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拖延
戀愛是享受,結婚是責任。她太年輕,有心逃避亦屬正常。
沒過幾天,衛卿提前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和周是一塊回家。他對周家可謂是熟門熟路,連周是的親戚也都跟著認了個遍,趕著叫姑姑嬸嬸,把眾人敷衍得密不透風。大家十分滿意,對他交口稱讚,都說周是認識這個姑爺,真是有福氣。
正月初一去周是姑姑家拜年,衛卿提著大包小包上門,她姑姑忙說:「哎呀,來坐坐就行了,提什麼東西啊,真是見外!」衛卿笑:「聽周是說,您腰腿不好,下雨天老犯疼。我給您帶了點藥,專治這個的,都說效果好,您先用著試試,要是用的好,我再讓人給您帶。」喜的周是姑姑連聲讓坐,倒茶。
然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不論大小,見者有份,小孩子歡天喜地收下,樂的直叫她姐夫。
周是姑姑連忙推辭:「哎呀,你看你,來家裡一趟,這麼破費。」衛卿笑:「應該的,應該的,一年一次,就當是壓歲錢,您不收下,可是不給面子了。」她姑姑只好收下。
周是拉著他問:「你什麼時候包的紅包?我怎麼不知道?」衛卿刮著她的鼻子笑說:「怎麼,也想要了?放心,少不了你的。」周是啐了他一口,說:「我又不是小孩子,問要你壓歲錢幹嘛。」
吃完飯,大家組織打麻將,周是姑姑,姑父,她爸爸,還有衛卿湊了一桌。周是坐在旁邊看電視。轉頭一看,有些吃驚,問:「你怎麼輸這麼多?我來我來,你手氣太差了,會不會打。」衛卿推她,「看你電視去,別瞎湊熱鬧。」周是硬是不聽,坐在旁邊指手畫腳,說:「這麼好的牌面,你湊什麼十三啊!趕快碰啊。」周是姑父拿起的牌又放下,問:「到底碰不碰?」
衛卿搖頭:「別聽她亂說。」催著周是走。
周是姑姑便說:「詩詩啊,觀棋不語真君子,打牌牌品很重要的。你看就安安靜靜地看,不看陪揚揚玩去。你這樣亂出謀劃策,叫大家怎麼打?」說的周是訕訕的,瞪了眼衛卿,跑去書房上網。
聊天聊得興起,衛卿推門進來。周是問:「是不是你一人輸?」衛卿笑而不答。周是捏他手臂,沒好氣地說:「你連打牌都耍弄心計?」衛卿趁機亂親,說:「你好意思讓長輩出錢?」
周是問:「輸了多少?你不會一把都沒胡過吧?」衛卿摟著她腰的手亂摸,說:「那倒不至於,你老公專門放炮就行了。」周是搖頭,他那手段,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連一群小孩子見了他都纏上去。
倆人順便到李明成家裡坐了坐。張冉瑜因為懷孕,惟有休學在家待產,苦著一張臉說:「周是啊,你要學到教訓,絕不能像我這麼早結婚。你看我,一生孩子,連書都念不成了。」周是笑:「生完孩子還可以繼續念嘛,李媽媽很願意帶小孩的。家裡有小孩,多熱鬧啊。」
張冉瑜歎氣,「我本來雄心萬狀,準備大幹一番事業的。沒想到一個不慎,糊里糊塗就這麼結婚了。一旦有了小孩,那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我現在連吃飯都沒有自由,少吃一點,全家都驚動了,生怕肚子裡的孩子營養不全,發育不全,哎——」長歎一口氣。張冉瑜也只不過二十二歲,從未想過自己這麼快就嫁人生子了,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周是笑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李明成多緊張你啊,坐把椅子都嫌涼,趕緊拿軟墊先墊著。李媽媽連蘋果都不肯讓你洗,每天變著花樣燉補品,就怕你吃膩了,幾乎一天一個樣,看的我羨慕死了。」話還沒說完,李媽媽抱了一大堆小孩衣服進來,內衣,毛衣,襪子,外套,帽子……應有盡有。
周是隨手翻看,覺得很有意思,笑說:「真漂亮,哪買的?」張冉瑜說是有些是李媽媽織的,有些是自己織的。周是很羨慕,說:「你連毛衣都會織,好厲害,弄的我也想結婚了。」
張冉瑜說:「沒辦法,我哪能和你比,我現在都是快要做媽媽的人了,這些自然都得學著做啊。等你結了婚就知道了,要學的還多著呢,肩上的責任不輕啊。所以啊,趁著年輕,多享受享受戀愛吧,青春短暫,別想著那麼快結婚。」聽的周是頗有感慨。
衛卿見李明成小倆口恩恩愛愛,甜甜蜜蜜,又即將喜添貴子,一大家子人真是熱鬧,看的十分羨慕,回來就半真半假地問周是:「西西,你說我們也結婚怎麼樣?省得還分開住,晚上回到家,孤零零的一個人,多可憐啊,你也不心疼心疼你老公。」
周是擺弄手上的針線,說:「不是說好等我畢業以後再說嗎?再說,你不是一直挺享受一個人住的嘛。」衛卿挨著她坐下,「西西,你老公心急,巴不得早點把你娶進門啊。為什麼非得等到畢業呢,回去就可以操辦婚禮。你還是可以繼續唸書,又不影響什麼。」使勁吻她,希望吻的她點頭答應。
周是氣喘吁吁地說:「小心我手上的針——我們現在這樣挺好啊,我爸爸也說過等我畢業後再給我們舉辦婚禮的,他說我年紀還小,等一等無妨。」衛卿有點無奈,歎氣說:「可是,你老公年紀不小了啊,再等下去頭髮都要白了。」
周是趕緊說:「哪裡,很多成功人士三四十歲還沒結婚呢,你急什麼,你在我眼裡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年少有為,年輕著呢!我最喜歡你了——衛卿,我答應你,等我一畢業,我就跟你結婚好不好?」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有誰會想著結婚成家?
