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拒絕
她摀住唇說不出話來,覺得手上捏著的一疊鈔票跟著火了似的,燒的她手心疼!這可是一疊白花花的銀子呀!比什麼鑽石項鏈更具誘惑力。周是自出生以來,手頭還從未拿過這麼多的現金。不由得她不震驚。
就連見慣場面的林菲菲亦驚叫出聲,連聲問:「周是,你哪來這麼多錢?」
周是嚇的將信封往地上一扔,好半天才說:「衛卿偷偷給的,我不知道。」
林菲菲咋舌不已,揀起來掂量掂量,「大概有兩三萬吧,出手真是闊綽。你不是說你已經把他甩了麼?」
周是頭大如斗,煩惱的說:「我本以為是。」可是照現在看來,她太一廂情願了。怪不得在席上,衛卿任由她就這麼揚長而去。
林菲菲羨慕不已,說:「既然這個衛卿如此捨得為你花錢,那麼你就從了他好了,好處多著呢。至少大晚上的不用那麼辛苦,還要去酒吧兼職。」
飛上枝頭變鳳凰,並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機會。就連林菲菲這樣的人,此刻也頗羨慕周是的運氣。
周是現在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女大學生願意跟有錢人來往了。半句話還未表示,紅艷艷的鈔票已經主動奉送到眼前,如何讓人抗拒?
周是聽了林菲菲的話,像是嚇著了,連連搖頭,說:「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轉頭又罵:「衛卿此人,實在太過分了,不是好人!」這種人誘人沉淪,實該下地獄。
林菲菲聳聳肩說:「這有什麼稀奇的,很多有錢人都這麼幹。我們班不少人都被人養著,而且明碼實價。開頭一個月多少,接下來多少,還簽合同的,暗地裡大家都知道。不過你是認真唸書的人——,哎呀,反正這種事,別人是說不好的,端看你自己怎麼想,其他人沒權利干涉,也無可厚非。」
利益實在太過龐大,不由人不心動。冷眼旁觀的人可以大肆抨擊,可是身處其中的人,能抵住誘惑的,實不容易。
周是心想自己學習生活已經夠辛苦了,偏偏憑空還冒出來一個衛卿糾纏不休,處處考驗自己的意志,實在太可恨了,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呢。
搖頭歎息,無力的說:「林菲菲,實話跟你說,我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我就想著努力唸書,爭取考上本校的研究生,然後留校任教。白天教教學生,晚上上上網,看看小說,日子既輕鬆又自在。這種事,以前也是聽說,我總以為遙不可及,可是沒想到真在我身上發生了,至今仍然覺得像在做夢。」
林菲菲勸她:「看開了,其實這種事也沒什麼。你想想,一般人還不是一樣要交男朋友麼?一樣吃飯,聊天,接吻,發生關係。有一個有權有勢,英俊又有錢的公子哥兒跟你來往,事事體貼,樣樣關照,有什麼不好?而且分手時還有一大筆分手費,何樂而不為?」
周是仍舊搖頭,堅持說:「可是這樣總是不好的。不是自己賺來的錢,良心不安。良心這東西,最難熬了。」人通常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她記起剛上大學時,在路上揀到一個灰色的小布包,裡面是一卷百元大鈔,一個人鬼鬼祟祟躲在附近工商銀行ATM取款機房裡數錢,整整有一萬三千塊。那時候她正想買電腦,想的心都癢了,可惜身上錢不夠。天降橫財,一開始驚喜不已。心說又不是自己搶來的,揣著錢就回宿舍了。
可是晚上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做噩夢。一見人,大家都問她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醫院,怎麼臉冒虛汗,唇色泛白。這就是良心不安,這就是道德的力量。僅僅一個晚上,像生了一場大病,徹夜未眠。第二天,她實在受不了,一大早就跑到附近的派出所,把錢交了上去。出來後,渾身輕鬆,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自此,她發現自己不是做壞人的料。還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做人比較適合她。所以,她也不是做壞女人的料。這種事,說實話,實在也需要天分。周是的天分不在此處。
林菲菲見她如此說,不再多話。這事還得她自己拿主意,是好是壞亦是她自己承擔。只說:「不要多想,好好睡一覺吧,事情沒那麼嚴重。不想要,那就還回去,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總不能強搶良家婦女,如今的社會到底是法制社會。」只是那疊厚厚的鈔票,連她看了都垂涎三尺,心癢難耐。何況周是此時那麼缺錢。
周是經過一開始的慌張,此刻心裡已拿定主意,心情平靜下來,點頭:「嗯,天塌下來也得睡覺。這些個破事,明天再說。」倆人不再討論此事,熄燈睡覺。她睡的很好,一覺到天亮,沒有不安。
第二天在畫室對著石膏畫素描,張帥推門而入。周是笑問他:「畫的怎麼樣?」張帥站在畫板前,仔細觀賞,指著鼻子笑說:「這裡——,陰影部分沒有處理好。」
周是退後一步,左看右看半天,終於點頭:「確實,看來得修改。鼻樑間有點凹,哎——,還得重新畫。」說著細細修改。
張帥站在她身後,抽出她手中的筆,說:「你看這樣改是不是要好點?」說著示範。倆人這個姿勢,肩靠著肩,氣息相聞,十分親密。張帥以後再想起來,才覺得那時候真是懷念。
周是拍手,「不錯,不錯,這樣正好!」說完看著張帥,歎氣:「張帥,看來我得努力了,畫的這麼糟糕。」大概和心情有關。
張帥安慰她:「你那麼有天分,不用急。哦——,對了,差點將正事忘了。在樓下碰見肖老師,讓我帶話,說看見你,請你去趟他辦公室,他有事找你。」
