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4節

  【43】
  在家中養病的這段日子,莊毅一直在等趙趙。
  許暖整日像一隻小倉鼠似的忙碌著,而腿骨折了的莊毅則像一個作威作福的地主少爺。
  地主少爺渴了,小倉鼠就得窸窸窣窣的去給他倒水喝,而且還要是冰水;地主少爺餓了,小倉鼠就得窸窸窣窣的去廚房做飯。
  總之,地主少爺大概是為了報復小倉鼠把他的腿踩骨折了,又或者是為了報復小倉鼠看到了他和梁小爽那丟人丟到家的一幕,總之,他對她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不過,地主少爺更多的心思被其他事情佔據了,所以,小倉鼠的日子也不是特別難過。
  順子告訴莊毅,陳子庚和莊紳已將談好了陳寂課孟謹誠的婚事,莊毅點點頭,要馬路挑一份厚禮給陳子庚送去,祝賀一下。
  當時許暖就在他身邊,他沖許暖笑了一下,譏諷的說,你在他面前苦的死去活來,他不照樣還是要娶別的女人了。末了,他還想說——就看你有沒有手段,讓他回到你身邊,也不枉我養了你這顆棋子四年······可是,這句話他卻生生的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許暖不說話,她一直以為,陳寂要嫁的人是莊毅,現在突然變成了孟謹誠,她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
  順子走的時候,莊毅問了問趙趙的近況。
  順子離開莊毅的公寓後,去了趙趙的住所,結果,趙趙一直不肯開門,順子只好訕訕的離開,離開時,他說莊毅提前出院回家了,因為不放心你。
  然後,房間裡傳來女人壓抑的哭聲,那麼低沉,那麼痛楚。
  這些日子,莊毅常常會陷入深思,趙趙會以怎樣的姿態來到呢?氣勢洶洶?悲傷欲絕?或者是冷漠異常?無論是哪種姿態,他都已經準備好了,任由她發洩。
  遺憾的是,趙趙一直沒有出現。
  莊毅並沒有想到,趙趙是在膽怯,她懼怕結果。雖然順子無數次的告訴她,莊毅回到了家裡,在等她,並會給她答覆。可是她卻從當初的怒火萬丈變成現在的恐慌迷茫,這讓她整個人都卑微起來。
  她拚命的吸煙,酗酒,企圖麻痺自己。
  她無數次的在莊毅的樓下痛苦的徘徊,淚流滿面,可是,卻始終鼓不起勇氣去找莊毅。
  如果,答案真的是莊毅,那麼,他和她以後要如何相處?
  人總是喜歡逃避。
  趙趙將趙小熊接到身邊,可是趙小熊卻又要掙脫她,逃回原來的房子——那裡有許暖。
  趙趙無可奈何,只有由著趙小熊。
  天氣陰沉的時候,趙小熊就窩在沙發上,抱著零食看電視。
  趙趙看著他長長地手指甲,就忍不住走上前,想幫他剪掉。
  趙小熊卻依舊排斥她,揮舞著手臂,口齒不清的罵她,女流……流氓!
