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禽獸
亞晴的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指尖已乏白,好像生怕自己一鬆手,杜小鳳就會馬上飛走似的。
她的淚,讓杜小鳳感到心痛。
他扶起她,輕聲道:「放心吧,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說著,他攔腰將亞晴抱起,向辦公室外走去。
「杜小鳳!」老師在後看得兩眼充血,到現在他還沒有打算放棄已到了嘴邊的美味,出聲將他喝住,冷道:「我只讓你離開,而並沒有讓她走!」
杜小鳳站住身,仰面,問道:「你還想怎麼樣?」
老師道:「作剛才沒有作完的事!」
「好!」杜小鳳點頭一笑道:「剛好,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樣!」說罷,他打開房門,來到走廊,將亞晴輕輕放下,說道:「你先在這裡等一下。」
亞晴抓住他衣襟的手絲毫不敢放鬆,帶著哭腔問道:「我要去哪?我怕…」
她驚慌失措的眼神可激起任何一個男人的保護欲。杜小鳳是個男人!他拍拍她手背,笑瞇瞇地說道:「放心吧,我去去就回,去作一件剛才想作卻沒有作的事!」
他的笑容,讓亞晴寬心,他的體貼,讓她窩心,他身上那種自然而然帶給周圍人的安全感,更讓她迷戀,捨不得鬆手放開。
「你會很快回來的,是嗎?」亞晴不放心地追問。
「嗯!我保證!」杜小鳳點頭,拉開亞晴的小手,轉身重回辦公室,慢慢將房門關嚴,反手鎖死。
老師楞然地盯著他的舉動,問道:「你要幹什麼?」
杜小鳳嘴角一挑,掛起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他瞇縫眼睛道:「我只想看看你的內心世界是如何的醜惡!」
說完,他的眼眸開始慢慢變得明亮,白se的光芒迅速掩蓋住黑se眼球,使他雙眼射放出兩道精光。
「這…這是什麼…」老師從來沒見過如此驚奇的事,人的眼睛竟然可以變se,還會發出光芒來?!他張大嘴巴,驚訝地倒退數步,還未弄明白怎麼回事,腦袋突然嗡了一聲,接著,陷入一片空白。
原來,杜小鳳早已經準備妥當,蓄勢待發的精神力在他愣神的一瞬間,侵入他的大腦。
這是杜小鳳第二次使用精神力窺視人的內心,但這次和上回對張慧芝的施為是帶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而且在精神力的強弱方面也不可同日而語。上次他只是覺得好玩,是試探性的,精神力也只不過處於初級階段,但這一次則含恨而發,隨著他與真悟的融合,精神力比以前不知強出多少倍,絲毫沒有保留,根本未顧慮到對受施為一方精神上所造成的傷害。
當他的精神力與對方的思緒接觸後,他第一感覺是骯髒與邪惡,接觸逐漸加深,他看到數張女生哭泣的面龐,他知道,那正是他犯過的罪惡所在。
杜小鳳對精神力的控制還未達到純熟,加上入侵他人的大腦是相對較難的一種,他並看到太多的東西,即使那些他已探知的只不過是些模糊的片段,看不真切,時間不長,他頓感疲倦勞累,不敢再繼續下去,強力施為,會讓自己精神力受損,得不償失。
他收回外放的精神力,長長吸了口氣,精神有些萎靡。
那老師還處於大腦空白狀態,人傻楞楞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兩眼發直,呆望前方。
「無論是誰,做錯了事總要受到相應的懲罰,這是天道!」杜小鳳逐漸發覺真悟元經有許多話很有道理。
教學樓外操場。
老師和亞晴一去不回,連杜小鳳也沒了蹤影,學生們三五成群,議論紛紛。
「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那位受過杜小鳳幫助的矮小少年擔憂自語。
「能出什麼事?別瞎操心了!」旁邊有人白了他一眼。
這話剛說完,只聽嘩啦一聲,教學樓的方向傳來窗戶破碎的聲音。
由於教學樓和操場之間有樹木遮擋,距離又較遠,學生們看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先是一驚,緊接著爭先恐後向樓下跑去。
等到了近前,看清之後,學生們都傻了眼。
