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離你最近的那一個,總是為你受傷最深的那一個

  我和綠涯殺人歡樂軒之後,一個人劫持了老鴇,一個人打暈了今天要出場掛牌的那道黃花菜,我還特意看了看被我打昏的「那道黃花菜」,一副狐媚的模樣,全然不如本姑娘生的大氣結實。
  我跟老鴇說,直接了當,今天,我來替這位姑娘!
  老鴇原本嚇破了膽,跪在地上不住的哆嗦求饒,一聽我的話,哆嗦的更厲害了——她大概是在想,這是誰家神經病姑娘啊,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
  也是啊,她不知道我的目的,當然會當我神經病了。這個世界上,哪裡有正常姑娘會跑到妓院老鴇面前,提出這麼慘絕人寰、慘無人道的要求:做妓女。
  唉。
  我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總是敢為天下人先。
  綠涯給我匆忙的塗抹脂粉的時候,不住的歎息,說,要是,紫澀師姐還在的話,一準能幫你易容的。不像我,這麼粗手大腳的,怎樣給你化妝,你都是自己的模樣。
  我拍拍她的肩膀,說,沒有關係的,他看出來也沒關係,直鉤未必不能釣魚。可是,當我看了看鏡子中自己花紅柳綠的模樣,不僅嚇了一跳,綠涯把我畫的跟鬼似的,估計我媽認出我來都難。
  時間來不及了。
  我就匆匆出場了。
  台下那些歡場男子,一看我出來,齊齊無聲了。
  有人小聲私自議論,說,這水姑娘,可真夠有手段,居然帶了個面具上場,真會吊我們胃口啊!
  然後,就有人嘻嘻哈哈的說著那些不著邊際的話,說,這水姑娘,伺候起人來,估計會更有手段吧。
  我打眼掃了一下台下,當時簡鉞公子正在獨自一個人喝酒,而史笑燃似乎還沒到場。當簡鉞公子看到我那張臉的時候,先是驚愕,仔細凝目之後,大概發現了什麼,直接一口酒噴了出來。
  我自我安慰了一下,別人都有羞花閉月之貌,沉魚落雁之容,本姑娘能有讓簡鉞公子噴酒之姿,也是不錯的嘛。
  於是,我頓時感覺信心十足——可是,史笑燃,怎麼還不來呢?想到這裡,我不由的萬分焦慮,於是一屁股坐在了古箏邊。
  我的豪邁作風看得那些歡場客齊齊驚歎,旁邊的老鴇是只翻白眼,但是綠涯的小刀子挨在她的腰間,她又不便發作。只能對著客人們巧笑,說,我們的水玲瓏,可是我一手栽培了十年啊,為了培養她有別於其它姑娘,所以,我為她獨樹了豪邁一風格,就是讓各位大爺們感受感受新鮮。
  老鴇的一番話,說的是天花亂墜,那些男客人們就坐不住了,紛紛喜笑顏開道:新鮮,新鮮!
  然後,老鴇就說,先讓水玲瓏姑娘為大家撫琴一曲吧,然後各位大爺再競個纏頭,誰
  出的銀兩多,今夜就是咱們歡樂軒的水姑娘的新姑爺了。
  老鴇的話,讓那些臭男人們無比的歡悅,卻讓我無比的惆悵,奶奶的,我哪裡會彈琴啊?我會彈暗器,會彈棉花,就是不會彈琴。
  可是,沒辦法了,為了等到史笑燃,我只能硬著頭皮,大手一揮,那古箏的弦被我彈得天崩地裂,萬馬奔騰。
  我的豪邁作風,再次把那些客人給惹沸騰了,他們大概是沒見過這麼新鮮的行為,所以就在下面說著淫靡的話,對「水玲瓏」評頭論足著。
  而我的手一邊揮舞在琴弦上,眼睛卻緊緊盯著簡鉞公子,當然,是說簡鉞公子他身邊的座位,期待著史笑燃的到來。當時我的,如何也不會想到,在台下的另一個角落裡,還有一雙幽深的,睜噴發著怒火和隱忍,盯在了我的身上。
  這雙眼睛的主人,正是我踏破了鐵鞋尋不到的段青衣,段大公子是也。
  我的琴聲一聽,客人們紛紛要出價的時候,而簡鉞公子,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看著熱鬧。最後,老鴇宣佈,一個男胖子,石員外,以黃金千兩,買到了「水玲瓏」的初夜。
  可是,神啊,今天,水玲瓏的扮演者,是我。
  我一看,史笑燃來不了了,而我的水玲瓏一角,也實在不能再扮演下去了,所以,正準備逃走,只見台下飛上數到紅線,將我牢牢地困在古箏邊。
  該死的簡鉞公子!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對簡鉞公子破口大罵,只見空中掠起一道銀絲——勢如閃電一般,游竄而來——我身上的紅絲線被它寸寸絞碎,紛紛落下。
  天蠶軟劍?