周是「哦」一聲,將筆一扔,乘電梯下樓。偌大的辦公室只有肖老頭一人。她敲門,「肖老師,你找我有事?」
肖老頭忙請她坐,還給她倒了杯水,從抽屜裡抽出一張名單,扶了扶眼鏡說:「周是,你這學年的學費還沒交是不是?學校財務部已經下通知了,讓沒交學費的趕緊交上去。咱們班有好幾個呢,別再拖了,趕緊交上去。萬一學校真不給成績,那可就麻煩了。」
周是忙點頭說是。肖老頭又問她是不是打算考本校的研究生,讓她多和美術系的導師溝通溝通,不懂的多問問學長學姐。噓寒問暖,頗像家長。周是頗感激他,對學生真是真心真意的好。這年頭,像肖老頭這樣的老師已經不多見了。
她因為學費的事憂心忡忡。
晚上上班的時候,時刻注意衛卿有沒有來。可是真想見他的時候,他反而不出現了。一連幾天,音訊全無。她不好打電話去問,暫且只得耐著性子等一等。衛卿再次在「王朝」酒吧出現,已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
衛卿出現,已是凌晨四點,客人都走的差不多,她都快要下班了。盛聞拉住她說:「西西,今天能不能晚點下班?值班的麗麗剛好有事,先走了,你替她加班,算加班費。」周是心想,反正也不差這幾個小時,於是點頭同意。
沒過半個小時,衛卿推門而入,猶帶有一身冷氣,風塵僕僕。盛聞迎上去:「衛少,你來了。」衛卿抬眼看他,他領會,忙說:「她還在,你先坐。」
衛卿這個星期去國外出差去了,因此一直沒露面。剛下飛機就給盛聞電話,問他周是是不是還在上班。
周是給他端來熱咖啡。來酒吧點咖啡,只有衛卿這麼囂張的人才會這麼做。衛卿抬眼看她,笑說:「多日不見,你清減了不少。」周是心想,當然,這樣日夜忙碌,不瘦才怪。
衛卿將手一伸,不客氣的說:「坐下,陪我。」
周是冷眼看他,他真以為自己是他的女人了,真是自大狂,目中無人。也不爭辯,暫且乖乖坐下,看他究竟想怎麼樣。
衛卿問:「為什麼還來這裡工作?」
周是挑眉:「為什麼不?」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信封,嘲笑說:「就因為這個?」扔在桌上,原封不動退還。
衛卿臉色一變,盯著她,眼中已有怒意。周是三番五次將他送出去的東西退還,已令他十分不快。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淡淡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是冷笑:「衛先生,應該是我問你什麼意思才對!」
衛卿不慌不忙的說:「沒什麼意思,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就當是見面禮,不用放在心上。」他還能睜眼說瞎話,實在是功力不淺,已達黑山老妖的境界。
見面禮?平白無故有人送這麼重的見面禮?居心不良還義正詞嚴!周是真不知說什麼好,半晌說:「衛先生,這個見面禮,我收不起。」站起就要走。
衛卿已經厭煩她動不動就離開,立即攔住去路。頭一點一點壓下來,在耳垂吹著氣說:「怎麼,你不需要?還是——嫌少?」
周是身體對人非常敏感,他一靠近,她已經有反應,何況在她耳旁吹氣調情。她年紀尚小,不知情慾滋味,只覺得渾身不舒服,用力推他,正色說:「衛先生,請你自重。不然,我要大叫非禮了。」
衛卿哭笑不得,虧她連非禮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還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在又好氣又好笑。一定是唸書念傻了!這傻丫頭。不過還是退後一步,挑眉說:「你要多少?」
周是對這種事耳濡目染,並沒有勃然大怒,居然開玩笑說:「我要什麼你就給什麼?那好,我要你的遺囑。」
衛卿從未遇過她這樣的,一般人不是嚴詞拒絕,便是討價還價。周是要他的遺囑是拐彎抹角罵他去死。而聽在衛卿耳內,以為她別有居心。
他皺眉,重新打量周是,然後從錢包裡抽出一張卡,說:「這是我銀行卡的副卡。」
周是自然不接,客氣的說:「謝謝,我想我用不著。」
衛卿也不動怒,收回來,冷冷的說:「周是,你一定會後悔的。」
周是針鋒相對,傲然說:「我周是做事從不後悔。」大步離開。
衛卿惱恨,她居然又這樣頭也不回的離去,再次留給他一個桀驁不馴的背影,所以,他要她吃點苦頭,以示懲罰,好讓她乖乖的回到他身邊。
第二天周是跟林菲菲抱怨,哭喪著臉說:「我把錢還回去了!」
林菲菲上下打量她半天,然後問:「你真把錢還回去了?你捨得?」
周是搖頭:「不捨得……可是已經還回去了,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林菲菲抱拳:「周是,有骨氣!算我佩服你!我原來以為天下的女生都差不多,沒想到還真有你這麼一個大傻瓜。」
周是苦著臉說:「我自詡聰明,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是一大傻瓜。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還沒在口袋裡揣熱呢,就這樣沒了……沒見過就算了,不會有想法。可是,現在,到手的錢長翅膀飛了,真是心疼!哎——,你說,要是那錢是我爸給我的多好呀!」
林菲菲聽了她的異想天開,樂不可支,笑罵:「你就白日做夢去吧!你怎麼不想著自己點石成金,化水成銀呢!」周是沒好氣的說:「我倒想呢!」
不怪她想錢想瘋了,實在是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她去工具店購顏料、畫紙,宣紙,美工筆,鉛筆,毛筆等等用品,統統買下來,差不多花了快一千大洋,心痛不已。心裡想著是不是該另外找個兼職什麼的,不然這學費什麼時候才交的上去呀!
