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吳廣和上官兄弟的夜間攻城拉扯了西百城守軍的注意力,大批的士卒和百姓們被安插到城北、城西、城東三面城牆,而城南的人力相對就薄弱許多。唐寅要的也正是這樣的效果。
到了城南大營,他換上手下人準備好的百姓服飾,然後罩起靈鎧,只帶樂天一人,悄悄向西百城的南城牆潛伏過去。
等接近城牆還有五十步之遙時,唐寅和樂天停了下來。二人藏身於一處凹地中,舉目觀察城頭的情況。
樂天身為箭手,目視已是極強,但如此遠的距離,又是在黑夜,也只能隱約看到城頭上敵兵的輪廓,至於誰是兵,誰是將,他也分辨不出來。這一點,唐寅則比樂天強上許多,不僅目力強,而且還有一對夜眼。深夜中,他雙目射出詭異的綠光,微微瞇縫起來,眨也不眨地看著城頭。
觀察許久,他低聲問道:「樂天,你看到對方的軍旗了嗎?」
「哪只軍旗?」城頭上的鵬旗多了去了,樂天也不知道唐寅指的是那一面。
「就是我們正前方,最粗最高的那面。」
聽著唐寅的描述,樂天運足目的,仔細觀瞧,看了一會,他點點頭,說道:「看到了。」
「旗下有一人穿著將盔,想必就是對方安插的守將!」
樂天探著腦袋張望許久,暗暗搖了搖頭,他只能看清楚旗下確實有人,但至於對方穿什麼,他是真的看不清楚,心中也不由得連連感歎唐寅目力之強,已到令人咋舌的程度。他應道:「是有人影,但屬下不知那是不是鵬將!」
「那就沒錯了!」唐寅低聲問道:「這麼遠的距離,能射殺對方嗎?」
「沒問題!」樂天答應的乾脆,但又不無顧慮地說道:「不過,正因為距離太遠,我倒是擔心大人未必能來得及進入城內。」
唐寅一笑,說道:「不用擔心我,我自有辦法!」
「好!」樂天點點頭,取下背後的長弓,抽出三根鋼製的箭支,手臂揮動之間,三根箭支齊被靈化成長滿倒鉤的狼牙箭,他衝著唐寅點下頭,接著半蹲身形,手指夾著三根靈箭,捻弓搭箭,瞄向城頭大旗下的人影。
唐寅深吸口氣,集中精力,等感覺自己已進入最佳狀態時,他低喝一聲:「放箭!」
他話音剛落,樂天五指張開,勾起的弓弦立刻彈回,三支靈箭,如同三道銀色的閃電,急射而出,直奔城頭上的寧將而去。與此同時,唐寅施展暗影漂移,其速度之快,比飛馳的靈箭也慢不到哪去,只眨眼工夫,他從城外五十步的地方便閃到二十步之內。
隨著他的靠近,城頭上釋放洞察之術的鵬將立刻察覺到靈壓波動,那是修靈者自身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靈壓。他身子一震,正要出聲,提醒城頭上的守軍,可正在時,樂天射來的三支靈箭已到近前。
那鵬將身上未著靈鎧,他連點反應都未來得及做出,便被三支靈箭射個正著,只聽撲、撲、撲三聲悶響,三支靈箭精準地射中鵬將的眉心、喉嚨、心口三處要害。這三處要害,一處被命中都會致命,何況是三處同時命中。
鵬將的嘴巴已經張開,卻一聲都未吭出來,他身子搖晃幾下,接著,像是洩氣的皮球似的,軟綿綿地向下倒去。就在他傾倒的瞬間,唐寅連續施展暗影漂移,如同鬼魅一般,先是閃到城根下,接著又閃上城頭,片刻都未停頓,直接閃入到城內。
這一系列的動作太快了,一氣呵成,甚至已經超出平常人的目力。
當他一閃而過之時,鵬將的身軀也重重摔倒在地,周圍的鵬軍恍然驚醒,紛紛搶步上前,一看鵬將身中三箭,業已絕氣身亡,鵬軍們大駭,叫喊連天,同時警鐘大起,人們紛紛拿起弓箭,向城下展開盲目的亂射。
樂天距離城牆較遠,沒有受到敵軍箭支的波及,見唐寅已順利進入到城內,他長噓口氣,收起弓箭,快速退回到己方大營。
且說唐寅,雖然順利進入到城內,可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連身形都不敢顯露出來,繼續連續施展暗影漂移,一路閃到一座營房的後身,這才算是停下來,蹲在營房後面的陰影中,輕聲喘息。
施展暗影漂移也是極為耗費靈氣的,尤其是像他剛才這樣連續不斷的施展,不僅要求有極高的修為,對靈氣的消耗也是極大的,別說江默做不到這一點,即使是程錦以及所有的暗箭人員,都做不到這一點。
