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緋涼離去後,我哧溜一聲,就鑽進了客房,旋風一般地將頭髮整理妥貼。我雖然留戀將軍府這悠哉游哉的生活,但是我可不想下一刻就被送往流雲居啊。
流雲居裡那個叫做簡鉞公子的惡魔,估計正在霍霍地磨刀了吧?
我拿起一個小包袱,將裡面裝滿了值錢的玩藝兒,扛起來,就往門外沖,結果,被一堵牆一樣的東西給堵了回來。
啊?
史……史……將軍?
我抱著被撞腫的臉大哭,我說,你老人家怎麼來了?
史笑燃看著我,還有我手邊那個大包袱,他很遲疑地問,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眨巴了眨巴眼睛,說,我就是看這些東西擺在這房間的各個地方比較零亂,你也知道女孩子嘛,喜歡整潔乾淨的地方,所以,我把它們暫時收起來……
史笑燃沉吟了一下:暫時收起來?
我點點頭,說,是啊,暫時收起來!我覺得房間裡放一個包袱,也太突兀,正準備把它們扛到花園裡,暫時找個地方埋掉……
史笑燃又一愣:扛到花園裡,找個地方埋掉?
我更用力地點頭,試圖讓他相信,我說,是啊!這樣,我才會在這個地方住得開心,我開心了,大家都開心了。
史笑燃輕輕哦了一句:大家都開心?
就在他剛要問我什麼的時候,這時外面一小廝來報,說,史將軍,御史劉大人,在客廳裡恭候多時了,特來恭喜將軍大喜。
史笑燃似乎還沉浸在我的謊話中,道:特來恭喜將軍大喜?
他的這種傻瓜一樣的自言自語,把那小廝給嚇傻了。史將軍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連忙說,這就去。說完,就折身離開了。
就在我開心地抱著包袱打算再次伺機逃跑的時候,史笑燃又面如春風的折了回來。伸出手,一把將我懷裡的包袱拿了過去,眉眼之間帶著三分壞笑,道:刨土埋東西這種粗活,還是交給我這種粗人來做吧。小仙姑娘若是動手,會心疼死我的。
就這樣,史笑燃面帶春風地離開了,只留下差點抓狂得想要滿地打滾的我。
史笑燃走後,我才發現,本著我貪得無厭的本性,房間裡該拿的,我都放到包袱裡了。所以,現在,我一無所有了。
走出門,卻發現幾個下人,正在院子裡悄悄說話,一個年輕的說,你說,這宋姑娘,將來該怎麼辦啊?
一個年老的笑笑,說,還能怎麼辦呢?就算是將軍有情,萬歲爺不殺……憑我這幾十年將軍府的經驗,那老將軍絕對會先下手為強,將宋姑娘送上絕路的!
年輕人和另一個瘦子愕然,說,不會吧?咱們老爺平日裡慈眉善目的!常年裡吃齋念佛,就連平日裡要殺頭豬,都會到豬圈邊上,為豬超度上半天……再說了,誰都知道,宋姑娘有多麼令他老人家可心!
要麼說,薑還是老的辣,那個年老的下人,面容上浮起一層很不屑的笑,說,你們看到的老將軍……不是真正的史老將軍啊!這麼多年啊,這麼多年!跟著皇帝的人,死的死,殺的殺,只有我們的史老將軍命存至今,你們當他是吃齋念佛給豬聽念出來的啊!要在一個黑心的人面前,不死掉,必須比這個黑心的人還黑!咱們的萬歲爺有多黑,你們知道不?那傢伙,絕對是吃人不吐骨頭!可咱們的老將軍,年輕時,可是吃人專吃骨頭!把你的肉身留得好好的!讓你周圍不知情的人都感激著,但是你卻死了,悄無聲息地死了!
那瘦子嚇得臉色雪白,連忙說,你就別編鬼故事嚇我們了,照你這麼說,我們老爺,簡直就是一人性化了的「明牢」了嘛!
說起明牢,可能那個年輕人想起了什麼,就很神秘地說,聽說,前天半夜,那明牢的屋頂被一個老和尚給踩塌了……
啊!
年輕人話音剛落,周圍聽的人爆發出一聲驚詫。是啊,能把鐵桶一樣的明牢屋頂踩塌了的人,會是怎樣的奇人,於是他們紛紛問道,那老和尚抓住了嗎?
年輕人搖搖頭,說不清楚啊。反正有人說,那老和尚之所以把這明牢給踩塌了,就是為了追一個白衣人。他踩塌了那屋頂後,前面那白衣人也跟著落進了明牢……
白衣人?
我聽到這三個字,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難道,這個白衣人,就是那日,將我從簡鉞公子的流雲居裡救出來的白衣蒙面人?他……到底是誰?難道那天晚上,法豐方丈出現在我面前,也是因為追他?
白衣!白衣!
這兩個字,只能讓我想起曾經煙雨濛濛的江南,想起棋苑,想起那個手持霓虹劍的俊美男子……難道……果真是……羽子寒?
不可能!
他明明是死去了!就在我的身邊,在那麼多人的身邊,死去的。死去時,他還喚過我的名字:小仙……
可是我,卻終沒有回頭。
咦,下雨了嗎?
為什麼我的臉這麼濕?
不可能,怎麼會是眼淚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想到這裡,我掄起衣袖,胡亂摸了摸臉,就在這時,我的整個人卻走到了那群下人面前,問了一句,我真想把自己給殺死的話。
我說,那個白衣人,後來從明牢裡逃走了嗎?
丁小仙啊,丁小仙,你傻了嗎?明牢裡還關著一個叫做段青衣的男子,他是你掛名的夫君。你怎麼不問呢?
那夥人一看有人過來,就紛紛逃開了,並不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