戀愛是享受,結婚是責任。她太年輕,有心逃避亦屬正常。
衛卿沒有被她的甜言蜜語吹昏了頭,不滿地說:「畢不畢業有什麼要緊的,你老公養你一輩子!西西,我們結婚吧,我真的忍不了那麼久,我晚上就想抱著你睡覺——」又小聲在她耳邊說:「最好是什麼都不穿——」
周是聽他污言穢語已經聽習慣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見招拆招,沒好氣地說:「你跟我結婚就為了我的身體?」衛卿拉著她的手在自己臉上亂摸,趕緊說:「當然不是!咱們結了婚,就可以住一塊啊,每天不用忍受相思之苦,多好!再說,反正是要結婚的,早那麼一兩年有什麼關係嘛!」
周是說:「是啊,反正是要結婚的,晚那麼一兩年也沒什麼關係嘛。」怕他不高興,連忙轉開話題,討好的說:「衛卿,我讓李媽媽教我織圍巾了,回頭我給你織啊,你喜歡什麼顏色樣式的?我現在只會織最普通的——」將他的注意力扯到圍巾上,又說學會了,要給他織毛衣,穿著暖和。
衛卿的結婚大計又這樣被她顧左右而言它混過去了。
因為是在周家過的年,因此倆人老早就回北京了,正月一直住在衛家。因為周是的到來,平時清幽安靜的衛家頓時熱鬧不少。大過年的,大家都在。衛安陪衛老將軍下棋,周是和衛卿躲在一邊玩遊戲。周是大叫:「衛卿,你賴皮,你明明輸了的——」衛卿雙手交疊在一塊,狡猾的說:「我哪輸了,這不明擺著嗎,是你輸了。」
周是哼道:「你趁我不注意,換位置了。」衛卿一本正經的說:「周是,你不能信口開河,隨便污蔑人啊。」周是跺腳說:「這珠子剛才明明不在這裡的!你太過分了,輸了不肯承認,不是大丈夫所為。」衛卿雙手一攤,說:「我只知道你輸了,接不接受懲罰?」
周是悶悶地坐在那裡不說話。衛卿湊過去,笑問:「生氣了?」周是推他,「誰跟你生氣!好吧,算我輸了,你要怎麼罰?」不甘不願,可是沒辦法,願賭服輸,一副認命的樣子。聽的一旁的衛安笑說:「周是,你就這麼老實!他作弊,你還跟他規規矩矩來?不罰他就不錯了,還任由他欺負!你啊,還是年紀小,沒經驗,鬥不過他。」
周是猛地反應過來,哼道:「對啊,你耍賴,我也耍賴,誰叫你先違反規則!」衛媽媽插口:「衛卿,你也不害臊,都多大了,還欺負人家。詩詩,別跟他一般見識,自己看電視去,不理他。」
周是沖衛卿做了個鬼臉,問:「媽媽,大嫂今天回不回家吃飯啊,今天元宵節呢。」想起去年這個時候,第一次看見陳麗雲,真是震撼。衛媽媽說不知道,問衛安,衛安也搖頭說不清楚。衛老將軍不高興了,說:「衛安,麗雲她回不回來你都不問一下?」衛安不說話了。
衛安和陳麗雲的關係一直是衛家的死結。
周是忙說:「爸爸,我去打電話。」調皮地說:「大哥,借你手機用用。」硬是從衛安身上搶走,然後跑到樓上打電話,撥了好久才接,陳麗雲的聲音冷冷地傳過來,「什麼事?」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周是忙喊:「大嫂,是我,周是。」陳麗雲一聽是她,口氣緩和下來,微微責備,「你怎麼拿他的電話?」周是神秘兮兮地說:「大哥想知道你晚上回來吃飯不,自己又不好意思問,所以就找了個借口讓我打了,還讓我不要告訴你。」
陳麗雲沉默了會,然後若無其事地問:「是嗎——你打電話有什麼事嗎?」周是暗中做了個鬼臉,管她信不信呢,說:「大哥想讓你回家吃飯,大家都來了,就差你一個。」陳麗雲猶豫了下,說:「我晚上還有事呢——」周是忙說:「大嫂,有什麼事明天辦不行嗎?大哥身體不好,這兩天生病了,咳得很厲害,你不回家看看他嗎?」
陳麗雲維持沉默,還是沒說話。周是乾脆說:「大嫂,你早點回來啊,大家都等你回來吃飯呢,我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見她沒一口拒絕,知道有戲,連忙撒嬌:「大嫂,你就回來吧,我可想你了,大哥也是。今天中午大家吃我從家裡帶過來的蜜桔,大哥忽然說『大冬天的吃桔子,冷冰冰的,不過,麗雲倒是挺喜歡吃這種小蜜桔』。大嫂——我回來後還沒見過你呢,我給你帶禮物了,過了元宵節就沒送的必要了,你快回來,你快回來——」開始唱起來了。陳麗雲抵不過她的纏功,無奈地說:「行,我回來,不過可能得晚點。」周是甜甜地說沒關係,大家會等她的。
不管周是說的是真是假,總不能讓一家人就等她一個。結果,陳麗雲老早就回來了。開開心心地吃團圓飯,衛媽媽有些激動地說:「過年都沒這麼熱鬧。麗雲,晚上住下來嗎?」陳麗雲近來雖然偶爾會回衛家吃飯,不過都是吃完飯就走,從來沒留下來過。
面對一家人期待的目光,她沒回答。周是便接口:「當然啊,今天過節,肯定沒事了,再忙也要放假嘛。」大家見陳麗雲沒反對,氣氛更加融洽,衛老將軍高興地說:「難得一家團圓,大家多喝點。」周是使壞,拚命灌衛安和陳麗雲夫婦。衛卿心領神會,連聲說:「大哥,光喝酒有什麼意思,咱們兄弟來划拳。」衛安喝的有點多了,哪是他對手,被灌的頻頻舉杯。
衛卿扶著醉醺醺的衛安上樓,周是說:「大嫂,大哥喝醉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陳麗雲總不能讓衛媽媽或是周是去照顧衛安,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醉的一塌糊塗的丈夫,本該再熟悉不過的人,卻是那麼遙遠陌生。歎了口氣,替他脫下鞋子,隨手蓋上被子,趴在桌邊發呆。
認真算起來,她跟衛安有多久沒同過房了?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燈光從頭頂打下來,撒滿房間每一個角落,像鋪上一層朦朧淡黃的輕紗,靜謐無聲,引發許多深藏在心中的往事。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難以自拔。
衛安呻吟了下,伸手亂摸床頭的杯子,撞倒鬧鐘。聽見響聲,她愣了愣,知道他醒過來了。倒了杯水,遞給他。衛安強撐著爬起來,看見妻子,有些意外,不過沒說什麼,彎腰揀起地上的鬧鐘,說:「時間不早了,睡吧。」說著往旁邊移了移,空出一半的床位。
陳麗雲有些侷促地說:「我還是去客房睡吧。」衛安沒什麼表情,只淡淡地說:「周是在客房睡呢。」陳麗雲猶豫半天,還是掀開被子上來了。衛安說:「我關燈了。」她「恩」一聲,起初有些尷尬,不過見衛安很快睡著了,慢慢的放鬆下來,跟著一覺睡到天亮。
習慣使得她一向早起,醒來見衛安還在睡,不由得低頭打量。記憶中的衛安精神熠熠,容光煥發,鎮定自若,泰山崩於前色不變。可是這一看,不由得有些淒惶,他額頭什麼時候有了怎麼撫都撫不去的皺紋?儘管睡著,可是神情依然疲倦,身心似乎透支過度,不是一兩個好眠可以補的回來的。
她歎口氣,看著鏡中的自己,歲月無情,她的皮膚不再光滑有彈性,眼角滿是細細的魚尾紋,錦瑟華年就這樣過去了,一切似乎都這麼過去了——可是畢竟是軍人,受過嚴厲的磨練,雙肩一挺,又恢復堅毅的表情,眼神銳利。穿好軍服下樓,身手和往常一樣矯健。
衛媽媽當然知道他們昨天晚上一起睡的,十分高興,熱情地說:「麗雲,這麼早就醒了?早飯馬上就好了。」她搖頭,「媽,真的來不及了。本來昨天晚上就要走的,改在了今天早上。部下都在門口等著呢。」衛媽媽聽見她喊「媽」,怔了一下,連聲說:「好好好,有事你就走。」連忙從廚房裡拿出一袋鮮奶和一大包麵包,醬牛肉,說:「拿著,路上吃。」她點點頭,接過袋子出去了。
衛媽媽看的長歎一口氣,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重歸於好呢。就算當初選擇錯了,這麼多年了,也該夠了吧?
