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話

    「哎呀,各位觀眾,現在最最緊張的時刻到了,我們今天的最閃亮的女主角是——」主持人停了一下,目光在我和靜柔之間不停地遊走,最後他停在靜柔的身上,「噹噹噹……當……陳——靜——柔小姐!恭喜她,請給予最熱烈的掌聲~」
    台下一陣騷動,有歡呼聲,也有起哄聲。
    「靜柔,恭喜你!」我由衷地對她說道。
    「謝謝。」她對我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勝利的音樂響起,一束燈光照在她的身上,頒獎人把一束鮮花和水晶獎盃遞給她,她接下獎盃,可是臉上並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而是非常冷靜地說道,「非常感謝評委給我這個機會,可是,這個獎不屬於我,它是屬於鄭曉涵的。」
    她在說什麼?我錯愕地望向她。
    「哇,搞什麼呀?」台下台上都被靜柔的舉動驚出一片嘩然,議論聲更加熱烈起來。
    「這麼會有這種事呢?真是叫人跌破眼鏡啊!」
    「商家抄作!一定是商家的抄作……」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對她的舉動表示不解。
    「請大家安靜一下。」靜柔對著台下微笑了一下,台下一片喧嘩聲,吵鬧聲,隨之慢慢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緊張注視她,等待著她的解釋,「也許大家會覺得奇怪,這麼辛苦才得到的獎盃為什麼要拱手讓人,其實,我也驚訝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從來,我都只是個很任性的孩子,只知道索取不懂得付出,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我傷害了許多人……」
    「靜柔你這是幹什麼呀?這是屬於你的舞台,不是我的!」我對她搖了搖頭,想要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不管怎麼說,我的卻是輸了!
    「不,沒有資格站在這裡的人是我!」她的眼睛裡已經閃爍著淚光,「因為我不懂得什麼愛,不懂得什麼是付出,什麼是珍惜……對不起,曉涵姐姐!」
    「你不要這麼說……」自從舞台事件以後,我突然發現她似乎不在是以前的那個陳靜柔了。
    靜柔面向觀眾,「大家知道嗎?曉涵姐姐為了這次比賽,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可是今天排練的時候,她為了救我,踝骨受了傷,可是她還是咬著牙忍著劇痛堅持完成了全部的比賽……如果是我,我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所以,我放棄……」
    「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這句話說完,台下沉寂了半天,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真是叫人感動呢~」主持人一臉誇張地抹了抹眼睛,「參加過這麼多PK現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可是比賽有比賽的規則,這樣吧,我先去和主辦方商討一下,看看有什麼解決的方法……」
    主持人說完華麗地便退到後台去了。
    「哇,原來是踝骨受傷了嗎?難怪走路的時候怪怪的……」
    「好厲害哦,居然還跳復古DANCE,一定很疼啊!」
    「涵涵!涵涵!涵涵!涵涵!涵涵……」支持我的粉絲們情緒沸騰,叫聲震天,「涵涵!涵涵!涵涵!涵涵!涵涵————————」
    就在這時,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張邪邪的笑臉,是齊冥!
    我心中一陣緊張,難道,他又準備幹什麼?
    「別怕!」他用唇語對我說道。
    他對著我伸出了一個大拇指,然後做了個拜拜的動作,便消失在了人群裡。
    他離開了嗎?還是……
    我望向身旁的靜柔,她正對著我燦爛地笑著,我也對她微笑了一下,我感覺這一切應該都已經雨過天晴了吧~
    大約過了十分鐘,主持人從幕後走了出來。
    「好了,大家請安靜一下……」他揚了揚手,然後高聲宣佈道,「經過我們主辦方慎重的商議,這次『曼麗思』PK選拔賽最終決定產生雙冠軍,也就是說,陳靜柔和鄭曉涵同時成為今天的PK女王,恭喜你們!」
    這個消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哇哇哇!曉涵姐姐,太棒了!」靜柔興奮地抱住我,高興的蹦了起來。
    「是啊……是……」腳傷讓我支撐不住了,一陣暈眩感襲來,我眼前迅速刷成一片漆黑,整個人就這麼毫無預警的由舞台上倒了下去。
    「曉涵!」一個焦急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是……凌川……他擔心地望著我。
    「我沒事……」我虛弱地說道。
    「丫頭,丫頭……」老哥也躍上了舞台。
    「曉涵,你怎麼樣?」惜媛也跑了上來,急得眼睛裡都盈滿了淚光。
    「別擔心,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對著他們擠出一個笑容,我終於成功了,我終於拿到了冠軍~我的汗水沒有白流~
    只要努力做一件事,就沒有做不好的!
    「我送你去醫院吧!」凌川把我抱起來。
    我依偎在他懷裡,感到特別的安心,可是,我要不要跟他說剛才看到齊冥的事,「凌川……」
    「怎麼?」他低下頭望著我。
    「能不能和醫生說……」我皺了皺眉,「我不打針!」
    「真是服了你了!」凌川對我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不要打針嘛~」
    「好,不打針~」
    「你發誓!」
    「我發誓……」
    半個小時後,我被送到病床上……「真是胡鬧,明知道自己的踝骨受了傷,你還要去參加什麼比賽,下輩子想在輪椅上活嗎?」醫生幫我檢查以後震怒道,看他的樣子脾氣還蠻火爆的!