只見那位身材粗壯的體育老師衣服被人扒得精光,只留一條短褲,赤身裸體伏在地上,背後還粘貼一張大白紙,上寫五個紅se大字:「我是禽獸教師!」他身下有不少破碎的玻璃碎片,身上劃出數條口子,哼哼啞啞發出虛弱的呻吟,爬不起來。
來浩陽上學的學生基本上沒有幾個省油燈,不是平日裡扯皮搗蛋的頑劣份子就是成天打架鬥毆的不良少年,他們對老師沒什麼好印象,總結兩個字可以代表——厭煩。現看到體育老師這般模樣,學生們回過神,沒有一人願意上前幫忙的,一各個幸災樂禍的在旁看熱鬧。
「哇靠!」學生中有人大笑出聲,嗤笑道:「我們知道你是禽獸,可你也不要用這種方式來表白自己嘛!」
「…」老師口吐白沫,已說不出來話。
教學樓內。
那位體育老師落得這個下場,自然是杜小鳳的傑作。從對方腦海中的世界,他瞭解到浩陽高中要遠比他想像中黑暗得多。
他本想將浩陽林林總總的黑幕暴光出去,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妥。第一,正如那個老師所說,他的話,外界未必會有人相信,況且他手中沒有確鑿的證據;第二,即使真有人相信他的話,事情一旦敗露,必然在社會中掀起軒然大波,到那時,受傷最深得不是浩陽高中,不是那些敗類教師,而是受害的女學生們,他不得不顧忌到這一點;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杜小鳳有種衝動,或者說有種慾望,不希望依靠外界,而是用他自己的力量來改變,或許會很難,但他越來越喜歡嘗試一些東西。
杜小鳳走出辦公室,亞晴正靠著走廊的牆壁,滿臉緊張,見他出來,忙問道:「我剛才聽到玻璃碎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杜小鳳悠然一笑,道:「辦公室裡太熱了,我讓他出去涼快一下!」
亞晴還想再說什麼,杜小鳳已上前將她托起,笑吟吟道:「我送你回教室。」
「可是,他…」
「放心吧,沒有事了!」
回到教室中,將她安置好,杜小鳳問道:「肚子還痛嗎?」
「嗯!」亞晴點點頭,剛才依偎在杜小鳳懷中,雖然它並不寬厚,但傳來的溫暖和舒適讓她捨不得離開。
「痛得厲害嗎?」
「嗯!」
杜小鳳正se道:「哪裡痛,我可以幫你看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亞晴臉se一紅,垂首,不好意思地微搖搖頭。
杜小鳳誤會了她的意思,笑道:「放心吧,我不是se狼,也絕對不會藉機佔你便宜的。」
亞晴有些慌亂,連忙擺手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我不好意思說…而且,我也習慣了。」
杜小鳳聽得莫名其妙,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又什麼叫習慣了?有病就得治嘛,越耽誤越容易出現問題。我學過醫術,或許能幫你減輕一點痛苦,告訴我,究竟是什麼病?」
「哦!」亞晴為難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說,她偷眼觀瞧杜小鳳,見他細長的眉毛微微皺起,滿臉認真,不忍心拒絕他的好意,低聲嬌柔道:「這是女人的病啦,每個月,總會有那麼幾天的嘛…」越說,她聲音越低,到最後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杜小鳳耳朵靈敏,聽得一字未漏,他問道:「每個月總會有幾天什麼?」
「就是那個啦!」「那個?那個是哪個?」「哎呀,就是…那個了嘛!」「…」
亞晴這個那個足足轉彎抹角了兩分鐘,杜小鳳終於弄明白她的病因所在,原來是痛經。
這個病,對於一個和自己不太熟悉的人,特別是男生,確實不容易講出口。
如何治療痛經,杜小鳳在真悟境界中學過。
經水為血所化,而血又隨氣運行,若氣血充沛,氣順血和,則經行通暢無阻,自然無疼痛之患。若清志不舒,或寒客胞宮,致氣滯血瘀,經氣澀滯不暢,不通則痛。產生痛經有許多原因,若要醫治,必須先查明起因,是由於氣血瘀滯所導致或是因為寒濕凝滯、肝郁濕熱、氣血虧虛等原因所造成,每個起因都是不同的治療辦法。