剛過完元宵節,沒幾天又是情人節,不過周是已經開學了。學校裡藝術生報考轟轟烈烈,如火如荼,廣播站整天不停的宣傳,將學校簡史翻來覆去地念,吵的人都快受不了。情人節晚上,倆人自然要在一起吃飯。周是見人家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赴約,受了影響,穿戴齊整,特意化了點淡妝,站在校門口等衛卿。
考完的藝術生一批一批湧出來,周是無聊的數著地上的磚塊,站在台階上,往邊上讓了讓,感覺有人往自己這邊擠,又往後退了兩步,見他還是靠過來,有些不耐煩,抬頭一看,竟是寧非,很驚訝地問:「你怎麼在這?」
寧非穿了件開襟帽衫,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背了個大書包,手上提著一大盒顏料和筆。周是注意到經過的人都忍不住朝他看兩眼,可見外貌極其出眾。開玩笑說:「情人節不去陪女朋友,跑這來幹嘛啊?」
他晃了晃手中的顏料盒,說:「沒看見嗎?考試啊。」周是怔住了,問:「你說你考我們學校?」他酷酷地點頭。周是叫起來:「你沒把握上中央美術學院,也不用考我們學校啊!還有中國美術學院呢,就算不想離開北京,清華美院也行啊,你幹嗎來我們學校啊!」
寧非照舊不說話,忽然說:「總算考完了,出去吃東西吧,輪到我請你了。」他還惦記著周是請他吃飯的事呢,說完就往前走。周是大歎小孩子做事欠考慮,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也不問問她有沒有約會。有些尷尬地喊住他:「寧非——今天晚上我有約了。」寧非回頭,上下打量她一番,既不回答也沒動作,就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周是挺怕跟他相處的,老是悶不吭聲的,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說:「下次吧,下次讓你回請。」
說話間,衛卿的車子在她身邊停下。周是衝他揮手,「我走了,你好好考試啊。」他們藝術生還有一天考試。衛卿看著寧非,問:「你什麼時候認識這樣一個小男孩?」長的也太好看了點。
周是說他是自己在畫班的學生,才華出眾,竟然報考自己學校,連連搖頭,大歎明珠暗投,美玉蒙塵。衛卿聽的皺眉,從後車鏡看見寧非的身影一直站著沒動,眼睛看著車子離去的方向,
於是說:「你這學期還要去畫班上課?」
周是點頭,「老師要我去,我當然就去。」
衛卿挑了挑眉,不再說話,專注開車。
第四十七章尷尬
他漂亮如黑寶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周是,似乎受傷了,形狀優美的薄唇緊緊抿著,轉頭看著另一邊的大操場,不說話。
衛卿帶周是去王府井附近的飯店吃飯,周是嘟囔說在那種地方吃飯太累了,她本不是淑女,何苦裝模做樣呢。衛卿笑說:「穿的這麼漂亮,不去可惜了。」周是看見窗外一閃而過的酒吧,熱血沸騰,嚷嚷說:「衛卿,我不想去吃飯,我們去酒吧喝酒跳舞好不好?今天情人節,我們跳一整夜的舞。去吧去吧,我想去酒吧,人家很久沒去了——」拉著他的袖子不依不饒。
衛卿哪抵抗的了她這種攻勢,板著臉說:「去也行,不過我們先得約法三章。一,不許亂搭訕;二,不許跟其他男人跳舞;三,不許喝醉。」周是見他同意,連聲說好,摟著他脖子到處亂親,歡呼:「衛卿,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衛卿不由自主地笑,拍了拍她屁股,寵溺地說:「我讓你調皮搗蛋!我還在開車呢。你再鬧下去,咱們可就要成一對暗夜幽靈了。」周是搖頭,笑嘻嘻地說:「我不怕,有你在身邊,就算做了鬼,我也不怕。」
一進酒吧,周是渾身來勁。她被禁足酒吧長達一年之舊,久別重來,差點沒手舞足蹈。大概因為節日的緣故,生意特別火紅,舞池人滿為患,幾乎無立足之地。周是玩興大起,將外套一脫,裡面一件紅色的露腰小T恤,低腰牛仔褲直到髖部,腰線窈窕多姿,引人遐想。
衛卿按住急不可耐地她,「先吃點東西,等會兒再玩。可別忘了咱們約法三章啊。你要是不聽話,我們立刻打道回府。」周是嘀咕:「衛卿,這不公平,為什麼你可以來酒吧,我卻不可以?」衛卿說:「世界上的事本來就不公平,這可是你說的。」想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振振有辭。
周是聰明的不在這個當口跟他抬槓,豪飲幾大杯,眼圈有些紅了,將袖子一捋,斜睨著衛卿,挑逗說:「帥哥,請你跳個舞如何?」手趴在他肩上,溫熱香甜的呼吸在他耳後根來回游移,手指彈鋼琴一樣在他鎖骨附近不斷跳動。衛卿心不由得一動,骨頭一酥,笑罵:「哪裡學來的?」
周是更過分,伸出舌頭舔了舔他耳垂,嬌媚地說:「怎麼,帥哥,看我長的不夠漂亮,不肯給這個面子?」衛卿狠狠按住作亂的她,「小東西,你再給我亂來,我動真格的了!」酒吧真是個讓人沉淪放縱的好地方,你看周是,一到這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所以他不肯讓她來。
衛卿故意問:「小姐,陪你跳舞有什麼好處?」周是翻了翻白眼,真不愧是商人,這個時候還要計較好處,點了點他額頭,嗔道:「死人,少不了你好處的!」聽的衛卿心都癢了,拉著她的手吻了吻,低頭說:「遵命,我的女王。」擁著她滑入舞池,倆人貼在一起,不論是勁歌熱舞,還是抒情的慢舞,場場不落。搭在周是腰上的手,手心全是汗。大家跟著音樂高xdx潮迭起,氣氛有些瘋狂。
周是放開他的手,挑眉笑:「你看著!」隨著音樂用力擺動身體,做著各種高難度動作,手臂到處遊走,柔若無骨,髖部頂著緊身牛仔褲,不停轉動,挑逗誘惑,完全沉浸在極度的興奮中。附近一圈人全都停下來圍著她觀看,不斷鼓掌吶喊,伴隨著不懷好意的口哨聲。衛卿不等音樂完全停下來,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她拉下來,不滿說:「真不應該帶你來這種地方。」
周是跳的大汗淋漓,連聲叫熱,擦著汗大笑說:「真痛快!」抓起桌上的酒當水一樣咕咚咕咚喝下去。衛卿還來不及阻止,她已經喝完大半瓶了。衛卿敲著她頭說:「這可不是果汁,這酒後勁很強的。」周是樂呵呵地說:「反正跟果汁一樣好喝。」滿臉緋紅,拉著衛卿還要去跳舞。
衛卿摟住腳步虛浮,眼神迷離的她,哄道:「周是,乖——你喝醉了,咱們回家啊——」周是已經東倒西歪了,扯著他的衣服含糊地說:「衛卿,你答應跟我跳一整夜的舞的——」衛卿半摟半抱的拖著她出來,放她在車上。她倒好,一喝醉,乖乖的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瞇著眼就這樣睡著了。
衛卿替她繫好安全帶,拿過長外套蓋在她身上,這才發動車子。拍著她臉頰柔聲說:「寶貝,醒醒,到家了。」周是不耐煩的翻個身繼續睡。他苦笑,喝的這麼醉,真是玩瘋了,只好抱她上樓。
