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話

    第二天一早,我成功地把要告訴老哥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為了不去和那些書獃子們一起擠公車,我特意趕早了一班,雖然要早起比較痛苦,可是像現在這樣坐在空曠的公車裡,迎面吹著早晨清新的微風,也真可以稱得上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好舒服呀!我的心情頓時舒心了不少!
    下了車,才剛走了幾步,我的腳步便緩緩地停了下來,然後逐漸地瞪大了眼睛……咦?!
    校門口正慵懶地斜靠著三個外表出色的耀眼男生,擺出一副冷峻和酷酷的姿勢,經過他們身邊的女生都會忍不住用充滿愛慕的目光回眸觀望,幻想著帥哥們會對自己回眸深情一笑,然後王子與公主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當然,這只能是奢望。
    他們此刻臉上的表情只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不爽。
    大概是被人注目禮太久了吧!
    「嗨!小不點。」宇燦首先看到我,笑瞇瞇地向我揮手打招呼。
    凌川拽拽的冷哼一聲,也算是招呼。
    「惜嬡呢,怎麼沒有和你在一起?」這個招呼最特別,不用猜,也該知道是誰了吧,陳大帥哥是也~
    他們的招呼聲,迅速讓我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馬上也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大家一定是在心裡揣測著我們幾個人的關係吧!還有幾個女生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故意把腳步放慢了,豎著耳朵聽我們講話,這讓我渾身不舒服起來。
    「你們來我學校幹嗎?不會是……」不會是來找我的吧?或者是來找惜嬡的?還或者是……
    「找你哥!」凌川說著扔下了一個「你是白癡」的表情~
    找我哥?呀!對了,我這才恍然大悟起來。
    糟糕,我這個木魚腦袋,這麼會把這件事給忘了呢~真是該去撞牆啊!
    「鄭浩彬,那傢伙在哪裡?」凌川望了望四周,難不成他以為我哥會因為他躲起來……哦!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傢伙。
    「他還沒來,你們就慢慢在這裡等吧!」我沒好氣地對他嚷道,以我對老哥瞭解,上課遲到,是他一貫的優良作風。
    哈哈~
    第一節課後,某人無比興奮地衝進來,還誇張地舉著一個大喇叭大聲宣佈道:「同學們,快到操場上去看誠尚的小霸王凌川和鄭浩彬的世紀之戰,錯過將終身抱憾,絕對超值精彩……」
    「哇!鄭浩彬耶……」
    「聽說小霸王凌川是個厲害角色……」
    「一定要去看,絕對要去看……」
    話還沒說完,一群人便如潮水般湧了出去!教室裡瞬間空無一人……只有幾張草稿紙在半空中飄啊飄啊……
    這些人真不是普通的誇張啊!什麼什麼?凌川和鄭浩彬的世紀之戰……還錯過終身抱憾!……可是,他們兩個都那麼強,會不會兩敗俱傷呢?
    我莫名地擔心起來,忙跟隨大部隊跑出教室,一眼望去~
    只見操場上面對持著兩條人影,目光炯炯的注視對方,一陣風吹過,捲起枯葉無數,天地間剎那充滿著一股蕭索的殺氣。
    這麼多年,尋我哥幹架的人無數,但這種架勢這種氣魄確是第一次遇見。
    因為發生事件,操場上圍觀的人越聚越多,我忙撥開人群跑上前去,瞪大眼睛望著,一顆心吊在半空中,好緊張啊~
    凌川雙眼一瞇:「聽說來找過你的人,從來沒有在你手中贏過。」
    鄭浩彬濃眉一皺:「說吧,想怎麼樣?」
    凌川道:「你傷了我們誠尚的人,你說該怎麼辦?」
    鄭浩彬道:「那單挑嘍?」
    凌川冷冷地說了一句:「對。」
    鄭浩彬凌厲道:「好。」
    一陣詭異的對話過後,兩人臉上的表情漸漸凝結,眉宇間的殺氣更濃。
    兩人四目,霍霍有神,握拳的骨節咯喀作響,惡戰一觸即發。
    圍觀的人紛紛退了幾步!
    似乎是同時之間,兩條人影分別躍身而出,身形極快,令人為之眩目。
    凌川五指握拳,一拳狠狠地揮了過去,被鄭浩彬飛起一腳踢開,人往下倒去,「砰」地撞倒在地上,鄭浩彬緊接著又是一個迴旋踢,凌川反手敏捷躲開,驀然一翻,剎間變招,抓向鄭浩彬右肩。
    圍觀的人一陣歡呼吶喊,「加油加油加油~」
    「加油……彭彭……加油……彭彭……加油~」
    我卻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我不想看到哥哥受傷,也不想看到凌川
    驀地,凌川對準鄭浩彬胸膛的一拳蓋下,勢不可擋,鄭浩彬也不示弱地踢出一腳,只見兩人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急退急進,又左又右,又進又退……!