    下輩子在輪椅上?有這麼誇張嗎?!
    「徐醫生,有這麼嚴重嗎?」靜柔擔心地問道。
    「需要用石膏固定嗎?會不會有後遺症?」惜媛也緊張兮兮地問道。
    「還好她沒有傷到韌帶,不然可就有的她受的了!」醫生瞪了我一眼,然後說出了自己的檢查結果,「局部腫脹,無明顯移位,所以,不用拿石膏等物體來固定傷處,可是需要絕對的休息,至少三周。」
    「三……三周?!」我哀叫道。
    「至少,絕對,一定!」醫生說完,轉身出了病房。
    哇靠,這是什麼醫生嘛?懂不懂什麼叫職業道德啊~對病人要溫柔~要體貼~怎麼可能這麼大呼小叫的!
    「聽到沒有,這三周內,你給我乖乖地躺在床上,什麼地方也不能去……」
    什麼呀,這簡直就是讓我受刑罰嘛!
    我才不幹呢!
    「曉涵姐姐,都是因為我才害你這麼難受的……」靜柔的聲音有些哽咽。
    「說什麼呢?就算不是你,我也會撲上去的!」我可是正義與勇敢的化身——鄭曉涵女俠!
    「謝謝你,曉涵姐姐。」她上前擁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川的幸福我就交給你了,所以,你也要幸福哦!」
    「靜柔……」能得到她的祝福,我十分感動。
    「對了,不要忘了醫生的話,這幾個星期可要好好休息啊~」靜柔微笑著看著我,她的笑容甜美依舊,只是她的目光不再只停留在凌川的身上。
    怎麼話題又繞回來了呢?
    這時去買飲料的老哥回來了,我看到靜柔朝我老哥走去,兩人默契地相視而笑,難道……他們兩個……不會吧!
    「幹嘛又是這副鬼表情?」凌川用手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我瞪了他一眼,「又敲人家腦袋,會變笨的知不知道!」
    「你又從來沒有聰明過,何來變笨之說。」他一臉疑惑。
    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凌川居然這麼會耍嘴皮子呢?一定是和宇燦那小子在一起的時間待久了……
    「聰明的女生很多啊,你可以慢慢選擇啊……」
    「可是我只喜歡笨丫頭,怎麼辦呢?」他一臉苦惱。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哎哎哎!你們兩個好肉麻啊,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注意一點,這邊可是公眾場合……」宇燦在一旁怪叫著。
    「咚!」一個枕頭向他砸去,「誰叫你看了!」
    「呀,小不點,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像川了呀,這麼霸道!」宇燦一邊說著一邊把枕頭回敬給我。
    「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心理,建議你去看心理醫生……」我對他做了個鬼臉。
    「好了啦,別鬧了!」凌川用眼神制止我們。
    哼!看在我親愛的男朋友凌川的面子上,我就不和這小子一般見識了!
    咦?有敵情……
    「哎呀,你說,我上輩子到底是作了什麼孽呀!」老媽未見其人已聞其聲,「這幾個星期,一會兒是丫頭住院,一會兒是臭小子受傷……才沒過幾天呢,居然又來了,不如乾脆把家搬到醫院裡面得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是老爸的聲音。
    「都怪你啦,平時不好好管教他們,任著他們胡來……」老媽抱怨起來。
    「孩子們有孩子們自己的想法,我們做父母的,只能引導,不能逼自己的孩子做他們不想做的事情……」
    「不能逼……不能逼……你看他們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老媽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看來已經到病房門口了。
    為了躲避我老媽的連翻炮轟,我用了0.01秒鐘時間做了個明智的決定,馬上兩眼一閉,鑽進被窩裡裝睡去了。
    「老媽老爸……這些都是曉涵的朋友……」
    我聽到老哥的聲音,然後是凌川他們的招呼聲,「阿姨好……叔叔好……」
    「怎麼?還沒醒嗎?」是老媽關心的聲音。
    「嗯……她剛睡下……」是惜媛的聲音,這丫頭只要一說謊就吞吞吐吐的。
    「醫生怎麼說?」這次是老爸的聲音。
    「醫生說,只要好好休息,應該就沒什麼大礙!」老哥的聲音,「今天晚上還需要住在醫院觀察一下,明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沒事就好!」老媽放鬆了一口氣,「那我和你爸就先走了,有這麼多朋友陪著我也放心,等丫頭醒來,告訴她我們來過了!」
    「知道了!」老哥說道,然後是開門的聲音,然後是越走越遠的腳步聲。
    警報解除,我從被窩裡探出腦袋。
    「幹嘛要躲著自己的父母呢?他們很擔心你呢?」凌川對我的行為有些不贊成。
    我低下頭,一臉做錯事的表情!