杜小鳳撓撓頭髮,苦笑道:「這個病,不太好治!」他的意思不是說他治不了,而是因為男女有別,有些女生隱私的地方他碰不得,還有,治療這種病需要專業的針具,並非一兩個曲別針能糊弄過去的,到現在,他只在真悟境界中用過虛幻的針具,至於現實中,他別說接觸,恐怕連看都沒有看過。
亞晴情緒複雜,即心虛地出一口氣又隱隱有些失望,她小聲道:「醫生也是這麼說的。」
杜小鳳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不好治,不是我治不了,而是因為我沒有必備的針具,而且,有些地方我也不好下手。」
亞晴疑問道:「你真的學過醫術?」
杜小鳳仰面大笑,道:「我為什麼要騙你?我確實學過中醫!」
「哦!」亞晴將信將疑的答應一聲,還是不太相信他的話。這也難怪,在大家印象中,會中醫的都是些鬍子又白又長、穿著保守的老頭子、老先生們,像杜小鳳這樣年紀輕輕、氣質出眾的少年,怎麼樣也想不到他會和中醫這門『古老』的醫學有關聯。
杜小鳳看出她不相信,可也沒有辦法,自己總不能用刀子強逼著人家相信吧?!他無奈道:「你可以按摸關元穴,這樣痛苦會減輕一些。」
「關元穴?」亞晴楞然,問道:「關元穴是啥?」
笨蛋!杜小鳳拍下額頭,暗罵自己糊塗,他將人體穴位記得滾瓜亂熟,像亞晴這樣的普通人根本從未接觸過,哪能知道自己指的是哪。他歉然一笑,說道:「在小腹。」
亞晴天真地用手指了指,問道:「是這嗎?」
杜小鳳搖頭,道:「再向下點。」
亞晴手指下移寸許,又問道:「這嗎?」
杜小鳳瞄了一眼,頷首道:「再向下一點。」
亞晴小臉紅了,再往下,就要摸到她最敏感的地帶了。不過,她還是按照他的話又向下移動少許,嬌滴滴問道:「這?」
杜小鳳目測片刻,笑道:「沒錯,再往中間一點就對了,你可以先用手指輕輕往下按,然後收力,但別全部收回,需保留一部分,接著再往下按,再收力,反覆這樣做,最好配合呼吸,呼氣時下按,吸氣時收力,你試試。」
他這種辦法是無奈之舉,根據針灸的原理演變出來的。他將針灸手法中的提括補法(針灸學術中行針時的一種常見手法)運用到手指按摩,至於靈與不靈,他自己也不知道。
亞晴好奇地按照他的方法照做,剛開始時,手指按在小腹上,十分疼痛,她咬牙挺住沒有吭聲,可時間不長,疼痛感大為減弱,她試著又做了一會,雖然腹痛未全部消除,但比剛才時確實有所輕緩。她驚訝地看著杜小鳳,不敢相信道:「你,你真的會醫術啊!」
杜小鳳表情沒什麼變化,暗中卻長出口氣,看來自己對針灸術的靈活運用又起到效果了。他暢懷笑道:「我從來不欺騙朋友。」
亞晴先一楞,接著喜出望外,身子前探,抓住他的袖口,電眼睜得又大又圓,問道:「你把我當朋友了?」
杜小鳳不留痕跡的小退半步,笑道:「難道你不是我的朋友嗎?」
「我是!」亞晴反射性的大聲答道,剛才因為那個變態老師而造成驚恐和羞辱一掃而空,整個人沉醉於濃濃的喜悅當中。「我很高興能成為你的朋友呢!」
你是如此容易滿足!看著亞晴興奮激動的小臉,回想起她剛才驚慌失措讓人心痛的模樣,杜小鳳有股想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
他從未有過這麼強烈的保護欲。
心中的蠢動讓他感到害怕,怕自己對亞晴造成傷害。他拉掉袖子上的小手,退後兩步,表情不太自然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別…」亞晴不希望也不願意他離開,有杜小鳳在自己身旁,她能體會到難以形容的舒服和無比強烈的安全感,想叫住他,可一時找不到恰當的理由,手僵在空中,菱形的小嘴張開,卻吐不出任何挽留的話。
杜小鳳拉開教室門,準備出去,剛好,外面還有一群人準備進來,雙方碰個正著。
「就是他!」對方人群中一位五官端正、相貌堂堂眼神卻帶輕浮的青年指著杜小鳳鼻子,大叫道:「他就是杜小鳳!」
杜小鳳聞言,定睛一瞧,說話之人正是昨天帶頭闖進自己教室欺負弱小的傲氣青年。昨天自己和他雖未動手,但卻讓他下不來台,看來,今天這些與他同來的青年十有八九都是他找來向自己報復的。
他猜得沒錯,這十多號人都是學生會的學生。由於有校方支持,學生會在浩陽高中實力甚強,會中的學生更是眼高過頂,一般人不放在心上,昨天,他們在一個剛剛入校的高一學生手中吃了虧,面子上難看,這口氣怎能嚥得下去。