可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屋漏偏逢連夜雨。盛聞打電話給她說新招了一個長期服務生,所以不用她來幫忙了,等於說把她辭退了。周是聽的心都涼了,去「王朝」結工資的時候,還一個勁的懇求:「盛總,酒吧週末挺忙的,我只週末來幫忙行不行?」
盛聞知她還不明就裡,只得歎氣說:「西西,不是我不幫你忙。只是我也得看人臉色行事,實在沒辦法。」周是這才知道是衛卿從中作梗。從未想過此人可以可恨到這等地步,卑鄙無恥,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一個人站在角落裡拭淚,十分委屈。阿齊多少知道一點情況,很同情她,仗義說:「我有一個朋友,也是開酒吧的,你過去問問,或許要人。」周是一聽大喜,千恩萬謝走了。
按照阿齊給的地址找上門去,人家一見她的模樣氣質,十分滿意,口頭答應,說:「周小姐,先試用三天,如果滿意,就留下來做。試用期工資照給。」周是是熟手,很快適應新的環境,人又勤快,老闆工作人員對她評價很不錯。
可是三天過後,要簽合同時,老闆卻改了口,「周小姐,十分抱歉,你表現十分優秀,可是我們只能說抱歉。這是你三天試用期的工資,以後有機會,我們一定會打電話通知你的!」
周是已不像先前那麼傻了,心裡多少猜到為什麼。二話不說,欠一欠身,拿了錢就走。這個衛卿,她恨的牙癢癢,怎麼不天打雷劈呢!老天真不長眼!
她一出酒吧門,立即打電話過去破口大罵:「衛卿,你他媽的的混蛋!你等著吧,小心遭報應。」她怒不可遏,此刻恨不得飲衛卿的血,吃衛卿的肉。這樣罵他,已算是輕的了。可是除了罵,她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古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還真被周是說中了,衛卿以後當真遭了報應。周是就是他的報應。
周是打電話罵過去的時候,衛卿正在辦公室辦公。聽了周是的一番怒罵,啞然失笑。周是這人,還真是一頭雌老虎,天不怕地不怕,嬉笑怒罵,毫不掩飾。長腿一抬,放在窗台上,轉動皮椅,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半個北京城盡收眼底,美不勝收。他想起周是,越覺得趣味盎然。
真的很想知道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第八章代價
周是經過這幾番挫折,也不找兼職了,乾脆整日窩在畫室背單詞畫素描。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來明日愁,管它呢,船到橋頭自然直,天塌下來當被蓋。周是本性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不是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還真不著緊。
張帥在一邊畫人物油畫,聽她和尚唸經一樣念英語單詞,連連搖頭,說:「周是,你這樣背單詞有用嗎?」周是這些天快被英語折磨的不成人形,唉聲歎氣的說:「應該有用吧,大家不是說單詞是基本嘛!」
張帥聳肩:「你這樣漫無目的亂背一氣,恐怕作用不大。我建議你先做幾套試卷試試,然後有針對性的對症下藥,估計會好點。」周是懷疑的問:「是嗎?試卷?什麼試卷?」
張帥笑:「四級試卷呀,難道你做六級的?」
周是仍一臉茫然的問:「哪有四級試卷?」張帥真是服了她,搖頭歎息,說:「買呀!王長喜的英語四級預測試卷就不錯,八套做下來,應該會提高不少吧,過四級應該沒問題。」
周是羞慚的搖頭:「我沒聽過……恩,哪有賣?」張帥倒沒有取笑她在大學學了四年的英語居然還不知道王長喜,回答:「賣學習資料的書店就有,西單圖書大廈肯定也有。」想了想,又說:「我還有一些英語複習資料,你要的話我給你找出來。」周是連聲說謝謝。
她看見張帥書桌上放著一本關於考雅思的資料,不由得問:「張帥,你要考雅思麼?」
張帥看了看她,半晌點頭:「嗯,想考考看,看自己英語到底如何。」
周是露出又嫉又妒的表情,將書一扔,歎氣說:「張帥,你英語已經夠好了!請不要再打擊我了!」張帥挑眉笑,出去洗筆。
周是果然跑去書店買了套英語試卷,還外帶聽力磁帶。為了約束自己,做試卷的時候,讓張帥在一旁監督,省得做到一半找各種借口跑出去。張帥告訴她應該以臨考的態度做試卷,最好一氣呵成。
周是於是掏出口袋裡的手機交給他,視死如歸般說:「你先給我保管,這兩個小時就當是四級考試了。」咬牙切齒埋頭做試卷。
張帥怕打擾她,去旁邊的教室看書,時間一到再去收試卷。他答應給周是批試卷,因為周是說如果自己批一定會故意放水。
考試不到一個小時,周是手機震動。他沒有理會,可是沒過一會兒又震動,一直不停。他怕有什麼急事,跑去說:「周是,電話。」
