其中一個很漂亮的小護士還柔柔地問安俊煥這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安俊煥狠狠瞪她一眼,她就立刻低頭做事了。
    我被送進了急診室。
    「寧馨兒,沒事的,別怕。」安俊煥好溫柔啊。
    正在這時,有個大夫急匆匆闖進急診室。」是安俊煥嗎?」他問。
    「是的。金院長。」安俊煥馬上回答。
    真是奇怪了,不就是上個醫院看個病嗎,怎麼到處都是你們家親戚一樣。而且就在大街上隨便攔了輛車竟都是認識的,難道天底下沒有不認識你們家的人的?!
    「怎麼樣?」金院長走到正在為我診斷的大夫旁邊,問。
    「骨頭和頭部都沒問題,只是有幾處擦傷淤血,受了驚嚇。」大夫說。
    什麼?!只是——只是受了驚嚇?!
    一激動,一口吐沫沒嚥下,嗆住了,使勁咳嗽起來……有沒有搞錯啊?我覺得兩條腿都不是我的了,自己都走不了路了。而且,而且我是從山上差點掉下去啊,小命都差點交代在那兒的?!!!!
    「咳咳咳——」
    「喂,寧馨兒!」安俊煥急忙跑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他看著大夫。
    「……?!」大夫現在一定是鼻尖冒汗。該怎麼回答才讓安大公子不用緊張,又能覺得不失面子呢?而且他是為一個小小女生大驚失色,這怕是他們沒見過的吧。
    「沒關係的,請你放心。」金院長說。」是剛才躺著的緣故,加上精神上有些緊張,使呼吸不那麼順暢……」
    啊?!什麼?!呼吸不順暢?!躺著造成呼吸不順暢?!真不愧是金院長啊,確實是呼吸不順暢!
    再看看安俊煥,他真的放心下來,臉色沒剛才那麼緊張了。「那就安排住院吧。」他看看我說。
    「住院?」我失聲叫了出來。
    「都差點沒命還不住院?!」安俊煥那張臉怎麼變那麼快,瞬間就沉了下來,好像我這個受傷的人犯了多大的錯事一般。
    住院?!好好的非要把我裝進這個豪華的房子裡?到處都是冰冷的白色。更恐怖的是,那些護士小姐普遍把我當做了情敵……這樣,我還能有好果子吃?不虐待我怕都會難!
    「我……我不住院……」我可憐巴巴地望著安俊煥。這次我得求你了,安俊煥哪安俊煥,我堅決不能住院。要不,老爸就會知道我又在學校闖禍了。而且,還跟一個男生單獨出去,在山上出了事……他……他會怎麼想啊……不行,一定不行!
    「喂,不許亂動,病人就得聽醫生的?!」安俊煥又回到了往日的魔鬼面孔。
    「什麼?」聽醫生的?你在這已經做了醫生的主了,還讓我聽醫生的?是聽你的吧?!
    「聽不懂話嗎?住院!」
    (58)我創造了又一次轟動效應
    繼上次運動會,寧馨兒破了成田中學建校以來的長跑紀錄後,我再次創造了成田中學歷史上又一次更為強大的轟動效應!
    首先,是成田中學的老師,包括我的任課老師和非任課老師。然後,大部隊的後頭,就是成田中學的高層領導,包括校長!
