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李呈統帥的這二十萬貞軍,對其它的事不管不問,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風都鹽城。如果這時候他沒有率軍撤離沖城,而是留下來駐守,那對正向沖城撤退的風軍主力而言將是個巨大的麻煩。
但戰局沒有如果,李呈率軍去了紡城,第二天上午,以唐寅為首的風軍主力抵達沖城。
進城之後,當人們看到城內那一片狼籍的景象時,也都嚇了一跳,不明白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很快,那些躲過一劫、藏匿在城內各處的殘兵敗將們聽說己方的大軍到了,紛紛鑽了出來,將沖城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給風軍眾將。
聽完之後,眾風將們都有些暈頭轉向,貞軍竟然偷襲了沖城,他們是什麼時候進的風國?怎麼進軍的速度比己方還要快?再者說他們既然已經攻佔了沖城,為什麼不留下駐守,聯合川貞的主力大軍來夾擊己方?
這裡面有太多的疑問讓人不明所以了。唐寅倒是很能沉得住氣,此時頭腦還保持著冷靜,他問沖城守軍道:「敵軍有多少人?又是向哪個方向跑的?」
一名士卒回道:「敵軍大概有二十萬左右,出城時,是向北走的!」
這麼多人,又是向北……唐寅思緒靈活,細細一琢磨,心中已然明白了大概。他環視眾將,篤定地說道:「這二十萬的貞軍並非是來堵截我軍退路的,而是要去進攻都城的。」
此話一出,眾人同是吸氣,難怪對方只在沖城歇息了三個時辰就急匆匆的跑了,原來他們的目標是鹽城。
邱真也覺得唐寅分析的有道理,他急道:「大王,都城兵力空虛,現在恐怕難以招架二十萬的貞軍啊!」
他說的是實情,為了抵禦川貞聯軍的入侵,唐寅把可戰之兵基本都帶走了,現在留守都城的基本是風國預備軍,也就是清一色剛從軍的新兵,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也沒有打仗的經驗,即使是這樣,其兵力也未足五萬。
只這麼點的兵力,又毫無戰鬥力,想抵禦住作戰異常兇猛的二十萬貞軍,那是天方夜談。至於軍中的將領,更是少的可憐,唯一能值得一提的只有死都不肯出風國一步的雷震。
唐寅皺起眉頭,沉默無語,不過他的腦筋可在飛速運轉著,考慮如何應對眼前的局勢。想指望都城方面自保是不可能的了,己方大軍前去增援更不行,那樣會把川貞聯軍的主力一併吸引過去,倒時兵臨城下,己方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眾將們在旁眼巴巴地看著唐寅,人們心裡也有各自的想法,但卻不敢輕易說出口,現在事關都城的存亡,也關係到風國的生死存亡,眾人只能等唐寅做出決斷。
過了好半晌,唐寅看向樂天和艾嘉,說道:「立刻給北方的各郡各縣傳書,組織地方軍,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擋住貞人。另外,也通知各城布好城防、做好防守,務必要把敵軍擋在城外!」
「是!大王!」樂天、艾嘉雙雙應是。
隨後,唐寅又看向彭浩初,說道:「浩初,你率赤峰軍追敵,能打則打,不能打,也要給我死死拖住敵軍,絕不能讓他們***到都城!」
「是!大王!」彭浩初插手領命。
邱真問道:「大王,那我們呢?」
唐寅沒有立刻回答,反問沖城守軍道:「城內還有多少糧草?」
守軍們相互看看,最後不約而同的低下頭,結結巴巴道:「沒……沒有了,糧倉都被貞軍搶空了,城中的百姓也遭到了貞軍的洗劫,還死了很多人……」
「這幫畜生!」風軍眾將氣的臉色鐵青,一各個握的拳頭咯咯作響。
唐寅並無意外,如果他是貞軍的主將,也會讓手下人怎麼去做的。他點點頭,說道:「沖城無糧,我軍是死守不住了,還得撤退!」
「大王,是向北撤嗎?」
「向東撤!」唐寅說道:「都城空虛,我們不能再把川貞聯軍的主力向都城方向引了。」
「大王的意思是……」
「我軍在泰安、上清、高陽三郡與敵軍周旋。」唐寅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是……」邱真為難地說道:「我軍的兵力太少了。」
目前他們的兵力有四十多萬,派出十萬的赤峰軍後,只剩下三十多萬,而這三十多萬人中,有二十五萬是寧軍,其中還有十萬是毫無戰鬥力只能做炮灰的新軍,真正有把握與敵軍一較高下的只有十萬的直屬軍,而川貞聯軍卻有六十多萬兵力,雙方實力的差距太懸殊,即便是在本土作戰,但別說取勝,即便是自保的希望都不大。
