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到了。」
我沒有來得及回答,偉倫賓館到了,蒲津楊似乎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在車上,他付了錢,然後下車拿了行禮箱,然後看著鑽出車子的我,遲遲不肯移動一步。
「如果,你不愛他,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懶
輕輕的,平和的,靜默中,帶著隱忍的,似乎從傷口拔除了毒刺一般的克制,他看著我,拉住了我的手,不給我一點兒反抗的餘地,向偉倫賓館走去。
怎麼會這樣,我是想嫁給一個好男人,我也曾想荼毒哪個冤大頭,嫁給張三,李四都無所謂的,可是如今面對蒲津楊時,我的遲疑這麼明顯,我的心虛和拒絕讓我懷疑我,何時變了嗎?
我不是沒有心的嗎?我不是不在乎男人的感受嗎?我不是可以做花瓶,玩遊戲,都當作一件等閒視之的事情嗎?
為何面對蒲津楊的如此執著的追求,我如此的茫然和慌亂?
「津楊,我配不上你,你不瞭解我的,你不該喜歡我!」
我站在那裡,不願意走,不願意動,可是他卻笑了。
「這說明你是在乎我的,伊婷,在我的眼底裡,你就是最好的!」
他輕柔的表達著,就像是鑒定師一樣,認真的模樣,帶著異常的堅定,期待著我的回應,可是我的眼底裡都是淚水,倔強的,我甩開了他的手,遙望著街頭來來往往的過客,卻沒有任何一人一物看到了眼裡。蟲
「我不是最好的,我不是!」
可是迎接我的只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帶著淡淡的青草味道,瀰漫了我周圍。
玩世不恭的尹伊婷在這個世界消失了麼?無所畏懼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我,伸出了手,環繞在蒲津楊的腰上,有一些遲疑,有一些動心。
我真的和蒲津楊一起坐上了飛往香港的飛機,我真的就這麼決定了,既然不愛籐浚源,既然我找到了蒲津楊,既然我想找一個好男人嫁了,既然他可以如此無私的包容我,我為什麼不要呢,所以,不要怪尹伊婷自私,面對如此的誘惑,試問哪個女人可以抵擋。
「放輕鬆一點,就當是一次旅遊!」
沒有了剛才的那股子冷凝靜默的堅持,此時他似乎抓到了想要的東西一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手緊緊的握住了我的,從上了飛機就一直握著,只是在他轉臉望著窗外時,臉上微微的帶著淡淡的傷神。
如果他只是一個憨厚可欺的好男人而已,我真的不必如此難受,可惜他不是,他就像是那天際最璀璨的星辰,這樣垂顧於我,我傻傻的抱在了手裡,卻沒有了從前的冷靜和無情。
上帝,彌補我的太多了,我承受不起。
我就這樣跟隨著蒲津楊去了香港,我的初衷本來只是要逃避籐浚源,可我卻在無形中選擇了蒲津楊。
我不知道的是,我和蒲津楊離開了自己的家門,坐上了出租車的剎那,不遠處籐浚源一臉得意的提著一堆食物回來了,我更不知道我和蒲津楊在街頭的擁抱,籐浚源開著車子追了過來,就停在不遠的地方,將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下了飛機,我決定去住酒店,可是蒲津楊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只聽得他淡淡的說道:
「住我家吧,我一個人住很浪費。」
我一聽臉上出現了掙扎和遲疑,但是他抓住我的手,更緊了。
感覺蒲津楊就是那一根黃金繩,已經成了無形的魔咒拴住了我,而且越來越緊,緊的讓我想逃也逃不掉。
「我們,我們只是朋友!」