一回到臥室,熱的不行,替周是脫掉外套,往下扯的時候連帶裡面的衣服也翻了起來,玲瓏嬌美的身體曲線畢露,強壓了一晚上的慾望忍無可忍。渾身彷彿在冒火,他倒了杯水,搖著她說:「西西,醒醒,別睡了——」聲音暗啞,一心想喚醒沉睡中的美人。
周是下意識的喝了幾口水,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衛卿受此誘惑,再也受不了,傾身吻她,不打算再壓抑了。脫下身上的外套,鬆開皮帶,一手微微托起周是的背,使她更契合自己的身體。手在她身上到處撫摸,唇沿著嘴角,下巴,鎖骨,胸部,肚臍,手指靈活的解開她的扣子,「嗤」的一聲拉下拉鏈,一寸一寸滑到大腿內部,渾圓光滑,讓他情不自禁。
周是在他的騷動中輾轉醒來,一開始還有些迷糊,理智渙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待發覺自己身無寸縷,渾身酸痛——跳舞跳的,嚇的什麼都醒了,直覺是被人強暴了,又驚又怒,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衛卿也是衣衫凌亂,見她醒了,大汗淋漓地說:「西西,你總算醒了——」
周是看著他,怒不可遏,控訴他:「衛卿,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趁她喝醉強暴她!聲嘶力竭,連哭都哭不出來了。衛卿已經忍到極限了,猴急地按住她,哄道:「乖——,不害怕,別亂動,會傷到你的。」周是已經出離憤怒,在他身下拚命掙扎,連聲罵:「衛卿,你太過分了,你太過分了!」顫抖著身體,只說的出這句話。
衛卿有些奇怪她如此激烈的言行,安慰她說:「西西,反正我們也要結婚了,放輕鬆,不要有心理負擔,遲早都要的是不是?」他做了這麼惡劣的事,還敢說的如此雲淡風清,若無其事!周是氣的什麼都忘了,只知道亂吼:「誰要和你結婚!我永遠都不要嫁給你!」
衛卿滿腔熱情漸漸冷卻,「周是,收回你剛才說的話!」周是蜷縮著身體躲在牆邊,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委屈之至。慾望漸熄,他這才發覺她的不對勁,顫抖的像寒風中的落葉,手抱住自己的膝蓋窩在床的另一頭,哭的滿臉是淚,硬咬著唇不肯出聲。明明就幾步的距離,卻好像離他有十萬八千里遠。
他試著靠近,周是警惕的盯著他,連連後退,看他的眼神完全變了。他不由得柔下聲音,問:「周是,你怎麼了?」周是掩唇痛呼出聲:「你強暴我,你強暴我!嗚嗚——」字字是血,從來沒有這樣失望心痛過。
衛卿無語,睜眼望天,哼道:「就算是強暴,那也是強暴未遂!」周是猶自不信,「你還騙我,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衛卿咬牙切齒地說:「我們真做過了,你會一點感覺都沒有?至少會痛吧?」周是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動了動身體,下腹好像是沒什麼感覺,除了四肢無力,頭有點暈暈的。懦懦地問:「真的沒有?」她又沒經驗,哪知道有沒有啊!一醒來,見他趴在什麼都沒穿的自己身上,早就嚇蒙了,自然是以為什麼事都完了。
衛卿冷哼:「你以為呢!」慾望實在緊的不行,只好自己用手解決,歎氣說:「周是,你就這麼抵抗做這件事?還是說,其實你反感的是我?」周是拉著被單蓋住自己,既羞憤又尷尬。出了這種烏龍,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再說衛卿也不應該趁她喝醉佔她便宜。仍然縮在角落裡,擦了擦未干的眼淚,說:「沒有,不過我不喜歡被人強暴。」衛卿氣地吼:「兩情相悅叫強暴?」真想知道她所謂的強暴的定義。
倆人的溝通在這種地方已經顯現出來,理解事情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周是低聲說:「如果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衛卿不想和她再繼續爭論這個問題,說:「過來。」想帶她去洗澡。周是謹慎地看著他,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衛卿見了,大叫:「小心——」
話還含在口中,周是「砰」的一聲往後摔在地上。衛卿忙跑過來,她皺了皺眉,翻個身爬起來,快速用被單包住自己,說:「沒事,有地毯,沒摔疼。」往上坐起來時,「砰」的一下又撞到床頭櫃,這次痛的大叫一聲,額頭擦破了皮,又紅又腫。眼淚忽閃忽閃在眼眶裡打轉,看來沒摔疼,倒是撞狠了。
衛卿經她這麼一鬧,真是又氣又笑,沒好氣地說:「活該!誰叫你那麼不小心,又不是三歲小孩,不是摔倒就是撞倒!還不快過來,想感染是不是?」手上拿了瓶碘酒。周是搖頭,「我不要碘酒,有味道,還有顏色,難看死了!」衛卿恨不得打她兩下,「要漂亮怎麼不注意點?你再嫌東嫌西,我將你從窗子裡扔下去!」周是知道他今晚慾求不滿,肝火旺盛,脾氣不好,只好任由他虐待她的額頭。
對著鏡子歎氣,「這麼難看,明天怎麼見人!」光潔的額頭上貼了塊創可貼,自然好看不到哪裡去。衛卿搶過鏡子扔在地上,說:「給我乖乖上床睡覺。」周是還要揀起來,他惡狠狠地說:「你再不聽話,我一口吃了你!」反正今天是情人節,情有可原。
周是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假的,搗頭如蒜,連忙跳上床,乖乖說:「好,好,我這就睡覺。」衛卿見她嚇得可憐兮兮,哪還有氣,暗中好笑,說:「關燈睡覺。」周是伸出手把床頭燈關了,黑暗中小聲問:「你不睡?」衛卿沒好氣地說:「我沖冷水澡去!」
周是一個人躺在黑暗中,翻來覆去睡不著。歎氣想,也真是難為他了,每次都這麼忍著。可是她真的不想這麼早就結婚——十分苦惱。身邊的同學高唱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她雖不以為然,可是對於婚姻,確實有些排斥。
第二天回校,因為臉上的傷有損形象,於是沒有去上課,其實她們研究生也沒什麼課。周是窩在宿舍,一整天都沒出門,連飯都是陸丹帶上來吃。衛卿打了通電話問她額頭還疼嗎,她蠻不講理地說:「如果不是你,我哪會撞到頭!害的我現在都不敢出門,人家還以為我幹了什麼壞事呢!」衛卿好氣又好笑地掛了電話,笑說改天給她補補身子,免得撞壞了頭。
傍晚時分,意外接到陌生的電話,周是正懶洋洋的趴在床上翻一大堆花花綠綠的雜誌,問是誰。只聽的對方清了清嗓子,好一會兒才說,「是我,寧非。」周是頗意外,問有事嗎。他沉默半天,扔下一句「我在宿舍樓下等你」,就掛了。周是聽的一愣,忙從窗口伸出頭去,果然見他背著個大書包站在樓下。邊穿衣服邊想,這小孩說話,還真是言簡意賅啊。是不是現在都流行這個?