    天哪!這樣的事竟然發生在我身上!想當年我寧馨兒破了長跑記錄,也沒能得到校長的親自接見,現在倒好,我在醫院的床上還沒躺熱和,就都跑來了。一個個神色緊張。
    顯然,他們這些人都是奔著安俊煥來的。因為他們紛紛詢問我受傷經過的時候,一直鎖著的眉頭就沒展開過,而且他們嘴上還誇著安俊煥見義勇為、反應靈敏、解救及時……
    啊?!這是那些天天西裝革履、舉止言談都異常嚴謹的校領導嗎?!怎麼能說得出這樣虛偽的話?!而且,對安俊煥還禮讓三分的樣子……
    說歸說,這裡頭也有讓我覺得開心的。就是我看到了金老師。我們可愛至極的金老師啊,站在老師的隊伍裡,滿面的怨怒無處去發。尤其是所有的老師領導們,除了對我表示關切,沒有一絲一毫的批評和怪罪。
    哈哈。我今天算是借了安俊煥這棵大樹好好乘了一把涼。
    最後,校領導和老師們離開前,校長親自走到我面前。「寧馨兒同學,你就在醫院好好養傷吧……」
    我沒受傷。當然這話我不敢說出來,只是在心裡反駁了一下。
    「我會每天派老師專門來給你輔導功課的……」校長說。
    「輔導功課……」安俊煥接過校長的話。「就暫時先免了吧,這個我會安排。你們只需要給她假期好好休息就夠了……」
    「啊——」校長止住,又馬上說。「好。沒問題。直休到寧馨兒同學病好再出院吧。有什麼事,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59)他跟家人從沒有這樣親近過
    「馨兒——」老爸接到我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帶著哭腔。
    「老爸,我沒事,真的沒事,一點事都沒有。」我在這邊真不知說什麼好了。
    「沒事還住進醫院?!啊?!」
    怎麼能把這個謊撒圓了哪?!我偷偷看看安俊煥,他就站在窗口,監視一般地盯著我。
    「老爸,是這樣的,我——我今天放學,不小心摔了……」我想盡量壓低聲音,可是沒辦法,這個房間裡,我說的任何話安俊煥都收進了耳朵。我看到他臉上隱隱有壞笑。」一時淘氣……」
    「馨兒哪!都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能這樣,女孩子啊。」
    我裝作生氣不再說話,這是我的殺手鑭,只要我生氣,老爸通常都會停止。果然,老爸不再繼續。
    「馨兒哪,爸爸和阿姨馬上就過去,你在哪個病房?」
    「沒關係爸爸,一點也不嚴重,我是被迫住院……」
    「什麼?被迫?」
    「啊,你到珍和醫院,跟導醫小姐一打聽,說我名字,她們就會告訴你。」
    「珍和醫院?!那麼好的醫院?!一定是很嚴重,馨兒哪,你等爸爸,一定要等爸爸趕過去,爸爸馬上就到!」說完,就掛了電話。
    掛上電話,我一臉怒氣,怎麼感覺我是快要死了的人一般!愁——如果不住院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了。現在好,醫院驚動了,學校也驚動了,老爸和阿姨也驚動了!我不知道還會驚動到誰。但現在,我已經心力憔悴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我那老爸啦。
    「喂,寧馨兒,你是不是撒謊專家?」
    「什麼?」
    「跟自己爸爸都撒謊,你還有什麼時候不是撒謊的,啊?說說,讓我也知道原來寧馨兒也說真話。」
    該死!居然這麼羞辱我!我即便是撒謊,那也是你造成的,是因為你我才這樣,為了不讓家人擔心而已。
    「安俊煥。」我決定為自己辯護!」我受傷也是因為你的。」
    「……」
    「我說那些謊話,那是怕家人擔心才說的。要不,爸爸會傷心難過死的。爸爸就我一個女兒,是他把我養大的,我這麼老讓他傷心,我也會難過。所以,我說的那些都是善意的謊言……」
    「善意的謊言?」
    「唔。難道安俊煥你沒有過嗎?你對你的父母和朋友都是直接讓他們擔心,給他們傷害嗎?!」
    「……」
    唉,總算把安俊煥的嘴給堵住了。
    「其實,我跟家人幾乎沒什麼交流,看你這樣親進的跟家人說話聊天,我很羨慕的。」
    這是真的嗎?不過看安俊煥的樣子不像是說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都很忙。我只有自己給自己找事,也忙。這樣,我們都忙,就不用想著去找彼此說說話。」
    「哦。有錢人都是這樣生活吧……」我有點諷刺地說他。
    「不,也不是這樣的。以前,小時候,跟媽媽,其實非常親。一家人也經常在一起出去。因為媽媽很會這樣調動生活氣氛。現在就不行了。」
    「哦。其實你可以多努力的。」
    「很多事情並不是想怎樣就這樣,恰恰相反,你不想怎麼樣,卻又不可逆轉一樣,必須這個樣。」
    「哦?這個問題好深奧,我有點不大明白。」安俊煥怎麼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讓我聽都聽不出頭緒來。
    「你大了就會知道了。也許,將來你會明白。」
    「哦。」我若有所思,很是乖巧。
    第六章大鬧醫院
    (60)他好像對你有意思
    吐沫說干了,舌頭也因疲勞轉不過彎來了,我總算把老爸給安撫下來了。
    「謝謝你救了我們家馨兒。」老爸沒衝過去把安俊煥當謀害我的人給殺了,或者是暴打一頓,我已經是求老天開恩了。沒想到,爸爸竟走過去跟安俊煥道謝。
    我真是想阻止啊。這一切都是那個安俊煥造成的,可我的老爸卻被蒙在鼓裡,跟女兒的仇人說感謝。
    「哦。您客氣了。」安俊煥很有禮貌的回老爸。這個偽君子可真會裝啊!