周是做試卷正做的滿心火起,努力與26個英文字母混戰,不耐煩的說:「你替我接,別再來打擾我了!考四級能接電話嗎?」
張帥笑的不行,退到走廊上,「喂,請問哪位?」
衛卿一愣,還以為自己打錯了,問:「這不是周是的電話嗎?」
張帥連忙解釋:「哦!周是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你有急事的話可以轉告。」想起自己現在也不能去打擾她做試卷,於是改口:「你若有事,請過一個小時再打電話給她。」
衛卿聽他口氣,跟周是熟的很呀,不但接她電話,還以吩咐的口氣讓他一個小時後再打電話,關係不簡單。於是不動聲色探聽:「請問你哪位?」張帥只說:「我是她同學。」
衛卿「哦」一聲,說:「清華的同學?」張帥不知他是誰,這樣追根問底,又不好掛斷,只得說:「不不不,是美術系的同學。請問有什麼事嗎?」
衛卿心裡冷「哼」一聲,淡淡說:「那好,我等會兒給她電話。」看來周是新交男朋友了,心中越加不忿,更不甘心就此罷手。
可是他並沒有給周是電話。
周是晚上不用去酒吧工作,日子一下子倒逍遙起來。白天也就跟著畢秋靜老老實實去圖書館上自習,沒事就往畫室鑽。她通常看一些繪畫理論技巧之類的書籍。中午休息時,幾個人躲在圖書館外的沙發上啃蘋果。
畢秋靜看著手上的蘋果皺眉:「現在賣的蘋果價格越來越貴,味道卻越來越難吃。」
周是猛點頭表示贊同,認真的說:「現在蘋果種類越來越多,什麼紅玉蘋果,黃玉蘋果,旮旯蘋果,紅富士蘋果,青蘋果,紅蘋果……」
話還未說完,眾人已經笑倒。周是還奇怪的看著她們,一臉不解的說:「笑什麼呀!這些蘋果都沒以前那種自己種的好吃!」
大家見她那種表情越發笑的大聲。畢秋靜笑:「哎呀,周是,你真可愛,你在開蘋果大會是不是?滿口蘋果!」也虧她能記得那麼多種類。
說說笑笑間,畢秋靜問旁邊的女生:「你已經拿了獎學金是不是?這麼快!」那女生點頭:「對呀,已經打到卡上了。雲瑪今年動作倒是利索,十月份已經發了下來,沒有一拖再拖!」一般獎學金都要拖到學期末才拿的到手。
畢秋靜點頭:「真是羨慕。我的國家獎學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發下來呢,估計要等到明年開學了。」轉頭又問周是:「你拿的也是雲碼獎學金吧?那還不得請客!」
周是一聽獎學金髮下來了,喜上眉梢,立即跳起來說:「好說好說,少不了你的。」拿了卡就去提款機上查錢。
晴天霹靂,卡上居然沒有錢。她以為搞錯了,問了幾個另外拿雲瑪獎學金的同學,都說發下來了。她一急,就跑到教務處去詢問。教務處的老師聽完,說:「哦,是嗎?那你再等幾天。獎學金是由雲瑪公司負責打到大家卡上的,學校也沒辦法催促。要不,你打電話過去詢問也行。」
周是一聽,心冷颼颼的。她還抱著一絲希望打電話過去查問,心想,只怕哪個環節出差錯也是有的。對方只敷衍說不知此事,要問他們的領導。千辛萬苦,終於轉到財務部主任的手中。周是報了學校的名字,問:「不知你們是不是忘了發一個叫周是的同學的獎學金?」
對方解釋說:「哦,獎學金名單上確實有周是的名字。獎學金一事本來沒這麼早發放的,不過我們衛總特意吩咐過,所以我們提前辦了。周是同學的獎學金,我們衛總說再等一等。估計過幾天就會打過去。」
周是聽到這裡,狠狠摔斷電話!衛卿這人,太卑鄙了!簡直欺人太甚!他分明是不想讓自己活了!
可是更糟糕的是,學校財務部的負責人親自找到一些未交學費的同學,說:「諸位同學,大家學費還沒交是不是?學校裡今年剛剛頒布了新的規定,到期還不交學費的話,有可能被退學的。所以,大家還是趕緊交上來吧,別再拖了。有什麼困難,多想想辦法。也請大家體諒學校的難處,這麼多學生不交學費,光是美術系,欠交的學費已達上百萬元,這叫學校怎麼正常運轉!」
眾人一聽,頓時炸起來,紛紛指責學校太過無情!財務部的老師一個勁的解釋學校的難處,最後說:「我也明白大家的難處,高昂的學費並不是人人都承受的起,可是學校也沒辦法,學校要運轉,處處都要錢。校長辦公室新近下了通知,十一月中旬之前還不交學費的話,就有可能被迫退學。所以大家多想想辦法,讓家裡人籌一籌!」也不管眾人的憤怒,見話已說完,就這麼走了。
眾人憤憤不平,大肆抨擊,有人說:「什麼破學校,銀行貸款都貸不下來,還這麼趕盡殺絕!又不是不交,拖一拖也不行嗎?」有美術系的學生鄙夷的說:「這學校老師都教什麼了呀,都是自己學的!我們那老師一個星期見不了一次面,研究生畢業,連四級都沒過,什麼師資力量!」一時間,矛頭已經指向各個方面。全部炸開了鍋,對學校做的這個決定十分不滿。
甚至有人提議給中央領導寫信告學校不顧學生死活,唯「錢」是命。這自然是一時的氣話,完全行不通。
周事不知學校放出的這番話是真是假,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不可等閒視之。納悶的想學校一開始不是說不交學費不給成績嗎,現在為什麼又改了!離十一月中旬沒幾天了,她才真正覺得是火燒眉毛,開始心慌意亂!
