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重新愛上我了

    樸星宙如願以償,在初賽中以第二名的好成績順利打入決賽。我這個模特兒,這下真的派上用場了。
    比賽當天,星宇和貞愛坐在觀眾席裡,為我和小宙加油。我一頭的發卷,緊張得躲在廁所裡半天不敢出來。真是的,其實我只需坐在椅子上任憑小宙擺弄就是了,我緊張個什麼哪?但還是控制不住地從心裡抖出來啊~
    寫字!寫字能夠減輕焦慮!來個最簡單的,就「人」字吧!
    可是「人」字應該怎麼寫呢?啊啊啊~想不起來~救命啊~
    外面音樂大作,是選手和模特兒最後召集的訊號。得出去了!我把心一橫,把門一開,閉著眼睛就往外衝——
    「啪!」我一下子撞在一個散發著馨香的軟軟軀體上。我睜眼一看,是一位風韻猶存的阿姨,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
    「你沒事吧?你要出場嗎?」她笑瞇瞇地看著我身上的白袍和頭上的發卷。
    「是啊!」
    「請問會場在哪呢?」
    「在那邊!」我手一指。「走到盡頭再轉右,就是會場入口了。」
    「謝謝你!你快去吧,別耽誤了!」
    我們是第一組出場的。偌大的舞台,擺了三張椅子。髮型師站後面,模特兒坐椅子上。就等著主持人一聲令下,就剪刀齊飛。
    小宙的手放在我的肩上,微微有點顫抖。他肯定比我還要緊張呢!我回過頭去,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加油哦!」
    他輕輕點點頭,眼睛看著前方,專注而集中。
    「比賽時間為二十分鐘!請三位同學即場為我們完成!現在——開始——」
    小宙的手嫻熟地拆著我頭上的發卷,這裡修修,那裡整整,左噴噴,右弄弄,忙個不停。我閉上眼睛,耳邊除了剪刀「卡嚓卡嚓」的聲音外,空無一物。小宙,要努力呀!
    「叮——」鈴聲響,時間到!
    小宙為我鬆開脖子後面的扣子,掀起白袍,我精心選購的一身淑女裙隨即亮相。
    我跟其他兩位模特一起走到台前,接受評判打分。台下歡呼聲、口哨聲響成一片。
    坐在第二排的樸星宇和貞愛興奮得站起來,我隱約聽到貞愛的聲音:「小宙,好厲害!純熙,好可愛!」
    退下場後,跟小宙一起在休息室耐心等待其他選手的比賽。我忍不住照照鏡子,嘩,小宙的手藝真是太棒了!我看起來簡直就像個落入凡間的精靈,連我都忍不住愛上自己了!怪不得剛才台下反應那麼好,說不定都是衝著我來的呢!
    比賽結束,要宣佈賽果了。小宙跑到舞台上去了,我則在後台撩起帷幕緊張地看著台上。
    前面一直都沒有小宙的名字,我幾乎要絕望了,直到最後主持人宣佈:「特別獎的得主是——二號選手樸星宙!」
    成功了!太棒了!
    小宙激動萬分地接過獎盃,高高舉起。我欣喜若狂,趕緊用目光去搜索樸星宇,他的座位竟然是空的!難道到後台來了?
    我馬上往休息室跑,在過道就看到星宇向我衝過來。我正想說話,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嘴唇已經不由分說地封住了我剛剛張開的口。我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他把我壓在牆上,久久地吮吸著我的雙唇。我們的興奮和快樂,在這個激烈的親吻裡得到了最暢快淋漓的釋放~
    直到我們倆都有點氣喘吁吁,樸星宇才放開了我。他充滿愛意地看著我,柔情無限地撫弄著我的頭髮。
    「重新愛上我了?」
    「什麼話?一直都愛呀!傻瓜!」樸星宇輕輕捏了下我的耳垂。
    「罵人傻瓜的人才是傻瓜呢!嘻嘻!」
    樸星宇捧著我的臉,額頭抵著額頭,眼睛對著眼睛,鼻子碰著鼻子,兩個小傻瓜笑成一團……
    提著一大堆從超市掃回來的日用品,重得要命,勉強支撐到宿舍樓下,手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個袋子「啪」一聲掉到地上,東西散了一地,幾個蘋果還滴溜溜地滾到幾米以外。真氣人!無奈地只好放下其它袋子來收拾東西。
    撿著撿著,「咚」一聲,跟人家磕腦袋了!「對不起!」「不好意思!」我們兩個同時說。
    我抬眼一看,咦?這不是髮型比賽那天向我問路的PP阿姨嗎?怎麼會在這呢?
    她一看是我就高興地捉住我的手說:「你是做小宙的模特兒的女孩子?」
    我茫然地點點頭,她也認識小宙?
    「我是小宙的媽媽。」她笑得眼睛彎彎的。
    啊~是樸星宇的媽媽~看清一點,眉眼真的跟樸星宇有幾分像呢!
