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精力充沛地去上班,開心得不得了,甚至連早晨看到討厭的部長,也不能影響我的心情。這一切都是因為昨天錦聖那小子的那番話。
「你好。」
整個辦公室就只聽見我歡天喜地的聲音,我甚至對著討厭的部長都慇勤地打了招呼。
而英申姐似乎比我還高興。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事,但她開心的樣子卻逃不過我的眼睛,為了問個清楚,我拉著英申姐進了休息室。
「發生什麼事啦?」
只見英申姐兩眼放光。
「我昨天去參加相親會了。」
「天哪,真的?怎麼會去?」
「是我認識的一個姐姐介紹的。」
「所以今天早上看你笑得嘴都合不攏啦?」
「實在太棒了,就是可惜是個大學生。」
「大學生?」
「嗯。」
「大學生又怎麼樣?我的錦聖還不也是大學生。」
為什麼英申姐要覺得對方是個大學生就可惜呢?
「俊喜,你從來不這麼想嗎?」
「怎麼想?」
「如果還是大學生,就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從畢業到進入社會需要多少準備啊,不是嗎?可是我沒有那個自信去等他成長。等他真正在社會上立足了,我都快變成老太婆了,除非那個男人能一步登天。」
「啊呀,英申姐,你都想過跟那個男人結婚啦?才見一面就考慮了這麼長遠?」
「死丫頭,我去相親就為了談談戀愛呀?看到個不錯的,當然會想到結婚啦。」
「如果見了,覺得滿意是應該結婚啊!」
「只有愛情,就可以結婚嗎?」
「那還必須有什麼啊?」
「啊呦,你還真是長不大,腦袋裡空空,太不成熟了。」
「哼,我不知道多有想法呢。」
「現在那個姐姐也說先交往著,將來的事不知道的。可是你看著吧,肯定沒戲,你跟錦聖到頭來也會越走越遠的。」
「哈哈,除非世界末日。」
「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愛情是不夠的。」
「哼。」
一大早的時光就這樣和英申姐在休息室裡度過了。上午,部長佈置了一大堆的工作,唉,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部長的控制啊,雖然好想辭職,可是辭職了又會多無聊啊。呵呵,看來是擺脫不了部長的壓力了。
好想錦聖啊,於是撥了個電話過去,卻發現大白天的居然在喝酒。這幫傢伙,真快變成酒鬼了。我讀大學的時候也一直喝酒,可也沒到這種地步啊,電話裡間斷還傳出女孩子的聲音。這時,我反而是更擔心起俊英那小子來,給錦聖打完電話後便立刻給小敏去了電話。
「小敏,是我。」
「嗯……」
小敏的聲音聽上去無精打采的,天哪。
「在幹什麼呀?睡覺嗎?」
「沒有,一晚沒睡。」
「什麼?為什麼呀?」
「俊喜啊。」
「嗯?」
「付出也是一種愛吧?」
「什麼?!」
剎那間,我的心揪緊了,難道小敏知道了那個劉珉真的事?
「嘻嘻,我就是隨便說說,付出算什麼啊!哈哈哈,俊英正在外面喝酒吧。」
「嗯,好像是的。」
「是啊,一定玩得很開心吧。」
「小敏,你沒事吧。」
「嗯,我沒事,俊喜,你好好工作吧。」
掛了電話,心情久久無法平靜。小敏雖然那麼說,但我知道她的心有多痛,雖然瞭解,但我卻只能裝得若無其事。
下班後,我去了錦聖的家。開門的時候,發現玄關口放著一排鞋。怎麼?
「哇,俊喜回來了。孩子們,趕緊打招呼,這位是錦聖的女朋友。」
探出頭來的是李雲君,一副醉醺醺的樣子,我茫然地和一屋子的人打了招呼,俊英也坐在那裡,身邊還有個女孩子。我一眼便看出,肯定是那個叫劉珉真的女孩,她和我目光相對時,莞爾一笑。沒我想的那麼出色,一般般而已。然而,還有個更令我意想不到的人物……洗手間的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來的分明是米蘭達。怎麼,她怎麼會在這裡?