「你就是杜小鳳?!」學生中,有一位中等身材的青年開口問道。他聲音低沉,音量不大,卻可讓教室中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杜小鳳上下打量此人。這人十七八左右,微微發胖,但身上的肌肉異常結實,粗壯的手臂幾乎與杜小鳳小腿粗細,往臉上看,小眼睛,鷹勾鼻,四海口,相貌平平無奇,典型掉在人群中就很難再找不到的那種。不過他的眼神相當明亮有神,看得出,這是一位善用心計的人。杜小鳳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杜小鳳,二人相隔只有兩步,皆未說話。
好一會,杜小鳳微微一笑,點頭道:「沒錯,我就是杜小鳳!」
「他應該還沒有超過十五歲。」粗壯青年落在杜小鳳身上的目光未動,話卻是對身後那位傲氣青年說的。
「是的,鵬哥!」傲氣青年對他似乎十分尊重,講話時小心翼翼,目光自然下垂。
「他也並不強壯。」粗壯青年繼續道。
「哦…是的,鵬哥!」傲氣青年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將頭垂得更深,話聲低如蚊音。
「所以說,」粗壯青年背手一笑道:「你們都退步了,竟然被一個不到十五歲,身材消瘦的少年嚇退,這似乎有些解釋不過去,以前,你們並不是這個樣子的,是不是最近的日子過得太安逸,讓你們的膽子也變小了。」
「鵬哥,我…」傲氣青年此時身上的傲氣早已全失,剛要開口解釋,那粗壯青年擺手道:「什麼都不要說,你們最好祈禱,不要讓慶輝知道這件事。」
聽到慶輝這個名字,青年嚇得一激靈,腦門滲出冷汗。
粗壯青年見他這副模樣,輕歎口氣,對杜小鳳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吧?!」
杜小鳳淡然道:「學生會的。」
「嗯!」粗壯青年道:「作為新人,開學第一天便和學生會的人動氣手來,並且把人打了,你也算是開了浩陽的先例!」
杜小鳳聳肩,仰面道:「我並有打人。」
「哪如何才算打人呢?」粗壯青年語氣平穩地問道:「是這樣嗎?」說著話,他冷然舞動拳頭,猛擊杜小鳳面頰。
好強的勁力!對方只一動手,杜小鳳便判斷出他的身手比平常人厲害得多,肯定經過特殊訓練過。他向後倒退半步,身子微仰,對方的拳風擦著他鼻尖劃過。「彭!」「嘩啦!」兩聲,粗壯青年一拳沒打中杜小鳳,但結結實實砸在黑板上,磨沙的玻璃面被打出個碗大的窟窿,半面黑板佈滿裂紋,可見他這拳的力道,簡直強得駭人。
他拍了拍手背上的玻璃碎片,目光如冰,冷冷盯著杜小鳳,哼笑道:「你反應倒挺快的嘛!」
杜小鳳淡淡道:「你拳頭的力量也不小。」
粗壯青年仰面,無聲地笑了笑,解開衣扣,脫掉外衣,抖手甩給一旁的同伴,看架勢,準備要和杜小鳳硬拚。
對方十多號人,一各個又都是十六七歲、年輕力壯的青年,杜小鳳未必怎樣害怕,亞晴卻擔心不已,粗壯青年一動,她嚇得驚叫一聲,生怕他有所散失,衝上前,拉著杜小鳳往後退。
粗壯青年望了望她,目光中閃過一絲驚顏。亞晴並非十分漂亮的女孩,但那雙勾魂的電眼、成熟的身材和嫵媚的風韻使她在同齡女孩子中鶴立雞群,格外引人注目,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那粗壯青年和同來的十多號青年也不例外。數十道火辣的目光在亞晴臉上、身上打轉,讓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成熟的她滿面通紅,本能地躲到杜小鳳身後。
感覺到她的緊張,這讓杜小鳳很不舒服,他臉se沉下來,冷道:「難道沒有人教過你們如此看一個女孩子很不禮貌嗎?」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像個火捻子,點燃眾人心中的火焰。他們一各個面露怒se,對杜小鳳怒目而視,目光如果可以變成刀子,他此時一定滿身血窟窿。無視對方殺人般的眼神,杜小鳳腰身一挺,傲然而立,任由亞晴用盡全力拉扯,他不動分毫。
粗壯青年擺手壓住蠢蠢欲動的眾人,哼道:「看來,得有人先教導一下你要如何和學長們說話了!」說著,他挽起襯衫的袖口,跨前兩步。
他與杜小鳳近在咫尺,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正在這時,粗壯青年口袋中傳出清脆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