  無意間,他尖利的指甲刮花了趙趙的臉。趙趙吃疼的摀住臉,突來的疼痛,讓她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趙小熊很開心,終於趕走了這個女流氓,所以他歡天喜地的拍手,嗷嗷直叫……可是,當他發現女流氓居然緩緩地蹲到地上,雙手抱住膝蓋,雙肩一聳一聳的蒙著臉大哭起來的時候,他愣住了。
  她那披散開的頭髮,就像水藻一樣,茂密的生長在一方記憶的水域裡。
  記憶中,似乎有一個模糊地細細小小的影子,整日追打在他屁股後面。那個細細小小的影子,似乎和他經歷過生離死別,似乎在茫茫人世間受盡苦難,去仍不停的將他尋找……隱秘的空間裡,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在呼喚他,小熊,小熊,我是吉祥,我是姐姐吉祥啊……
  趙小熊歪著腦袋,緩緩地蹲在趙趙身邊,他不知道誰是吉祥,不知道什麼是姐姐。他只知道他弄哭了這個女流氓——弄哭女孩是不好的,哪怕她是個女流氓——記憶裡,他似乎有過一個很深愛很深愛的女孩。在那麼長長的一段時間裡,她總是哭,總是哭,因為她最初的愛情背叛了她……
  那些不清晰的記憶影像,讓趙小熊萬分惶惑。
  他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趙趙。
  趙趙抬頭,淚痕未乾,臉頰上的傷口猩紅鮮艷,她傷心地看著趙小熊。
  趙小熊似乎想討好趙趙一樣,將手裡的餅乾遞到趙趙面前,啊啊的叫了兩聲,示意趙趙吃。
  趙趙愣愣的看著趙小熊。
  趙小熊猶豫了一下,就將餅乾小心翼翼的放到她嘴裡。
  趙趙愣愣的將餅乾嚼碎,愣愣的看著趙小熊,眼淚止不住又一次流了下來。
  趙小熊愣了,他沒有想到,趙趙吃了餅乾還會哭——她一定是認為自己給她吃壞東西了,所以他慌張的將餅乾塞到自己嘴裡,大口大口的嚼著,想證明,這些餅乾是好東西,不是壞東西,所以,你不要哭了。
  趙趙看著趙小熊單純的樣子,心都要碎了。
  她別開臉,狠狠地將眼淚抹掉。
  ……
  那天趙趙給趙小熊剪了指甲。
  天灰濛濛的,沒有陽光,趙趙的臉上,傷口猩紅。她低著頭,那麼小心翼翼的給趙小熊修剪指甲。
  趙小熊愣愣的看著她,他突然想到,許暖很久沒來了。
  以前,在陽光很好的下午,許暖會坐到他身邊,給他修剪指甲,聽他哆哆嗦嗦的說話,他總是想告訴許暖這句話——我以前一定有一個很深愛的女孩——可是這句話總是被他表達的支離破碎。
  他看著眼前的趙趙,覺得這個女流氓其實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她臉上的傷口讓他覺得無比內疚。
  他突然伸手,輕輕地觸碰趙趙的臉頰。
  不知道為什麼,趙小熊突然喊出了一聲,姐姐。
  趙趙大吃一驚的看著趙小熊,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你,你剛才說什麼?
  趙小熊就茫然的搖搖頭,恢復了沉默。
  這種沉默讓趙趙絕望。
  許暖來看趙小熊的時候,抿著嘴巴,她的牙齒被碰掉了一顆,莊毅已經為她預約了牙醫,兩周後去補牙。
  她原來是要給趙小熊修剪指甲的,可當她看到趙小熊已經被修剪過的指甲後,她突然明白,趙趙來過了。
  她是當年的趙吉祥啊!
  許暖一時間百感交集。那個曾經給她透過地瓜條的秀氣小女孩,如今卻風情萬種的遊戲人間。
  命運永遠有一個輪迴,我們曾經遇見過的人,都將在某一天再次出現在我們的生命之中,不可抵抗。
  許暖將買來的零食放在趙小熊面前的桌子上,安靜的看著他,眉目之間有隱隱的憂慮。
  趙小熊也呆呆的看著她,似乎在努力的回想著什麼,回想著那個一直以來存在於他心中喊不出姓名的影子——他曾經深愛的女孩。
  許暖走的時候,對趙小熊說,我見到了他們。
  他們。
  孟古,還有孟謹誠。
  她的這句話與其說是說給趙小熊聽,倒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許暖,你見到了他們,可是,該怎麼辦呢?
  自從他遇見了莊毅,生命就變得不能掌控。
  【44】
  下午,許暖剛回到莊毅的公寓,林欣就打來電話說,許暖啊,我在家裡實在呆不下去了,我要大城市嫁個有錢人。
  許暖就笑林欣異想天開,她一邊換鞋子一邊說,有錢人不是那麼容易嫁到的。
  結果一抬頭,就見莊毅正懶洋洋的坐在陽光房裡,斜著眼睛看她,對她說的話,很是「欣賞」。
  林欣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話後,許暖掛了電話。訕訕的看著莊毅。
  莊毅說,看不出,你整日裡在研究如何嫁個有錢人啊,你不是挺清高的嗎?
