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唐寅只率千名侍衛,一路急行,直奔霸關而去,期間有路過鹽城,不過唐寅沒時間回都耽擱,連停都未停,越過鹽城,直接南下。
當他快要進入宛城地界的時候,突然後方有探馬來報,說上官元吉、張哲、宗元等大臣已從鹽城追過出,正向唐寅這邊急速趕來。
聽聞這個消息,唐寅一愣,不知道元吉、張哲他們追過來要幹什麼。他狐疑地看向身旁的邱真,後者聳肩而笑,說道:「大王,如果微臣沒猜錯的話,他們是來阻止大王迎接聖駕的!」
唐寅聽後先是一怔,隨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暗道邱真的猜測有理。
他做到心中有數,傳令下去,全軍暫時停止前進,原地休息。
將受到追殺的落魄天子接進風國,肯定會遭受到群臣的強烈反對,這一點,唐寅心裡也多少有些準備,對這些反對的聲音,唐寅無法逃避,只能正面去面對,想辦法說服眾人,不然的話,很可能導致君臣離心,矛盾重重,為曰後埋下無數的隱患。
所過的時間不長,就見後方塵土飛揚,馬蹄聲轟鳴,行來一支規模不小的馬隊,其人數草草打量也有五千之眾,在馬隊還裡有十多駕的馬車,等馬隊到了唐寅所在隊伍的近前,快速停下來,騎士們紛紛下馬,與此同時,坐在馬車裡的大臣們也一同鑽出來。
唐寅舉目望去,好嘛,朝中的核心大臣們幾乎都到了。其中有右相上官元吉、御史大夫張哲、少府宗元、大司空江露、大司寇王佐、大學士張含、治粟內史張鑫等等。唐寅看罷,心中暗笑,好大的場面啊!
以上官元吉為首的大臣們快步走到唐寅近前,紛紛跪地施禮,齊聲道:「臣等拜見大王!」
唐寅背著手站在原地,環視眾臣,心中苦笑,看眾人的架勢,不想是來拜見自己的,更像是來*宮的。他這麼想也不是沒道理,如果僅僅是拜見,何至於帶上五千之眾的騎兵?
他不動聲色地擺擺手,說道:「各位愛卿都起來吧!」
「謝大王!」眾人齊應一聲,紛紛站起身。上官元吉對唐寅拱手施了一禮,率先問道:「大王這是要去何方?」
唐寅向左右揮揮手,將周圍的侍衛們打發走,然後瞇縫著眼睛看著上官元吉等大臣,含笑說道:「我要去哪,你們會不知道嗎?行了,不要拐彎抹角的了,有什麼話各位就請直說吧!」
「大王可是要去迎接聖上?」上官元吉將心一橫,直截了當地問道。
「沒錯。」唐寅回答的乾脆。
眾大臣們相互看看,異口同聲道:「大王萬萬不可!現在聖上正受川、貞兩國大軍的追殺,大王若是把聖上接進風國,豈不是把戰火也引到風國來?請大王三思!」
唐寅笑了,氣笑了,他幽幽說道:「各位大人,你們可不僅僅是孤的臣子,更是聖上的臣子,你們覺得現在說出這樣的話合適嗎?天子有難,諸位都想袖手旁觀嗎?」
張哲跨前一步,正色說道:「大王,天子有難,身為臣子,我等確實該助一臂之力。但是現在的形勢不允許我們這麼做,我國與寧國的交戰已消耗大量的兵力和國力,而且直到現在與寧國的戰爭也還沒有結束,如果再引來川、貞兩國大軍的進攻,國之危矣,請大王務必以大局為重,以千千萬萬的風國百姓為重,收回成命,安保大風社稷無憂!」
唐寅嗤笑了一聲,搖頭說道:「張哲啊張哲,你還真是人如其名,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張哲哪能聽不出來唐寅此話的挖苦,他身子一顫,跪倒在地,向唐寅叩首說道:「大王可以怪臣、怨臣甚至責臣、殺臣,但微臣一定要把心裡的話講出來,大王這麼做,就等於是拿社稷和將士、百姓們的姓命當兒戲,大王若是明君,又豈能因為貪圖女色而讓大風的千里河山毀於一旦?!」
聽聞張哲這話,其他的大臣們也都紛紛跪下,齊聲說道:「大王聖明,請大王務必收回成命!」
唐寅什麼時候被人如此*迫過,而且還是被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大臣們。看著跪倒一片的眾人,他臉色陰沉的嚇人,冷聲說道:「你們皆認為我是因為貪圖女色才做出的決定?」
不然呢?唐寅心儀公主殷柔,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為了破壞殷柔和李丹的婚約,把公主強搶回風國,唐寅都能在自己剛剛登上王位根基未穩的情況下貿然對寧國動武,爭奪河東。因為河東本就是風國領土,對於這場起因可笑的戰爭,大臣們也不好多說什麼,更不好阻止,但現在情況不一樣,是風國的生死存亡之刻,眾人也不能再容忍唐寅繼續胡作非為下去,哪怕他是風國的君主。
見眾人跪伏在地,連個站出來說話的人都沒有,那無疑是代表眾人都默認了,唐寅氣的七竅生煙,咬牙說道:「原來孤在你們心中的形象是如此不堪!」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如果孤一定要去迎聖駕入風,你等又將如何?」
眾大臣們相互看看,誰都沒敢說話。這時候,張哲挺直身軀,說道:「臣等帶來有五千騎兵,就算是架,也要把大王架回都城去,如果大王真要一意孤行,硬去迎接聖駕入風,那就將臣等以及五千將士統統殺光吧!」