「呀,俊喜來啦?那麼早就回來了。」
「你……。」
「我太無聊了,就到錦聖家來玩了。來,咱們大家再喝一杯~」
「是啊,米蘭達!你不在好無聊啊!嘻嘻。」
米蘭達趁我不在就跑到錦聖家來和他們系裡的學生們打成一片,真狡猾。
「俊喜,到這邊來。」
聽見錦聖叫我過去,他旁邊坐著的女孩們都笑了起來。
「錦聖哥對女朋友還真好,俊英哥就完全相反了。」
我立刻觀察起樸俊英來,他若無其事地坐在那兒喝酒,旁邊的劉珉真無限愛慕地看著他,還擺出撒嬌的姿勢,更令我光火的是樸俊英那完全不避諱的態度,這讓那劉珉真更得寸進尺了。
「俊英,別再喝了,喝那麼多不難受嗎?」
「沒事。」
「喝那麼多不好吧?」
我回來的時候,情形就是如此;但一個小時過去後,劉珉真和樸俊英的狀態更令我難以忍受了,劉珉真喝了很多酒,一半身體都靠在俊英身上。李雲君在那邊插科打諢,可我什麼興致都沒有,只是看著俊英那小子,強忍著怒火。當劉珉真突然抱住俊英時,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一把把手中的酒杯往俊英身上扔過去,頓時,所有人都愣住了。俊英驚訝地看著我,而錦聖則把我一把拉了過去。
「俊喜。」
「樸俊英,我今天對你失望透了。你真不是個男人!還有你,劉珉真!以後這種動作等只有你們兩個人的時候再做。你當這裡是酒店啊?你也太沒大沒小了,我是俊英的姐姐!俊英的女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知不知道?」
我火冒三丈地從位子上跳了起來。雲君和米蘭達都想拉住我,可一點用都沒有。像樸俊英這種人簡直是無可救藥,我有這樣的弟弟真是丟我的臉。
「俊喜!!」
錦聖叫了起來。
「你這樣是想幹什麼?」
「說什麼呢?」
「你這副樣子,這些孩子們要怎麼想啊?」
「你也不是好東西。你明明什麼都知道,還要袒護樸俊英這種人。」
「我什麼時候……」
「你現在又是想幹什麼?你不是不知道,我看到樸俊英這副樣子肯定會生氣。但是剛才那段時間,你看著他們兩個那種親密樣子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好像理所當然似的。你心安理得啊?」
「是是,是我的過失。」
「好了,行了吧。現在最傻的就是小敏了。」
「俊喜。」
「樸俊英,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回家來住了,聽見了沒?不管你是住到劉珉真那裡也好,住到錦聖這裡也好,我都不管,我會給媽媽打電話,讓她給你錢,讓你自己過。我跟你這種人沒法住在一起。」
「分手行嗎?」
匡!
我的心猛然一震。
「你說什麼?」
「我想和小敏分手。」
「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分手。」
聽了俊英的話,連錦聖都大吃一驚,想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我慢慢走到俊英面前。
「你再說一遍試試,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要分手,我要和小敏分手!」
啪!!
我一個巴掌往俊英臉上揮過去。而俊英居然躲都不躲,直挺挺地面對著我,眼光裡卻充滿悲傷的神情。
「總有一天是要結束的。」
眼前這個人是我認識的敢作敢當的樸俊英嗎?