唐寅當然清楚兩軍的實力相差有多大,也明白此戰將會有多艱難,但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這麼做。
別人可以露出擔憂的表情,但身為君主的唐寅卻不能,不管他心裡多麼沒有底,也得表現出信心十足的樣子。身處劣勢,若是將士們的信心再崩潰了,那也就徹底沒救了。
他從容不迫的微微一笑,說道:「再大的劣勢我們也不是沒有經歷過,當初鍾天造反的時候,派百萬大軍來圍剿剛剛起兵的我們,結果還不是被我們殺的大敗?現在的情況比那時要好過太多,至少各郡各縣還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邱真暗暗歎了口氣,大王是只說好的,不說壞的,鍾天的百萬大軍實際上多是烏合之眾,哪裡能和川貞聯軍相提並論?但他也明白唐寅的意思,他是在給眾將們打氣。他雖未點破,但眉頭依舊皺得緊緊的。
他的支持對唐寅很重要,後者拍拍邱真的肩膀,笑呵呵道:「邱真,以前我就說過,制定大的策略,指引大的方向,要看你的;而與敵對戰,短兵交接,要看我的。我對你有信心,你對我也得有信心嘛!」
邱真被他的話逗樂了,搖頭苦笑道:「既然大王已經做好決定,臣自然誓死捍衛大王的決策!」
「嗯!」唐寅點點頭,又環視眾將,問道:「諸位將軍又都意下如何啊?」
眾將精神一振,紛紛插手施禮,齊聲說道:「末將謹從大王調遣!」
風軍到達沖城之後,改變策略,放棄向北撤退,改而向東部進發,要以東部三郡為基礎,與川貞聯軍的主力周旋。
任放和聶澤對風軍主力自然是緊追不放,他們的目標也很明確,就是要全殲風軍主力,擒殺唐寅,若唐寅不死,風國也不可能真正滅亡。
去往東部三郡要先路過高川郡,這裡當初是鍾天、戰氏兄弟殘部的葬身之地,現在又行至此處,眾人的心裡都是五味俱全。
對於風軍而言,當初到這裡是為了追殺敵軍,而現在又到這裡,卻成了被敵軍追殺。
至於以左雙為首的寧人心情就更複雜了。當初以戰無雙、戰無敵為首的寧軍殘部在這裡與風軍做拚死一戰,不幸全部陣亡,而現在,己方則成了風軍的一部分,要與曾經的敵人並肩作戰,抵禦川貞聯軍,世事變幻莫測,讓人不由得心生感歎,如若戰氏兄弟在天有靈的話,看到此景又不知會做何感想。
高川郡大多都是山地,行軍不易,風軍的速度也開始慢了下來。
路上,邱真對唐寅說道:「大王,高川郡山嶺縱橫,遍地山林,我軍在此地與敵交戰如何?」
唐寅也有這麼想過,但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戰術。川貞聯軍的統帥任放極善用兵,謀略過人,己方正面交鋒的實力不足,想設伏引敵中計又不太可能。他沉思了許久,問道:「我軍可不可以借泮水之險,與對方打一場水戰?」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上次率軍打過泮水的時候也是很艱難的。
還沒等邱真說話,一旁名叫范善的謀士連連搖頭,急聲說道:「大王不妥!貞軍不善水戰,但是川軍則不然。川國位於東南,境內多河川,又是臨海,川人識水姓者十之***,而水戰又非我軍之所長,所以斷不能在泮水上與敵作戰。」
范善現在只是個隨軍參事,從軍的時間也不長,唐寅甚至連他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不過他和唐寅還粘點親戚關係。范善是唐寅夫人之一范敏的遠親,算是范敏的娘家人,若非如此,以他的資歷,也不可能一參軍就坐到隨軍參事的位置,充其量就當一名普通士卒。
雖說范善是靠著關係成為隨軍參事,但他本人是有真才實學的,他精通兵書戰策,頭腦靈活,善出奇謀,在軍事領域方面堪稱天才。
唐寅對范善並不瞭解,以前從沒見過這個人,更不知道他是范敏的遠親,聽完范善的話,他輕輕歎了口氣,看來水戰也非良策。
他喃喃說道:「如此來看,我軍也只能放棄高川郡了。」
這時候,左雙走到唐寅近前,插手施禮,說道:「大王,末將想去趟漳渝。」
漳渝是高川郡的郡府,若風軍只是想穿過高川郡的話,並不路過漳渝。唐寅不明所以,問道:「左雙,你去漳渝做甚?」
「末將想去拜祭一下無雙和無敵兩位將軍!」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將無不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