衛卿覺得她也被逼的差不多了,於是打電話給她:「好久沒有聯繫了,最近怎樣?沒什麼麻煩吧!」
周是冷笑:「還不勞衛總關心!」貓哭耗子假慈悲!世上怎麼有這麼卑鄙的小人!周是只覺得憤怒。
衛卿淡淡的說:「我剛出差回來,想請你吃晚飯,不知周是小姐,可肯賞光?」彬彬有禮的邀請。乍聽之下,真要被感動了。哪知道此人就是一披著人皮的狼,連禽獸都不如。
周是想起獎學金一事,怒火叢生,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他以為他衛卿能一手遮天,而她只有聽命的份?太瞧不起她周是了!於是答應。衛卿一見她同意見面,熱情的說要來接她。周是果斷的拒絕,「還是找個地方吧。」倆人約了見面的地點,周是怒氣沖沖的跑去興師問罪。
衛卿見她臉色不善,知道她正氣著呢,卻視而不見,慇勤的替她拉椅子。周是嫌惡的看了他一眼,忿忿的坐下,劈頭就問:「衛卿,你到底想怎麼樣?」
衛卿一臉閒適的看著她,聳肩說:「我沒想怎麼樣呀!」
周是怒火「騰」的一下竄起,大聲說:「你還沒想怎麼樣?你害我接二連三丟了工作,故意在獎學金一事上為難我,你怎麼這麼小人呢!我哪得罪你了啊?我就一美術系的破學生,你犯得著這樣費盡心機的對付我嗎?你吃飽了沒事幹是不是!」
衛卿當然不是吃飽了沒事幹,相反,他目的非常明確。看著周是怒火三丈,暴跳如雷,臉色漲的通紅,倒顯得分外有生氣。上身往椅子上一倒,不緊不慢說:「酒吧那種工作做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不做!至於獎學金,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讓他們發放給你。」
周是不怒反笑,冷哼,「照你這樣說,我還應該感謝你?」
衛卿大言不慚,「未嘗不可。」
周是氣的臉都綠了,言語上她哪是老奸巨滑的衛卿的對手。她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用力一掃,「匡啷匡啷」聲連續不斷,桌子上的杯盤碗盞通通摔的粉碎。可惜這是密閉的包間,周是就是鬧翻了天也沒人管。
衛卿也不生氣,見她胸脯起伏的厲害,年輕女子的身體十分誘人,這時候竟然色心不改。他挑眉說:「如果你想解決問題,就應該心平氣和的商談。憤怒於事無補,只會讓事情變的更遭。」
周是一聽他這話,倒很有道理,於是冷著臉站在那,一動不動,也不坐下。他暗笑,到底是小孩子,做事這麼衝動任性!繼續用開會的表情說:「如果你想好好的商談,那麼就請坐下。」於是移駕至沙發的茶几。
周是思忖了半刻,也在另一邊坐下,倆人像敵我雙方,針鋒相對。衛卿心想,孺子可教也,以後可以按自己的意願慢慢改造。衛卿雙腿交疊,一派輕鬆閒適。周是正襟危坐,如臨大敵。
周是見他只顧抽煙,不打算開口,只好自己先說:「衛先生,我以前就算哪裡得罪你了,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學生計較,我在這裡給你陪不是了。」她覺得衛卿這種人一般都吃軟不吃硬,於是放低姿態。
衛卿心中搖頭,畢竟不夠沉穩,首先就沉不住氣,淡淡的說:「談判可不是這樣談的。」燈下的陰影裡,臉上看不清有什麼表情。
周是有求於他,只好耐著性子問:「那應該怎樣談?」
衛卿盯著她,半晌,「你總得拿出點籌碼!」
周是斜睨他,臉帶輕蔑之色,還以為自己忍氣吞聲,賠禮道歉就行了,哪知道此人根本就是豺狼虎豹,步步緊逼!她哪有什麼籌碼!這不擺明是耍自己玩嘛!既然如此,那沒什麼好說的。臉色一變,就要走。
衛卿攔住她:「等等——」也跟著站起來,從沙發邊繞過來,倆人面對面站立。周是警戒的盯著他,不由自主後退。他從身上拿出一張支票放在她手心,平靜的說:「這個你先拿著,算是見面禮,以後每個月二十萬。」他認為自己已勝券在握,料定周是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在眾多被*****的女大學生中,周是的身價可謂極高。一般人的身價還不到她的十分之一。
周是低頭一看,後面赫然六個零,一出手就百萬,真是有錢!她覺得此刻十分戲劇性,感覺非常荒謬。支票對她來說,遠不如火紅火紅的鈔票來的有誘惑力。她既然可以抗拒厚厚一疊鈔票,自然也可以抗拒一張白紙。
她居然嫣然一笑,問:「那分手呢?」衛卿以為她同意,態度立時囂張起來,高高的睨視她,說:「和見面禮一樣。」聲音已有幾分冷意。原來她也不過如此嘛,還以為多麼清高!心底不知為何竟然有幾分失望。
周是上前一步,將手中的支票插到他西裝上口袋裡,媚惑一笑,然後臉色突變,狠狠的罵:「你怎麼不將你的錢帶到棺材裡去用!」本來還想學電視裡一樣甩他一巴掌的,不過她右手提著包,左手甩不利落,於是作罷。
「呸」了一聲,將頭一甩,如鬥勝的公雞,趾高氣揚的看著他。衛卿料不到一向戰無不勝的自己居然被她這樣的菜鳥玩了一把!再也沉不住氣,勃然大怒,氣急敗壞的說:「周是,你最好想想後果!你就等著被退學吧!」
周是一聽,學校新近改動的政策他似乎也參了一腳,已經出離憤怒;下一刻想到即將面臨的慘境,又由怒轉悲,眼眶情不自禁紅了。她真是被衛卿欺負狠了!雖然她極力控制,可是肩膀顫抖不停,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她倔強的逼回去,驕傲的說:「那是我的事,關你這個人渣什麼事!」聲音已帶哭腔。
