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收納
有一位青年沒有動,反而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杜小鳳。
後者發現他灼人的目光,舉目望去。這青年二十歲出頭,身材瘦高,相貌剛毅,但是左眼下方一道兩寸長的橫疤破壞了他的形象,使其看起來凶狠陰冷。只看了一眼,杜小鳳已感覺得到,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在他身上,有一股逼人的寒氣。
暗中點點頭,杜小鳳掃向其他人,臉上笑容不減,淡然道:「我想問一下,你們為什麼要加入無憂社?」
「找個厲害的靠山,以後就沒人敢欺負我了!」「自己混日子沒有意思,能有一群人和自己一起混,那多有意思!」「…」
人們說什麼的都有,五花八門。杜小鳳笑道:「如果你們是這樣想的,那恐怕無憂社會讓你們失望了。無憂社不是以強凌弱的社團,更不會主動去欺負別人,我們宗旨是消人之憂,解人之愁,為了幫助別人而存在,在這裡,我給不了你們威風八面,我所能給你們的只是你們作為人的尊嚴,我也給不了你們用之不竭的財富,我所有的,是夢想與拚搏,還有朋友。」
「切!開玩笑,這樣的社團有什麼意思!」一位青年頭也不回走出教室。
「***!你***是什麼態度!」一旁的張松林怒從心中起,剛要叫人攔住他,杜小鳳笑道:「松林,不要強人所難,選擇加入還是選擇放棄,那是人家的自由。」
「嗯!」張松林悶聲悶氣地答應一聲,壓住怒火,沒再說什麼。
杜小鳳環視眾人,道:「話我已經說完了,是去是留,你們自己選擇,如果對我的年齡產生質疑,認為我年少好欺,那你們可以親自來試一試。」
他的話,引起人們的興趣,那為大頭青年撓著腦袋,好奇地問道:「怎麼試?」
杜小鳳自信滿滿道:「隨便你們。」
「靠!」一位刀面青年挽起袖子,斜眼瞧瞧比自己矮半頭有餘的杜小鳳,哼笑道:「我別的不會,只會打架,有種的你就和我打一場,要是你能把我打倒,我就服你,以後我和你混!」
「呵呵!」杜小鳳站直身軀,慢慢解開校服上衣的扣子,笑道:「單挑,或者群毆,隨你們挑!」
大頭青年道:「群毆?」說著,他顧慮地環視一周,無憂社人員眾多,只在教室裡,就有十多號人,外面走廊內還有更多,打起架來,肯定吃虧。
杜小鳳看穿他的心事,甩掉外衣,笑道:「不要誤會,是我一個人和你們打,其他人只是觀戰。」
「你一個人?」刀面青年驚訝道:「你是說你一個人想單挑我們全部?」
杜小鳳道:「如果不這樣,你們又怎麼知道我是強是弱呢?」
刀面青年看著他良久,想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他所言是真是假,結果在杜小鳳笑瞇瞇的臉上,他什麼都沒看出來,最後,疑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杜小鳳道:「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無憂社的老大,說話怎能不算話?!」
刀面青年兩眼放光,挑起大拇指,稱讚一聲好,大聲說道:「不管你是不是真厲害到能一個人打敗我們全部,只憑你這個膽量與氣魄,我服氣,如果不和你打一場,那實在太可惜,你小心了!」說著話,他一個箭步竄到杜小鳳近前,雙拳齊出,分打他左右面頰。
隨著杜小鳳真元與打架技巧的大幅度提高,刀面青年直來直去的凶狠招式他根本不放在眼中,站來原地,即未躲閃,也未攔擋。
「啪!」刀面青年雙拳重重打在他面頰上,杜小鳳身子連晃都沒晃一下,反而青年的兩手被震得生痛,哎呀一聲,剛想退後,杜小鳳單手探出,快如閃電,抓住對方的肩膀,接著臂膀一抖,笑道:「回去!」
刀面青年身子騰空而起,在空中畫出一條弧線,重重摔回到剛才站立的地方,身子又在地上滾了兩滾,總算停住。
杜小鳳不想傷他,未下重手,即使如此,仍把青年摔得頭昏眼花,好半天才從地面爬起來,青年滿面通紅,又驚又駭地盯著杜小鳳,大嘴張開,卻說不出話來,只是呼哧呼哧喘息不止。