    片刻後,兩條人影疾分了開來。
    兩人手臂上、臉上都不同程度的掛了彩……糟糕,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兩敗俱傷的。
    「果然不愧是誠尚的小霸王。」鄭浩彬眼神中有欣賞之意。
    凌川酷道,「我們還沒有分出勝負……」
    語音驟然而止——
    眼看著他們又要揮拳了,我腦子裡什麼也沒想便衝了上去,雙手一張,站在他們兩個中間,只見斗大的拳頭朝我臉上揍來,嚇得趕緊閉上眼睛。
    兩人表情一愕,倏然色變,揮出的前後兩拳險險地在我鼻尖和腦後停住。
    時間有一刻靜謐無聲。
    接著——
    「白癡,你活膩了嗎!」
    「曉涵,你是不是瘋了!」
    兩聲怒吼同時如雷灌耳,震得我耳朵隱隱有些發麻……
    我偷偷地睜開眼,只見兩人正一動不動地瞪著我,甚至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動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的腳有些軟了,如果剛才他們兩個沒有及時收住拳頭的話,那我現在的臉一定是變成芝麻大餅了,不過……剛才好有勇氣啊,我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小不點,嚇傻了嗎?」宇燦那傢伙在這個時候又跳了出來,一邊嘿嘿笑,一邊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看看……這是幾啊?」
    一隻烏鴉緩緩自我頭頂飛過……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想跑上去踹他兩腳,真是搞不懂惜嬡這丫頭看上他哪裡了?在他身上從頭到腳我就只看到兩個字——討厭。
    看來,我要對惜嬡好好地洗洗腦了,絕對要讓她棄暗投明!
    「曉涵,你和他們認識?」一陣沉默後,老哥開始發話了。
    我低頭,態度馬上變成一隻怯怯的小白兔,「是這樣的,他們曾經幫過我……」
    「哦?」老哥恍然。
    「所以,你們別打架啦,世界和平反對霸權主義……」我突然化身為和平大使~哈利路亞~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凌川一言不發地盯著我看,臉上的表情彷彿是看到什麼怪物一樣。
    「霸權主義?哇哈哈哈,小不點,你真是太搞笑啦~」宇燦毫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
    什麼嘛~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我真想拿塊膠布把他的嘴給封起來!
    「居然如此,那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老哥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不少。
    聽了著話,凌川臉上一陣陰晴不定,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
    呃?他想幹什麼?
    他低下頭~不由分說地低頭開始吻我,等、等、等……等一下,我還完全沒有做好心裡準備……這一幕,瞧得在場所有人是目瞪口呆,出乎意料之外。
    接著眾人一陣嘩然,人潮中紛紛議論起來。
    「哇!有沒有搞錯?!小霸王在吻鄭曉涵耶!」某女生尖叫起來。
    「品位也太差了吧……」嚴重吃醋的聲音。
    「快點拍下來……」
    「喀嚓喀嚓……」
    「喀嚓!喀嚓!喀嚓!」
    圍觀的很多人都拿出隨身的手機狂拍起來……
    十幾秒後,他放開我。
    「啊!你你你,我我我……」我瞪圓了雙眼,語無倫次地摀住嘴巴,面頰上滾燙滾燙,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聽著,我們的帳一筆勾銷了。」凌川面無表情地開口。
    他在說了什麼?我像是被施了迷魂咒一樣,腦子暈乎乎的在短路,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這可是我最最珍貴的初吻耶,居然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天!這下我真是丟臉丟到西伯利亞去了!我……我……我不要活了啦!
    「你找死!」哥臉色突變,獅子發怒了,他一把拽住凌川的衣領,「小子,你要對我妹妹負責。」
    「你贏了我再說吧!」凌川冷冷地回敬。
    等等~我眨眨了眼睛,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呀?!負……負責!老哥不會封建到誰吻了我一下就要以身相許,這麼老土吧!
    再看兩人,臉色凝重,峙立不動。
    身後風起雲湧,天地變色!
    鄭浩彬一拳擊出,速度之快,聲勢之猛,實令人心驚。
    凌川躲閃不及,硬是吃下了這一拳,唇邊滲出血絲。
    他瞇起眼,摸了摸唇邊的傷口,倔強驕傲的黑眸不服輸的望向鄭浩彬。
    他身形驟起,以腳跟作為力點,突然旋轉180度轉身後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鄭浩彬踢倒。
    兩條身形瞬間糾打在一起,出拳踢腿快如閃電,猛攻猛打,不相上下,這個場景大約要用五分鐘的長鏡頭才能拍完!
    實在是太精彩了,眾人看得都屏住了呼吸,心中是又驚又佩。
    我眼前只覺得是一片令人眼花繚亂,耳邊只聽勁風疾迫。
    就在這時,鄭浩彬突然出右拳攻凌川面部,凌川伸手擋開,誰知,那只是聲東擊西的一招,「砰」地一聲後,所有的聲音在一瞬間被抽空了,陷入一片詭異的靜謐。
    只見操場上,觀戰的眾人都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彷彿空氣都在這種死寂中漸漸凝固。
    ……
    講解一下,眼前的畫面是:我哥鄭浩彬的左拳重擊在小霸王凌川的腹部上!本來,兩人的臉上身上手臂上已經是不同程度的掛了彩,此刻,凌川的臉色更是慘白,表情驚愕到了極點!
    哇!下手可真夠狠的!我掩起眼睛有些不忍觀看。
    「記住你的承諾。」鄭浩彬的聲音在這片死寂中清晰響起。
    「我會的。」凌川的聲音雖然虛弱,可是眼中的凌厲卻絲毫不減半分。
    Gameover!
    一個浩彬迷跳了出來,大聲叫道,「各位,我宣佈,這場誠尚VS建勝的校園世紀之戰到此結束,最後獲勝者為——建勝的鄭浩彬同學!大家鼓掌!」
    激動ING……
    「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圍觀者一片喧嘩的掌聲。
    「噢,鄭浩彬,無敵!鄭浩彬,無敵!」
    「噢噢噢!鄭浩彬,無敵無敵!」
    「噢,建勝,必勝!建勝,必勝!」
    「噢噢噢!建勝,必勝必勝!」建勝的浩彬迷們,這才都忘乎所以的縱聲歡呼起來。
    可是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我看到凌川眼中的亮光逐漸暗淡下去,在這片嘈雜中無語地轉身離去,那一瞬間的背影,讓我的心……
    不再平靜!

《薄荷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