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8節

  【37】
  自從許暖的地址暴露後,她就被順子帶到了莊毅的住處。
  莊毅常住的地方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上,寸金寸土,公寓的名字卻俗的可怕——鉑宮。幾乎每座城市都有這種名為「x宮」或者「xx宮」的高檔社區。在許暖看來,只有莊毅這種試圖統治全宇宙的思想暴君,才會對這種名字的建築情有獨鍾。
  他買下了鉑宮公寓頂樓的一整層,是複式結構的。
  他住27樓,將許暖「囚禁」在28樓。
  其實,自從許暖出院之後,莊毅就將她安置在此處,美其名曰,方便照顧她的身體,其實就是想更好的控制她。
  不過,許暖一般是不會下樓的——她和莊毅這個暴君八字不合,而且,她也不想總是自取其辱。
  許暖被順子送回莊毅公寓後,趙趙看了看許暖原來住的公寓的小花園的那兩棵桃花樹,歎了一口氣,她能理解許暖的痛苦。無論怎樣,哪怕孟古給過她再大的傷害,也改變不了他是她生命裡很重要的一部分這個現實,她在人海顛沛流離之中,失去了他很多年。
  這種失去·等待和找尋的痛苦,趙趙是明白的,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抱著渺茫的希望,找尋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如果此時弟弟出現在她面前,她卻被人囚禁,不能與弟弟相認,估計,她會比許暖還要痛苦。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心疼許暖——若不是陷入一場利益的棋局,她應該是被孟謹誠、孟古,或者莊毅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啊。
  自己居然會加上莊毅······趙趙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她是多麼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啊!
  不過,轉瞬之間,她又露出笑臉,轉過身來,問莊毅,啊,我現在也有些搞不懂了,既然你要許暖去俘獲孟謹誠的心。讓孟謹誠和陳寂徹底無緣,為什麼,現在這麼好的機會,孟謹誠都找上門來了,你卻不讓他和許暖見面呢?可是,既然你不想讓他們見面,為什麼還要收買孟謹誠的職員,讓她故意將許暖的簡歷掉在孟謹誠面前,將孟謹誠引到公寓裡?不過,我更想不通的是,你收買孟謹誠的職員,讓孟謹誠得到這條線索,明明就是為了讓他見到許暖啊,可為什麼又大費周章的讓順子註銷了許暖的手機號碼,住宅號碼,並讓她搬離公寓呢?你到底是在搞什麼啊?莊毅啊莊毅,我真的看不透你!
  莊毅沒說話,一直盯著遠方。
  然後,他笑了笑,看著趙趙,說,你的疑問可真多啊!
  趙趙笑,說,很顯然,你不是在讚美我。
  莊毅笑,說,你知道就好。
  趙趙說,你嫌我多事?
  莊毅不說話,半天之後,他才目光灼灼看著趙趙,笑,說,男人的心裡都有一團火,這是一團天生的火。我就是要孟謹誠心中的那團火熊熊燃起,最終燎原!
  趙趙不理解的看著莊毅。
  莊毅笑了笑,說,趙趙,你不是不知道,男人這種動物,越得不到越尋不到的東西越能激起他們的慾望。男人都是野獸,是野獸就喜歡狩獵。我自然是想讓孟謹誠早日見到許暖啊,可是,這麼容易就讓他見到的話,那許暖對他的誘惑力也不過如此。但是倘若像這樣,給他留下一個線索,讓他按圖索驥,原本以為會馬到成功,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即使如孟謹誠這樣雲淡風輕的人,心裡也會燃起那團火焰的!人不會對自己看到希望的東西死心的。我就是要孟謹誠心裡那團火燒起,最終燒成灰!
  趙趙不可思議的看著莊毅,她知道他聰明,但是沒想到他是如此的聰明,那麼攻心。他所做的這些,無非是想讓孟謹誠越發覺得許暖是多麼的得來不易,自然越珍惜,越珍惜,許暖這個籌碼的重量才越大,越有益於莊毅。
  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怕了。趙趙想。
  不過,她笑著說,莊毅啊莊毅,你瞧瞧。你對男人心裡的把握,真是讓我這個媽媽桑都自愧不如啊,要不,改天去我們那裡,給我們的小姐們上上課?