以為他說幾句話就走,光著腳穿著著毛茸茸的拖鞋就下去了,身上披了件掐腰長風衣,裡面還穿著hellokitty的睡衣。怕他久等,匆匆跑下去。寧非見她下樓,眼睛都不抬,說了聲「走吧」,便向前走去。周是忙叫住他,「去哪兒?」自己這個樣子能去哪。寧非回頭,皺眉盯著她的額頭,沉聲問:「怎麼回事?」
周是想起昨晚光著身子跌在地上,不由得有些尷尬,訕訕地說沒事,不小心撞到了。寧非忽然抓起她的手,捋起她的袖口,沒見有傷痕,舒了口氣,問:「真的是撞到的?」仍然不相信。
周是十分吃驚的地抽回手,冷氣使得裸露的肌膚立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怔了下,幾乎口吃地說:「當然——是撞到的。你幹什麼!」有些生氣,轉身想離開。寧非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媽臉上也受過傷,騙我說是自己摔倒的,後來才知道,其實不是。」周是頓住了,怪不得剛才他反應那麼大。她沒有問他母親怎麼受傷,總之不會是好的事。這麼一個優秀漂亮的男孩子,那麼年輕,家庭生活卻是如此不幸,她不由得十分同情。
寧非又問:「昨天你一直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周是很不好意思,說:「你問這個幹嗎?」寧非忽然說了句:「他力氣看起來很大。」周是慢了半拍才有點反應過來,遲疑地問:「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明白豈不是更好?他乾脆地說:「他如果推你,離開他好了,我就不明白,有什麼好丟臉的?為什麼要這樣卑微隱忍?」
周是明白過來,大吼:「他敢!」原來他以為衛卿虐待她,看來他對衛卿印象很不好。寧非對她的話沒作表示,只說:「他不是好人。」周是沒好氣地說:「他是不是好人,我心中有數。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為了緩和氣氛,說:「考完試了,考得怎麼樣?」
他只淡淡地說還行。周是覺得有點冷了,於是問:「你找我有事嗎?沒事我要回去了。」他掏出兩張電影票,說:「上次你請我吃飯,我還沒有回請你。」周是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你找別的小朋友一起去吧,我今天就不去了。」他倔強地站在那裡,手一直沒縮回來。
周是無奈,只得接在手裡看了眼,新上市的大片,炒得沸沸揚揚。看了看自己說:「我這個樣子怎麼去,還是改天吧。」他卻無所謂地說:「我覺得挺好。只是去看電影,又不是去走秀。」拉著她就走,生怕她跑掉一樣。
周是驚覺他的力氣如此之大,一時竟沒甩開,生氣地說:「寧非,今天我不想去。」寧非停下腳步,忽然說:「你不是讓我好好考試嗎?我考完了。」周是想了想,說:「那你找你同學去慶祝好不好?我很冷,不想出門。」
他漂亮如黑寶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周是,似乎受傷了,形狀優美的薄唇緊緊抿著,轉頭看著另一邊的大操場,不說話。周是忽然良心不安,怎麼覺得自己像在欺負純情美少年一樣呢!她對寧非這樣不尋常的舉動不是沒有戒心的,所以盡可能保持距離。她可是羅敷有夫。
寧非低聲說:「今天本來是我生日的——」周是有些驚訝,問:「你父母沒有給你舉行生日派對?」他說:「我媽媽早不管我了,我爸爸——我已經有半個月沒見到他了。」周是投降,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要走也太不像樣了,只好問:「那過生日,你想幹什麼?就看電影?」
他點頭,「不想幹什麼,看電影打發時間。」周是聽他小小年紀話說的這麼淒涼,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生日實在不好受,歎了口氣,說:「走吧。」她也顧不得蓬頭垢面了,反正電影院就在學校附近,看完馬上回來。到了電影院,寧非見她拱肩縮背窩在座位上瑟瑟發抖,脫下自己的外套,露出裡面的校服。
周是忙說:「不用不用,我不是很冷。」寧非注意到她一坐下,露出一大截光溜溜的腳踝,堅持蓋在她腿上。周是感動之餘,更多的是尷尬,訕訕地問他冷不。他也不回答,見別人手上都拿著吃的,於是問:「你要不要吃東西?我去買。」周是忙說自己不愛吃零食,他不再說什麼,坐的筆直,手端端正正放在膝蓋上,安安靜靜看電影。
故意做成的黑白畫面,細膩複雜的愛恨情仇,加上主角精彩的演技,舉手投足,回眸斜睨,無不韻味十足,周是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手機響起,她對著周圍不耐煩的觀眾抱歉地笑,貓腰摀住聽筒,小聲喊:「衛卿!」
衛卿說:「又在睡覺?」周是說:「不是,在看電影,不是宿舍,電影院呢。」衛卿挑眉:「你一個人?」周是搖頭:「不是,和一個——朋友一起來的,他過生日——」這話說的有點心虛。衛卿有些失望,「是嗎?我以為你在宿舍呢,都到你學校門口了。」周是忙說:「就快看完了,你等會兒,我馬上回去。」
抬頭見寧非盯著螢幕,忽明忽暗的光影在他臉上交錯,看不清楚表情。心想,難得一次生日,還是陪他看完吧,於是耐著性子等到電影結束。不等她說話,寧非轉頭看她,說:「我送你回去吧。」周是將衣服還給他。
倆人來到外面,周是看見街對面的蛋糕店,摸了摸口袋,問:「有錢嗎?先借我點。」寧非摸出錢包,厚厚一沓火紅的鈔票,周是睜大眼,真是人不可貌相,隨便一人,都比她有錢。他問:「要多少?」周是忙說一百就夠了,她出門沒帶錢包。
對著櫥窗選了款自己喜歡的蛋糕,然後遞給他,「過生日一定要吃生日蛋糕才行。喏,送給你,錢先藉著,改日還你。我先走了,你回家吧。」擺擺手,就這麼走了,留下有些吃驚的寧非。
老遠就看到衛卿的車子,連忙跳上去,一把抱住他,哆嗦著說:「冷死我了!」衛卿將暖氣開大,皺眉說:「怎麼穿成這樣出來?也不怕感冒!到時候可別又哭著鬧著不去醫院啊。」周是手貼在他毛衣裡,舒服地歎口氣,「衛卿,你真暖和。」衛卿邪笑說:「現在才知道?晚上更暖和。」
