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第七百四十二章
聽著李媚兒的話,越澤心中一陣悸動,有此紅顏,夫復何求?
他向一旁招招手,一名宮女顫巍巍地端著一隻托盤走了過來,在托盤上,放有一隻酒壺和一隻酒杯。*.*越澤接過酒壺和酒杯,斟滿一杯酒,而後,他喝退了周圍的宮女們。
酒壺裡的酒是珍品的佳釀,不過,其中也摻下了劇毒,一滴便足可致人於死地的劇毒。
越澤捏著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喝下這杯毒酒很容易,而後所有的煩惱也都將與自己無關,但是,他也要和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永遠的分別。
看著李媚兒嬌美的容顏,他心中生出一陣陣的不捨,斷斷續續地說道:「真想……真想再陪在愛姬的身邊啊……哪怕……再、再多一天也好……」
說到這裡,越澤緩緩閉上眼睛,長長歎息一聲,而後,把心一橫,猛的抬起酒杯,放到唇邊。
「大王……」李媚兒心頭一震,搶過酒杯,柔聲說道:「大王還是讓臣妾先行一步吧!」
說話之間,她作勢就把杯中的毒酒喝下去,而就在這時,寢宮裡忽然傳來光噹一聲巨響,緊接著,殿門被人從外面踢開,數名風兵從外面衝了進來。
越澤和李媚兒心頭同是一驚,後者手裡的酒杯沒拿穩,隨之摔落到地上。
衝進來的風兵快速巡視一周,發現大殿裡除了越澤和李媚兒外再沒有其他人,這才紛紛向兩旁退讓。
隨著他們分開,從外面又走進來一人。這人身穿風國文官的官服,中等身材,年歲不大,未到三十的樣子,白面無鬚,長得清秀斯文,若是換上便裝,和一書生沒什麼兩樣。
這位不是旁人,正是風國參政堂的總參事,蔡圭。
蔡圭走進大殿後,先是看眼越澤,而後又眼神複雜地看向李媚兒,沉吟片刻,他拱手施了一禮,說道:「在下蔡圭,見過安王殿下……雅寧夫人!」
越澤當然認識蔡圭,他出訪風國鎮江時,和蔡圭也見過數次。想不到蔡圭會出現在自己的王宮裡,越澤先是愕然,而後又笑了,苦笑,哀歎道:「亡國之君,蔡大人又何必如此多禮?」
蔡圭乾笑一聲,清了清喉嚨,說道:「在下……有幾句話想和雅寧夫人單獨談談,不知,安王殿下能否行個方便?」
他的話立刻引起越澤的警覺,他下意識地抓進李媚兒的柔荑,怒視著蔡圭,凝聲問道:「你想做甚?」
蔡圭擺手說道:「安王殿下不必緊張,在下對雅寧夫人絕無惡意……」
他話音未落,李媚兒輕輕拍下越澤的手背,低聲說道:「大王,讓臣妾過去吧,臣妾相信蔡大人的為人。」
她這話,即是對越澤越澤呆呆地看著李媚兒,過了良久,他緊抓著她的手才慢慢鬆開。李媚兒從內室走出來,到了蔡圭近前,先是輕福了一禮,而後低聲說道:「謝謝。」
她的道謝,是因為蔡圭沒有點破她的身份,對她的稱呼也沒有直呼名諱,而是尊稱夫人。
蔡圭明白她的意思,抿了抿嘴,而後問道:「你……真的決定和越澤一同赴死?」
「是!」李媚兒堅定地點點頭。
「真的認為他值得你這麼做嗎?」
「是!」
「現在後悔,還有機會。」說著話,蔡圭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大王已經交代過,如果媚兒願意,可以留在大王的身邊,做大王的夫人!」
「請大人回去代媚兒多謝大王的美意,媚兒……只能心領了。」李媚兒看著蔡圭,眼神中透出的堅定令人心折。
唉!蔡圭暗歎一聲,直勾勾地看著李媚兒許久許久,最終還是無奈地點點頭。他向一旁的一名風兵招了招手,那風兵立刻上前,並把肩上背著的包裹取下來,遞給李媚兒。
「大人,這是……」李媚兒看眼包裹,又不解地看向蔡圭。
「裡面有兩套風軍的軍裝,趁著現在王宮裡還混亂,你與越澤……趕快逃吧,逃得遠遠的,逃到讓任何人也找不到你們的地方。」蔡圭接過包裹,不由分說地塞進李媚兒的懷中。
萬萬沒有想到,一心只想著仕途前程的蔡圭竟然敢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私自放大王和自己逃走。李媚兒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淚不爭氣地湧出來,她顫聲說道:「大人……」
「別說了,快走吧!」蔡圭又從懷中胡亂地掏出一打銀票,看也沒看,直接塞進包裹當中,然後深吸口氣,說道:「我所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趕快走!」
說完,他還用力推了下李媚兒,然後向左右的風兵甩了下頭。
數名風兵們紛紛把早已準備好的裝油的罈子拿了出來,打開蓋子,快速地向寢宮的地上、牆上澆灑火油。
李媚兒眼含熱淚,捧著包裹,邊看著蔡圭邊緩緩後退。
以前,她以為自己在蔡圭心中只是一件工具,摧毀安國供他飛黃騰達的工具,原來並不是這樣,在他的心裡,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突然停下腳步,撩起裙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沒有說話,只是向蔡圭連叩了三個頭,而後再不耽擱,站起身形,轉身走回內室,與越澤換起風軍的軍裝。
蔡圭給她的這兩套軍裝像是給他倆量身定做似的,一大一小,越澤和李媚兒穿起來正合身。很快,又有風兵上前,摘下頭盔,解下戰甲,交給越澤現在是徹底糊塗了,頭腦一片空白,滿臉茫然地穿起風軍的軍裝和盔甲。
他想不明白蔡圭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這麼幫自己,當初自己在鎮江的時候,雖然和蔡圭見過幾面,但也沒怎麼深交,可無交情可言啊!