    「喂,馨兒。」老爸趁安俊煥在那邊站著跟護士問話,忙湊過來問我。「這個男生很不錯,女兒,這事故出的有眼力。不錯,好好抓住他,給老爸抓個金龜婿……」
    「老爸!」我驚叫。這都哪跟哪啊,爸爸居然說出這樣離譜的話。
    再看看阿姨,哇,不會吧,兩隻眼睛盯著安俊煥都拔不出來了,滿眼都是喜歡……難道安俊煥還是婦女殺手啊……
    「阿姨,阿姨。」我叫。
    「啊?啊?怎麼了,馨兒?」阿姨把眼睛抽回到我身上。
    「馨兒哪,有沒有想吃的,讓阿姨做?」爸爸問。
    「我……」我話還沒說出來,安俊煥就接了過去。「這裡是特等病房,病號可以親自點菜,菜都是從五星級酒店請來的廚師做的。寧馨兒要想吃什麼,就儘管開口吧,家人可以自己忙自己的事去。」
    「這麼好啊?嘖嘖,怪不得說這裡是富豪專區。」老爸驚歎。「不過,醫院費用怎麼交,我去交吧。」老爸有點心疼了,看他一下就不自然起來的面孔就知道。他是非常節儉的,尤其是我這樣根本就不用住院治療的傷,竟非要躺在醫院裡,還是最好的醫院最好的病房!都是他老人家的血汗錢啊!
    「哦,不用了。」安俊煥忙說。「這裡的費用都是自動劃賬的,到月底,醫院會從我們開的賬戶上扣。」
    「那,那我也得把錢給你……」老爸用手擦擦額頭的汗,動作很是遲疑。「大概有多少?我直接給你吧,你救了我女兒我還沒感謝,怎麼能讓你墊錢……」
    「這個謝謝了,以前……」安俊煥看看我,顯然在想著什麼理由。
    嘿,我看你怎麼編。
    「以前,寧馨兒曾經幫過我的忙,這次,就算是我答謝吧。」
    哇,不會吧。安俊煥。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想看清安俊煥的臉是什麼顏色的。原來教訓別人不要說謊話的安俊煥自己撒起謊來竟也面不紅心不跳啊!