「我想結束……現在小敏的感情對我來說已經生疏了……再拖下去沒有什麼意思了。」
「你說完了嗎?」
「……」
「雖然人心總是會變的,但你也太過分了。你實在太過分了。渾蛋,簡直就是個渾蛋!!」
「不管是不是渾蛋,反正別再在我身上花什麼心思了。」
「樸俊英!!」
就在這時。
「你們兩個都住嘴!」
從紅色轎車裡走出來一個人……小敏。我的天,小敏怎麼會跑到這裡來。該死,難道都聽見了嗎?怎麼辦,怎麼辦……
小敏朝我們走過來,我朝屋裡望過去,發現劉珉真正在陽台上注視著我們,她看到我,便又走回房間去了,這個壞女人。
「是該早點結束了,是吧,俊英?」
小敏強忍著淚水,看著我說。剛才還理直氣壯看著我的樸俊英見到小敏出現了,終於再也無法正視我們。
「拖了這麼久,真是對不起。」
「……」
「分手吧。」
「小敏!!」
聽了小敏的話,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
「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對不起。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小敏回頭望著樸俊英,那是她第一次回頭望向俊英。已經整整六年了,我看著小敏和樸俊英一路走來,已經六年,可是六年之後,他們愛情的流逝卻怎麼都擋不住了。
小敏看著俊英說:「我的心在滴血,你知道嗎?樸俊英,如果你現在能感受到我的心情,完完全全的感受到就好了,真的,你應該體會一下這種心裡淌血的感覺。」
小敏最後終於流下淚水。
「小敏。」
「俊喜,下次再跟你聯絡,今天我先走了。」
我沒有勇氣拉住轉身離開的小敏,因為我知道對小敏來說,現在看著我都是一種痛苦。不願發生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何況是小敏。
「樸俊英,你現在稱心啦!回屋裡去,去劉珉真那兒卿卿我我去吧。」
錦聖來拉我,我狠命地掙開他的手。
「怎麼啦,我絕對不可能原諒他,樸俊英,你好自為之!」
「俊喜,俊英是你的弟弟啊,你不能這樣。」
「正是因為他是我弟弟,我才會氣成這樣,要是別人我才不管呢。」
誰能解釋愛情呢?原本還是甜甜蜜蜜、親親熱熱的,可轉眼間所有情意灰飛煙滅,剩下的只有傷痕和痛苦,既然是這樣,那所有的甜蜜又有什麼意義呢。
第二天早上,我帶著整夜沒睡的倦意走出家門,別人看見,一定以為我失戀了,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眼睛又紅又腫的。
「俊喜!」
「哦,錦聖?」
奇怪,那小子一大早來幹什麼。
「我就知道你會有這副樣子,看看你的眼睛,昨晚回家肯定像個傻瓜一樣大哭一場,然後徹夜沒吧?」
「你神仙啊,什麼都知道!!」
這小子怎麼就這麼瞭解我。
「吃過飯了嗎?」
「沒有……」
「吃了這個再去上班。」
錦聖給我帶來了熱呼呼的飯團和牛奶。看著他那麼一大早地給我送這些,我心裡頓時暖暖的。可我又對他說不出謝謝兩個字,只好尷尬地笑笑,去上班了。因為樸俊英的事情,我對錦聖還是心有埋怨和憤慨。但是更擔心的還是小敏的情況,她都一直沒有跟我聯繫,看來只能拜託智瑛了。
「在想什麼呢?」
到了公司以後,我一直在擔心小敏,什麼事都沒心情干。坐在對面的英申姐問我。
「沒有,沒什麼……。嗯,英申姐。」
「怎麼了?」
「你對男人的變心怎麼看?」
「變心?啊呀,錦聖要跟你分手?」
「說什麼嘛!錦聖幹嘛要跟我分手。」
「那你為什麼無緣無故地問起男人的變心?」
「就是想問問嘛,男人是不是對女人不斷給予的愛情感到厭煩?所以會避之唯恐不及?」
「嗯,怎麼說呢,每個男人都是不一樣的。比較喜歡自由的男人確實會感到有負擔。哎,你跟錦聖真的沒什麼事吧?」
「沒有啦,我只是不明白所以想問問。」
喜歡自由的……樸俊英倒是喜歡自由的男人。從小到大,他都不願受到束縛,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那種做法都是很渾蛋的。我越是希望俊英不要那麼做,越是對愛情的真正含義感到困惑,總之就是腦袋一團亂啊。
「樸俊喜。」
部長嚇人的聲音傳來。哦!