    「阿姨好!」第一次見家長,雖然是非正式場合,但也不能失禮呀!
    「你們兩個跪在這裡幹什麼?」樸星宇挎著個書包,迷惑不解地看著我們一大一小。
    我們趕緊起來。「都是因為你老不回家呀!我就只好過來看你了。」這個PP媽媽還會向兒子撒嬌呢,可愛得很!
    「那你來之前總該打個電話吧,我剛才又不在!」
    「你這不回來了嗎?對了,我給你帶來了很多好吃的呢!」樸星宇媽媽親切又自然地挽上了兒子的手臂,母子感情很好的樣子呢!
    我把東西收拾停當,對他們揮揮手說:「阿姨,樸星宇,我先上去啦!」
    樸星宇裝作冷淡的樣子點點頭,阿姨則關切地問:「東西那麼重,要不要叫小宇幫你拿上去呀?」
    「不用啦!我一個人就可以了!謝謝!」
    我正在預習功課,樸星宇敲門進來了。
    「你媽媽走了?」
    「嗯!她說~叫你週末去我家~」
    「真的?我可以去嗎?」我欣喜萬分,看來星宇媽媽對我印象很不錯呢!
    「那就來咯!」
    「我很不懂事的,到時你可要多多指教呀,別讓我出醜~」
    送走樸星宇,我高興得在房間裡轉了好幾圈。太棒了!自從小學五年級時被邀請參加過男同學的生日PARTY以後,這還是我第一次去男孩子家!而且還是星宇家呢!可是,那是星宇家呀,怎麼辦,到時候會不會又出什麼岔子?會不會一進門就摔倒?會不會喝茶就嗆著?會不會……
    好期待,可是也有些煩惱呢~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緊急向貞愛求教,買衣服,學化妝,甚至還跟貞愛角色扮演練習對答,真是施展出了渾身解數。貞愛還慷慨地向我提供了她那套從意大利捎回來的高級化妝品,說她第一次到江彬仔家就是用它來化了個淡妝,「艷驚四座呢!」這是她的形容。
    週日上午,樸星宇過來找我,我一開門,他馬上嚇了一跳:「哇!你幹嘛?要登台啊?」
    我把手往他的臂彎一插:「要去見你家裡人,自然要隆重其事啦!走吧!」
    是個大晴天,我的心情更是大放光芒,在路上一直跟樸星宇嘮叨這個,囉嗦那個。
    「你怎麼這麼有活力呢?」樸星宇不解地問我。
    我轉轉眼珠,「嘿嘿」笑了幾聲,算是回答他。
    下了巴士,走了一段路,樸星宇指著前面跟我說:「你看,那邊的屋頂就是我家啦!」
    我循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頓時兩眼放光。哇,豪宅!光是那屋頂就是我家的十倍!「你家竟然這麼大!」
    「不是~我家在那間的後面~擋住了大半,只露出一點屋頂。」
    剛到樸星宇家門口,裡面的人已經迎出來了。這是一間普通的房子,但潔淨而雅致。
    「歡迎光臨啊!」星宇媽媽抱著手興奮地說。
    我只感覺到面前人影幢幢,也不敢放肆地看,只好鞠躬說:「你們好!」
    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奶奶走到我面前,拿著個小包包。
    「婆婆好啊!」
    「小姑娘,我現在要去圍棋會,你可不要急著走啊!」婆婆的聲音很慈祥。
    我忙答應著,又請她慢走。
    忙亂了一番之後,星宇媽媽終於把我讓進屋裡。「這邊來吧!純熙。」
    在客廳裡,一位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他跟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這肯定就是星宇的爸爸了!好酷!也好帥!星宇將來老了的時候,也會是這樣的嗎?
    在客廳坐下,星宇媽媽招呼我喝茶。我拿出昨晚在宿舍做好的泡芙。第一次上人家裡來,兩手空空總不大好,又不知道該買什麼,還是親手做些點心更顯心意呢!
    我在萬眾期待的目光中揭開盒子,一看——天,竟然全壓扁了,每個的樣子都無比的醜怪。
    看我尷尬的樣子,星宇媽媽忙按著我的肩膀鼓勵我說:「沒關係的!味道才是最重要的!」
    星宇和小宙率先試味,看他們咬了半天都不敢嚥下去,我就知道這次又是完全失敗之作。
    「很好吃的,是吧?純熙?」星宇的媽媽不無擔心地問。除了傻笑,這時的我真的沒什麼可幹的了。
    星宇的爸爸媽媽也開始大口嚼起泡芙來,兩人極力忍著痛苦的表情,過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味道~好好~」
    他們無可奈何地吃著我的泡芙,我更加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吃我的泡芙。真是太魯莽了,不應該自暴其短的。唉,哪裡有後悔藥買來吃吃呀?