疤面青年在後面看得明白,暗中一震,驚歎一聲厲害。
杜小鳳向眾人招招手,道:「你們一起來吧!」
這些人都是無業青年,遊蕩於社會中的小混混,平日裡囂張慣了,哪容得了別人輕視。本來見杜小鳳受了刀面青年兩記重擊,非但安然無事,還反將他摔出老遠,心生懼意,但瞧到他臉上的高傲後,眾人的懼怕轉為怒火,好勝之心大起,紛紛吼叫一聲,向杜小鳳衝去。
「媽的,你們還真群毆啊!」張松林抬起雙拳,準備助杜小鳳一臂之力,趙耀急忙拉住他,皺眉道:「你要幹什麼?」
張松林愣道:「當然是去幫小鳳了!」
趙耀道:「不要質疑小鳳的話!他說要一個人單挑對方全部,就要一個人作到,你上去算什麼,想害小鳳出爾反爾嗎?」
張松林擔憂道:「可是,他們這麼多人,小鳳怎麼能…」
趙耀打斷他的話,道:「小鳳現在是無憂社的老大,一言一行都關係到無憂社的聲譽,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而且,我想小鳳既然敢這麼說,就一定會有十足的把握。」
「呼!」張松林長吐口氣,無奈道:「希望如此吧!當老大,還真不容易啊…」
二十多號青年,雖然手中沒拿武器,但一起動手,聲勢也不小。杜小鳳真元深厚,並不將對方的圍攻放在心上,依仗過人的六識和敏捷的身手,在眾人之間的縫隙中穿梭自由,游刃有餘,舉手抬足間,總有人驚呼倒地。
青年中只有兩人未動手,一位是疤面青年,另外一位是面帶眼睛的青年。兩人在旁觀戰,前者面容冰冷,毫無表情,後者態度淡然,好像場中的戰鬥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時間不長,杜小鳳已把這二十多號青年的身手試探出個大概,雖然能比學生們強一些,但並無太多傲人之處。
他心生乏味,手下開始加力。他進攻的力道並不大,但攻擊的位置卻皆是人身穴位,被他打中後,短時間內失去戰鬥力,只能勉強靠著牆壁站立。二十多人,沒過五分鐘,全部退到一旁,再無一人上前。
參加毆鬥的青年都很奇怪,自己明明只中了杜小鳳一招並不怎麼兇猛的拳頭,為什麼會渾身麻木,有力使不出呢?!
「真強!」望著場中,張松林目瞪口呆地感歎一聲:「小鳳的身手,越來越厲害了。」
「嗯!」趙耀不否認這一點,苦笑道:「他可能天生就是打架的天才!」
「真是羨慕他啊…」張松林幽幽說道。
場中,杜小鳳環視一周,見沒有人還有餘力可以上前與自己動手,這才滿意地拍拍手,最後,他目光落在始終未動手的兩位青年身上,他好奇問道:「你們不上嗎?」
帶眼鏡的青年聳肩道:「我不會打架。」
「不會打架?」杜小鳳愕然。
帶眼鏡的青年伸出手指劃劃自己的額頭,笑道:「我只善於用這個。」
杜小鳳大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帶眼鏡的青年道:「龐偉!龐大的龐,偉大的偉!」
「哈哈!」杜小鳳又笑問道:「你認為我這個人怎麼樣?」
「看不出來。」龐偉搖頭道:「不過挺可怕。」
杜小鳳道:「既然看不出來,又怎麼知道可怕呢?」
龐偉笑道:「正因為看不出你這個人怎麼樣,所以才覺得可怕。神秘的東西,總是最危險的嘛。」
杜小鳳沉默片刻,輕聲問道:「你的理想是什麼?」
龐偉道:「我想要不平凡的人生!」
不平凡的人生!杜小鳳歎了口氣,這何嘗不是自己想要的呢?!他點點頭,轉頭又問想疤面青年,道:「你又為什麼不上來和我打呢?」
疤面青年淡然道:「只是看,就已經足夠了。」
杜小鳳問道:「哦?那你認為我身手怎麼樣?」
疤面青年道:「論功夫與技巧,你肯定不如我,但是要論內力,我遠不如你,而且,在被圍攻的亂戰中還能精準地打中對手穴位,說明你對人體穴道掌握的相當熟悉。」
杜小鳳一怔,吸口涼氣,暗討這個青年果然不簡單啊!常人不可能看出自己的真元修為,更不可能瞭解到自己所進攻之處皆是人體的穴位,除非他也是練武之人!沒等他開口詢問,那疤面青年又道:「我叫沈三情,曾經學過一段時間的武術。」
沈三情?好奇怪的名字!杜小鳳暗中點頭,原來此人真學過武!