  許暖,不說話,她現在很煩惱,林欣說要回來,而且慷慨激揚的說,許暖,你要收留我,我跟你同甘共苦擠在一起,你就準備這個週末接我吧!
  許暖還沒來得及拒絕,她就掛了電話。
  許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可憐過,怎麼辦呢?難道要林欣看到,自己居然和莊毅這種男人同居在一起?想到這裡,她就頭大。
  莊毅突然說,我餓了。
  語調裡居然帶著一種孩子腔調似的小抱怨,像是在撒嬌。
  許暖嚇了一大跳,她愣愣的看了看莊毅。
  莊毅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語調有些不妥,於是,又冷起聲音,說,發什麼愣呢!我餓了!
  嗯,這才是莊毅。
  許暖連忙像個小怨婦似的奔進廚房,然後她覺得,自己真是犯賤,居然不習慣莊毅的溫柔,非要等他對自己橫了鼻子豎條眼才滿意。
  許暖一邊做飯,一邊惆悵著,林欣說她是亡命她身邊的,她還說,許暖,老娘豁出去了,咱們兩個做搭檔一起去搞定一個富翁吧。
  許暖當時就抖了。她想,林欣,你豁出去吧,我就算了。
  唉,週末該怎麼辦呢?
  不知道是不是麻煩事太多了,許暖居然將菜炒糊了。然後手忙腳亂的從鍋裡弄出來——標準的四菜一湯:香干燒肉、西芹百合、雞絲竹筍、番茄炒雞蛋、高山娃娃菜湯。
  這些菜中,出了番茄炒雞蛋炒糊了之外。其他的還算是色香味俱全。
  許暖看著炒胡的菜,吐了吐舌頭,走到了陽光房,喊莊毅吃飯。
  莊毅放下手中的報紙,看了看許暖,說,你好慢,我都餓死了。然後他將手伸向許暖,用鼻子哼了一聲。
  許暖茫然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莊毅翻了翻白眼,說,扶我起來!
  哦。許暖連忙上前。
  莊毅將手放在許暖纖細的肩膀上,她好瘦,彷彿用一隻胳膊就可以將她整個給攬住。那一刻,莊毅的心裡,突然長滿了春天的草,柔柔細細的,破土而出。
  他低下頭,眉眼中是難得的溫柔,他看了看許暖,嗅到了太髮絲間如玫瑰花一樣的香,那種香帶著羞怯而又倔強的力量,撩撥著他的心弦。
  許暖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卻在心裡罵了他一千遍,惡魔!就知道壓迫人!還讓我扶著你!唉,你怎麼可以這麼重呢!
  她正在心裡嘀咕個不停時,一抬頭,卻見莊毅正慢慢的湊近自己的髮梢,輕輕地嗅著,眼睛裡滿是溫柔,如同雪吻大地,那一刻,她心跳加速,莫名的慌亂起來。
  當莊毅看到許暖再看自己時,迅速的別開臉,做不經意裝。
  末了,他強作鎮定,皺了皺眉頭,惡人先告狀,道,你看我幹嘛?真受不了你那花癡的眼神!
  許暖不說話。卻在心裡嘀咕,你才是花癡,你全家都是花癡!
  莊毅吃飯的時候也沒有消停下來,一直拿許暖消遣。他皺著眉頭指著糊掉的番茄炒雞蛋,說,你不知道吃糊掉的食物會的癌症嗎!你是想早點毒死我吧?
  許暖說,我從新給你做,說完,就去端那個盤子。
  莊毅伸手擋住,說,得了吧,這四年來,你一直想殺了我吧?看你那麼辛苦,我哪能不成全你。說完,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吃飯。
  許暖一肚子氣。
  今天,莊毅好像胃口不錯,可許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她想起孟古和孟謹誠,想起莊毅強加給自己的「使命」就已經頭疼欲裂,更何況,林欣要突然造訪。
  莊毅抬頭,看到許暖一臉心事的模樣,皺了皺眉頭,說,我還沒死,你不要總一副對著死人的模樣對著我啊。
  許暖沒說話。
  現在,莊毅這個惡魔說的任何刻薄的話,她都可以做到充耳不聞,聞而無感。她只是在糾結,林欣的事要如何跟莊毅說起。
  終於,許暖鼓起勇氣慢吞吞的跟莊毅說了林欣要來投奔她的事。
  莊毅抬頭看著許暖,說,我知道了。
  許暖低下頭,說,那我可不可以和她一起出去住?