  當我的視線,隨著那脈銀絲閃回它主人手裡時,心裡突然被無限的安全感和甜蜜感給充斥著。
  天蠶軟劍落回了段青衣的腰間。而他嘴唇輕抿,神情淡然的坐在桌邊,悠然的把玩著手裡的酒杯,眼角輕輕斜,視線落在紅絲線的主人,簡鉞公子臉上。
  簡鉞公子也轉眸,流水一樣的眼神之中透露著玩味的笑意,可是表情依舊邪魅森然。他端坐著,冷靜地看著段青衣。
  那時那刻,歡樂軒是安靜的。
  安靜的如同地獄,只有兩個俊逸的男子的眼神,在相互試探著,審視著,交流著,比較著。
  一個生得華貴,氣宇軒昂。
  一個生得美絕,邪魅撩人。
  這時候,石員外這個胖子有些按捺不住了,說,你們要打架,出門打!別影響大爺的春宵一刻值千金!
  說完,他就衝上台前,試圖將我拉走。卻被簡鉞公子袖口飛出的紅絲線緊緊拽住了腳踝,而段青衣的天蠶軟劍也飛來,插進了石胖子的發間。
  石員外一身冷汗,開始求饒道,壯士饒命!壯士饒命!她歸你們倆了!
  段青衣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無風無浪的表情,說,石員外,我對這種新婦卻充當少女的貨色不感冒。說完,就看了簡鉞公子一眼。
  段青衣的話,讓我產生了想下去同他火拚的念頭。
  可是,簡鉞公子後面的話,充分體現出了段青衣的可愛。他也看了我一眼,風浪無痕的樣子,對著石員外,道,我對這位對著我自薦枕席無數的女人,也是有些興趣索然無味啊。說完,冷冷的回視了一下段青衣。
  我一聽,直接找不到北了,完全理解不了,段青衣這個混蛋和簡鉞公子這個壞蛋唱的是那一處戲。那些客人在這種陰森的氣氛之中,紛紛退卻了,而石員外也屁滾尿流的跑走
  了。
  我衝上前去,想要同他們理論,話剛要開口,卻聽他們齊齊轉頭,對我說了一句——
  閉嘴!
  各位同學,各位看官,現在是情聖編輯五花貓的愛情補習課時間:你們可知,他倆這異口同聲的話音一落,我們的段青衣同學的面容有些難堪了,怎麼說,他也是小仙姑娘的名義夫君啊。卻看到自己的名義娘子無端的跑到妓院裡,跑到妓院裡不說,似乎和眼前這個容貌美的有些可恨的男子,似乎關係有些玄乎。所以,此時此刻,他似乎是無法在從容如故了。
  在這裡,給段青衣給大家補充了一個江湖小常識,那就是——離你最近的那一個,總是為你受傷最深的那一個。
  比如,此時的段青衣。
  我們的小仙姑娘,雖然對著綠涯大講「女兒紅」和「黃花菜」,其實,在我們這些局外人看來,在愛情方面,這個小妞,也就是白癡一枚,否則,有段青衣這麼好的老公,怎麼可能逃婚呢?
  這簡直就是心智發育不成熟的表現!
  所以,我們既要反對早婚,又要反對早戀·%¥%¥
  唰——一磚頭襲來,小米導演喊道:把這個傻瓜講解員給我拉開,段青衣,簡鉞公子,繼續到位,ACTION!
  段青衣的手已經握住了從石員外頭上拔出的天蠶軟劍,此時此刻,在他和簡鉞公子之間的氣氛,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劍拔弩張。
  好哎,好哎,兩個絕代美男子,要為我們的女主角,丁小仙同學決鬥了·¥#%¥
  唰——又一磚頭,小米導演:把這個傻瓜五花貓,給我拉出去斬了!段青衣,簡鉞公子,繼續到位,ACTION!
  突然,簡鉞公子輕輕笑了一下,然後看了我一眼,在段青衣面前,輕輕說了一句話。然後,段青衣拔劍的手,就放了下來,看了我一眼,跟看一個白癡一樣,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轉身,就走了。
  段青衣你這個貓娘養的——我喊了一聲,就衝下檯子,想要出門,卻被簡鉞公子攔住,他面容含笑,讓人如沐春風。
  你對段青衣說了什麼?你這個混蛋!我瞪了簡鉞公子一眼。
  簡鉞公子笑笑,纖長的手指勾在唇角,說,我啊……也沒說什麼……就是告訴他——你和我一見鍾情,春風數度,現在,你已經懷了我的骨肉了。
  他慢條斯理的說著我曾經說過的話,笑意盎然,眼神幽魅飄忽,可是我卻真想把他一把掐死。於是,我衝出門去,把綠涯丟在了簡鉞公子身邊,直追段青衣而去!

《誰教白馬踏夢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