等到越澤和李媚兒把軍裝和盔甲都穿戴好,蔡圭令兩名風兵護送他二人出宮,而他自己則帶著剩餘的幾名風軍退出寢宮,點起火把,擲入寢宮之內。
寢宮裡已被澆過火油,粘火就著,只眨眼的工夫,偌大的寢宮就變成了一片火海,大火由內而外,很快便頂開寢宮的棚頂,火苗竄到半空中。
蔡圭站在寢宮之外,看著越燒越盛的火勢,他也隨之長長噓了口氣。
在場的眾人,沒有一人注意到就在不遠處的院牆上還蹲坐有一人,這位不是旁人,正是唐寅。現在他的眼傷已經痊癒,只是眼眶的四周還有些微紅,但已經不影響他的視力。
「原來,殿下也有心慈手軟的時候。」隨著一聲輕笑,任笑也跳上院牆,在唐寅的身邊坐了下來。
唐寅轉頭看了他一眼,故意裝糊塗地反問道:「為何這麼說?」
「蔡大人自己可沒有那麼大的膽量敢私自放走越王和媚兒小姐,想必,這定是事先得到殿下的授意。」任笑笑呵呵地看向他。
唐寅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但也算默認了。
正如任笑所說,蔡圭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私放越澤,這可不是件小事,要是傳到朝廷那裡,不止他一個人要腦袋搬家,全家老小恐怕一個都活不成,蔡家就得被滅族。
「安王曾對王妃有不軌之舉,殿下竟肯放他一條活路,實在不合殿下平曰裡的作風啊!該不會是……」說到這裡,他故意不把話說完,只是笑嘻嘻地看著他。
等了半晌,也未見唐寅接話,他暗道一聲無趣,只好繼續說道:「該不會是殿下喜歡上了媚兒小姐,不忍看到媚兒小姐隨安王一同赴死吧?」
沉默不語的唐寅突然說道:「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見他滿臉的認真,任笑收起玩笑之意,正色問道:「殿下所問何事?」
「靈武的修為境界是不是真的會影響心姓?」唐寅皺著眉頭,凝視著他。
「按理說,是這樣的。」頓了一下,任笑緊接著又說道:「不過,我覺得殿下的心胸變得寬廣,倒是件好事。」
唐寅白了他一眼,話鋒一轉,語氣淡然地說道:「媚兒小姐於風國有功,放她和越澤一條生路,也算是我對她的回報,僅此而已,別無它意。」
說完話,他身子向後一仰,從院牆上飄身落到院外。
「呃……殿下還真是冷漠啊!」任笑越澤的寢宮被風軍放火付之一炬,風軍對外的宣稱亦是越澤和李媚兒雙雙被燒死,別說安人不瞭解其中的內情,即便是風人,知道內情者也屈指可數。
要徹底斷絕安人的復國之心,唐寅就必須得製造出越澤已死的假象。
不過,連蔡圭都不知道的是,越澤和李媚兒其實並未真正逃出唐寅的掌控。
他二人在悄悄逃出王宮之後,立刻被埋伏在外面的暗箭人員控制起來,唐寅令暗箭將他倆安置在一處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之中,住的地方,唐寅派人幫他二人建,吃的用的,唐寅也可無條件的提供,但是兩人卻不能走出半步。在他倆住所的四周,有專人駐守,可以說越澤和李媚兒是被唐寅永遠的軟禁起來。當然,這已是唐寅所能做到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