我費力的吐出幾個字,想改變這越來越沒法控制的局面,蒲津楊沒有說話,直到一輛黑色的奔馳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時,我覺得我的生活可能要因為蒲津楊的主動要變得越來越難以預測了。
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這樣一個男人,更沒有想過要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去生活。
「你就當借宿在我家好了!」
許久他才冒出這麼一句,而那來接機的中年男子,好奇的看著我,就好像蒲津楊身上突然長出了翅膀一樣吃驚,我就是那雙詭異的翅膀,硬生生的長出來了。
蒲津楊終於鬆開了我的手,只是淡淡的吩咐那司機開車,再次陷入了沉默中的我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
香港的繁華盡收眼底,當我透過這高層公寓落地窗,可以看到香江入海的畫面時,有些登高臨遠的遼闊,接過來蒲津楊遞過來的茶杯,我有些不確定自己已經來到了香港。
「喜歡嗎?下次可以帶蘇航一起來。」
溫柔的近乎是誘惑的腔調,如果我沒有聽出來其中的意思的話,那麼我就是個大笨蛋了。
蒲津楊的包容和執著讓我有些恍然若夢的不安,如果真的這樣就可以結束我單身母親孤單的生活,我是不是真的有勇氣去接受呢。
至少,我還沒有準備好,沒有準備好立刻嫁給誰,包括蒲津楊。
即使萬丈光芒的璀璨,我也不會衝動的立刻去擁有。
「我會考慮。」
我笑著,不去看蒲津楊,而是望向窗外,有些逃避他那雙帶著關注的眸子,蒲津楊對我,怎麼會如此的死心塌地呢,我欣喜中卻是更多的不安,太好了,他太好了,我覺得自己配不上。
「我喜歡看你開心的樣子,不要這麼小心翼翼,伊婷。」
窗戶上,印著我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我沒有料到蒲津楊居然從背後抱住了我的腰,一下子我禁錮在了他的懷中,無從逃脫,他的力氣遠不像他的外表那麼斯文。
「津楊,那個--你--」
我臉紅的要掰開他的手,舌頭打結,不敢面對如此激進的變化,卻聽得蒲津楊淡淡道:
「我只是想抱抱你!」
聽起來我是自作多情,反應過激了,可是他的氣息就在我的耳畔,他的唇就在我額頭,他並沒有他說的那麼聽話。
「放開我!」
我一怒之下,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急切而無情起來,只是有些微微的顫抖和恐慌,蒲津楊笑著,扳過來我的身子,讓我面對著他,將我抵在了玻璃窗上,剎那間,我覺得自己很危險起來,忙把水杯放到了他面前,試圖阻止他可能做出來任何荒唐的事情。
「別緊張,我會給你時間的。」
蒲津楊灑脫的笑了,可是他居然趁機在我額頭上吻了又吻,最後在我目瞪口呆的情況下,放開了我,而且拿走了我手中的水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那是我的水杯。」
我有些尷尬的想掩飾剛剛自己的慌張,卻不料說出的話更讓氣氛曖昧起來,心頭越來越多的煩亂,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後悔,怕自己隨著蒲津楊到了香港之後,原本平靜的生活又將掀起狂瀾。
而且,我就這樣逃了,永遠都不回S市嗎?籐浚源會善罷甘休嗎?
有些不敢想,我沒有忘記籐浚源的變化,也沒有忘記清晨他那不可思議的慇勤,那樣一個不肯對女人有任何屈就的男人,怎麼好像變了呢。
現在我逃走了,他不會放過我吧,如果他知道了我和蒲津楊一起來了香港,會怎麼想,如果我真的選擇了蒲津楊,籐浚源會放過我嗎?