周是低罵他一聲,問他有事嗎。衛卿說:「怎麼,沒事就不能來?想你了啊。」抬起她的臉,看她額頭好的怎麼樣了,說:「萬一留疤可就醜死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周是不在乎地搖頭,「沒事,不會留疤的。我以前下巴上割了道口子都沒留疤。」
倆人窩在車裡說了會話,周是說要回去睡了,衛卿拿過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送她回宿舍。剛下車,有人叫,「周是——」周是回頭,竟是寧非,一路小跑過來。看了眼身邊的衛卿,有些手足無措,忙問:「你怎麼來了?」
寧非掏出她的手機,說:「你忘在我衣服口袋裡。」周是偷眼看衛卿,見他臉色似乎有些不好。忙接過來,連聲說謝謝。
狹路相逢。
第四十八章激情
她難受的呻吟出聲,覺得狀況已經亂了,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閉上眼睛,惟剩下呼吸,整個人陷入激情的漩渦中,理智全然崩潰。
寧非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問:「這個星期你還去上課嗎?」周是支支吾吾地說應該會去。寧非點頭,說:「今天謝謝你。我在畫一幅油畫,畫的不是很好,你是學這個的,到時候想請教你。」周是忙說沒問題,沒問題。
倆人看著他離開,衛卿轉頭問:「你今天就跟他一起看電影?你什麼時候跟他關係這麼好了?」這個男孩子漂亮的讓人嫉妒,口氣有些酸溜溜的。周是怕他誤會,趕緊從實招來,一字不落,說:「衛卿,他是我學生,想考我們學校的美術系,我總不能拒之門外,不理不踩吧?再說,今天是他生日,一個人挺可憐的,陪他看場電影也沒什麼是不是?你不要多想啊,他還是一學生呢。」
衛卿還是不高興,「你跟他既然不熟,有到衣衫不整跟他去看電影的地步?」他生氣周是太隨便了,穿成這樣和另外一個男人出去,年紀再小,也是男人。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對周是感情不一般,不然那麼好的學校不考,考她學校幹嘛啊,過生日還巴巴地拉著她去看電影!
周是漲紅了臉,忿忿地說:「我又不知道要去看電影!你跟一小孩較什麼勁兒啊,也太沒肚量了。」衛卿歎氣:「周是,成年人還好些,小孩子最難對付了。」他不就這麼栽在她手裡了嗎?前車之鑒,後車之師。
周是覺得他這醋吃的也太莫名其妙,氣呼呼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再怎麼樣也不會將主意打到人家頭上。」衛卿心裡說,在我眼裡,你跟他都是小孩,所以才分外擔心。不過沒說出來,摟著她說:「這可是你說的啊。既然對人家沒意思,就離人家遠點,別殘害祖國大好青年了,人家根正苗紅,旺著呢。你啊,算了吧,這輩子就跟我這麼混著啊。」
周是不服氣地說「:我也是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好青年,響應國家的號召,奮發有為,積極向上,學以致用,報效祖國……」衛卿笑的不行,「好好好,我們周是最有出息了,將來為國為人民多做貢獻。」
周是捶他,嬌嗔不休。衛卿正色說:「周是,跟你說真的,別跟那小孩走的太近,我可是會吃醋的。你可得時刻記住,你是我衛卿的老婆。」周是卻說:「誰是你老婆?八字還沒一撇,早著呢!」聽的衛卿十分鬱悶,周是還是不肯同意結婚,同時對寧非感覺有些頭疼。看樣子那小孩對她很執著,這讓他很不爽,可是總不能拿一個孩子怎麼樣。
沒過幾天,畫班的老師找到周是,說藝術生考試結束了,生源大大減少,可能不需要她幫忙了,表示抱歉。周是愣了下,連忙說沒事沒事,笑說自己這個學期也要抓緊時間認真學習,有很多事要忙呢。
這樣過了將近一個來月,已聞到春天的氣息,柳樹吐出嫩黃的新芽,到處欣欣向榮,連風也柔和起來,冬日的嚴寒陰冷一掃而空,使人精神一振。突然有一天,寧非來找她,直接上她們美術系的畫室,連聲質問她:「你為什麼不守信用?」周是嚇了一大跳,見周圍都是同學,好奇的看著寧非,連忙拉他出來,皺眉說:「你怎麼找到這來了,有話不能在電話裡說嗎?」
寧非靠在樓道的牆上,眼睛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慢慢說:「你說你會來上課的。」少年的聲音低沉哀傷,似乎苦苦壓抑著什麼。周是沉默了會,然後解釋:「老師說畫班學生少了,再說我學習很忙,所以就不去了。」寧非打斷她,「你騙人,最近來了好幾個新老師。」
周是一愣,問:「真的?」有些受傷,自己工作很努力的,自認為盡職盡責,為什麼被辭退?多少受到打擊。寧非問:「你還來不來上課?」周是搖頭,「可能不去了。」寧非十分失望,哀求說:「我喜歡你給我上課,你再去好不好?」周是還是拒絕,「對不起,我學習很忙,恐怕沒時間。」
寧非攥緊雙拳,看著她,目光澄澈,認真地說:「周是,這麼多天沒見你,我覺得很想你。」用盡全身力氣,總算說出來。隨即又哀求說:「我就想見見你,聽聽你說話。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今天完全失平日的冷漠少言,洶湧澎湃的感情再也無法控制。
周是歎氣,說:「寧非,像你這樣英俊的男孩子能喜歡我,我真覺得高興。不過,你也知道,我已經訂婚了。」寧非卻說:「你為什麼非要和他訂婚?他不是好人。」周是認真地說:「寧非,衛卿他對我很好,我相信他是真心的。我們已經訂婚了,等我一畢業,就會結婚。」
寧非神情黯然,過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不過我沒想怎樣,我只是希望你回去繼續上課。」周是其實不知道怎麼應付這樣的場面,只好拍著他肩膀,拿出師長的樣子安慰他:「知道就好。你還小,才念高三,正是關鍵時候,專業考試過去了,還有文化課呢。我希望你現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考出好的成績。等你進大學了,一定會遇到喜歡的女孩子的。」
