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間,元旦過後,一個多月已經過去,日子漸漸地到了二月。
蘇輕繁找過我幾次,說是敘敘舊。我知道她是為了夫君馬小卓的盜版一事,希望能彌補,可這個傷疤我實在不想提,於是都推脫了。
但最終我們還是在一家咖啡廳裡碰頭了,我正在給彎彎看一本新書《蛾眉》的底稿。
蘇輕繁過來跟我打招呼,她身後是抱著孩子的阿姨,她為她們找了新的位置,就和我坐下來聊了起來。
彎彎一直盯著她看,後來,她悄聲跟我說,蘇很美。
她確實很買,是那種氣質和容貌都很美的女人。
我們兩人聊了很多,從我們最初寫字開始,還有一起簽售的時光,她輕笑,說,我還記得當時小卓把我們搞得跟賣書似的,真鬱悶啊。
說道這裡,她看了我一眼,說,不管怎樣,大概是因為我們是一起成長的,所以,很多時候就弄得太像朋友了,難免事情就招呼不打……
我衝她很節制地笑笑,說,你也是作者,我的感覺你懂的。
蘇輕繁笑了笑,她看看在一旁的彎彎,突然換了話題,說,看到她就想起自己十七八歲的時候,一點煩惱都沒有,完全不像現在。
說道這裡,她有些感傷,說,天涯,你一定覺得這女人真可憐,遭遇了背叛,還替著他說話……
她這麼一傷感,我就立刻心軟了。
夏桐說過,有那麼一段日子,蘇姐都想抱著孩子輕生了,後來,不知道怎麼熬過去那段艱難的時光的。
蘇輕繁歎了一口氣說,當你們像聽笑話一樣議論著他在誰的樓下苦苦抽煙等了一夜,而且一連去三夜,就像個初戀的男人一樣……如果這個情景出現在小說了,一定特別浪漫,可出現在一個妻子的面前,多屈辱……
她看著一直在盯著她看的彎彎,又看看我,說,他可以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可真的風浪面前,只有我是那個與他同榮共辱的人,不是嗎?他成功了,可以有很多人分享他的財富,可他失敗了,卻只有我沒得選擇的跟著他挨……
我沉默地看著一像矜持蘇輕繁,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當我們像聽每日新聞一樣聽取他人的八卦之時,滿足了自己的慾望,卻並不去想八卦之中的人卻經歷著怎樣的切膚之痛。
我輕輕地遞給她一張紙巾,說,一切都會好起來不是嗎?他的事業蒸蒸日上,你和孩子生活安穩……
蘇輕繁歎了口氣,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說,有一天,你會發現,嫁給一個成功的男人,是一個女人這輩子最大的失敗。
說到這裡,她輕輕地拭了拭眼淚,說,你如果都不在這裡了,我還真的沒有什麼可說心裡話的人了。
我笑笑說,那件事情就這樣過去吧。
蘇輕繁看著我,說,天涯,謝謝你。
臨近春節,我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從江寒的住處搬離,徹徹底底離開這座城市。
最近的這段日子,江寒大概覺得我的精氣神兒漸漸恢復,已經不是那個嬌滴滴的林黛玉了,所以霸王之氣就回了身上,時不時地挑釁一下我的自尊,以報元旦之夜我為維護顧朗而羞辱他的行為和話。
有次,我出門的時候,他說,江太太,千萬別想不開,現在自殺了的話入的可是江家的祖墳啊!咱們是作家啊,怎麼著也得想辦法攻克了那個殺人狂魔顧小朗啊,爭取將來駕鶴西遊的時候可以入顧家祖墳。
我滿臉冒青煙。
他繼續說,那顧朗多少年才俊啊,會劈腿,會苦肉計當年為了讓你死心塌地地愛上他,聯合自己的老子,搞綁架,然後再挨槍子兒,多悲壯啊,感動得某些無知少女鼻涕都流出來了吧!他達到了讓你對他死心塌地的目的,終於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你,對付我們江家了,可天公不作美啊,他的小初戀居然如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啊。於是,他的靈魂就被淨化了,終於放棄了你這個豪門怨婦棋子。難為他都拋棄了你,你說你還沒出息地為他說話!
我瞪著他,心想,誰,那個誰,不管是葉靈還是馬小卓等等,請再給我一刀,把我變成黛玉吧!
變成黛玉哭是苦了點兒,但不必遭受江寒這混蛋給予的靠人類攻擊啊!
忍無可忍之下,我終於放棄了對那張離婚證書的期望,收拾行李,離開他才是上策!
江寒在一旁看著我,說,姓艾的,你這是打算幹嗎?不想要那張離婚證了嗎?
我看看他,賭氣一樣,說,不想要了,顧朗我是沒辦法嫁了,乾脆就單身一輩子算了。反正,你們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江寒很不屑地看著我,說,你以為我這裡是酒店啊,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折磨就折磨?你折磨夠了吧?好了,下面該換我了!
我心想,你就折騰吧,我就當自己是一團兒面,,你就是折磨死我,我也不吱聲!
我的臉色一變,他立刻從我身邊閃開,重複著上次我罵他的台詞,說,好!我是自戀狂!我滾!
說完,他就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結果,悲劇真的再次發生了。
同樣是發生在下午,我剛拉起行李箱,我媽又打來電話了,電話裡,她的聲音仍舊如上次一樣,興奮得有些手足無措,說的是同樣的台詞兒,天涯,想媽不?
我當時如遭雷劈,哆嗦著,說,想,想啊!
我媽當下就快哭出來了,說,媽也想你啊!媽在飛機上了,兩小時後就到長沙了!唉!上次不是跟你說嘛,我最近心臟老不好,最近這兩天啊,要過年了,就越覺得有今天沒明天的,所以媽這就去陪你過年……」
我一聽,直接頭上炸出了蘑菇雲啊。
還沒等我說話,她就一如既往帥氣地掛電話了!依舊給我硬生生地強調了再強調,她最近「心臟不好」。
我連忙回撥,電話果然關機。
我再回撥給老艾,我還沒開口,老艾在電話裡再次直歎氣,說:「你媽這倆月啊,心臟是越來越差啊,我不放心她單獨過去的,可她非要去看你,說是想你了,你和江寒可得好好地陪著她,別惹她生氣,人老了,心臟不好……」
我一聽,腦袋直接八個大,直接將行李給扔回了房間。
江寒依舊是站在前院裡,依舊拎著上次的那個小茶杯,站得依舊那叫一個把酒臨風,歸來去兮。
他一看我,就笑意淺淺:「喲,江太太,你不是要離開寒舍了嗎?怎麼,捨不得小爺了?來來,陪小爺喝杯水,小爺慢慢告訴你,小爺的各種好與妙……」
我心裡依舊怒不可遏地罵了一句,滾你大爺。然後我就衝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衫,說:「我媽要來,是不是又是你搗的鬼!你個賤人!幾次三番的!」
江寒很純真地看著我,將手摀住胸口,說:「色狼!你不要這麼粗暴啦!?別撕壞了人家衣服啦!」
我一聽他嬌羞欲滴的語氣,差點沒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