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
川貞聯軍的統帥任放派出使節,邀請唐寅出城相見,風軍眾將的第一反應都認為這是敵人的圈套,暗中肯定圖謀不軌,絕不能答應對方。唐寅也覺得莫名其妙,兩軍相爭之際,任放找自己要談什麼?
唐寅有讓川國的使節進城,但沒有馬上請他進入議事廳,他在考慮,自己到底有沒有見對方的必要。
這時候,邱真出列,對唐寅說道:「大王,川國一向重禮儀、重誠信,若真是任放相邀,想來也不會暗中搞鬼,怕只怕……貞軍假借任放之名,騙大王出城。」
貞國和川國可是截然不同,野蠻、狡詐又凶殘,反覆無常、惟利是圖,毫無信譽可言,如果是貞軍假借任放之名,唐寅又信以為真,後果將不堪設想。
唐寅眼珠轉了轉,問道:「邱真,你說如果使節真是任放所派,他又要和我談些什麼?」
邱真認真考慮了一會,說道:「不外乎兩點,一是勸降,二是談和。」
「哦?」唐寅眼睛一亮,己方剛剛在莫國打了一場大勝仗,與莫軍聯手擊退了四十萬眾的桓軍,現在己方已逐漸在逆轉敵我雙方的形勢,任放欲向自己勸降是不太可能,他也不會那麼自以為是,如此來說,任放是要與自己談和?
議和這個誘惑對於唐寅來說可太大了。經過這段時間的激烈交戰,風國已被折騰的傷筋動骨,尤其是軍隊,損失慘重,傷亡已超過數十萬眾,稱得上元氣大傷,若是再打下去,恐怕再過數十年風國都難以恢復元氣,若能休戰,使己方得到喘息之機,可就再好不過了。
他兩眼放光地看著邱真,疑問道:「使節若真是任放所派,那必是來邀我出城議和的?」
邱真點點頭,應道:「勸降的可能姓不大,議和倒是極有可能,關鍵的問題是……我方並不知道這使節是來自川國還是貞國。」
唐寅沉吟了片刻,環視左右,問道:「有誰對川國、川人比較熟悉?」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頓了片刻,唐寅的兩位護將阿三、阿四雙雙拱手說道:「大王,末將曾到過川國,對川國的情況也有所瞭解。」
唐寅看了看自己左右的阿三、阿四,含笑點點頭,然後揚首對門口的侍衛說道:「讓川貞使節進來吧!」
時間不長,川國使節從外面走了進來。川國使節是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白面短鬚,相貌堂堂,別看他對風兵風將的態度十分傲慢,但在唐寅這位一國之君面前還是必恭必敬的。
不用周圍的侍衛們阻攔,他走到距離唐寅還有五米遠的地方自動自覺的站定,然後撩起衣襟,恭恭敬敬的對唐寅跪地叩首,施君臣大禮,「川臣於洋,參見風王殿下。」
唐寅上下打量了於洋一會,方含笑說道:「於大人,請起來吧!」
「謝風王殿下!」於洋應了一聲,再次叩首,這才站起身,垂首而立。
周圍的風將們暗暗點頭,只看來人的禮數,不像是貞人,倒像是川人。
唐寅問道:「兩國交戰之際,於大人來見本王,有何貴幹?」
於洋答道:「臣是奉我家將軍之命,請風王殿下出城相見。」
唐寅仰面而笑,說道:「本王和任將軍沒有交情,邀本王一見,總不會是敘舊吧。」
於洋正色說道:「將軍是想和風王殿下商談雙方議和之事。」
「哦?」果然是這樣。唐寅瞇縫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於洋,問道:「這是任將軍的意思?」
「沒錯!」於洋拱手說道:「還望風王殿下恩准。」
唐寅笑呵呵地沒有再說話,這時候,在他身旁的阿三突然問道:「不知於大人的老家是哪裡的?」
於洋先是一愣,轉目看向問話之人,見對方雖然其貌不揚,卻身穿將盔將甲,又緊鄰唐寅而站,想來身份不尋常。他如實答道:「在下是川國湯明郡易豐縣人。」
阿三哦了一聲,眼珠轉了轉,說道:「我曾經還真有去過易豐縣,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裡有座雙子山。」
呦?於洋心中一動,想不到風軍當中還有人去過自己的家鄉,他點頭應道:「這位將軍所言沒錯,雙子山確在我易豐縣,雖非名勝,但風景如畫。」
阿三又道:「山下的陽阿湖也很漂亮。」
於洋想也未想,說道:「將軍記錯了,陽阿湖雖在湯明郡,卻不在易豐縣,而是在定陽縣境內,雙子山下的是子合湖。」
聽於洋侃侃而談,如數家珍,又能準確的糾正錯誤,阿三暗暗點頭,看來此人不假。他不再多問,轉目看向唐寅,悄悄使了個眼色。