「是。」
部長20分鐘後就會出現在我的座位邊長篇大論。真煩,真是厭煩了。這時,我真希望自己是個大富婆,這樣,今天就可以不用聽到那些不想聽的,也可以不受上司管束,自由自在地生活。人活著怎麼就那麼累呢。
拖著疲憊的身體,終於到了下班的時間,走出公司。
「俊喜~」
李雲君跑我們公司來幹什麼呀。早晨是錦聖,晚上又是這小子。他一副嘻皮笑臉,抓耳撓腮的樣,站在那兒等著我。真讓人想一把揪住他,越看越覺得他心懷鬼胎。
「有什麼事?」
「我來請俊喜吃飯呀!我好吧?對小老婆這麼好的大老婆上哪兒找去啊?是不是呀?」
「你剛從醫院裡出來啊?」
「什麼醫院?有誰生病了嗎?」
「我看你有病。」
「為什麼是我啊?」
「像個神經病一樣地跑來跑去,還真是擔心你。」
「啊呦,俊喜,你想跟著來嗎?」
「再說一遍試試。」
「什麼?」
「再說。」
「哼。」
嘻嘻嘻,罵李雲君的感覺還不錯,真應該常常見見他,這樣可以讓心情暫時好一點,呵呵,仔細看看,這李瘋子也有有用的時候。
和李瘋子一起去飯店,他好像有什麼心眼兒似地老是灌我酒,他想幹嘛?
「錦聖人呢?」
「我是瞞著錦聖來的,老大不知道我來找你。」
「你幹嘛來找我?」
「先再喝杯酒吧,我喝酒都喝煩了,真是的。」
「不知道你說什麼。」
燒酒和大醬又上來了,聽著李瘋子嘮嘮叨叨,我又兩杯酒下了肚,看他的樣子肯定有什麼事想求我。
「趕快說正題吧。」
「正題?我不知道什麼正題啊!嗯?」
「想死啊!!」
在我面前,這李雲君還想裝瘋賣傻。
「俊喜……。」
雲君突然換了一張嚴肅的臉,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見到這樣子,我倒一下子緊張起來。
「你不要恨俊英。」
「什麼?你就是來跟我說那臭小子的?」
「嗯。」
「哧,好吧,我沒什麼話好說。那個蠢人,我看都不想看到他。」
「俊喜,俊英是你的弟弟呀。你一定要理解他啊。」
「理解什麼?理解他拋棄自己的女朋友,去找別的女人?理解他拋棄我最好的朋友,去勾搭其他女人,那我好朋友的痛苦又有誰來理解?」
「小敏……她也是我的朋友啊。」
「不知道!要是想說俊英,那我沒什麼好說的。」
「俊喜你太冷酷了。」
李雲君一副哭腔。
「呀,你要哭啦?」
「我沒哭!」
「你明明哭了,幹嘛呀你?」
「哼!!」
「哼什麼哼呀,哼!!」
「我恨你!!」
「呵,真是受不了。」
結果,只能由我拖著醉醺醺的李雲君回錦聖的家。李雲君雖然是個小個子,可喝醉酒之後還真夠沉的。
「好孤單,好累啊。拋棄愛情,好受傷啊!為什麼要拋棄愛情呢?」
「吵死人了啦!」
「啊啊,傷心啊。愛情讓人傷心啊。」
我攙著李雲君,走得累個半死,而這小子卻醉得胡言亂語。
「身子也難受,心也難受。愛情就是痛苦啊。」
「你去死吧。」
「啊啊,愛情就是眼淚,愛情啊,眼淚啊。」
「你再動個不停,就把你扔在這裡。」
「俊喜啊。」
「幹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我怎麼知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題目是愛的悲傷。」
「還有這種玩意兒?歌?還是詩?」
「可以說是詩吧。」
「你還會念詩?」
「詩人……」
「哪個詩人?」
「李……」
「什麼?」
「雲……君。」
哈!!
