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唐寅繪製的地圖給關湯帶來極大的便利,知道了鎮子下面地道的佈局,關湯把能用上的手段都用上了,或是火燒,或是煙熏,或者直接從上面把地道挖開進行破壞。至於谷雪鎮內的建築,關湯則直接下令放火燒燬,一間不留,讓寧軍處心積慮挖掘的地道無用武之地。
在風軍的大肆破壞之下,藏於地道裡的許多寧軍灰頭土臉的被出來,可是他們才一露頭,迎接他們的便是風軍的大刀和闊斧。
風軍最終並沒有佔領谷雪鎮,而是直接把鎮子燒為了灰燼,風軍過後,原來的小鎮已不見,只剩下一片殘破不堪的瓦礫,谷雪鎮也從此消失。
唐寅這邊的進展一波三折,但先前派出去的三路人馬則相繼傳回捷報。進攻山柳鎮的上官元讓和李勝全殲鎮內守軍,輕鬆佔領,進攻靖易鎮的南業、楊冒和進攻寧軍要塞的展鵬、魏軒也都是輕鬆獲勝,寧軍甚至都未做出像樣的抵抗就潰敗回寧陽。
除了唐寅意外受傷這件事外,可以說風軍是輕取寧陽外圍防線,一舉攻到寧陽城下。
唐寅並未把上官元讓、南業、展鵬那三路人馬招回來,而是令其分別駐守在寧陽的城北、城南和城西三處,只守不攻,只要嚴防城中寧人逃脫即可。
他自己則親帥大軍,駐紮在寧陽的東城外。
寧陽太大了,風軍雖有二十多萬,但想團團圍困住寧陽是不可能的,只能卡住寧陽通往外界的主要通道。
因為有傷在身,唐寅無法親自上戰場,把攻城的指揮權交給子纓,讓子纓全權負責。
子纓在東城這邊做了一次試探姓的進攻,結果遭到城中守軍的頑強反抗,城頭之上,箭如雨下,滾木擂石多如冰雹,城內的拋石機不停的彈射出來巨石,這些都給進攻的風軍帶來巨大的殺傷。
見形勢不對,子纓沒有再繼續強攻,下令全軍撤退。
子纓回營,向唐寅覆命。
見他回來的這麼快,唐寅不用問也知道結果了。
子纓開口說道:「大王,寧陽城防甚強,我軍若是強攻,不僅難以攻破,只會徒增傷亡。」
這早就在唐寅的預料之中,他端坐在桌案後,強忍著肩膀上的陣陣劇痛,慢悠悠地說道:「我們當初不是商議過嗎,攻寧陽,要以火攻為主,把我軍的破城弩和破軍弩都集中起來,給弩箭上塗油松,以火箭燒城。」
「可是……寧陽太大,若是要以火箭燒城,主要準備大量的箭支!」
「那就去準備啊!」唐寅皺著眉頭說道:「肖陵郡遍地都是林地,難道還怕無箭可用嗎?」
「是!末將這就去安排人手,趕製弩箭。」
「嗯。」
風軍暫時在寧陽城外駐紮下來,大批的風軍士卒前往寧陽附近的林地伐木,把一棵棵砍伐下來的參天大樹拉回到大營裡,製作成破軍弩和破城弩的弩箭。
風軍未再攻城,城內的守軍已沒有向外突圍,看起來,寧軍已做出與寧陽共存亡的決心。
正在風軍積極籌備弩箭,欲對寧陽展開火攻之時,這天一大早,有侍衛向唐寅稟報,營外來了三名遊俠打扮的人,求見唐寅。
唐寅肩上有龍鱗落造成的箭傷,這給他帶來極大的不便,即便是晚上睡覺的時候都需要有軍醫在旁守護,時刻為他上藥止血,當然,最常陪在他身邊的人就是他最為信任的蘇夜蕾。
當侍衛近來稟報時,蘇夜蕾坐臥在床塌旁已經睡著了。唐寅嘴角微微揚起,蘇夜蕾平時對他冷言冷語,但實際上,對他還是很關心的,這段曰子,她沒曰沒夜的照顧自己,也從未聽她說過一聲累。
他先向侍衛做出個禁聲的手勢,然後伸手去拿自己的外衣,可是手臂還未伸展開,便扯動肩膀上的箭傷,鑽心的刺疼感令唐寅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瞬間流淌的冷汗把他背後的衣服濕透一片。
侍衛見狀,急忙快步前上,拿起唐寅的外衣,必恭必敬地遞到他的手上。唐寅並沒有接,反而向一旁的蘇夜蕾努努嘴,侍衛會意,小心的將外衣批在她的身上。
唐寅低聲問道:「來者是什麼人?見我有何事?」
侍衛忙答道:「回大王……」
話才開頭,見唐寅面露不悅之色,侍衛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壓低聲音,細語道:「回大王,來人只說是雲遊四方的遊俠,而且還聲稱能助我軍破城,只求和大王一見。」
「哦?」唐寅將信將疑,區區幾個遊俠,能幫己方破城,這也太大言不慚了吧?!他哼笑一聲,確認道:「對方只有三人?」
「是的,大王。」
「好!讓他們進中軍帳來見我。」唐寅說著話,支撐著身體慢慢站起來。既然人家信誓旦旦的找上門來,必是有所倚仗,見見倒也無妨。侍衛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搶步上前把他攙扶住。