    「哦?是這樣嗎,馨兒?」老爸問我。
    老爸太會演戲了,這不明顯的就是想讓我說是嗎,然後,他就省了一大筆費用……
    「我——」我剛想說不是這樣的,安俊煥那個傢伙又搶了我的話。
    「就這麼定了。這樣,我有事要先走了,叔叔跟阿姨如果有事也可以繼續忙。這裡的護士會有專門陪護在房間裡跟寧馨兒聊天說話的,如果她想睡覺就可以讓護士走開。」
    「好好好。」老爸趕忙答應。
    「這樣的話,寧馨兒,我先走了。我會再過來看你的,如果這邊有什麼事,護士都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哦。好。」正巴不得你早走呢,我在心裡想。可看他轉身離去的瞬間,心裡酸酸的。安俊煥不要走,留下來陪我。我想叫,可我沒有喊出來,所以他根本聽不到,他也根本沒有停留。
    「喂,馨兒哪,這小子是誰家的,看樣子非常有錢的樣子?」老爸見安俊煥一走,就急切切地問。
    「那怎麼了?」我疑惑地看看他。
    「他好像對你有意思。」阿姨也說。
    不會吧?安俊煥對我有意思?那天上肯定在下劍刀子,一劍把我殺了得了。
    「真的!馨兒,爸爸可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也有過愛情的,爸爸可比你瞭解男人。唔,這個男生,對你確實有意思,你得好好把握,給我抓個漂亮又有錢有本事的女婿|Qī|shū|ωǎng|,在家裡看著也養眼,讓周圍那些朋友們都都眼饞。雖然說富人薄情的多,我相信我們家馨兒有足夠的本事將他牢牢抓在手裡,就像老鷹捉到了小雞一樣。怎麼樣,馨兒?這可是爸爸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啦……」
    我暈,我暈,我暈暈暈!所有人都神經不正常了嗎?!
    (61)我是豬
    「寧馨兒,喂,寧馨兒?」
    這是誰呀?這麼好聽又溫柔的聲音在喚我。有種像夢的感覺。唉,不過,難道不知道我是嗜睡大王麼?難得不用趕時間去學校,可以天天享受週末般待遇,那是我夢想已久的幸福啊。可是,這一大早,是誰在吵我?我已經告訴護士了的呀,不要讓任何人來煩我,連老爸和阿姨,都被我打發回家了。因為我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只想好好享受屬於我的自由。
    「寧馨兒,寧馨兒?你醒醒啊……」剛才還是柔柔的聲音一下變大了許多。
    怎麼回事?我努力著,雖然我感覺那麼勉強那麼不樂意,還是將眼睛睜開了。
    啊?!不會吧,怎麼一大早安俊煥就來煩我。他反悔了,不想讓沒受傷的我在這浪費他的錢?還是他忽然又發了神經變卦了,要把我趕出去?也可能是校長不樂意了,要我去學校?會不會是金老師那邊又有什麼問題……
    啊——短短幾秒鐘,就有不下5個念頭閃過我大腦!
    一個鯉魚打挺猛坐起來。嚇得那個喚我的人急急後跳,呆愣……
    我使勁兒眨了幾下眼睛,把那層擋我視線的眼屎刮了下去。「哦?安俊煥——」我想我的眼睛再不會瞪這麼大了,而且是癡呆樣。」安俊煥,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只見安俊煥雙臉憋得通紅,又一下轉白。「你是不是豬啊?!豬!」
    「什麼?」什麼?大早上起來就罵我是豬?!哦,真夠倒霉的。這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傢伙,昨天是不是神經錯亂啊,才那麼好,今天才是恢復了正常的樣子。
    「不是豬都這麼晚了還不起床?!難道還想當雞?都靠你早上叫人起床,全世界都得把中午當早上?!」安俊煥在那嚷嚷,一副有理的樣子。
    真是該死,竟然罵我是豬,還用雞來污蔑我。」我睡覺怎麼了?我是病人,病人需要好好休息。你在這裡大吵大叫影響我休息了。護士呢?護士——護士——」我大叫起來。我要把這個壞蛋趕緊趕出去,他攪了我的好夢!
    「來了,您起來了寧小姐。」護士小姐顛顛跑進來,跟我這個病人問著好,兩隻眼睛卻一刻沒離安俊煥。又一個特大號色女!如果我的眼光此刻具有殺傷力,我一定毫不留情地一下全拋給她們!
    「我怎麼跟你們說的,我要休息,我不叫人,任何人不准進來,你們怎麼不遵守?」得給這個花癡小護士點顏色看看,看到眼睛裡都拔不出來了樣。他不就是有點錢,不就是樣子好看點嗎?值得這麼看嗎?!沒眼光!
    「小姐,是按您的意思,誰也不讓進。」
    「那他呢,他是隱形人麼?讓他在裡頭你也看不見?」我質問。這個小護士也太重色了吧,當著我跟安俊煥還這麼說。就好比正在偷東西的小偷被抓,人贓俱在,小偷卻無辜地狡辯自己沒偷?!