沈三情又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劉劍冰是我的朋友。」
「哦?」杜小鳳臉上笑意更濃,張松林等人卻大驚失se,這個沈三情是劉劍冰的朋友,那麼他很有可能是鬼飄堂的人。
他來這裡幹什麼?不會為找杜小鳳尋仇吧?!想到這裡,張少成、趙耀、張松林、於大鵬等無憂社眾人都開始緊張起來,一各個全神戒備,慢慢向沈三情身邊靠近。
杜小鳳看出大家的意圖,忙揮手攔住眾人,問沈三情道:「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沈三情道:「沒錯!劉劍冰是我的好朋友,他的武功怎樣,我很瞭解,我想看看單挑把他打敗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杜小鳳笑道:「現在,你看見了,要動手嗎?」
沈三情搖頭笑道:「算了,已沒有動手的必要。」
杜小鳳疑問道:「為什麼?」
沈三情淡淡地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媽的,小子,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張松林怒聲吼道。他對杜小鳳的身手越來越有信心,頃刻之間將二十多號青年打倒,那可不是一般人所能辦到的。
沈三情道:「如果比拳腳,我一定會輸,但是,我擅長用刀,如果拼起武器,你未必能接下我十招。」
對方的話很直接,但卻是實話。杜小鳳雖未看過他的刀法,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在刀法上的修為絕對不簡單,至少要在劉劍冰之上。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氣就是最好的證明。杜小鳳眨眨眼睛,好奇地在他身上打量一番。沈三情衣著合身又單薄,並未看到他身上有什麼唐突之物,杜小鳳奇怪,不知道他的刀藏在哪裡。
沈三情一笑,彷彿看穿他的心思,說道:「我的刀就在身上,不過,至於藏在什麼地方,連劍冰也不清楚。」
杜小鳳茫然,問道:「為什麼?」
沈三情道:「我的老師曾經對我說,練刀的人,刀就是生命,若讓別人知道你的刀藏在哪裡,也就等於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對方手上,即使對自己最親近的親人、最信賴的朋友,也不可以說。」
杜小鳳無法理解他話裡的意思,不過感覺似乎有道理,他點頭笑道:「他有個好老師。」
「謝謝!」沈三情道:「不過他老人家已過逝了。」
「哦!」杜小鳳問道:「那你今天來找我,究竟為了什麼?」
沈三情道:「只是想看看你這個人。劍冰說你很了不起,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希望我能投靠你。」
杜小鳳一愣,道:「可他是鬼飄堂的人,如果把你介紹給鬼飄堂,豈不是更容易一些。」
沈三情道:「鬼飄堂並不是我想要的幫會,他們的所作所為我也無法接受。」
杜小鳳問道:「那你能夠接受無憂社嗎?」
沈三情道:「我信任我的朋友。」
杜小鳳又道:「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沈三情道:「剛才那位龐兄弟已經說過了。」
杜小鳳仰面大笑,看看沈三情,又瞧瞧龐偉,收起笑容,正se道:「我代表無憂社,正式向兩位發出邀請,希望我們可以成為夥伴。」
龐偉笑道:「我很願意接受你的邀請。」
沈三情側頭,舉目望向黑板上寫的「消人之憂、解人之愁」八個大字,問道:「那只是一句簡單的口號嗎?」
杜小鳳搖頭道:「那是無憂社的宗旨,也是無憂社的靈魂所在。」
「如果是這樣,」沈三情凝聲說道:「我也接受你的邀請。」說完,他低下頭,可是好久沒有聽到杜小鳳答話,他心中好奇,抬起頭,恰好看到他那閃爍幽光的眼睛,在那一瞬間,沈三情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侵入自己的腦中,一股無形而又強大無比的東西。那是什麼,他不知道,發現它入侵完全出於自己的感覺。轉瞬,這種感覺消失,他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定神再看杜小鳳的眼睛,虎目含笑,彎如新月,並無亮光,他用力地甩甩腦袋,以為自己在神經過敏。