果然,這李雲君醉得確實不輕。
「你不必如此啦……」
「嗯?」
「不用那麼感動啦,女人。」
我居然能讓李雲君完好無損地活著,真夠偉大的。
「出租車!!」
原本想把他一直送回去,可是對他的胡言亂語實在沒有辦法,再聽下去,我肯定得發瘋,所以最後決定叫輛出租車打發他回家算了。他的人生到底會怎麼樣呢?呵呵,從高中時代起就那麼瘋瘋癲癲的,想變得正常看來也困難。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天俊英那傷心的眼神,為什麼他會有那種眼神呢?或許錦聖會瞭解吧。
剛到家門口,卻見到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樸俊英。好像一副喝多了酒,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斜坐在玄關口。
「你這是幹什麼?」
我脫掉鞋子,正好甩在樸俊英身旁。
「還不起來。」
「姐……。」
我愣住了。不知從何時起,一旦發生了很嚴重的事,俊英就會叫我姐姐。高中的時候,他就曾經過我一次,現在這麼榮幸的,我又被他這麼稱呼。不管怎麼樣,今天先聽聽他怎麼說吧,但願聽完之後不會後悔。
「幹嘛這麼叫我?」
「姐姐,你知道我心裡怎麼想的。」
俊英的話令我不解,我怎麼會瞭解你心裡的想法,如果瞭解,又怎麼會那麼心痛。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
「我想和小敏分手。」
「不是已經分手了嘛。」
「是啊……。」
「那麼在那個劉珉真那裡過得很好吧?」
「沒有。」
「沒有?怎麼會呢?」
「姐姐,你不瞭解我。」
「你喝醉了吧?錦聖去哪兒了?」
「我一個人喝的酒。」
「呼……。」
真是不幸的一天,怎麼這些男孩們個個喝酒喝得垂頭喪氣,跑來找我。拋棄別人的人都這麼頹廢,那被拋棄的小敏該成什麼樣子了,一定是難以想像的痛苦了,原本就脆弱而敏感的她要怎麼渡過這難關啊。
「你看看你這副樣子,是為了小敏嗎?你不要說你是為了小敏,你沒有那個資格。」
「呵……小敏更難過,小敏更痛苦,是啊,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回家去。」
我拉起俊英,往房裡拖。今天反正是我伺候醉鬼的日子了,讓俊英躺到床上之後,正打算走出去,俊英卻突然抱住了我。
「你這是幹什麼?」
我被他這個動作嚇住了,不知怎麼是好。
「我活著好像總是在給你添麻煩,雖然是你的弟弟,卻總是沒大沒小地跟你頂嘴、吵架、發脾氣,真的對不起。從現在開始我會振作精神,再也不那樣了。」
「你真的沒什麼事嗎?」
「沒有……」
「那怎麼這樣說話,好像要去什麼地方了一樣。」
「沒什麼啦……。」
「好好睡覺吧,明天再說。」
「……」
今天的俊英怪怪的,我把他留在臥室走了出去;等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聽見俊英房裡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奇怪,他真的好奇怪。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但我還是裝得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心煩意亂地給智瑛打了電話,詢問小敏的情況。據智瑛說,小敏比俊英的狀況更嚴重,一整天都沒有休息,只顧著哭,令人都不忍看下去。在俊英面前強忍著的悲傷,現在全發洩出來了,簡直生不如死的樣子。
小敏啊,俊英真的好像有什麼事瞞著。從來都堅強地不肯流淚的他,為什麼會偷偷地哭呢?我多想去問問他究竟怎麼了,可又不能問,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著急。真的很悲哀,不是嗎?被叫作姐姐的人,卻是這麼無能為力。我此刻心急如焚,想問卻不能問的心情,小敏你可知道?