衛卿見她如此,心中一軟,柔聲說:「你如果不這麼倔強,就用不著被退學了。你不是要唸書麼?這樣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此人厚顏無恥至一定境界,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周是最受不得別人打她一巴掌再給顆糖哄,當她三歲小孩玩弄呢!抓起手中的包,劈頭蓋臉朝衛卿打下來,吼道:「老子就不念了!」退學就退學吧,她不管了!可是眼淚一滴一滴滑下來,濺在衛卿的手背上。他似乎被灼傷了。
周是狠命捶打,潑婦一般,已近瘋狂。她連書都不打算念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包上面帶有金屬,打在身上頗疼,衛卿不好動手打女人,只得閃避。周是打了大概有十幾下,力氣用盡,踉蹌一下,喘口氣,不屑多看他一眼,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了。
臨出門前,還用力踹門,「砰」的一聲,踹的震天響,整座樓層都聽到了。服務生和其他人紛紛探出頭查看究竟。周是惡狠狠的瞪回去,「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女人哭呀!」
臉上的淚痕一直未干。
第九章合作
周是滿臉淚痕,一身狼狽的跑出去,路人皆詫異,她也不管。十月底的夜風呼啦啦的灌進領口,稍稍清醒了一點。胡亂擦了擦眼淚,站在站牌下等公車。聞見路邊小攤子玉米的香味,才想起晚飯根本沒吃,全讓她給掀了。她翻出錢包,買了根玉米,還記得挑個大的。
衛卿站在窗前照鏡子,臉上似乎被周是指甲刮傷了,一道觸目的血痕。不由得苦笑,女人悍起來真是不可理喻。看見她跌跌撞撞跑出餐廳,被人撞倒在地也不自知。過馬路甚至差點被車撞,精神如此恍惚,只怕出人命。心想,畢竟是學生,未經大風大浪,心理恐怕承受不起。萬一出事,可不是他所願意見到的。於是拿了外套,急急追下去。
車子剛開出去,就見她看也不看,隨便跳上一輛公車就走了。只得慢悠悠的跟在公車後面,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敢這麼亂來,還不得出事!一站一站過去,也不見她下車,心想,她不會睡著了吧!見車上面寫著到香山,憤憤的想,萬一真睡到香山去了,看她怎麼辦!
大約坐了有十好幾站,見她終於下車,轉身就往一邊走,目的明確,不像在街上亂晃蕩的樣子。於是開車悄悄跟在她身後。
是在車上就打電話給李明成,哭的稀里嘩啦,「李明成——嗚嗚——」,李明成嚇得忙問她出什麼事了,讓她別哭,先鎮定下來。周是語無倫次的也不知說了什麼,最後一味哽咽的說要去找他,說已在路上。他忙讓她注意安全,千萬別出事。哄了她一路,她情緒才漸漸好轉。
她下車前,還用濕巾擦了擦臉,理了理被風吹的凌亂的頭髮。遠遠的就看見李明成在清華校門口等她,四處張望,神情焦急。連忙跑過去,走近才發現,李明成身後還有一人,竟然是張冉瑜。
對她來說可謂是晴天霹靂,雪上加霜。
她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這已是她今天第二次跌倒了。李明成立即發現了她,忙扶起她問:「怎麼了?有沒有崴到腳?」張冉瑜也上前扶她。
她不動聲色避開張冉瑜的扶持,一時間悲從中來,伏在李明成身上哇哇大哭,泣不成聲。引得眾人紛紛駐足觀看。張冉瑜還在一邊拍著她的肩勸她別哭,有什麼事就說出來!
周是又惱又恨,又氣又怒,可是偏偏發作不得,只好統統化作眼淚,哭的那叫驚天地,泣鬼神。清華的學生遠遠的站在一邊指指點點,還以為正上演什麼苦情戲碼。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加上閒言碎語,李明成有些尷尬。這裡沒人認識周是,可是大家都認識他呀。
張冉瑜也發覺了,解圍道:「詩詩,我們進去說話好不好?」她隨李明成叫她詩詩,以示親近之意。周是恨死她了!搖頭,挑釁的看她,說不,態度堅決。她也不生氣,哄道:「那好,那先別哭,告訴我們,發生什麼事了!」
李明成點頭:「詩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周是一看他們倆這語氣神情,知道他們是在一起了,心瞬間凍成冰,連帶恨起李明成,一把推開他,背過身去擦眼淚。說不出的悲傷,真是淒涼!
李明成急的追問她到底發生什麼大事了,再不說,只好打電話給她爸爸。她沒法,現在不能真告訴他,只得隨便編了個,哭著說她被人學校裡的人欺負,學校不問青紅皂白還通報批評她。周是此人也是個說謊不打草稿的人物,而且有頭有尾,有理有據,毫無破綻,讓人察覺不出來。
李明成相信了,倆人哄了她一會兒,要帶她去休息。她搖頭,說天晚了,自己要回去了,找人發洩發洩,心裡好受多了。李明成要送她,她一見張冉瑜,氣就不打一處來,堅持不要。李明成打電話叫上次送她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她更恨了,還未等他打完電話,她先走了。
早知如此,她不應該來找李明成,徒惹傷心,愁上加愁。
眼淚又「吧嗒吧嗒」往下掉,心情無比淒愴!正過馬路時,一輛車子攔住她的去路,衛卿的頭從車窗探出來,「上車,我送你。你這樣,小心出事!」
遠遠的,剛才那一幕他全看見了!知道原來是周是落花有意,而人家流水無情,不但如此,還名草有主。覺得她哭的肝腸寸斷的樣子,真是惹人心疼!偏偏那愣頭傻小子什麼都不知道,實在可恨。其實他自己更可恨,也不想想是誰令周是如此悲慘!