唐寅會意,抬起頭來,沉吟了片刻,說道:「好吧!於大人回去之後,告訴你家將軍,明曰上午辰時,本王會在城外的迎香茶館與他見面。」
他說的迎香茶館位於錦陽外城區的中部,距離錦陽內城和川貞聯軍的大營都不遠不近,把會面的地點選在這裡,也是出於公正。
於洋對錦陽的環境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所謂的迎香茶館位於何處,他疑問道:「不知風王殿下所說的這間茶館位於……」
唐寅說道:「本王會派人送你出城,並指於你看。」
「多謝風王殿下。」於洋拱手道謝。
唐寅和任放見面的事情順利確定下來,消息傳回川貞大營,任放自然很高興,認為這是難得的契機,而貞軍的反應則是截然相反,也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任放與風國有議和之意,而且還付之行動。
貞軍統帥聶澤親自去找任放,質問此事。
任放知道雙方議和之事,貞軍方面一定會堅決反對,所以才沒有事先通知貞軍方面,果不其然,看到聶澤氣沖沖而來,任放也就明白了他的來意。
任放向聶澤詳細分析己方的形式,總而言之,結論就是再打下去,己方有全軍覆沒之危。
聶澤根本聽不進去這些,在他看來,風國最難攻破的天險霸關都被己方成功攻佔,還有什麼地方是己方攻不下來的?只要能堅持下去,己方必勝。
這兩位統帥的意見發生了根本姓的分歧,一位主和,一位主戰,誰都不肯做出退步,最後,還是任放的意見佔得了上風,並非他成功說服了聶澤,而是他的軍職比聶澤高,畢竟是他聯軍統帥,聶澤對他的決定再不服,再有成見,也於事無補。
爭論無果,聶澤氣急敗壞的返回自己的營帳,貞將們也都紛紛跟了進去。
「將軍,任放這次做的太過分了,與風國議和這麼大的事,竟然不事先與我們商量,太目中無人,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沒錯!我軍殺的敵兵比川軍多,立的軍功比川軍大,將士們在前面拚死拚活的作戰,而川軍竟然在後面搞鬼,欺人太甚。」
聽著眾將們的埋怨和牢搔,聶澤肚子裡的火氣也越來越大,他征戰一生,打過的大仗小仗不計其數,但還從未像現在這麼窩囊過。
這時候,謀士郭松又站出來說話了,他眼珠子賊溜溜的亂轉,說道:「將軍,我看……我軍是被川人給算計了。」
聶澤未太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解地問道:「郭松先生此話怎講?」
郭松說道:「我懷疑川國和風國早有勾結,至少兩國之間互有通氣,已產生一定的默契。」
又是這樣的說詞!以前就有貞將提出過這樣的推測,但都被聶澤否定了,現在郭松又提出來,聶澤自然還是不相信。
知道他不信這樣的事,郭松幽幽解釋道:「平鄉之戰,我方戰敗,我軍將士全部被風軍所殺,而川人呢?竟然全被風軍給放了,此為之一。其二,攻佔松丘、寧定、太豐三地,任放即不讓我們打松丘又不讓我們打太豐,偏偏讓我們去打寧定,而在寧定,那裡竟然埋伏著風國四路大軍,由東南西北齊齊發動進攻,導致我軍五萬弟兄全軍覆沒,這些風軍絕不可能是臨時調派過去的,速度也不能那麼快,這必定是早有預謀的圈套。現在,在連吃敗仗的情況下,任放又順理成章的要與風國議和,將軍,這不是太巧了嗎?所以我認為,即使川國未與風國勾結,至少兩國之間也早有聯繫,互相通氣。」
這一番話,令聶澤倒吸口涼氣。是啊,郭松說的這些並非沒有道理啊,尤其是寧定之戰,太過於詭異了,錦陽出兵,己方是知道的,但另外那三路風軍是打哪冒出來的?己方可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就如同郭松所說,好像是事先埋伏在寧定附近的。
難道,真如郭松所說,川國早已與風國暗中通氣,為他們自己留下退路?若是這樣,那貞國豈不是被川國算計了嗎?
「媽的!」聶澤拍案而起,提腿一腳,將面前的桌案踢飛出好遠,周圍的貞國將領和謀士們皆嚇的一哆嗦,紛紛垂首而站,大氣都不敢喘。
「將軍息怒!」郭松含笑說道:「小人有一計,即能破壞川風兩國之間的默契,又能使滅風之戰變的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