俊英的眼淚究竟是為什麼而流呢?是因為拋棄小敏的負罪感?還是因為愛情結束的空虛感?他到底在想什麼呢?這小子……。
第二天一起床,我便往俊英房裡跑。俊英仍在熟睡。
「喂,起來了!起來了!」
他卻什麼反應都沒有。
「想死啦!現在是你好好說話的時候了,快起來。」
他還是一動不動的。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何況心急的我。
「喂!!」
我發瘋似地拖他,拉他。
「起來,快起來……」
然而,俊英的手卻無力地垂在床沿邊,太奇怪了,他怎麼什麼反應都沒有呢。
「俊英!!俊英!!樸俊英!!」
俊英還是一動不動,我嚇壞了,此時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錦聖。我兩手發抖地拎起電話。
「喂。」
「錦聖!俊英起不來!眼睛都不睜開!你快到我們家來!快點!」
我掛了電話,回到臥室。俊英的身體好像死去了一樣的冰冷。
「嗚……呀,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是怎麼了呀!」
我撲在俊英身上哭了起來。
光光!!
在一陣急促的開門聲之後,錦聖衝了進來。
「俊英在哪兒?」
「在房裡!!」
「樸俊英!!」
錦聖立刻背起俊英往外衝。
「俊英,我們立刻去醫院,你要撐住啊!振作起來!」
在急診室裡,我埋頭痛哭。我真的好怕,要是俊英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啊。10分鐘後,醫生從急診室裡出來了。
「是酒喝得太多了。有點酒精中毒了,這麼沒有自制力的瘋狂喝酒可對身體不好啊。」
「啊……那麼身體其他地方沒什麼不對嗎?」
「什麼不對?他是有什麼病嗎?」
「嗯?啊,沒有,沒有。」
我怎麼會突然那麼問呢……
在急診室裡待了一個多小時,俊英終於清醒過來。
「你瘋啦?喝了那麼多酒醒都醒不過來了!你真的想死啊?」
「厖.」
這小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錦聖又把他背了回去。一大早就一片混亂的,剛要坐定喘口氣,大門又被「光」地推開了,來的是李雲君。
「俊英!」
李雲君淚流滿面地衝進來,鞋都沒有脫就闖進屋裡,抱住俊英,嚎啕大哭起來,我突然有一種直覺,李雲君一定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但是看錦聖的樣子,他似乎並不知道什麼。而俊英的表情卻是無動於衷,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雲君,你有什麼事嗎?」
在我發問之前,錦聖就先問了。
「老大……老大!這可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雲君哥,別說了!!」
俊英叫住了雲君。
「樸俊英,別再玩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點說出來!!」
「大哥,別擔心,什麼事都沒有。」
「你別說話,雲君,你來說,到底什麼事?!」
真是急死人了,雲君有什麼想說,可俊英又拚命阻止。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什麼呀。
「樸俊英,你要逼死我啊。」
「雲君哥,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我們約定好的!你一定遵守諾言!!」
「媽的!李雲君你出來!」
火冒三丈的錦聖一把拉起雲君往外拖,我則抓住了坐立不安的俊英。
「到底什麼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沒關係的,別擔心了。」
「什麼沒關係。誰問你有沒有關係了?到底是什麼事情你要瞞到現在?」
「我說了什麼都沒有!」
「是不是和小敏有關?是不是?」
「媽的!不要亂猜!胡說八道什麼!!」
看來是沒法跟俊英說下去了。我一陣胸悶,只能從冰箱裡拿出冰水猛灌,而俊英還是在那裡坐立不安。就在這當口,錦聖和雲君回到房裡。雲君依然一個勁兒地哭,錦聖則是一副震驚惶恐的樣子。
天哪!