周是會上車才怪!掉頭就走。他趕緊下車拉住她,柔聲哄道:「上車吧,大晚上的容易出事。你沒聽見北京又出了多少社會新聞。不少女大學生被搶,更有甚者強xx被殺的!」故意嚇唬她。
周是經過剛才李明成的事,分散了對他的恨意。鄙夷的看著他,說:「你就一強xx犯,我還上你的車!」又不是不知死活。
衛卿被她這樣說,自然氣惱,見她正生氣,口不擇言也正常,於是不跟她計較,說:「我今天晚上有義務送你平安回校。以後你出了事,可別找上我。」
周是罵:「誰稀罕!我是死是活關你什麼事!閃一邊去。」看見他那輛黑的發亮的蘭博基尼,實在刺眼,想起晚上他的可惡,怒由心頭起,惡從膽邊生,一腳踹過去。她今天穿了厚靴子,反正不怕踹疼了腳。
衛卿見她如此虐待他的寶貝跑車,氣的臉都綠了,氣急敗壞的吼:「周是,你這個瘋女人!」連忙拉開她。衛卿對此車甚是愛惜,輕易不讓人沾手。
周是得意洋洋的看著他,說:「你現在才知道!」她可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淑女。哼!真是活該!出盡心中惡氣,然後揚長而去。
周是個頭嬌小,有什麼力氣,那一腳哪踹的壞呀。衛卿見愛車沒事,氣惱之餘惟有苦笑,周是這女人,看起來清清純純,嬌嬌弱弱,沒想到這麼潑辣野蠻!
周是回到學校,眼睛明顯紅腫,聲音也有些嘶啞。她怕人看見取笑,早早就上床睡覺。劉諾問她是不是生病了,她順口說自己不舒服,睡一覺就好了。晚上發生的事如迷霧一般纏繞在她腦海裡,久久不去。
可是真正使她傷心的還是李明成,終於明白,他根本不喜歡自己。多少癡男怨女,在感情的漩渦中難以自拔。周是也一樣,只可惜她的暗戀愛慕似乎連發芽的機會都沒有,尚未開始已經結束。
周是在傷心失意中度過難熬的一晚。可是生活中煩惱的事依然一樣不少。她面對學校下的催交學費通知單,一個頭兩個大。如今學費一事更是沒影了。她不認為學校真的會將她退學,誰看見校長辦公室下的文件了?嚇唬的話誰不會說呀!可是這事始終如梗在喉,十分揪心。
感情,生活,學習事事不如意,她真有點應付不過來。可是日子還是照樣得繼續。同齡人中,她掙扎的不能不說辛苦。
學校的領導因為建新食堂一事到處籌款,為了籠絡衛卿,請他來學校參觀指導工作,校長親自陪同。後面跟著一大幫學校的高層領導,平日學生進出的一部電梯禁止出行,成為衛卿等人的專梯。
校長笑著介紹主樓的展廳:「這是美術系的畫展,全部都是美術系學生的作品,有一部分很優秀。另外一間展廳是珠寶展廳,左邊還有時裝展廳,雖然有些作品不成熟,可是很有創意……」
衛卿不等他話說完,已經站在櫥窗前細細觀賞,笑說:「貴校學生才華橫溢,將來一定大有前途。」校長忙說:「還請衛總多多關照。」衛卿點頭不語,一路看過去。其實根本沒心思觀賞,只是想知道裡面有沒有周是的畫作。
在正中間展廳的位置一眼就看到周是的名字,十分醒目,畫的是一幅三尺來長的油畫,色彩鮮艷,運筆流暢,功底頗深。他看了半晌,笑著稱讚:「這幅畫很不錯。」美術系的主任立即說:「這位周是同學,學習十分優秀,而且正好是『雲瑪』獎學金獲得者,上次頒獎典禮,衛總可能不記得她了。她的這幅畫藝術價值頗高,可以放到畫廊去寄賣。」衛卿點頭,笑而不語,然後大步出來。
學校領導硬是留他吃午飯,熱情款待。衛卿喝的眼圈發紅,靠在沙發上給周是打電話。一直沒人接,他知道周是的脾氣,鍥而不捨繼續撥,再打已關機。看來周是真是恨死自己了,連電話也不接。他聳肩,換個號碼繼續打。
周是因為著涼有點感冒,中午於是躺在宿舍休息,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手機響,一見是衛卿的號碼,立馬就掛了。實在可恨,他還糾纏不休幹什麼!沒過一會兒,又聽見宿舍電話響,只好爬起來,打著哈欠問:「喂,找誰?」
衛卿一聽就知是她的聲音,懶洋洋的喊:「嘿,周是。」周是一聽是他,睡意瞬間不翼而飛,冷著臉問:「你怎麼知道我宿舍號碼?」
衛卿笑:「我自然有辦法知道。」他甚至不用去查,周是拿的是他的獎學金,她的資料他全有,何況區區一個號碼。
周是無奈,諷刺說:「你還真是有辦法。」衛卿聽而不聞,直接要求:「出來,我有事找你。」
周是鄙視的說:「得了吧,你能有什麼事找我呀!」除了不懷好意之外。
衛卿在她掛電話之前說:「知道我在哪嗎?」
周是冷哼一聲,說:「我為什麼要知道。」衛卿自顧自往下說:「我在你學校附近的餐廳,正和你們學校的校長,主任吃飯呢。你們系的吳主任還誇讚你成績優秀,大有前途哦。」
周是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耐煩的催促:「你到底想說什麼?」衛卿笑:「你來了,我就告訴你。」周是罵:「你瘋了!」