  莊毅知道趙趙在說笑,他也笑了笑,說,算了。讓她們越簡單越好,越純真越好,男人有時候不喜歡那種太做作的女人。說完,他就起身,準備離開。
  其實,他這番話是說給趙趙聽的,因為他已經知道是趙趙故意拖延時間,讓許暖和陳寂碰過面的事情了,那天宴會上,陳寂淡淡的跟他提起過。她說,你的女朋友可真美,我都不好意思下樓了。
  但是,莊毅並沒有馬上那個遷怒於趙趙,因為,她一直是這個世界上最靠近自己靈魂的女人。而且,這麼多年來,她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
  趙趙能聽出莊毅話中有話,可是,此刻。她有些心煩意亂,沒有精力去仔細考慮,突然,那麼突然,她喊住了正要推門離開的莊毅,很小心的問他,莊毅,你^是不是喜歡上許暖了?
  這是毫無預兆的問題,在莊毅的腦袋上炸起了響雷。
  他回頭看了看趙趙,眼神黝冷深沉,他低聲說,開什麼玩笑!
  趙趙不說話了。
  末了,莊毅突然回頭,思襯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他岔開了令人尷尬的話題,說,趙趙,給我去紐斯塔佈置一個雅座,我今晚有重要客人來訪。
  趙趙一時反應不過來,奇怪的看著莊毅,說了一聲,啊?
  這時莊毅的電話突然想起,莊毅看了看電話上的名字,笑了。
  是了。
  這就是他等了一個下午的人,這就是他要在紐斯塔要見的人。
  孟謹誠!
  孟謹誠從許暖的公寓未果而歸後,一直在思考,這到底是怎麼會事?她終於還是想起了,他在陳寂宴會上遇到過一個叫「許暖」的女子的,她是莊毅的女伴。
  孟謹誠看著眼前,許暖留下的藍緞帶,心一下子疼了起來。
  她,會不會就是給公司投了簡歷的許暖啊,她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找了這麼多年的阮阮啊?
  夏良那天不是對自己說嗎?她一直在對著自己哭啊,天啊,難道,她真的是阮阮?孟謹誠不敢再想下去了。
  那一天,他眼疾復發,他看不到她,看不到她啊。
  他吻過她的手,讚美過她的漂亮,卻一直無法看到她啊,無法認出她6那時那地,如果她真是奇偶阮阮的話,一定會悲傷欲絕,難怪會一直哭泣。
  可是,如果是阮阮的話,她為什麼不和自己相認,莊毅說她聲帶出了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又是莊毅背地裡時下的陷阱?
  孟謹誠的腦子越想越亂,這個答案估計只有紮起莊毅那裡才能揭曉,陷阱就陷阱吧。不管怎樣,先要找到許暖。否則,錯過了這村,恐怕再也沒有這店了。
  想到這裡,他拿起了電話,撥打給了莊毅。
  莊毅笑著接起電話,一番「寒暄」。
  莊毅感歎說,這是那裡來得風啊,居然能將你孟謹誠的電話吹來,你可別嚇唬我,說你上康集團破產了,想來我這裡打工啊!
  孟謹誠語調淡淡,笑,說,破產還不至於,汕頭的工程,莊兄你前些日子「讓」給了我,我還可以勉強餬口度日的,以後還是需要莊毅你多照顧一些啊。
  孟謹誠一提到汕頭的工程,莊毅就血脈逆轉。
  汕頭的工程,他費勁了心思,卻最終被孟謹誠奪下了。開工之日,孟謹誠還特意找了一家旅行社,組織了一次廣州汕頭週末游,到莊毅的盛事大廈前宣傳,說是對盛世和風的員工全體免費,說是替老闆向員工發福利。莊毅當時在大廈裡,看著旅行社在自己門前掛著的宣傳橫幅,只覺得殺了孟謹誠的心都有了。其實,也不能怪人家孟謹誠,他們這樣你來我往很久了,當初孟謹誠眼疾時,他也僱傭了一群瞎子,在孟謹誠公寓外半夜大奏《二泉映月》。就是這樣,莊毅都覺得不夠本,他對順子說,不信你看,等將來們孟謹誠這小子辦喪事的時候,老子一定要辦喜事,大喜事!