    「哦。您是說安俊煥少爺啊?他是我們醫院最高級別的客人,所以,隨時可以進出任何病房。」
    什麼?!啊呀呀呀——沒天理了!再看安俊煥,那小子嘴角微揚,一副自得的架勢。有什麼了不起!揀了芝麻當西瓜!先讓你臭美一會兒,哼!
    (62)弄巧成拙
    「怎麼不說話?喂?」安俊煥極其不自然地在病房裡站了會兒,面對抱著腿坐在床上的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哈,他終於憋不住了。
    我斜他一眼,還是不吱聲。
    「喂,現在都十一點了,你還當早上啊?!」他叫。
    「十一點怎麼了?我是病人,我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擾民是犯法的?!」我狠狠瞪他。「再說啦,大上午的你不去上課卻在這影響我休息,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安俊煥想不到我這樣反駁他。
    「什麼?用腳指甲想想也能想明白!」
    「你……」安俊煥又被我激起了火。「好!好!寧馨兒,你是病號,我不跟你計較。現在總該起來了吧。喂,進來吧。」他又衝門外喊了嗓子。
    進來?誰進來?哦,有點奇怪哪。
    正在這時,只見一條高大的蘇格蘭大牧羊犬,擺著尾巴昂首闊步地從門外走進來。
    「天哪——」我束手無策,那邊陽台的窗子我已經跑不過去了,狗的速度肯定快過過我。門自不用說,我也逃不走。搞什麼搞,我可是最怕帶毛的動物的啊!!!
    被子,被子。這是我現在大腦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詞,也是我眼睛裡有的唯一一件能救我的東西。我猛地拉起被子,一下將自己罩了進去。
    「這是做什麼?」安俊煥肯定滿面訝異。
    看不見嗎?我對狗沒半點好感!!!!
    我聽到有沉重的呼吸向我的頭部靠近……啊,啊,這個安俊煥拉我被子幹嘛?!
    我怕狗啊,雖然它不是我最怕見的小狗,但那麼個大個頭,一撲就可以把我壓個跟頭了……
    「喂,喂,被子,被子,弄我被子幹嘛?!」我死死拽著被子大叫。可是,還是被拉下去了,露出我的頭。
    「媽呀——」
    我的超過180分貝的高叫,足以讓整個醫院為之震動。那條大狗,它,它,它將我的被子用嘴拉下去不說,還將大嘴往我頭上嗅來。不,是臉上。呼哧呼哧的,熱氣都噴到口裡啦。
    「哈哈哈哈——」安俊煥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發出爆笑。
    「救命啊——」我用手捂著臉,不讓大狗的舌頭接近我,使勁喊。
    「寧馨兒,你不是說你喜歡動物嗎?原來那是假的啊……」
    我幾時說過我喜歡帶毛的東西,這可是我最怕的了。奇怪,這個安俊煥怎麼會得到虛假情報?我忽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林晴美,你害慘我了——安俊煥一定是從李哲勇那裡得到的情報。
    「快,快把它拉開,快點啊,我要死了!」我大叫著,驚恐萬分。
    終於,安俊煥發出一聲哨響。狗老老實實下床,蹲在地上,伸著長舌頭呼呼喘氣。
    我渾身還在打著顫,而且全身都被剛才的汗濕透了。然後緊緊靠在床頭,坐正,緊張地盯著地下的大狗。
    「想不到寧馨兒也會怕,而且還嚇成這樣。」
    真是可惡,把我弄傷不說,還帶狗來嚇我,現在居然嘲笑我。我狠狠斜他一眼。「我數一二三你讓它在我眼前消失!」
    「什麼?」安俊煥有點愣。
    「一,二,三!」我一下下數著,眼睛逐漸瞇起來,在瞇到只剩一條縫的時候,我「呀——」地一聲猛叫,將整個被子掀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罩在安俊煥和狗身上。
    「哈哈哈哈。」我笑倒在床上。
    「你做什麼!」安俊煥在裡面搗鼓幾下,將被子重新扔回到床上,剛才還很友好的一張臉忽然又凶狠起來。
    「沒做什麼,我只是不想見到我害怕的東西,所以用被子蓋住。不過,狗好像比人更溫順,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還很乖巧地蹲在那,讓我真有點不討厭了。」
    「無可救藥!」說完,安俊煥氣呼呼地走了,那條大狗也立馬起身,蹭蹭跟著他走了。
    我剛舒了口氣,想著這惡煞會不會返回來,就見病房的門被推開,閃進一個人。啊,難道真……真是安俊煥回來了。我心裡就有了一千一萬個後悔!我沒事幹念叨他幹嘛,這不是自己給自己下絆腳石麼。
    我緊張著剛要開口你回來幹什麼!定睛,竟是李哲勇。
    這……這……這……這可比安俊煥難對付多了……起碼現在是!