杜小鳳笑瞇瞇道:「好!以後,我們是夥伴,為夢想而拚搏的夥伴。」
張松林表面上看粗枝大葉,實際上他的心極細,對於杜小鳳的做法並不認可。
沈三情既然是劉劍冰的朋友,誰敢保證他會不會早已加入了鬼飄堂,到無憂社來的目的,是為了做臥底或者搞破壞。心中這麼想,但又不好大聲張揚,他來到杜小鳳身旁,小聲說道:「小鳳,讓沈三情加入我們有些不太合適吧?!」
杜小鳳故意愣了愣,問道:「怎麼了?」
張松林道:「他是劉劍冰的朋友,很有可能是鬼飄堂的人,讓他加入我們,等於在咱們身邊按放了一顆定時炸彈。」
杜小鳳細語道:「如果他是鬼飄堂的人,還會主動說明是劉劍冰的朋友嗎?」
張松林冷笑道:「誰知道那是不是他故意耍得小伎倆呢?」
杜小鳳一笑,張松林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不過他已確認,沈三情是實心實意來投靠。他肯定道:「絕對不是。」
張松林充滿疑問,道:「小鳳,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杜小鳳指指自己的腦袋,笑得天真,道:「我的直覺這樣告訴我的。」
「直覺?」張松林翻翻白眼,搖頭嘟囔道:「又是直覺…」
他兩人說話聲極低,離他們稍遠一些的人根本聽不清楚,即使張少成與趙耀等人也只不過隱約聽個大概,但沈三情卻突然說道:「如果我的加入給你們造成什麼困擾,那麼,我收回我剛才的話。」
「不會!」杜小鳳笑道:「因為,在我心裡,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夥伴。」
「唉!」張松林無力垂頭,重重歎息一聲。
沈三情直視杜小鳳,並未說話。
杜小鳳伸出手,真誠道:「在以後的日子裡,希望你能和我以及其他的兄弟們,合作愉快!」
沈三情露出笑容,握住杜小鳳的手,笑道:「我不知道這一步走的是對還是錯,但既然作出了選擇,我就一定不會放棄。」
杜小鳳道:「把社團當成自己的家吧,在這裡,每一個人都將是你的兄弟。」
家?沈三情一震,驚訝地看著杜小鳳。後者也在注視著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沈三情忽然覺得,他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心。
這時,和杜小鳳動手的二十多位青年身體漸漸恢復正常,力氣回歸體內,相互看看,不約而同走到杜小鳳近前,齊聲說道:「我們也願意加入。」
杜小鳳反問道:「為什麼?」
眾人齊笑道:「因為你很強。」
「哈哈——」杜小鳳仰面長笑。
他們加入的理由很牽強,不是杜小鳳想要的,但是,他也明白,這些人對社團很有用處,留下他們是有必要的,而且人心可以被感化,不過那需要時間。杜小鳳相信,他能把這些人變成社團的中堅。
無憂社的人員擴充相當迅猛,未出幾天,社員超過二百人。
人員的身份也由單一的浩陽中學學生過度到龍蛇混雜,其中包括其他中學的學生、社會的小混混等。
為了約束越來越龐大的社團成員,杜小鳳與張少成等人商討後,制定出社團的規章。
社團的規章和國家法律、幫派家法一樣,是強制執行的,無論是誰,如有觸犯,一律按規章的要求處理。
規章第一條便規定:欺負弱小者,「踢」無赦!(「踢」指從社團中開除掉。)有了規章,就需要有執行規章的人。杜小鳳首先想到了於大鵬。這人長一副冷面,素來少有笑容,為人又剛直,就事論事,從不看人,大公無私,不少人在背後叫他「黑臉鵬」讓這樣一個人來執行社團的規章,再恰當不過了。
作了打算,杜小鳳召集骨幹,開一次關係到社團系統的會議。
參加會議的有張少成、趙耀、張松林、於大鵬、王風雲、沈三情、龐偉,加上他自己,同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