寧非搖頭,「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在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周是有些慌張,只好說:「那不是喜歡!我更像一個姐姐一樣照顧你,所以你會認為是喜歡,其實是錯的——」寧非打斷她:「你照顧過我嗎?」
問的周是啞然,半天長歎一聲,「不管怎樣,我已經有男朋友了,還是未婚夫。」寧非垂著頭,好半晌說:「沒關係,我不在乎。」周是氣急,「以後我要跟他結婚的!」寧非微微點頭,「我知道你喜歡他。」
聽他這麼一說,周是反倒釋然,反正是男孩子一時的愛慕,過一段時間就好了,自然會忘記。於是說:「我很謝謝你喜歡我。希望你回去後認真唸書,一步一步朝著藝術的殿堂前進。」這話文藝的她自己都受不了。
寧非極其嚴肅地說:「周是,我是認真的。你不來上課,我強求不了。不過,你等著——」留下這麼半截話,匆匆離去。
周是張口結舌,叫住他不是,不叫住他又難受,怎麼老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等她回到畫室,大家都笑著打聽剛才那個長的像明星一樣的男孩是誰,十分感興趣。周是隨口說是表弟。大家又問是叫什麼名字,有沒有上學,多大了,父母幹什麼的,問的她舉手投降,連聲討饒:「各位大哥大姐,你們就放過我吧!要調查戶口找他本人行不?」
班長走過來說:「咱們的研究生宿舍總算建好了,系裡剛剛開了會,說讓我們下個月初盡快搬過去,這邊的宿舍破的不成樣子,要在新生入住之前,先裝修一番。」周是唉聲歎氣地叫起來:「我自從來這個學校唸書之後,一年搬一回,從校外搬到校內,從東邊搬到西邊,從樓下搬到樓上,現在又從舊宿舍樓搬到新宿舍樓,差點沒折騰死,學校就不能讓咱們安安靜靜住到畢業嗎?」
有人說:「學校又小又破,有什麼辦法,有你住的就不錯了,有囉嗦的工夫,還不如趕緊回去收拾。」要從最東邊的舊宿舍區搬到西邊的新樓,學校也不安排人手,全讓自己處理,只手空拳,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怎麼搬?周是一想到搬家天下大亂,你推我擠的混亂場面,心情鬱鬱不樂,忍不住向衛卿訴苦。
衛卿安慰她:「好了好了,不用愁眉苦臉,到時候搬家,你老公親自上陣幫忙總行了吧?」周是立即笑逐顏開,「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嫌髒累啊。」衛卿笑:「老婆大人有命,怎敢不從。」
周是搬家搬出了經驗,被褥床單枕頭往袋子裡一捆,衣服等物全部裝箱子裡,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先打包好,唯一頭痛的是滿架的書籍,用繩子捆好,整整三大摞,她連提都提不動,更不用說運下樓了。男生雖然也幫忙,但是有自己的東西,一時忙不過來,只好請衛卿來當苦力了。
搬家那天,場面壯觀,人群擁擠,行李等物堵的樓道幾乎通不過去,擠的人呼吸不暢。系裡沒有指揮調度好,致使大家全部堵在電梯口,進不得進,退不能退。衛卿沒辦法,只好提著箱子爬樓梯下去,周是提著東西跟上跟下,差點沒累趴下。倆人都是滿頭大汗。
到了新宿舍樓,還是一樣擁擠堵塞。混亂中還丟了行李,周是到處尋找,才發覺被人踢到水房門口去了。等把東西全部運回新的宿舍,她徹底爬不起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床上堆滿了東西,還沒鋪呢。
衛卿熱地解開上衣扣子,撐著腰說:「你們學校也不派個老師管管,就這樣任你們瞎鬧,鬧到什麼時候。」周是有氣無力地說:「沒事,大家都習慣了,又不是頭一回搬家,鬧到晚上自然什麼都鬧好了。」衛卿打量了下,說:「比你以前宿舍寬敞明亮。」周是說廢話,不然幹嘛搬啊。他轉身又問:「你們宿舍另外一女孩呢?」她們不是兩人一宿舍嗎?
周是擦著汗說:「她被這場面嚇到了,回親戚家去了,說明天再搬。」衛卿教訓她:「你也應該明天搬,這麼多人,不是受罪嘛。」周是爬起來,哼道:「我這不是響應學校的號召嗎?集體行動。」開始整東西,隨便擦了擦中間的大桌子,搬了個凳子,掂著腳尖將箱子放到櫃子上去。
衛卿洗手進來看到了,忙說:「我來,我來,小心摔倒。」話還沒說完,周是累得筋疲力盡,手一軟,箱子砸下來,嚇的身體一歪,「砰」的一聲倒下來。衛卿連忙衝過去,手撐住她腰,緩了緩,周是踉蹌了下,還是站住了。不過箱子卻結結實實砸到他肩上,發出巨大聲響。
周是嚇的面無人色,臉青唇白,拉著他連聲問:「衛卿,衛卿,有沒有受傷,快給我看看,快給我看看。」衛卿痛的坐在地上,一時說不出話來,蹙緊眉頭,連聲吸氣。周是都急出了眼淚,揉著他右肩說:「沒事吧?有沒有傷到骨頭?疼不疼?我給你揉揉。不痛了,不痛了——」嚇的語無倫次,焦慮中連領口大敞都不知道。還淌眼抹淚地說:「都是我不好,萬一砸出內傷來怎麼辦?我以後一定小心,再也不會發生這種情況了——嗚嗚——」
衛卿按住她在身前身後亂摸的手,喘氣說:「別揉了——」周是見他唇色發白,一定是痛的,於是抱住他連連吻他,哭著說:「衛卿,都是我不好,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剛才的陣痛緩過來,周是這麼癱軟在他懷裡,柔媚入骨,立即換了另外一種疼痛。他單手按住她的頭,享受她難得的主動。一開始淺淺深入,本想作罷,可能周是受了驚嚇,愧疚不已,柔順非常,異常配合,致使他欲罷不能。周是扯動間,胸前風光一覽無遺,又挨又蹭,他很快有了反應。
周是尚不自覺,喘息過後,察看他傷勢,心疼地說:「都青了,還腫了,有沒有傷到骨頭?」衛卿見她擔心,忙說沒有,「幸虧是紙箱子,不重,不然你老公這次就這麼無緣無故英年早逝,實在是冤枉。」周是含著淚說:「那我也不活了。」
衛卿聽的十分感動,摟著她笑問:「怎麼,為我殉情?」周是揉他傷口,輕輕吹了吹,問:「還疼不?我給你上點藥。」說著爬起來去找藥,說:「放哪去了呢?我記得是收在黃色的紙袋裡的,怎麼不見了?」