看著錦聖的表情,我立刻不安起來,趕緊把杯子放下。
「樸俊英,哪兒有醫院?咱們趕緊再去醫院。」
「幹嘛這麼說!!」
俊英痛苦地把頭埋在手心裡,蜷縮起來。到底是什麼事啊……到底是……
「俊英,咱們再去趟醫院,說不定是醫生誤診了呢。你怎麼可能還只剩下一年的生命!怎麼可!」
「李雲君,你說什麼?你……你剛才說什麼?」
我彷彿當頭一棒。
「俊喜,最近俊英總覺得身體不舒服就去了醫院,可去了醫院……。」
「去過了?!」
「說是肝癌……」
「什麼?!」
頓時天崩地裂。雲君的話在我腦海中不停地轉,終於,我明白了俊英所有的行為。我發瘋似地拽住俊英的手。
「醫院在哪兒!我們再去!快起來,快起來啊!!」
拖著俊英來到醫院。俊英只來過一次,診斷之後就再沒來過,那已經是一個半月前的事了。我緊張不安,努力支撐著自己,找到了醫生。
「我,我是樸俊英的姐姐,不久之前,他到醫院來檢查,被診斷是肝癌,可以再作一次檢查嗎?」
「哦?說是肝癌?」
「是的。」
「姓名是什麼來著?」
「樸俊英。」
「樸俊英?」
「是的。」
醫生叫一位護士把診斷書拿進來,他看過診斷書後不斷地搖頭。
「年齡21是嗎?」
「是的。」
「一個半月前來檢查的?」
「對,沒錯。」
「哈哈哈。」
醫生笑了起來。
「醫生,您怎麼還笑啊?現在是多緊要的關頭啊?!」
「這位患者當時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進來檢查,發現是酒精過量,怎麼會說是肝癌呢?現在難道酒精過量也可以被說成肝癌了?哈哈。」
「啊??」
在場的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喊出這個字。李雲君、樸俊英、姜錦聖,還有我樸俊喜,都呆若木雞。
「酒精過量?」
「現在看到你們,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是這位高個和這個矮個一起來的吧?對吧?」
醫生認出了李雲君和樸俊英,打量著他們。
「雲君哥,這麼會這樣,不是說肝癌嗎?」
「奇怪了,明明聽見這位護士說是肝癌的呀……明明說的是你的名字啊。」
李雲君指著旁邊的護士。
「我嗎?我沒有說過啊。」
「你不要笑啊,上次明明聽見你說的嘛。你說那可怎麼辦啊,都肝癌晚期了,俊英病人,俊英病人!!」
「啊?你說的是不是安俊英病人啊?他是位肝癌晚期的老伯。你是不是搞錯了呀?樸俊英病人只是像醫生說的,體內酒精過量。」
頓時,只覺得眼冒金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們實在太吵了,打擾醫生了。好了,就這樣吧。請那位老伯好好治療,會康復的。」
我使出所有的力氣,一手揪住李雲君的耳朵,一手揪住樸俊英的耳朵,走出醫院。最近憋了那麼久的惡氣,該出出了。
「過來!過來!」
「怎麼辦?怎麼辦啊?雲君哥?怎麼辦啊?」
「啊!疼死了!啊!俊喜!疼啊!」
「樸俊喜,快放手吧。真的好疼啊!」
「從一大早就開始哭個不停,啊?酒精過量?哈~真是兩個糊塗蟲。想嚇死人是吧!你們兩個該殺的。」
錦聖在一邊,笑得腰都直不起來。我看看錦聖,偷偷地朝他眨眨眼。
「哧,是不是李雲君你神經有問題啊。肯定是吧。平時就瘋瘋癲癲的,怎麼會把酒精過量當成肝癌?李雲君腦子有病,樸俊英你是怎麼回事啊?」
「我那時候什麼精神都沒有。睜開眼睛就只看見雲君哥拉著我哭,一個勁兒地說肝癌肝癌!!我怎麼知道啊!我也是被害者啊!!」
「你少給我耍貧嘴!!」
「啊啊啊!!」
揪著這兩個臭小子的耳朵,真恨不得都給揪下來。我放下手之後,俊英撲向雲君,雲君慌忙躲到錦聖身後,尷尬地笑。
「俊英大哥。你冷靜點。」
「你給我過來,過來!「
