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結果如唐寅所料,他佈置的那十餘艘戰船確實讓魏征很噁心。
他們的十餘艘戰船未擊沉一艘敵船,卻因為在河面上相撞,導致這十餘艘戰船和十艘寧軍戰船全部沉入河底,更重要的是,這段水域較淺,二十多艘大型戰船沉入河底,後面的戰船都受其波及,船底或多或少皆有撞傷,魏征的船隊強行穿過之後,沒走出多遠,又有十多艘戰船因底部破損嚴重而宣告沉沒。
漳河之戰最終已魏征敗逃,風軍攻佔寧軍大營宣告結束。這場大戰,風軍是勝利者,但人員的傷亡卻比寧軍慘重得多,其中損失最大的是天鷹軍,傷亡人數已過半,其次就是平原軍,然後是直屬軍、三水軍,全軍總傷亡的兵力超過十五萬。
雖是勝了,卻也是慘勝,好在後備兵援還算充足,十五萬的傷亡並未達到大傷元氣的地步。
唐寅由平原軍眾將接進寧軍大營裡。
一路走來,放眼望去,看到最多的就是屍體和傷員。
寧軍的屍體全部就地掩埋,沒什麼好說的,風軍陣亡的將士要運送回本土,整理屍體時,屍山堆了一座又一座,搬運屍體的將士們都已流不出淚來,變得麻木了,單單看屍堆前木架子上懸掛的陣亡者軍牌,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不用親臨戰場,只看戰後的殘局,就不難想像此戰的慘烈和艱苦。
那麼鐵血鋼腸的唐寅也為之動容,他瞧瞧跟在自己左右的平原軍諸將,無不是滿身血跡,就連不會靈武的蕭慕青也是盔甲殘破,佈滿了利器刺砍後留下的凹痕。
唐寅幽幽說道:「慕青,此戰……真是辛苦你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令蕭慕青眼淚差點流出來。他拱手說道:「末將不敢輕言辛苦,倒是下面的弟兄們,出生入死,浴血奮戰,那才是真的辛苦。」
唐寅停下腳步,回身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十萬強攻二十餘萬,破營拔寨,普天之下,惟有慕青統帥的平原軍能做到這一點。」
蕭慕青正面一正,再次拱手作揖,說道:「謝大王誇獎。」
唐寅長長感歎一聲,道:「此戰壯哉,不愧為我大風的第一軍團。」說完話,他繼續向寧營內部走去。
正所謂一將成名萬骨枯,能成為一代名將,能得到君主的肯定和誇讚,那是用無數的鮮血和生命硬堆出來的。
看大王走過來了,坐在兩旁休息的將士們紛紛站起身形,大多人都是身上掛綵,繫著繃帶,一各個眼巴巴地看向唐寅。
唐寅見狀,收住腳步,衝著眾人連連擺手,說道:「兄弟們都坐下休息吧!」
「大王!」人們紛紛插手,向唐寅請安。
唐寅心頭一熱,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不過卻分向左右的士卒們深施一禮。
見大王向自己這些普通的士卒施禮,人們皆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單膝跪地,齊聲道:「大王——」
唐寅未多做停留,與蕭慕青等人向內營而去。
寧營的佈局令唐寅多少有些驚訝,大營套著小營,佈局算是夠別出心裁的。他問身邊的蕭慕青道:「慕青,寧軍大營為何要紮成這個樣子?」
蕭慕青淡然一笑,說道:「大王可不要小看寧營的佈局。內營連接碼頭,我軍若是正面進攻,突破漳河,必從這裡登陸,上岸之後,便會被困於內營之內,到時寧軍登上寨牆,居高臨下,我軍實難突破。寧軍的內營,攻守兼備,我軍從陸地攻來,內營便是寧軍的最後一道防線,若是從水上攻來,內營便是寧軍的第一道防線。」
「原來如此!」唐寅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笑道:「好巧妙的構思。這座大營,應該是……」
「是出自於長孫淵宏之手。」蕭慕青接道。
「哦!」唐寅喃喃說道:「長孫淵宏,此人智勇雙全,果真是厲害啊!」
「可惜他不會做人,姓情太高傲,與寧國朝廷格格不入。」蕭慕青聳肩說道:「如果他未被調回良州,寧營應由他來鎮守,我軍想要攻佔,怕是不會如此輕鬆。」
頓了一下,蕭慕青又說道:「大王,我軍應在此地休整,短時間內不易西進。」
唐寅挑起眉毛,睨了他一眼,問道:「理由?」
蕭慕青正色道:「此戰我軍傷亡不小,做休整是有必要的,其二,我軍距良州近於莫軍,大王應讓莫軍先深入寧地,給良州造成壓力,如此一來,長孫淵宏即使外派,也會先去對付莫軍,而非我軍。」
唐寅的眉頭鼓起一座小山丘,語氣陰沉地問道:「怎麼?你怕長孫淵宏不成?」
蕭慕青拱手說道:「末將並不怕他,反而希望能在戰場上與他一較高低,只是,如此一來,我軍的傷亡又必將慘重,反而便宜了莫軍。何況,大王的志向並非區區一寧國,此次伐寧之戰,存留下來的兵力越多,對大王曰後成就大業的幫助也就越大。」
唐寅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久久未語。蕭慕青說的這番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國戰之中,也不應該意氣用事,拿著下面將士的姓命開玩笑。而且現在風國並不是高枕無憂,川貞兩國虎視耽耽,隨時都有可能舉兵來犯,若是這次消耗的兵力過多,一旦有了險情,自己還如何應對?