  莊毅將筷子放到桌邊,冷冷的說,出去住?是為了見孟古方便吧?啊哈,舊情人的魅力果然很大!
  許暖不明白為什麼莊毅的想像力那麼強,她本來再說林欣,可是他卻硬生生的扯到孟古和孟謹誠身上。於是,她低聲辯解著,你不想讓林欣誤解我和你住在一起吧?其實,她想說「同居」可是不好意思說這個詞。
  莊毅點點頭,說,感謝你為我的清白著想,可是,我們明明就是在同居啊。然後,他突然笑了,笑得有一點自戀和猖狂,他說,哦,我知道了,你肯定不想讓林欣知道,你擔心沒將我釣到手,反倒讓林欣挖了牆角。也是,日防夜防,閨蜜難防。
  許暖愣愣的看著莊毅,她覺得最近莊毅性情大變,好像很樂於跟她看玩笑,可是這些玩笑在她聽來好像冷笑話一樣。有時候,她懷疑莊毅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一會陰,一會陽,不是自娛自樂,就是沒事找抽——當然她是斷然不敢抽的。
  兩人的討論,終止在順子來的那一刻。
  門鈴響起的時候,莊毅有些緊張,他以為是一直不肯露面的趙趙,可是當許暖開門,順子走進來之後,他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進門後,順子神色緊張的看了看莊毅,又看了看許暖。
  莊毅抬眼,看了看許暖說,你上樓去吧。
  許暖看了看順子,緊張了一下,她唯恐他們又在談論讓她如何去對付孟謹誠的事情。上樓前。她突然問順子,小蝶好嗎?
  是啊,她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小蝶了,這讓她有些不安。她去過趙小熊那裡幾次,也沒有碰見小蝶,問莊毅,他說小蝶最近和順子在一起。
  順子尷尬的笑笑,說,好,很好。
  許暖就放心的離開了。
  許暖上樓之後,順子看了看莊毅,問,你……還沒告訴她?
  莊毅沉默了半天,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問道,小蝶怎麼樣了?
  順子說,醫生在給她使用抗生素,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供體……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他本來想說,你為什麼不考慮一下醫生說的那個臍帶血方案呢?可是他又不敢問莊毅。
  事情是這樣的。
  前些日子,順子去拿小蝶的檢查結果。結果,醫生說,需要小蝶的父母或者監護人來一下。那一刻,順子覺得事情有些嚴重,所以,回去找了莊毅。
  莊毅來到醫院的時候,醫生正要下班,見到他之後,臉色有些凝重。他說,許先生,你的孩子……
  莊毅打斷了他,說,我姓莊。
  醫生愣了一下,說,可是您的孩子她姓……
  莊毅愣了愣,說,她叫莊許蝶。
  醫生立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是神情有凝重了起來,他簡短的告訴了莊毅許蝶的病情——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因為血型罕見,骨髓移植恐怕找不到合適的配型供體。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使用抗生素,聽天命,盡人事6說到這裡,醫生似乎猶豫了一下。
  這幾乎就是晴天霹靂,莊毅愣了,他也覺得小蝶的健康似乎有問題,但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問題。那一刻,他幾乎回不了神。
  半晌,一向冷靜的他迅速捕捉到醫生語氣中的那絲猶豫,問道,醫生,除了骨髓移植,難道就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麼?
  醫生歎了一口氣,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臍帶血移植,但是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等那麼久啊。
  莊毅愣了愣,臍帶血移植?
  醫生點點頭,就是您和您夫人再生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將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幾率和病人配型成功。
  莊毅徹底的愣在原地。
  那一刻,他一向堅硬的心突然變得那麼迷茫,迷茫的讓他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_讓許暖和孟古再生一個小孩?
  這怎麼可以呢.