    (63)莫名其妙的道歉
    這次是換了我自己將自己的頭埋在被子底下。不能讓李哲勇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他肯定是幸災樂禍地來的,告訴我所有這一切都是報應,誰讓我對他做的那麼絕……唉,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落到這小子手裡。可是,不經過我允許不是別人都進不來麼,難道他也跟安俊煥一樣享受最高級別待遇?天,不活了,怎麼都倒霉的事都被我撞上了啊。
    「寧馨兒。」李哲勇站在床邊,叫我,沒有表情的聲音。
    「寧馨兒?」他又叫。咦,怎麼聽上去好像帶著點安慰性質。
    真是倒霉透頂啊,該怎麼辦哪?我在被子底下齜牙咧嘴,心裡念著走吧走吧快走吧,可他還繼續站在那裡,根本沒有走的意思。
    房間就這麼大,躲我也躲不過去,大不了上演一場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戲!哼!今天我就怒髮衝冠,跟你較量較量!不信我鬥不過你。
    想著,我唰地撩開被子,直直坐起身子,雙眉緊擰,兩眼怒火狂噴,牙齒也咬得吱吱響。擊退敵人的最先決條件,就是要在氣勢上絕對地壓倒敵人。
    奇怪的是李哲勇並沒有要跟吵架的樣子,也沒有生氣,反而有點茫然地看著我。沒丁點要跟我吵架的意思。哦?他不會是吃錯藥了吧,我那麼捉弄他他還不計前嫌地來看我?難道真的是……是我把他的好心當了驢肝肺?
    「寧馨兒,你這是怎麼了?是剛才有人欺負你了?」李哲勇顯然被我的架勢嚇了一跳,一大跳,兩眼瞪得跟牛眼睛差不多,很惶恐……
    哦?好像氣氛不太對,他好像是站在我這邊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不過我寧馨兒別的不會,見風使舵還是略知一二的。我趕忙換了一臉笑,它不敢太誇張,很含蓄。「是,是那個安俊煥,大早上起來就衝我嚷嚷,要不是他,我也受不了傷,真是氣人,一點肚量都沒有。」
    「哦,我還以為你是……」
    「什麼?」
    「是我錯怪你了。昨天,你拖安俊煥帶給我的錢他都給我了,是我不好,把你當成了個騙吃騙喝的女騙子……」
    什麼?他在那嘟嘟囔囔說什麼?什麼錢,什麼騙子?說我是騙子我能理解,那這錢是怎麼回事?