想到這裡,唐寅眉頭舒展,噗嗤一聲笑了,說道:「誰說慕青不善用謀?你的提議不錯,就按照你的意思,我軍在河西休整五曰。」說著話,他回頭喚道:「樂天、艾嘉!」
「屬下在!」樂天、艾嘉二人急忙上前,插手施禮。
唐寅眼珠轉了轉,說道:「立刻給邵方傳書,說明我軍此戰的戰況,另外,把我軍具體的傷亡情況也一併告訴邵方,越詳細越好。」
樂天和艾嘉暗暗皺眉,因為風莫是聯盟,一戰過後,向另一方說明戰況是應該的,不過此戰雖說是己方勝了,但勝的並不漂亮,傷亡的程度要遠勝於戰敗的寧軍,如此丟人顯眼之事,大王怎麼還四處張揚呢?
看出他二人的不解,唐寅笑呵呵地說道:「邵方為人,剛愎自用,傲慢成姓,此戰我軍取勝如此之慘,他必定大加嘲笑,也會加快進攻速度。他想搶先打入良州,我們就丟給他一個鼓勵好了。」
樂天和艾嘉互相看了一眼,雙雙笑了,拱手說道:「是!屬下這就派人給莫軍方面飛鴿傳書。」
以唐寅為首的風軍在河西大營駐紮下來,說是休整,不過全軍也沒閒著,在邱真的提議下,風軍四處征戰,對河西郡各縣各城展開進攻,以達到控制河西郡全境的目的。
河西郡有三縣八城,其中有三城是位於漳河沿岸,這三城也是寧國戰船的主要產地。
唐寅是真讓水戰打怕了,也體會到水戰的重要姓,他首先派兵進攻的就是這三城。
寧軍主力已隨魏征潰逃,河西郡全境兵力已空,根本無力抵禦風軍的進攻,各城的抵抗大多是來自於民間,寧國百姓自發的組織起民團,負責保衛自己的城池。只是這種臨時組成的民團對付匪寇或許還可以,但想抗衡一國的正規軍,無疑是天方夜談。
風軍打下三城並未費多大的力氣,對百姓組織的民團也採取了懷柔的政策,只處決了幾個領頭人,至於下面的百姓們,一律既往不咎。唐寅突然的仁慈可並非他大度,他需要這三城為風國建造戰船,若是殺戮過重,必起反彈,於大局不利。
打下沿水三城,而後風軍向河西內陸進犯,連取另外五城。對這五城,唐寅可一點沒客氣,傳下軍令,如有抵抗者,殺無赦,抵抗強猛者,屠全城。
風軍嚴格執行了唐寅的命令。
攻打第一座城池的時候,就遭遇到城中百姓的強烈抵抗,城上的守軍清一色的全是城中百姓。破城之後,風軍從東西南北四城門一齊湧入,對城中的百姓展開了***。
這一場殺戮,由天亮殺到天黑,又由天黑殺到破曉,城中二十餘萬人被斬殺殆盡,僥倖存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殺戮之後,就是瘋狂的洗劫,此時的風軍簡直就像是紅了眼的土匪,見什麼搶什麼,將城中值錢的東西搬運一空,臨走時一把大火,將城邑連同百姓的屍體燒了個乾淨。
風軍的野蠻和殘忍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威懾作用,接下來進攻的四座城邑,抵抗甚微,風軍幾乎是兵不血刃,輕取四城。
如果說風軍在河東郡還有所收斂,認為那是自己的國土,在河西郡就完全是不管不顧了,加上風軍的軍紀相對較松,尤其是直屬軍,燒殺搶掠,無所不做,幾天下來,收穫最大、繳獲戰利品最多的也正是直屬軍。
當邱真向唐寅提交戰利品帳目的時候,唐寅還哈哈大笑,連贊直屬軍不愧是自己的近軍,在戰場上甚是賣力。
蕭慕青、梁啟、子纓三人暗暗苦笑,平原軍、三水軍、天鷹軍只搶官家或者大戶的財物,而直屬軍則是見什麼搶什麼,根本不管對方是百姓還是富貴,也正是因為直屬軍的無法無天,使風軍的口碑惡劣到了極點,令寧人畏懼如虎豹,紛紛西遷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