這一點,讓我有些苦惱起來,直覺告訴我籐浚源絕對不是一個肯善罷甘休的主兒。
淡然的不理會我的聲明,和我喝了同一隻杯子水的蒲津楊,似乎很開心,眉眼見舒展出輕鬆愜意,和平日的靜默相比,他看起來似乎有些調皮。
「你想去哪裡玩,明天我帶你去,給你做導遊!」
他此時的樣子似乎開心極了,看著我愣愣的站在了那裡,沒有招呼我,而是起身去了一間房子取出了筆記本電腦,打開,然後上網,然後搜索。
「你不是有工作的嗎?明天不用工作?」
我忙找著借口,人都跟隨他來了,此時再說拒絕的話,多少為時晚也的自覺,如果可以我寧願一個人逛逛,而不是有他陪著我。
「唔?我差一點兒忘記了,明天有一個重要的奠基儀式--要不,你陪我去?」
他平靜的臉上都是期待,看的出來他已經把我當成了他的什麼人,似乎不給我一點兒逃避的機會,每一步沒有步步為營的狡詐,可每一步都是乘勝追擊,我不是窮寇,但卻是一個被迷惑了的夏娃,他給的伊甸園太美,我徘徊遲疑間,已經越來越沒有退路。
「不用了,怎麼能影響你工作,你去參加奠基儀式,我一個人先逛一逛好了,後天你再給我做導遊吧,我先想想這裡有什麼好玩的。」
我不能再被他逼得節節後退,而是故作輕鬆的退卻了他的要求。
是啊,即使是逃亡,不為籐浚源,不為蒲津楊,而是為了自己更加清醒而自由而已,怎麼能處處被男人左右了。
他們只是比別的男子優秀,他們只是比別的男子有吸引力而已。
「也好,我讓助理給你開車--」
蒲津楊考慮的太周到,我馬上歪著腦袋一本正經的回駁道:
「如果你再如此小題大做的話,我可不住你這裡了。」
果然如此的威脅是有用的,蒲津楊無奈的笑了,點頭道:
「好吧,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吧!」
無奈的笑著,蒲津楊快速的瀏覽著網頁上的東西,我站在窗戶旁遠眺,看著高樓林裡的地方,車來車往的街道像一條條的絲帶一樣,而奔馳的車子就像是這絲帶上舞動的音符,越發覺得自己似乎在做夢。
包括當初和水牧航在一起時,似乎都沒有如此的煩惱和迷茫。
那時候的戀情,除了甜蜜和悸動,似乎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來思考更多的問題,甚至我的眼底裡除了水牧航,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所以不會有這種錯亂的感覺,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境地,是因為我和兩個男人糾纏不清了嗎?
這樣的尹伊婷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壞女人吧?
面對蒲津楊的誘惑,我還是貪心了,如果一直和蒲津楊繼續下去,我覺得我會淪陷的。
怎麼辦?再一次潛逃嗎?
似乎沒有必要,蒲津楊不是籐浚源,刻意的躲開他讓我有些愧疚和不安起來。
「我物色了幾個地點,喜歡的話,我們後天去玩!」
蒲津楊已經把搜索出來的東西打印出來了,當我發現自己失神太久時,卻發現他的眼底裡蒙上了一層黯淡的東西。
「哦,好多地方,可以玩的過來嗎?」
我接過來打印出來的地點和介紹,有些逃避蒲津楊的視線,他沒有理會我,而是靜靜的看著我,直到我抬頭看他時,一個生澀而火熱的吻已經纏住了我。
這個吻,讓我有些不解和逃避,默默的承受的同時,沒有任何回應,蒲津楊放開了我的時候,臉上帶著潮紅的顏色,這個男人容易害羞,此時他的臉上嚴肅而靜默,我想推開他,卻推不開,越發覺得如果繼續下去,我和蒲津楊之間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忘掉從前的一切,為我,伊婷,能嗎?」
將我嵌入他懷中的人,聲音裡有著一種淡淡的祈求,讓我更是覺得愧疚起來,不是我不想忘記,而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怎麼可以當作沒有發生。
「津楊,你--給我點時間。」
我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深情的男人了,他突然有些無辜的笑了。
「我忍不住--」
臉上的紅暈爬上了耳朵,斯文的樣子裡有著尷尬的狼狽。
「津楊,我們需要時間瞭解彼此,不是嗎?」
我覺得這也算是一個堂而皇之的借口,如果是別的女人只怕早已奮不顧身的撲了過去吧,哪裡要什麼瞭解不瞭解。
「無論你是什麼樣子的,我都不會改變初衷。」
他似乎抱著我抱上了癮,剛剛鬆開了我的大手,又將我摟入他的懷中,我有那麼可憐的需要男人的懷抱來慰藉孤單和迷茫嗎?我有那麼可愛的讓一個男人如此的疼愛和呵護嗎?