    「川……」靜柔望著凌川欲言又止。
    「怎麼了?」凌川把目光轉向靜柔。
    「是這樣的,媽已經從紐約回來了,我和她約好了在你家附近的那家咖啡館裡見面,她希望你也能去……」靜柔小心翼翼地說著。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凌川露出反感的表情。
    「凌川,你不要這樣……」我拉住他的手,「我的父母我每天都能夠看到,可是你媽她三天後就要回紐約了,到時候你想見還這個機會了……」
    「是啊,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何必如此執著呢!」宇燦也加入了勸說行列。
    「咚!咚!咚!」有人敲門。
    咦?會是誰呀?難道老爸老媽又返回來了~
    靜柔去開了門,臉上突然露出驚異且欣喜的表情,一下子撲進那人的懷抱裡,「媽~你怎麼來了?」
    站在門口的,居然是凌川和靜柔的媽媽,她還是那麼雍容美麗,寵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靜柔,你今天的表現很好,媽媽為你感到驕傲!還有,今天我是來看曉涵的~」
    她走到我的面前,「曉涵,你沒事吧?」
    「阿姨,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我偷偷地看了看一旁的凌川,只見他表情臭臭的,剛才還指責我不應該那樣對待自己的父母,他自己還不是一樣。
    「川……」凌川的母親輕聲喚道。
    「不要叫我!」凌川就像只刺蝟般地豎起了身上所有的刺,這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
    「川,你不要這樣,這些年來,媽承受的痛苦並不比你少……」靜柔站在母親的身邊,握著母親的手,「你知道嗎?每年你的生日她都會準備禮物,還寫生日卡片,可是卻一封也不敢寄給你……」
    「有好幾次她都偷偷回國來看你,可是卻不敢見你……」
    「因為你的寂寞孤僻,她讓我留在你的身邊陪著你,寫給我的每封郵件裡除了詢問你的事情,就是叫我好好照顧你……」
    「你知道嗎?這些年來,你所得到的母愛並不比我少!」靜柔一邊說著,眼眶裡盈滿了晶瑩閃爍的淚光,「我就要回紐約去進行手術治療了,不知道結果是怎麼樣,我真的很希望,你和媽媽能夠和好~」
    凌川的表情很複雜,我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可是我知道他的心已經開始動搖了……
    凌川母親的眼神裡滿是期待,「川,我們三天後就要離開了,我真的希望這次能夠得到你的原諒,就算你點個頭也好,媽媽會在以後的日子好好補償你的……」
    「阿姨,今天你先回去吧,我會好好勸勸凌川的。」我自告奮勇道。
    「謝謝你,曉涵~」凌川的母親眼中閃過一絲感激,「那我和靜柔就先走了,你要好好休息~」
    說完,她看了凌川一眼,然後被靜柔挽著無奈地離去了。
    「那我們也先走了~曉涵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們再來看你~」宇燦他們幾個一見此情形,也識相地相繼離去了,一下子,原本熱鬧的病房裡就直剩下我和凌川兩個人了。
    「你想要說什麼?」他看著我。
    「因為有愛才會有恨,其實,在你的內心深處也是十分渴望母愛的,為什麼就不能原諒你的母親呢~」
    「別說了……」
    「你這是在逃避~」
    「我……」
    「你要我不要那樣對待自己的父母,可是你自己呢?」我咄咄逼人。
    「我們的情況不一樣。」
    「一樣的,都是我們最親的人!」我拉住他的手,「凌川,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你的母親一個機會,這樣,你會活得更快樂的,我真的希望能夠看到你快樂!」
    凌川不語,他望著我,點了點頭!
    哦耶!他總算肯面對自己的老媽了,這真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三天後,在機場。
    我們一幫人給靜柔和她老媽去送機,她們兩個今天要飛回紐約了。靜柔要去接受那邊最先進的手術治療,也許十天,也許半個月,也許是半年,她就能健康地回到我們的身邊了。
    靜柔望著我老哥眼睛裡面盈滿了淚水,「我會回來的!」
    「你放心地去做手術吧,有什麼消息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們……」老哥的表情也有些不捨。
    「曉涵姐姐,川就麻煩你多多照顧了。」靜柔對著我說道。
    「嗯,你放心吧!」我對她點了點頭。
    「喂,怎麼看都是我在照顧你,好不好!」凌川低著頭看我,因為此刻我正坐在他推著的輪椅上。
    這傢伙還真是小氣啊!誰照顧誰還不都一樣!
    快要登機了,凌川的母親望著他,表情有些複雜,「雖然這次回來我沒想過會得到你的原諒,可是,我真的很想親口聽你叫我一聲……」
    凌川的表情有些複雜!
    我使勁拉了拉他的衣服,可是他卻像沒感覺似的,理都不理我。
    他母親有些失落地歎了口氣,不過,很快便對我們揚起了恰到好處的笑容,「孩子們,那我們走了……凌川,要好好的生活著,有時間的話媽媽會打電話給你的!」
    「再見~」
    「再見再見~」
    看著她們越走越遠的背影!
    「媽——」凌川突然叫了一聲,把我們全都給嚇了一跳!
    他母親驟然回首,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媽——」他又叫了一聲,「一路順風!」
    他母親的眼中頓時熱淚盈眶!
    

《薄荷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