    可這樣的情景還沒摸清是怎麼回事,當然不能隨便表態。我寧馨兒還是有點小伎倆的,嘿,於是我用最無辜又單純的傻呵呵地笑衝向他,就見李哲勇更加不好意思起來,然後自己順著自己的話就往下說。
    「其實,那天在飯店我真的很生氣,如果不是晴美,我真就糗大了。」
    晴美?到底是晴美!她怎麼出賣的我?這個重色輕友臭丫頭,就是因為她心裡喜歡著李哲勇,連最好的朋友也欺騙……
    忽然有股悲傷湧上心頭,眼淚就婆娑了雙眼。有股眾叛親離的感覺。大家都離我遠去了啊。
    「所以,昨天安俊煥把錢給我的時候,我覺得挺不對的,事實上,你心地是很好的,只是喜歡點惡作劇……」
    哇,我簡直有點感激涕零了,他該是拿了多大倍數的放大鏡才看到這麼多安俊煥那個壞蛋都沒發現的我的好啊。瞧瞧,這些話真應該讓安俊煥聽聽,要不他對我總會帶著偏見。想像著,我彷彿看到認識到我的好的安俊煥忽然一改往日冰冷的面孔,溫和地衝我微笑,旭日一般明亮,溫暖。
    不過,聽李哲勇話的意思,好像這件事確確實實扯上安俊煥了呢。難道……難道……哦,想起來了,怪不得昨天安俊煥問起我為什麼捉弄他朋友,還早早從醫院離開了。嘿嘿,原來是去給李哲勇送錢了。心中霎時一股莫名的感動,他還真的蠻會照顧人呢……轉瞬又想起,他家有的是錢,花起來就跟流水一般,眼都不會眨一下,他去還錢,只是出於對我的愧疚吧……哼,可惡的傢伙!
    (64)我請學兄吃大餐
    「寧馨兒小姐,吃飯了。」美麗的小護士放平慢聲音,好使它們聽起來柔和一些,沒有敵意。而實際上,她們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舉動,無不充斥著對我的嫉妒。
    「哦,我昨天就告訴你了,好像今天是早上不吃飯吧。」
    「不是早飯,是午飯。」
    「哦,對,已經中午了啊。」我恍然大悟。然後對在一邊一直磨蹭著不走的李哲勇說。「李哲勇學兄,上次請你沒吃好,今天能讓你吃個痛快的……」
    「不不不用。」我話還沒說完,李哲勇就連連擺手。是呀,如果傳出去李哲勇學兄跟病號小學妹爭吃病號餐,那該是多麼羞愧的一件事啊。可我就是要拉他下水。
    「哎呀,學兄,我昨天預點了好多呢,足夠幾個人吃大餐的了。」見李哲勇起身要走,我趕忙拉下了臉,做著欲哭的樣子,委委屈屈可可憐憐望著他。「學兄,一個人吃飯根本吃不下的,你就發發善心幫幫我,不要讓那些血汗換來的糧食都被丟掉……」
    李哲勇不得已終於應承下來。然後,我們到病房隔壁的小餐廳,在擺滿了菜的桌前坐。開始他還有點拘謹,然後就放開了,說了很多我的好話,還一個勁兒地給我夾菜,說「寧馨兒,你應該多吃,這樣子才能長得結實。」
    說實話,這飯菜做的實在是太好了,是我到現在為止吃到的最好吃做工又最精緻的美味。甚至我舉著的筷子都不忍伸下去啊。但是筷子不伸下去,不把這外在的美破壞了,那菜也就失去了它作為菜的意義,與其那樣,還不如讓菜趕緊進入我肚子,化做能量讓我快快養好精神。
    「寧馨兒——」
    「?」
    李哲勇怎麼又結巴起來了,唉,就怕這樣的男生,說話總是猶豫不決的樣子,真夠婆媽。還真不如安俊煥的霸道來得痛快呢。
    「我一直沒機會跟你表白,你很可愛,以後……以後我們能不能常見面……」他抬起頭,很害羞的樣子。哇,堂堂的學生會主席,在外頭主持演出辦晚會都瀟灑得讓小女生們崇拜得要死,現在,居然害羞得把話都說不完整。
    「來,李學兄,吃菜,吃菜,您可得吃飽喝好,這算是我道歉的飯菜啊。」不用我掏錢的請客吃飯,我當然慷慨異常。說著,我一筷子一筷子將菜夾進他碗裡,儘管他拿胳膊擋著說」夠了,夠了,你這病號才要多吃」,然後,就看著他面前的幾個碗一點一點摞高,滿滿的。嘿,比比看,不信我堵不住你的嘴!