    勉強吃了幾塊泡芙,樸星宇叫我和小宙到飯廳那邊打撲克,大家總算找到了個理由從泡芙的地獄之味中解救出來。星宇媽媽還安慰我說:「等會再吃。」但大家都心裡明白,垃圾桶就是它最好的棲身之地。
    星宇的爸爸媽媽留在客廳裡。「哦!原來她就是比賽時的那個模特兒呀!怪不得我看著怪眼熟的。」星宇爸爸的聲浪隱約傳來。
    「什麼?!」小宙「噌」一聲從椅子上彈起,衝進客廳裡:「你們那天來看了?!」
    「沒有!」星宇爸爸手裡的煙都掉地下去了。
    「爸爸!」小宙激動地搖撼著他爸爸的肩頭。
    「我不知道!」被逼得沒辦法,星宇爸爸只好裝失憶。
    「哈哈!」星宇忍不住笑了。
    「不准笑!」小宙和星宇爸爸同時轉過頭來厲聲制止他。
    星宇媽媽悄悄把我拉到一邊,說:「他爸之前罵過他,叫他讀高中,現在拉不下面子,只好偷偷地去看兒子比賽~」
    這對父子,真是太有趣了!
    星宇媽媽把我帶進了她的房間,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給我看,裡面都是星宇小時候的照片。「你看,這張是他幼兒園入學的時候拍的。」
    「好小喔~」
    「這是他三歲生日的時候拍的,那時候我特別喜歡女孩子,所以就給他穿裙子,扎辮子,可有意思了!」
    「挺漂亮的呢!」
    「純熙,你想要這張嗎?」
    我忍不住「噗」一聲笑出來。小小的星宇光著身子趴在枕頭上,露出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屁屁~絕對是經典之作~
    「不要!」樸星宇大概在門外觀望很久了,見勢不妙就趕緊來把相冊搶走,順手一把拉我起來:「跟我來!」
    看樣子,樸星宇是覺得他的PP媽媽在荼毒我呢!
    暈頭轉向中,我被拽進了一個房間。
    「這裡是?」
    「我的房間。」樸星宇「唰」地把窗簾拉開,放進滿屋子的陽光。
    樸星宇坐在床上,拍拍身邊的空位,說:「隨便坐吧!」
    我在他身邊拘謹地坐下。這是星宇的房間呢,他家裡人都在外面,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
    「你好像很緊張呢!」他笑我。
    「過分!」
    「其實~我也~」他邊說邊把頭湊過來,兩人嘴唇只差幾厘米——
    「叩叩——」有人敲門!
    我們兩個像觸電般馬上分開。樸星宇清清嗓子,才說:「進來吧!」
    星宇媽媽端著托盤走進來:「我沖了可可呢!純熙,來嘗嘗!」
    她把托盤輕輕放在桌上,便輕盈地轉身出去,還順手把門帶上了。「你們慢慢聊喔~」
    「謝謝阿姨!」
    星宇媽媽沖調的可可非常美味,我喝完自己那一杯,還把樸星宇那杯也霸佔了。
    「你可真不客氣呢!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
    我含著小匙直笑。咦?他的書架上竟然放了一隻小熊貓的玩具。我過去拿下來抱在懷裡:「你很喜歡熊貓?」
    「是靜姐抽獎抽到的,看我喜歡,她就轉送了給我。其實我知道她也很喜歡的,但她說她是姐姐,所以要讓弟弟。很多年了,一直捨不得扔掉……」
    每次提到靜姐他都心情沉重,姐弟倆的感情非常深厚,靜姐的去世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傷痛。我輕輕撫摸著他的發頂,把他摟進懷裡。
    「我不是小孩子啦!」窩在我的衣服裡,他的聲音顯得甕聲甕氣。
    我把他的頭髮揉亂,嘴裡一個勁地念叨著「就是小孩小孩小孩小孩~」
    樸星宇使勁把我的手拉下來,反剪在身後。我「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你還敢笑~」他把我推倒在床上,我躺在軟綿綿的床上,瞪眼看著上面的他。從來沒有在這個角度看過男孩子~
    他端詳著我的臉,然後慢慢俯下頭來,我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叩叩——」我的天!真想死!
    我們手忙腳亂地起來,坐好,撥撥頭髮,扯扯衣服。「進來吧!」
    這次是星宇的帥帥老爸。他捧著一個碟子進來:「媽媽給你們做了些小點心。」
    「謝謝叔叔!」
    星宇爸爸出去沒多久,門又響了。「進來吧!」樸星宇已經開始想發火了。
    星宇媽媽從門縫裡探出頭來笑著問:「沒有打擾你們吧?」
    「沒有!怎麼會呢!」我忙說。
    「純熙,吃過晚飯再走吧,好不好?」
    「那我到廚房裡去幫阿姨手吧!」
    「好啊!」星宇媽媽喜不自勝。

《壞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