  有時候,順子看著這兩個死對頭如此折騰,都覺得煩躁。知道的人會覺得兩個人是死對頭在互相拆台,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大男人是有不可告人的好感,在隔空互送秋波呢。
  雖然孟謹誠提起汕頭一事讓莊毅面上無光,他心裡既然已經料定這個男人今天打電話來時有求於自己,便也不去計較了,他單刀直入的問,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孟謹誠愣了愣,說,想跟你打聽一個人……他的話剛說到這裡,還沒來得及提「許暖」這個名字,莊毅就給直接掛斷了,只留了一句,紐斯塔這裡出了點事,回頭給你電話。
  電話裡的忙音讓孟謹誠愣了很久。
  莊毅收起電話,轉臉對趙趙笑,說,今晚,讓駐唱的女歌手,給我唱《人面桃花》,一直唱!
  趙趙滿臉問號,說,人面桃花?鄧麗君的那首嗎?這歌課夠老的了。
  莊毅點頭說,對,鄧麗君的《人面桃花》。
  【38】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是對人常帶三分笑,
  桃花也盈盈對人含笑舞春風,
  烽火忽然連天起,
  無端驚破鴛鴦夢,
  一霎時流亡載道廬舍空,
  不見了賣酒人家舊芳客。
  一處一處問行蹤,
  指望著劫後重相逢。
  誰知道人面漂泊何去處,
  只有那桃花依舊笑春風。
  夜總會裡,駐唱的女歌手衣著很清涼,一直低低的唱著這支歌,聲音低婉,語調悲傷。
  趙趙聽得都有些悲切,無心跟那些客人們談笑。
  莊毅陷在沙發裡,面無表情。
  剛才順子從醫院打來了電話,說許蝶自從前幾個月去了一次電視塔,這段日子就開始發燒……他還沒說完話,電話就被趙小熊搶去摔碎了。
  莊毅隱隱有些心焦,打回電話個順子身邊的人,讓他們好生照顧許蝶。
  華燈初上,孟謹誠剛踏入紐斯塔,就聽見這首哀婉纏綿的《人面桃花》,那些婉麗的歌詞讓他的心臟彷彿被擊中了一般。那一刻,他想起了今天去尋找許暖的經歷,確切的說是阮阮,這麼多年,她就是那不知漂泊到哪的人面,空留下滿城桃花。
  想到這裡,孟謹誠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莊毅迎上來的時候,孟謹誠正在發呆。歌詞中那一句「烽火忽然連天起,無端驚破鴛鴦夢」讓他想起圓房的那個晚上,他用斧頭為阮阮劈開了逃亡自由之門的那一幕。
  遺憾的是,阮阮最終沒有幸福。
  莊毅看到孟謹誠,故作很驚訝,說,這到底是我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啊,讓孟老闆你大駕光臨。
  孟謹誠笑笑,說,電話裡,你有事情,我只能冒昧登門造訪了。
  莊毅拍拍手,眉毛輕佻,說,這算什麼冒昧啊,孟老闆君子如玉,你一來,我這裡的小姐們個個都精神著呢,比嗑藥都管用。
  兩人說笑了一番,落座。
  那天晚上,孟謹誠一直在喝悶酒,這首《人面桃花》唱的他沉入了某種悲傷的情緒裡,難以自拔。每每他要開口問及許暖,莊毅就以不同的話題堵住他的話。這讓他不禁暗自思襯,是不是莊毅就已經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而許暖又果然是莊毅的心頭好?如果自己太唐突開口,會不會顯得太不可理喻,就好像自己此行是專門來給莊毅送綠帽子一樣。
  突然,莊毅歎息了一聲。
  孟謹誠奇怪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突然想唱哪一齣戲。他笑了笑問道,莊兄今晚好像興致不高啊?