唐寅這時候真要被張哲等人氣瘋、*瘋了,他兩眼射出幽幽的綠光,箭步來到張哲近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子,向上提起,獰聲說道:「你當真認為我不敢殺你?」
張哲滿臉的平靜,淡然說道:「就算大王要殺臣,臣還是要說,大王不能去!」
媽的!唐寅另只手抬了起來,拳頭握的緊緊的,要殺張哲很容易,一拳下去就能把他的腦袋打碎,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些攔阻自己的大臣統統都殺光,但是他卻不能這麼做,這些大臣都是朝中的核心骨幹,他們若死了,朝廷也就垮了大半,風國也將徹底亂套。
唐寅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閉眼等死的張哲,連續做了數次深呼吸,命令自己趕快冷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洶湧澎湃的心情總算是平緩了一些,停在空中的拳頭也隨之緩緩放下了去。
怎麼辦?要怎麼說才能說服這些大臣?唐寅轉動腦筋,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聞聲,大臣們紛紛抬起手來,茫然地看向唐寅,原本閉眼等死的張哲也睜開雙目,滿臉的迷惑不解。
唐寅鬆開緊抓張哲衣領子的手,順便幫他扶了扶有些褶皺的官服,然後笑吟吟地說道:「你們還真都是鼠目寸光,認為孤只因為區區一個女人而迎聖上入風。」
難道不是嗎?大臣們的表情更是茫然,張哲皺著眉頭,說道:「箇中原由,還望大王明示!」
唐寅眨了眨眼睛,托著下巴仰起頭來,說道:「諸位反對迎聖上入風,不僅僅是怕引來川、貞兩國的進攻吧?你們還怕自己會成為臣下之臣!」
他這句話可謂是一語中的。把天子接到風國來,大王的上面又多了一個天子,到時大王都是臣子,他們這些風臣也就成了臣下之臣,地位急轉直下。眾人聽完,老臉皆為之一紅,垂頭無語。
唐寅淡然而笑,幽幽道:「你們這麼想,我並不怪你們,因為你們的顧慮也是對的。不過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們才是風國的主宰,無論誰來,這個事實都不會改變。即便天子到了風國,也僅僅是空有皇帝的稱號罷了,風國朝政、軍務依舊掌握在我們手裡。另外,有天子在我大風,我們便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到那時,我國將收授各國的朝俸,而且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借口,想對哪國出兵,便可對哪國出兵,因為我大風的軍隊是天子之師、正義之師,無論打誰都是平叛平逆,而它國要來打我們大風,那則是叛軍、逆軍,是大逆不道,在道義上,我大風時時刻刻都站在至高點上。這是一個機會,是大風崛起強盛的絕佳機會。你們當中如果有人想做安逸之臣,那就請你離開大風的朝廷,我也不需要這樣的臣子,我要的是能助我完成千秋偉業又雄心萬丈的棟樑之才。各位大人,何去何從,你們自己選吧!」
他在關鍵時刻能編出這麼一大套的道理出來,一是唐寅的反應夠快,其次,也和他所瞭解的歷史知識有關係,畢竟在中國的歷史上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屢見不鮮,人們也都耳熟能詳了,而現在風國所面臨的選擇又與其何其的相似。
在場的大臣們聽聞『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句話,心緒同是一震。在他們的觀念裡,這樣的事情還從未發生過,也沒有過先例,可正是因為這些,給他們帶來的震撼也更大。這些大臣各個都是聰明絕頂之人,很快就意識到把天子握在自己手裡所能帶來的巨大利益。
本來在來的時候,大臣們都是一條心的,打定主意要阻止唐寅接天子入風國,可是聽完唐寅這番話後,人們的心裡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首先說話的不是唐寅的那些心腹,而是最不受他喜歡的張鑫。
張鑫眼珠連轉,突然拱手叩首,大聲說道:「天子有難,臣子責無旁貸,理應鼎立相助,大王不懼萬難,欲迎聖駕入風,可見大王盡忠報國之心,微臣願隨大王鞍前馬後,縱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
在這個時候,唐寅太需要贊同和支持的聲音了,張鑫這一句話,對唐寅而言價值又何止萬金?唐寅曰後之所以能那麼寵信張鑫,估計也和張鑫此時的這句話有直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