  莊毅沉吟了半天,他緩緩地說道,我希望找到脊髓造血干細胞的供體。說到這裡,莊毅看了看醫生,補充了一句,無論花多大的代價。
  說完這句話,他讓順子遞給醫生一張他的名片。
  醫生看了看名片,愣了愣,說,莊先生,我們會全力以赴的!但是希望你最好考慮一下臍帶血,因為我擔心,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尋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供體。其實,他還想說——即使臍帶血的製造也需要一段時間,同樣也不敢保證病人能堅持到那一天6可是,他覺得這樣的話,對眼前這個年輕的父親似乎太殘酷了一些。
  那張名片上「盛世和風集團」和「莊毅」等幾個字,讓他明白了眼前這個男子竟是傳說中的人物,以前,他常在報紙和網上看到有關他的消息,當然除了事業的得意,更多的是他沒完沒了的花邊新聞,可是他卻沒想到,傳說中莊毅的私生女竟然確實存在。
  莊毅走的時候,順子和幾個小弟留在醫生辦公室裡,用他們的方式和醫生進行「溝通」,無非就是莊先生的女兒,以及他女兒生病一事,為了您和您家人的安全,請做好保密工作。否則,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您和您的家人過上水深火熱的生活。所以,為了社會的和諧,請你遵守一個醫生應盡的保密義務。
  自從在醫生哪裡得知了許蝶的病情,莊毅就經常在順子的陪同下去看小蝶,雖然腿傷未癒。
  當然一切都是瞞著許暖進行的,莊毅擔心許暖會接受不了。其實,在他的心裡,對許暖一直抱著隱隱的憐憫之情,她的命運太坎坷了。
  雖然,她一直那麼隱忍,那麼逆來順受,課莊毅還是能感覺得到,這個女子內心深處巨大的倔強和骨子裡隱隱透著的韌性——馬路的姐姐馬小袖是一個歷經了滄桑的女孩子,她也說,如果我是許暖,我早自殺了。
  許蝶開始變得羸弱,蒼白的像一個易碎的娃娃。見到莊毅時,她很雀躍。小女孩也懂得美好,她曾經跟許暖說,姐姐,我喜歡莊毅叔叔,要不,你嫁給莊毅叔叔吧!
  許暖的臉微微一紅,當時莊毅也在場。
  順子問莊毅,要不要讓許暖也來看看小蝶?
  莊毅搖搖頭說,等小蝶康復起來的吧。
  就這樣,莊毅讓順子好好看護著許蝶,密切關注著治療進程和骨髓配型一事。
  順子也樂於鞍前馬後的為莊毅奔忙,他感覺的到,莊毅對此事的焦心——很顯然,他是不願意接受臍帶血配型這一方案的。
  順子問馬路,你說,老闆不肯接受臍帶血這一方案到底是為什麼?
  馬路笑笑,豬都知道,不外乎兩種原因,第一種,實行臍帶血方案,許暖就得和孟古在一起,那他那麼多年來打算用許暖做破壞孟謹誠和陳寂聯姻的計劃就落空了;第二種,實行臍帶血方案,許暖就得和孟古在一起……雖然他不承認,但是哪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替別的男人生孩子?
  順子說,咱倆打賭吧,我賭後者。
  馬路就笑,說,算了,還是別賭了。
  順子說,為什麼?
  馬路從椅子上坐起來,說,因為咱倆沒人賭前者啊。投了同樣的注這麼分輸贏啊?
  莊毅焦慮的等許蝶好轉的消息,可是很顯然,這次順子帶來的消息依然不容樂觀。
  順子走後,他抬頭看了看樓上,眼裡有說不出的悲憫。
  許暖下樓收拾餐桌,莊毅說,我有些累,想回房休息。
  不知道為什麼,莊毅一提到回房休息,許暖就想起了梁小爽帶來的那個香艷之夜,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這一切落在莊毅的眼裡,他皺了皺眉頭說,至於這麼激動嗎?幸虧我說的回房休息而不是上床休息。
  許暖不說話,上前扶他,結果,莊毅拒絕了,他說,算了,給我枴杖,我可不想你一進房間獸性大發把我摧殘了。
  許暖皺了皺眉頭,想,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