真是飛來橫福,而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蒲津楊,你喜歡我什麼?」
沒有推開他,而是靠在了他胸口,卻聽到他感歎似的笑聲。
「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在S市的大街上,你看到了車禍,嚇得差一點兒跌倒,踩到了我的腳--你的樣子很恐慌--」
呃?我費力思索,似乎記憶裡有這麼一樁,這麼說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他救我那一次了。
「然後呢?」
我有些慵懶而倦怠的放下了防禦,和蒲津楊在一起,似乎太安心了,如果我不計較自己的過去,不去擔心籐浚源的存在是多麼大一個威脅,如果我真的願意和蒲津楊在一起,似乎我就可以抓到他這隻大金龜,到時候老媽估計會合不攏嘴,蒲津楊真是一個好女婿的人選。
「然後--我想,你怎麼就看了我一眼,便逃跑了呢!」
他喃喃自語,似乎有些遺憾,又似乎在慶幸著什麼。
我那天的失態,如果不是他提醒,只怕我早已忘記了。
原來姻緣早已注定,可是為何讓我想起來籐浚源那日說的話,我在公司的年會上踩到了他的腳,難不成姻緣都是踩出來的,可是籐浚源可不是什麼姻緣,而是孽緣吧。
「那你想怎麼樣?」
我有些不自覺的反問蒲津楊,不逃跑,難道還站在遠處嗎,我最怕的就是車禍了,我可不想留在案發現場。
「我想,你會藉機靠近我啊,一般女人們都這麼做的。」
蒲津楊笑著,聽得出來他一點兒也不希望我藉機靠近他,只是聽著他淡淡的說著的時候,我不由笑了,他有自知之明,完全瞭解自己的條件,只是不像
籐浚源那麼張揚罷了。
一個是明目張膽的甩開那些追求者,而另一個則是悄然無聲的選擇了拒絕。
籐浚源直接乾脆,不怕傷害任何人,而蒲津楊,含蓄,其實到最後還是傷害了那些女人。
其實,這兩個男人都不是好說話的人。
「哦,那通常追求你的女人會什麼下場?」
我好奇起來,蒲津楊沉默了一下道:
「我會告訴她們,我記不得她們了。」
呵呵,和籐浚源比起來,如果蒲津楊那種平靜淡定的語氣告訴女人們,他記不得人家了,那估計打擊更大吧,真是一個以守為攻的好方法。
「那你怎麼記得我?」
我有些好奇的問著,突然間覺得被蒲津楊記得,是一種幸福,只是,這幸福之餘,我有些不敢相信。
「因為你不記得我了,如果我也不記得你,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這是什麼道理,我抬頭,看到了他臉上的笑容柔和一片,也許是我如此依賴的姿態讓他放鬆了起來,他沒有了那種靜默的不好捉摸的表情,而是看著我,視線遲遲不肯移開。
人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卻覺得女人難過美男關。
「你自投羅網的,不要怪我哦!」
我笑著,有點兒臉紅,雙手抱住了他的腰,貼入他的懷中,如果我和蒲津楊之間,真的有緣,我想抓住了。
蒲津楊回饋我的是一個更加擁擠的懷抱,快要讓我沒有辦法呼吸。
晚飯是我做的,當然蒲津楊幾乎是一直微笑著吃下了晚飯,直到我去洗刷碗筷時,我都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在我身上,從不曾捨得離開。
忘記吧,忘記過去的一切,勇敢一些,好男人,尹伊婷也可以擁有。
我深呼吸一口氣,發現自己蠢蠢欲動起來。
早晨的陽光灑落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睛,略帶疲憊的雙眸,卻神采飛揚的看著我,衣冠整齊的他怎麼跑到了我的房間裡,而且臉頰上帶著淡淡的紅暈,剛剛唇角的濕潤和微溫是他留下的?
「我去公司,有什麼事情記得隨時打我電話。」
蒲津楊笑著,有些狼狽的退出,但是眼神卻是迷戀的看著我的臉,人說女人的繞指柔可以融化了男人的剛硬和犀利,可是男人的溫柔和體貼,同樣也會溫暖了女人的寂寞心。
不自覺間,我想投降了,就是蒲津楊吧。
「我知道了,再見。」
揮手,用眼神和他告別,蒲津楊離開之際有些遲疑的道:
「我做的早餐不太好吃,如果不喜歡,可以叫外賣,廚房裡有外賣電話。」
轉身快速的離開,我後來才知道那是蒲津楊第一次做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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