  莊毅說,聽了這首歌,感覺怪傷感的。
  莊毅笑了笑,說,來,你今天就陪我喝兩杯悶酒吧。
  雖然這兩年咱倆爭來爭去的,不過,最大的敵手又何嘗不是最大的知己呢?這孤單傷心事,也就酒逢知己千杯少了。
  孟謹誠心想,知己?你可真是抬舉我了。不過他又想,這時間誰沒有個傷心事呢?自己在外人面前不也是閒的強大異能嗎?到底想起阮阮還是禁不住悲涼。大概是莊毅勾起他的痛處,他也就相信了莊毅的話,笑笑,你不會真的是借酒消愁吧。
  莊毅笑,說,算是吧。
  孟謹誠說,怪不得這裡一直放這種悲傷的調子,原來是莊兄你有傷心事啊。
  莊毅也承認,煞有介事的說,我19歲那年,被人追殺,遇到一個叫馬小袖的姑娘,她救了我,我愛上了她,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我以為她會一直的等著我回去,可是昨天我才知道,她已經結婚了。唉。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來!孟兄,咱們喝酒,喝酒。
  馬路在旁邊聽得內心那叫一個糾結啊,明明是我救你的!再說,你什麼時候和我姐姐談過戀愛啊?
  孟謹誠就笑,試探著說,我還以為,那日宴會上你帶去得許暖小姐,才是你的心頭好呢。說完,他緊緊盯著莊毅,等待著他給的答覆。
  莊毅聽出了孟謹誠的意圖,笑笑說,許暖啊——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故意把聲音拉得很長,很明顯是想讓孟謹誠焦急。隨後,他喝了一小口酒,笑了笑,小聲跟孟謹誠說,其實啊,那個許暖是我們紐斯塔新來的小姐。
  小姐?孟謹誠愣了,一時間,他回不了神。
  這是他決然沒有想到的答案。
  莊毅看了看孟謹誠,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慢吞吞的說,是啊,小姐,謹誠兄你該不會有什麼職業歧視吧。
  孟謹誠尷尬的笑了笑,說,哪裡會呢。
  莊毅假裝沒有發現孟謹誠的尷尬變化,自顧自的說道,其實,這都是我們這裡趙趙的主意,她說,也該帶我們這裡的小姐去上流社會的圈子裡看看,學學高貴,開開眼界,應付男人也應付的順手……我想了想,也是,於是就同意了,她就給我選擇了最漂亮的許暖帶過去_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瞇著眼,問道,謹誠,你今天不會就是屈身來跟我打探許暖這個人的吧?怎麼?難道……謹誠你看上她了?
  孟謹誠一愣,看了看莊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笑笑,說,莊兄見笑了。我是向你來打探一個叫李琥珀的女孩的。
  莊毅愣了一下,很顯然,他沒想到孟謹誠會這麼迅速的否認掉,而且迅速的轉移了話題。不過,他瞬間恢復了正常,笑了笑,說,李琥珀,不就是李氏家族的表小姐嗎?怎麼?謹誠兄你該不會喜好幼齒吧?
  孟謹誠,心事重重,無心和莊毅繼續牽扯,只好應付說道,她最近正在和孟古交往。
  莊毅問,你想保媒?
  孟謹誠搖頭,說,我只是不便問孟古,又聽聞她一直和莊兄的小女友梁小爽玩的不錯,所以,我就來問問。
  莊毅一聽「梁小爽」這個名字,就覺得抽搐,然後,他心裡又譏笑孟謹誠用「李琥珀」來掩飾「許暖」有些太牽強。不過,他還是很配合,孟謹誠演戲,輕輕喝了一小口酒說,謹城,你對令侄兒真是關愛備至啊,居然為了他還八竿子打不著的預備女友來我這一探究竟。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好叔叔,我真該笑死了。
  孟謹誠笑笑,他聽得出莊毅的嘲諷。可是,面對莊毅給他的關於許暖的答案,他真的有些紛亂。
  夜色漸深,心事重重的孟謹誠告辭莊毅,離開了紐斯塔。
  趙趙看了看遠去的孟謹誠,想一個幽幽的影子似的,從屏風後面走到莊毅面前,將身子探到莊毅面前,說,許暖什麼時候成小姐了?