對他的舉動,唐寅的心裡頗不是滋味,自己什麼時候需要別人如此照顧?他揮臂把侍衛退開,氣乎乎道:「用不著扶我,我還沒七老八十呢!」
侍衛嚇了一跳,急忙拱手而退。
等侍衛剛一離開,唐寅的身子也隨之蹲了下去,手扶著肩膀處的箭傷,身子疼的直哆嗦。
一根金屬硬物,長時間的留在人體內,傷口不可避免的會發炎化膿,只要稍微牽動一下,撕心裂肺的劇痛就會席捲而來。也就是唐寅還能咬牙忍耐,換成旁人,恐怕早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
「既然知道痛,就不要再逞能好不好。」原本坐伏在床塌上淺睡的蘇夜蕾不知何時已走到唐寅身旁,將他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唐寅沒有抬頭,他知道,這時候他的臉色肯定難看到了極點,他不希望也不習慣用病怏怏的模樣去面對別人。
他蹲在地上,喘息了一會,說道:「你醒了?我本來是沒想打擾你的。」
蘇夜蕾心中一暖,不過說出來的話依然難聽「怎麼?你是在埋怨我不該在照顧你的時候睡著?」
唐寅抬起頭來,對上她的目光,苦笑道:「你應該明白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的臉色,把蘇夜蕾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他的腰身,說道:「先到床上休息一會。」
唐寅搖搖頭,說道:「不行,營外來了幾個自稱能助我破城的遊俠,我得去見他們。」
蘇夜蕾正色道:「在寢帳不能見嗎?」
唐寅無奈道:「我是大王……」
「大王也是人,受了傷,也需要休息。」
看到蘇夜蕾的堅持,唐寅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妥協了,點頭說道:「好吧,你出去告之外面的侍衛,把那三人領到寢帳。」
「好。」這回蘇夜蕾答應得乾脆,她先把唐寅扶到床塌上,伺候他躺好,正要離開,恍然想起什麼,從懷中取出一隻藥瓶,說道:「這是藥效很強的止疼藥,如果傷口實在太痛,可以吃一顆止痛。」
唐寅一愣,咧嘴笑了,接過小藥瓶,說道:「有這種好東西,為什麼不早點給我?」
蘇夜蕾沉默片刻,說道:「止疼藥對你的傷勢沒有任何幫助,失去疼痛的效果,反而還會讓你的行動變的更加不注意,從而導致傷勢進一步惡化。」
唐寅正努力單手拔掉瓶塞,一聽完蘇夜蕾這話,將藥瓶又放下了,說道:「那還是算了吧,這點痛,我還是忍得住的。」
這點痛?蘇夜蕾對他的箭傷是再瞭解不過了,只看其傷勢的惡化程度,就不能想像其中的疼痛。
見她面露擔憂之色,唐寅笑呵呵地說道:「比這再重的傷我也受過,比這再痛的苦我也吃過,不必為我擔心,我挺得住。」
「誰為你擔心了?!」蘇夜蕾嬌軀一震,挺身站起,白了唐寅一眼,轉身向帳外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唐寅嗤嗤而笑。
三名前來拜見唐寅的遊俠來歷不明,加上唐寅又有傷在身,風軍不得不小心戒備。
上官兄弟、阿三、阿四、樂天、艾嘉、程錦等人齊聚在唐寅的寢帳內。向外看,則是密壓壓的風軍,少說也有萬餘眾,將寢帳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
等那三名遊俠走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風軍這般如臨大敵的陣勢。
三人表面上輕鬆,心中也是暗暗吃驚,大風大浪他們是見得多了,但被萬軍環繞注視的情況還是首次經歷。
在風軍將士一道道凌厲的目光下,三人走到寢帳之前。
未等向裡面進入,有數名身穿黑色鋼製盔甲的侍衛走上前來,示意三人,交出武器。
這三人都有五十開外的中年人,相貌、身材不一,但相同的是精氣神倍足,兩眼錚亮,即便不用洞察,也知道是修為精湛的修靈者。
對於遊俠而言,武器是不可離身的,但見王卸兵也是各國最起碼的規矩,三人沉吟了片刻,還是把隨身攜帶的武器拿出來,交於風軍侍衛。
剛收下他們的武器,又有侍衛上前,不由分說的開始搜身,在三人身上仔仔細細都檢查了兩遍,確認沒有利器,這才退下。
這時,侍衛長隔著帳簾,對裡面必恭必敬地說道:「拜見大王的遊俠已到帳外。」
「讓他們近來吧!」帳內傳來唐寅淡漠的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