「俊英……大哥?」
「我讓你過來!」
「我都叫你大哥了~」
「你給我去死吧。整整一個月,我都被你弄瘋了!!」
「啊啊!」
「不要打那裡啊!!」
俊英對著東躲西藏的雲君窮追不捨。
「哈哈哈。又生龍活虎了。」
我和錦聖都笑得直不起來了。就在這時,一個憔悴的身影同時在我們腦海中浮現出來。我和錦聖異口同聲地大叫起來。
「韓小敏!!」
我們立刻朝俊英跑去。
「喂喂,樸俊英!!樸俊英!!」
只見俊英還為了抓雲君而上躥下跳的,我們一把拉住他:「俊英,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李雲君啦。小敏,小敏啊!!」
聽了我的話,俊英立刻停了下來,大叫:「對對對,小敏,小敏。還有小敏,天哪!」
還來不及從誤診肝癌的喜悅中緩過神來,我們就立刻趕去小敏家。把俊英推進小敏家,我們跟著也都走了進去,推開小敏房間的剎那,我們都愣住了。小敏披散著長髮,垂著頭,靠在床邊,奄奄一息的樣子。頓時,面對著恐怖而壓抑的場面,我們都大氣不敢出。我朝俊英望去,這個罪魁禍首,現在解決問題的人可只有你啦。
「俊喜……」
愣在那裡的樸俊英緊張地輕輕喊我的名字。我往他後腦勺就是一下。
「叫誰呢。」
「小敏……」
這次算是叫對人了。俊英慢慢地走向小敏。
「是我啊,俊英。」
「你,你是誰。」
「我錯了,小敏。我給你跪下。」
「你說什麼呢?」
俊英一把將小敏摟進懷裡。
「我以為自己患了絕症,所以才想和你分手。你還那麼年輕,應該得到愛和照顧,怎麼可以把你在我身邊。所以,我才對你說了那麼多傷你心的話,做了那麼傷你心的事。看到你那樣,我也生不如死啊。你知道我多愛你嗎,要把你從我身邊送走,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俊喜,現在俊英都在說些什麼呀?」
我一五一十的把之前直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小敏。從李雲君的失誤到今天第二次的複診,還有樸俊英那些痛苦無奈的行為,總之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說給了小敏聽。
「嗚啊!!」
小敏失聲痛哭起來,悲喜交加,把所有的痛苦全都宣洩出來,整整一個小時,都在那兒哭個不停。無比歉疚的俊英一直抱著哭泣的小敏,解鈴還需繫鈴人,只有他,才能安慰小敏啊。李雲君再也忍不住了,走到他們身邊,抱住他們兩個人,因為自己的失誤而給他們帶來這麼多的痛苦,他尷尬又抱歉地笑著,望著小敏。小敏委屈又憤恨地猛掐雲君的臉。
「哇,你對你老公這麼幹吧。啊呀,瞧瞧我臉都成什麼樣了。」
我、錦聖,還有雲君都從小敏家出來,只見雲君兩邊臉頰都紅紅的了。
「你這傢伙,以後別再犯這種錯啦。」
「不會再犯了啦!連吵架都不會有了啦!老大!」
「這次的事情可鬧得夠大的了。你可真是罪不小啊!」
「老大,好了啦!」
聽著錦聖的話,李雲君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只要是有我在,他總是在我和錦聖之間跑前跑後,硬鑽在我們中間,真討厭,這惹事包,李雲君。不過不管怎麼樣,幸運的是事情總算圓滿解決了。呵呵,這事確實鬧得不小啊。把酒精過量當成了肝癌!特大事故啊!呼~~
「在孤獨中疲憊不堪,拋棄愛情啊,換來的只有傷痛。為什麼要拋棄愛情啊。傷痛啊傷痛,愛情的傷痛,身體與心靈的傷痛。愛情的刻畫者,就是淚水,愛情啊,用淚水澆灌。」
嘻嘻,為樸俊英而唱的愛情歌曲~~李雲君的大作「愛情的悲傷」,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