  莊毅抬抬手,漫不經心道,剛剛。
  趙趙就笑,帶著一種小嫵媚,她試探著問,你不怕孟謹誠介懷嗎?真不明白,你到底是要許暖去破壞他和陳寂,還是你在這裡破壞他和許暖?這麼做,難道真不怕他對許暖再無興趣?
  莊毅笑了笑說,我怕啊。
  趙趙就更糊塗了,她說,你怕,你還這樣?
  莊毅笑,說,所以我只能賭一把了,賭孟謹誠不介意。
  趙趙很不理解的說,你這是何苦?你就隨意給許暖一個身份都比小姐要好。然後,你可以直接讓她和孟謹誠見面。現在我都懷疑,你根本不捨得許暖了。
  莊毅臉色微微一冷,有些不悅。
  趙趙就更是笑得風情萬種了,幾乎討好的看著莊毅,哎呀,我不過是隨口開玩笑,你也就大人有大量吧。
  莊毅沒說話,他身邊的馬路也一直沉默,專注的看著莊毅,似乎打算將他的真實心思望穿一樣。
  趙趙給莊毅到了一杯酒,討好的遞到他面前,帶一點撒嬌的說道,我也是擔心你。你剛才對孟謹誠說,許暖是這裡的小姐,他要是和你要,要和她相見的話,你上哪裡拿出來給他?
  莊毅面無表情,說,如果他肯在這裡見她的話,那麼許暖這個人,對我沒有任何價值了。
  其實莊毅也是在這裡賭,賭孟謹誠真的放許暖在心上,所以,憐惜她的遭遇,珍視她的自尊,不會再這裡與許暖相見。他賭的就是孟謹誠對許暖的愛,到底有多深重。同樣,也是在賭,許暖這顆棋子的價值到底有多大。
  趙趙愣了半天才想明白,就笑,說,哎呀,你簡直是心理學家啊。你可垂憐小女子我嗎?
  莊毅說,趙趙,你去接待客人吧。
  趙趙說,不過,我依然想不通,你給許暖小姐這個身份,難道真的不擔心孟謹誠心裡介懷,對她感請降低?
  莊毅笑,說,所以,我是在這裡賭。不過,我深深相信自己是贏家,也相信如果孟謹誠知道許暖是為了孩子才流落到煙花場所,心疼還來不及。當然更多是內疚。
  說到這裡,莊毅笑了笑,不再說話。他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心疼,內疚,垂憐,注定許暖是孟謹誠的剋星!
  趙趙在邊上直搖頭,笑,說,莊毅啊莊毅,誰是你的敵人真是死定了!
  莊毅笑笑,不說話。
  趙趙走了出去,又折了回來,問莊毅,對了,到底是誰將許暖撞傷的?你們一直都那麼神秘!
  莊毅慢吞吞的說,一個你永遠不會猜到的人。
  莊毅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沒有想到,在他家中,也將發生一件他永遠也不會猜到的事,這件事,讓他以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在許暖面前抬不起頭來。
  趙趙沒有從莊毅口中問出撞許暖的人來,索性就不再糾纏。她剛要離開的時候,莊毅喊住了她,趙趙,你等著收支票吧。不出兩天,孟謹誠會給你送一個大紅包的!
  趙趙愣愣的看著莊毅,不知道他為甚麼會這樣說。
  莊毅離開紐斯塔的時候,馬路跟在他身邊。
  門口,風,席地而起。
  馬路突然開口,問莊毅,如果你突然知道,一個你尋找了七年的女孩,正在做妓女,你會不會介意?
  莊毅一愣,看了看馬路,沒有回答。
  馬路笑了笑,其實,他不需要答案的,他更想問莊毅的是,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愛上了許暖,會不會為了她曾經的不堪而卻步?

《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