衛卿威脅:「不然,我讓你們吳主任請你來?」周是嚇一跳,「衛卿,你有話直說!」衛卿挑眉,「那好,你快過來,我自然告訴你什麼事。我在餐廳等你。」
周是遲疑,估計他真的和學校領導在一塊吃飯,一大早就聽同學說電梯被禁,恐怕有什麼重要人物要來,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他。遲疑半晌,說:「我不去,學校領導都在那。」在鬧彆扭。
衛卿笑,「放心好了,他們已經走了。你再不來,我真打電話給你們吳主任了,我可什麼都不怕。」周是相信他說到做到,此人厚顏無恥,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只好認命爬起來,披了件小外套,頭暈暈沉沉的。
她趕到餐廳的時候,立馬有服務生迎上來,客氣的問:「周是小姐嗎?請跟我往這邊來。」領著她往樓上的包廂走去,異常禮貌周到。
周是推門進去,聞到濃重的煙酒味,桌上杯盤狼藉,有人正在收拾。衛卿靠窗坐著,眼睛看著外面,手上夾了根煙,卻沒抽,任由煙霧裊裊上升。下午的陽光打在他肩頭,光影交錯,乍眼看上去,側影有些寥落。見她站在門口,將手中的煙掐滅了,說:「你來了,坐過來。」讓服務生上茶。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是那麼和諧,令她滿心的火氣降了不少,依言坐在他對面。他問:「想喝什麼?習慣喝茶嗎?」周是搖頭,她感冒,口裡沒味,不想喝清淡的茶。他立即說:「那喝熱牛奶。你氣色看起來不大好,唇色蒼白,怎麼?感冒了?」他一眼就看出她不舒服。
周是吸了吸氣,她鼻子塞的很嚴重,呼吸不暢,淡淡說:「還好。你找我有什麼事麼?」他應該不會再自找無趣。
衛卿見她幾天不見,憔悴不少,神色卻還是冷冷的,於是改談正事,「你學美術的是不是?我有一個小CASE,你接不接?」他弄丟了周是的工作,這麼做算是補償。
周是沒想到竟是工作,於是問:「什麼樣的工作,你先說。」衛卿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說:「我公司文化宣傳部想畫一幅大型繪畫做宣傳,就像你們宣傳欄裡的大黑板一樣,創意要好,還要醒目。你接不接?價錢再商量。」
周是再三打量他,不知他用意,沉吟半晌。他聳肩,「你不接自然有別人做,我只是問問你。」周是見他似乎純粹是工作,於是問:「就是在牆上繪畫噴漆那種?」他點頭:「差不多。宣傳用而已,不過要做好。你可有把握?」
周是毫不遲疑的說:「當然。大概有多大?」他想了想說:「長大概四米,高有兩米吧。」那工程還不小,她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既然是工作,她沒有推辭的道理,於是點頭:「好,我做。價格呢?你打算出多少?」這事可不容易做,不但得自己設計,還要爬上爬下,不光是技術活,還是體力活。
衛卿挑眉,她賬倒算的很清楚,反問:「你覺得多少合適?」周是暗自盤算,市場價大概在八千到一萬左右,鎮定的說:「兩萬。」他既然這樣問,那她就漫天開價好了,且看他如何落地還錢。
衛卿不動聲色,看著她說:「這個價可能有點高。」周是忙問:「那你出多少?」她本來就獅子開大口,討價還價很自然。衛卿淡淡說:「六千!」周是跳起來,「六千?你去看看名家,沒要你十萬八萬已經不錯了!」衛卿笑,「可惜你現在不是名家。」她現在只不過一學生,什麼都不是。
周是被他說的頹然的坐下來,商場方面她哪是衛卿對手,於是改口:「一萬五。」想著正好可以交學費。衛卿也不兜來轉去,「八千,你不做我只好讓別人做。」周是恨的牙癢癢,喃喃低罵:「無奸不商。」
他笑,「我是商人,沒有做賠本生意的道理。八千,報銷車費,伙食費。價錢不算不合理。」周是沒法,誰叫他是老闆,她是夥計,惟有咬牙答應下來。怪不得衛卿這麼有錢,原來都是剝削她們這些人賺來的!
她將剩下的牛奶的一飲而盡,站起來,說:「具體事宜,我們再電話聯繫。我可能還需要一個幫手。」衛卿表示不介意,「這事你負責,你只要給我做好就行了。我檢查滿意後,立即付錢。」
倆人一起出來,他們此刻已經變成主雇關係。周是跟他說再見,抬腳要走。衛卿喊住她,「等等。」帶她到旁邊的藥店,問藥劑師要了些新型的感冒藥,遞給她,說:「生病了別拖著,小心小病拖成大病,那可就得不償失!」
他也是一番好意,周是沒有拒絕,接在手裡,說謝謝。衛卿再次伸出手,笑說:「周是同學,祝我們合作愉快。」恢復商場精英本色。周是亦伸出手,好好的握了一握,笑說:「好。」這一次握手,標誌著他們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