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那一夜,蘇大坡將我拉回他的家,很漂亮的小高層,暖氣開得很足,不像出租屋那樣冰冷。
蘇大坡後來告訴我,那一夜,我在他的大床上睡得像個八爪魚,動不動扯過枕頭亂啃半天,嘴裡一直喊何錦。他問我,何錦是誰?那天晚上,你的臉怎麼傷得跟豬頭似的?
我當然不能跟他說,我被相愛了五年的小情人給掃地出門,這是自我貶值。我說,何錦關你屁事!臉不小心給撞了。
蘇大坡就笑,那你是撞千手觀音身上了吧,那麼多手指印!
其實,我知道,蘇大坡一定是認為,我是跟一個叫何錦的男子非法同居,遭遇了家庭暴力,然後衣冠不整地被掃地出門。其實,蘇大坡,我的遭遇,比這還要糟糕一百倍。
蘇大坡說,最看不慣你們這些小青年,動不動住一起了,然後分開了,你們當那是過家家?你們當玩感情是玩跑馬,跑完了鬆快完了,就收韁?
後來,我才知道,我被拋棄那天,蘇大坡也失戀了,他女朋友跟一台灣老頭私奔天涯了。那天半夜,他發瘋開車,本想撞路燈上撞死算了。不想車燈映出了我那張撞在千手觀音身上的臉,讓他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比他不幸的人大有人在。所以,那天,他救了我,也救了他自己。
4蘇大坡說,最毒婦人心
我賴在蘇大坡家裡混吃混喝,閒著沒事跟他吵個架,動不動揭他失戀時想撞路燈自殺的瘡疤,或寫一些亂七八糟的心事在博客上,逼迫他看。他問我,什麼時候離開?
我知道他是想將我早日掃地出門,可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我身無分文。他的家目前似乎是我的萬安之所,所以,我打起了他的主意。
我對他無事獻慇勤,一天二十四小時,我二十五個小時泡在廚房裡,三餐參照滿漢全席,吃得他滿嘴豬大油,他似乎忘記了問我何時離開這一論題。征服男人的心,先征服他的胃。儘管這一理論在江天安這小白眼狼身上失敗了,但並不影響我繼續在蘇大坡身上試驗的興致。
更多時候,我的職責是醜化那些對他眉飛色舞的女人。我不知道蘇大坡有什麼好的,很多女人都像中邪似的對他擁戴有加。所以,我今天說JoJo大餅臉,明天說Ann是O型腿。總之讓他對身邊女人倒盡胃口。最後,我安慰他,別難過,沒事看看日系女優吧,生命總有希望。
其實,我並不喜歡蘇大坡,可我喜歡他的房子。這個房子是我呆在青島的萬安之所,而青島又是我同江天安這小白眼狼唯一的聯繫。我以為聖誕前夜,只不過是噩夢。夢醒了,我還是李清,他還是天安,我們還是一對很相愛的人。
蘇大坡吃得打飽嗝,跑到廚房裡幫我刷碗,小手腳利索得跟吃了興奮劑似的。他說,李清,你說何錦那小子,怎麼會對你家庭暴力呢?你還是挺實用的一小妞麼!
就在這句話後,我失手將他按進洗碗池,然後驚慌失措地將他的大臉撈上來。我說,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得道歉,我怕他生氣,將我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女人給轟出門外。我敢說,我沒那麼好運,再碰上一個失戀到想撞路燈自殺的男人,特有母性地將我撿回家。
蘇大坡說,最毒婦人心!我怎麼撿回你這麼個禍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