衛卿一把扯過她,說:「別找了,這麼亂,哪找的著。沒傷到筋骨,過兩天就好了。」呼吸相聞,一點一點褪去她肩頭的衣服,熾熱的吻落在微微汗濕的肌膚上,感官異常清晰。周是哆嗦了下,嗔道:「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亂來——」話未說完,「啊」的一聲叫出來,衛卿的唇舌在她胸前流連徘徊,遲遲不去。
周是說:「你肩膀都擦破皮了,別使力,待會兒要出血了——」仰起頭,舔著嘴唇,她亦覺得口乾舌燥,心裡彷彿有把火,熊熊燃燒起來。衛卿不理她,已經解開她褲子拉鏈。周是怕觸到他傷口,不敢大力掙扎,僵在那裡,小聲說:「衛卿,你受傷了,別這樣——」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門外喧囂的吵鬧,來來往往的腳步聲,以及行李箱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他異常興奮,感官從未這樣刺激過。用力扯下她胸衣,往地上一扔,襯衫半褪,凌亂的掛在她身上,半遮半掩,情難自禁。受此誘惑,將她往後一推,緊貼在櫃子上,俯唇吻了上去。
在她耳垂處徘徊良久,然後滋潤她乾燥的唇。周是全身力氣早已流失殆盡,為了支撐身體,手無力地搭在他腰間的皮帶上,胸口劇烈起伏,閉著眼喘氣說:「衛卿,不——不要這樣——」聲音迷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衛卿示意她的手繼續往下滑,周是害羞地要拿出來,他按住她,悶哼:「哦——西西,就這樣,不要離開——」
她侷促地僵在那裡,進退失據,只知道拚命喘氣,身體不安的擺動,希望掙脫慾望的束縛。衛卿吻著她,拉下她的褲子,手指悄無聲息地伸了進去。周是驀地一醒,連連搖頭,哀求道:「衛卿,不要——不要在這裡好不好?」她還記得這是宿舍,外面大聲說話,來回走過的是同學,她覺得羞憤異常。
衛卿傾身吻她,喘息說:「乖——寶貝,放鬆——不會痛的——」周是被他挑逗的已有了反應,可是這種環境下使她十分緊張,萬一被人看見怎麼辦?萬一老師或者陸丹突然開門進來怎麼辦?如此不安全——這些憂慮使她感官比平常敏銳許多,衛卿小小一個舉動便可引得她嬌喘連連,完全抵抗不了他的侵犯。
衛卿強忍著,待她差不多時,抱起她放在桌上,解開自己身下的束縛。周是覺得血管都要漲裂了,似乎可以感覺到體內血液快速流動的聲音,帶起層層激流波濤,心跳如雷,完全不受控制。頭一轉就可以看到遠處的操場,正在舉行足球比賽,歡呼聲偶爾傳到耳內,刺激的她整個人都蜷縮起來,無數毛孔紛紛張開,似乎急切渴望著什麼。她難受的呻吟出聲,覺得狀況已經亂了,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閉上眼睛,惟剩下呼吸,整個人陷入激情的漩渦中,理智全然崩潰。
衛卿柔聲安慰她,不斷在她耳邊呢喃,讓她放鬆,只管好好感受,身下卻是毫不留情地進入她,他已經忍到慘無人道的地步了,還能做到這樣溫柔仔細,已是奇跡。周是因為刺激兼緊張,十分緊窒,在他強行推進時,已痛出了眼淚,等到完全深埋在她體內,她開始低聲啜泣,可是又怕外面的人聽到,只得咬唇硬忍著,仍時不時有嗚咽聲從口中逸出,淚流滿面。
衛卿低聲喘道:「西西,乖——不哭——很快就好——」伸出舌頭舔噬她眼角的淚。周是聽見他皮帶的褡扣撞在桌上發出規律的聲響,生怕驚動別人,於是忍著痛撐起身體,硬是將他皮帶抽出來,扔在桌上。噙著淚,控制不住輕輕捶著桌子,雙手不斷握緊,放開,握緊,放開……扭著身體咬唇問:「還有多久?你快點——」這是在她宿舍,外面全是人,甚至還有老師——
正擔心的時候,忽然聽的敲門聲,有人高聲喊:「周是,周是,你在嗎?」周是嚇的渾身的冷汗倒流,趕緊坐起來,死命瞪他,又推又咬,讓他趕緊離開,這下是恨死他了。手指胡亂的扣著扣子,可惜十指顫抖,扣了半天一個都沒扣上。整個人都嚇趴下了,軟成一灘水。
衛卿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抱住她搖頭,身體依然緊密相連。外面的人沒聽到回答,說:「難道已經吃飯去了?」旁邊有人說:「她男朋友今天不是過來了嗎?大概是和男朋友一起吃去了吧,咱們先走吧。」聽著眾人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倆人大鬆一口氣。衛卿比剛才更加兇猛,彷彿要將近兩年來所受的煎熬痛楚在此刻全部發洩。
慢慢地,周是也有點感覺了,扯過一邊的皮帶咬住,手攀在他肩上,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聽到學校的午間廣播開始響起,正放著激情四射的「Venus」,忽然有種忽然忘我的感覺,實在是承受不住,一陣緊縮,捶著衛卿哭道:「你說很快就好的——」眼淚順著臉側悄然滑落。
這樣的激情,令她太過震驚。
衛卿聽著女歌手煽情的在唱:
「Goddessonthemountaintop
Burninglikeasilverflame
Thesummitofbeautyandlove
AndVenuswashername
She'sgotit
Yeah,baby,she'sgotit
I'myourVenus,I'myourfire
Atyourdesire
Well,I'myourVenus,I'myourfire
Atyourdesire
Herweap*****werehercrystaleyes
Makingeverymanaman
Blackasthedarknightshewas
Gotwhatno-oneelsehad
Wa!
She'sgotit
Yeah,baby,she'sgotit
I'myourVenus,I'myourfire
Atyourdesire
Well,I'myourVenus,I'myourfire
Atyourdesire」
慾望瞬間爆發,沙啞的說:「西西——看著——看著我的眼睛!」似乎要將望進她的靈魂中,然後狂熱的吻上周是的眼睛,抱住她久久不動。房間裡只剩下倆人的急促的喘息聲以及情慾後的味道,持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