唐寅此時身罩靈鎧,看不出什麼,但他自己知道,就這一會的工夫,靈鎧下的衣服都快被汗水濕透了。他躲在陰影中停歇,耳輪中就聽外面人喊馬嘶,密集的腳步聲連續不斷。樂天射殺一名鵬將,簡直像是捅了馬蜂窩,南城這邊的守軍幾乎都出動了。
這還多虧唐寅閃的夠快,不然就算進入到城內,也得被驚醒的守軍們困住,難有作為。
城南守軍大呼小叫,人來人往了足足一個時辰,即為發現敵蹤,也未發現天淵軍有從城南進攻的意思,混亂之聲這才漸漸平息下來,不過吃了一次虧,守軍們也學乖了,負責釋放洞察警戒的鵬將們全都躲到箭躲後面,不敢在明目張膽的站在城頭上。
唐寅的潛入行動算是進展順利,不管怎麼說,此時的守軍根本就沒察覺到在鵬將被射殺的瞬間已有人潛入城中。
等鵬軍們逐漸安穩之後,唐寅這才探出頭來,觀察周圍的情況。他躲藏的這座營房位於城牆邊緣,放眼望去,在城牆下面都是一座挨著一座的營房,草草估量,此地駐紮的守軍得有兩萬之眾,繼續向內部觀望,則是內城,那裡沒有營帳,有的只是成排的民房。
大概弄清楚周圍的地勢,唐寅也做到心中有數,正在這時,他藏身的這座營房裡面傳出動靜。
隨著混亂的腳步聲,似有許多士卒走入房內,同時裡面傳出不滿的嚷嚷聲:「他媽的,深更半夜的,天淵軍還是讓我們不著消停,他們不睡覺,老子還想睡覺呢!」
「知足吧!我們南城這邊還算不錯了,天淵軍只是來搔擾,要是呆在另外三面才真倒霉呢,據說今晚天淵軍不是佯攻,而是真打了,又死傷了不少兄弟!」
「看來天淵軍是打急了,連晚上都要攻城!」另有人歎息道。
「嘿嘿!好在大人聰明,抓了不少的壯丁幫我們守城,如果只靠我們自己,肯定守不住這麼大的西百城!」
「這不叫聰明,開城投降才叫真聰明呢!抓來的那些壯丁屁用沒有,沒等開打,腿就先嚇軟了,指望他們守城?哼,還不如指望天淵軍主動撤兵呢!如果郡首大人當初不一意孤行,早聽於俊先生的話,我們現在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了。」
「別亂說,你嫌命長了?」
「呵呵,咱們也就私下裡發發牢搔唄,睡覺、睡覺,明天沒準又得苦戰一天!」
「……」
聽著鵬軍士卒的交談,唐寅心中一動,聽起來,耿強麾下也不是鐵板一塊嘛,士卒們提的那個於俊似乎就是主降的,自己倒是可以利用此人。想到這裡,唐寅眼中閃爍出絲絲的精光。
他躲藏在營房的後面沒有動,慢慢坐下來,閉著眼睛,默默等候。等營房裡的士卒們都睡著。
時間不長,營房裡已傳出陣陣的鼾聲。
又等了一刻鐘的時間,營房裡已鼾聲四起,感覺裡面的士卒都睡著了,盤膝而坐的唐寅猛的睜開眼睛,綠幽幽的雙目射出駭人的凶光。他挺身站起,如同暗夜中的幽靈似的,從營房的後身閃了出來,輕輕推開房門,側身而入。
營房裡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空氣中瀰漫著難嗅的汗臭味。唐寅視黑暗如白晝,環視左右,和他的判斷一樣,營房中有十名士卒,躺在長長的草墊上,此時業已熟睡。
他嘴最上挑,走到靠近房門的士卒近前,掌中燃燒起黑暗之火,一把按住那名士卒的頭頂。
呼!
黑暗之火頃刻間燒遍那名士卒的全身,後者連細微的聲響都未發出,糊里糊塗的死於睡夢之中。
吸食掉空中飄散的靈氣,唐寅閉眼仰面,從這名士卒的記憶中搜尋對自己有用的消息。
很快,他就通過士卒的記憶瞭解到於俊勸降耿強不成反受其害的事。他暗暗點頭,不管這個於俊是不是傾向於自己這邊,但他既然是主降的,自己就有必要對其進行拉攏。他將黑暗之火的靈魂燃燒轉變為死亡燃燒,焚化掉士卒的屍體,然後未動其他人,快速退出營房,向內城潛行過去。
即便是內城,鵬軍的防守也十分森嚴,不時有成隊的軍兵在街頭巡邏走動。
唐寅進入內城後也沒有太深入,隨意找到一間有院落的民宅,跳入其中,躲到柴房裡,散去身上的靈鎧,和衣而睡,先補充自己的體力,養足精神,等明曰天亮,再做具體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