    (65)大鬧珍和醫院
    吃飽喝足後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給你一次機會。
    哈哈,猜對啦,當然是睡覺。可我現在一點睡意也沒有。吃完飯,護士小姐就把李哲勇趕走了,理由是安俊煥少爺告訴她們了,李哲勇先生是特批進入的,但不能超過兩個小時。
    什麼?這個惡棍,自己不在還要控制別人的自由,他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是不是就是給人帶來磨難和痛苦的?這時,我從心裡極其迫切地想要出去,具體做什麼倒不知道,就是要出去,絕對不能讓安俊煥限制我。
    我在床上,一邊開著電視,一邊放著音樂,那邊還讓護士小姐給我念著最新出的暢銷小說。除了電視和音箱這兩個聲音是很正常地為我服務外,那個護士小姐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感情,像是夏天裡很不耐煩叫著的知了,聲嘶力竭地為唱著催眠曲,恨不能我立刻躺下睡過去,一輩子也不要醒來!
    這是多麼可惡的詛咒啊!在這樣的環境中我不短命才怪!不行,我得出去,哪怕只是溜躂溜躂也一定要出去!
    「小姐,我能不能出去走走?」我試探著問護士。
    「出去?安俊煥少爺說了,沒有他的命令,是不能讓您出去的。」
    「我就在花園走走……」我擠出點討好的笑。
    「不行,安俊煥少爺走時說過,今天下午他會過來,到時候由他安排,這之前,你最好好好休息。」
    安俊煥安俊煥,又是安俊煥,可惡!
    「啊——」我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好了不用念了,我看著電視睡覺,你也出去休息休息吧。」
    護士急不可耐地合上書,門匡地就被帶上了。
    態度也太差了,告到院長那裡肯定最先把她們開除了。眼裡還有沒有工作,一點也不盡職盡責!
    我躡手躡腳下了床,悄悄把門打開一條縫,向外張望。
    因為是特等病房,裡頭就跟五星級酒店差不多,豪華舒適又有醫院的安靜平和,只是,每個拐彎處都站著位導醫,在樓梯口還有個服務台,幾位護士不離崗地站在那裡,等候服務。哼,一個醫院弄得跟豪華監獄似的,死貴死貴,不就是宰人麼!
    我三下五除二脫了病號服,換上昨天阿姨帶來的衣服,當然不忘帶上太陽鏡,背了我的書包。嗯,好像被認出的可能性不大吧,起碼不會一眼認出來。
    我故作鎮靜地溜出病房,就在被護士小姐認出並追過來攔截的一剎那,電梯門已經徐徐關上。電梯上,我飛轉的腦袋瓜一直在想著出門的對策,可我還沒想出來,電梯已經從十樓到了一樓。一出電梯,情形就很不對勁兒,怎麼有那麼多的護士蜂擁而至呢?她們都奔電梯口過來,嘴裡還喊著:「一定得攔住她,安俊煥交代的!」
    不好,這群人傳信也太快了,這麼快就把一樓的護士和保安調動起來了。怎麼辦?涼拌!沒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只有逃,逃,逃!
    我箭步如飛,靈活地在無數雙追抓我的手邊逃竄,還要躲著別撞到來醫院的病人。這些護士沒受過專門的抓病人訓練麼,怎麼那麼笨,我那麼一滑或是一個轉身,就躲過一雙手。可是,抓我的手太多了,擋我路的人也太多,左躲右閃無意之中還是撞了正拖著水捅拖地的阿姨。還好,我沒倒,阿姨也沒倒,不幸的是水桶被我撞飛了出去,一桶水全灑了不說,水桶還在地上跳了幾跳,飛濺的水弄濕了旁邊的所有人。
    只聽「哎喲——」一聲叫,桶砸到了路過的一個女人身上。儘管形勢對我很不利,我還是回臉望了望這個人,哇,她好漂亮好高貴好華麗啊,不知道別人怎麼樣,我當時是震驚了足足二十秒。二十秒啊,對當時的我來說可是比黃金還要寶貝!然後聽到好多護士小姐紛紛叫著」安夫人,你沒事吧」,大部分的護士就都衝她圍了過去,追我的反倒少了。真是天賜良機,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顧不了許多,我撒開腿殺出一條血路,衝出醫院。
    哈哈,出了醫院,整個大街上任我隨便一鑽,就誰也抓不到我啦。

《214玫瑰戀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