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晚上九點鐘開始,我就陷入了苦惱之中。每隔一小時打來一次電話的恩謙讓我暫時得以放下心來,可另外一個人物卻不斷又將我拉回痛苦的深淵——這個人就是林荷娜。看得出,恩謙非常擔心我,居然每隔一小時就打一次電話回來。現在就快到十二點了,估計很快又會來電話的。
布谷,布谷,布谷,客廳裡的鍾盡職地宣佈著十二點的到來。當最後一次鐘聲就要響起的時候,我的手機果然叫了起來。正是恩謙。
「恩謙!」
一定要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開朗些,這樣恩謙才不會擔心。我盡量把自己體內所有的活潑因子聚攏在聲音裡,一邊暗自讚歎自己的明智。
「沒聽到什麼腳步聲吧?」
「什麼?」
「聽到腳步聲的話一定要給我打電話,聽到沒有?」
「好啦,知道了!」
「還有……」
「還有?」
「你怎麼還不睡?快去睡覺!這都幾點了,一個女孩子家還不睡覺,在幹什麼?」
「哎呀好啦,我已經躺下了!現在就在床上躺著呢,馬上就睡了!」
「好。我回去的時候會買好多好多好吃的,明天一起吃!快睡吧!還有……」
「還有還有?」
「要夢到我哦!要是敢夢到別人你就死定了!」
「切,反正你又不會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本人可是天才少年,哈哈!晚安吧,豆!」
呼……掛斷恐怖恩謙的電話以後,我躺在床上又陷入了沉思。明天打電話給荷娜約她見個面把這些事好好談一談,還是一直等著,等到她親自告訴我為止呢?可是我實在不知道到底哪種做法更明智,唉!而且還被要求做跟恩謙有關的夢,好難啊……
我默默地祈禱著,祈求上帝今天一定要讓恩謙出現在我的夢裡。看在我喊了好多聲「Please」的分上,他老人家應該會幫我吧?不是都說他會滿足別人的熱望嗎……
「沒錯,我就是喜歡恩謙。」
「荷娜……」
「那又怎麼樣?別忘了,先認識恩謙的人是我!」
「你也不要忘了,恩謙是我的男朋友。喜歡一個人當然沒有罪,可像你這樣招搖的話似乎不太合適吧。」
「什麼?不太合適?別逗我開心好不好!不合適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吧!是你硬生生地插進我和恩謙之間的,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出現,我們怎麼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
「荷娜!」
「讓我去死,我不想活了!」
荷娜三兩步跑到了窗戶旁邊。太恐怖了!荷娜,你不能這樣啊!荷娜,求你了!
「讓恩謙來!要是他不來的話,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恩謙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了現場,用冰冷的眼神盯著荷娜,那表情讓人感到陌生。陌生的恩謙用更加陌生的聲音對荷娜說:
「你倒想得開,碰到這麼點兒事情就要死要活的。你知道嗎,有些人為了能活下去,恨不得連再微小的機會都要去爭取……這麼想死的話,你就死一次試試好了!」
恩,恩謙,你在說什麼啊,恩謙?
這時,恩謙的周圍突然升起了一些黑色的帳幕,把他籠罩在其中。我頓時感到脊背發涼,衝到那團帳幕之中,拚命想把他救出來。荷娜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跑過來也想拉住恩謙,可是那邪惡的黑色帳幕卻牢牢地把他遮住,讓我們無法接近。
「恩謙,恩謙!快出來啊!」
我瘋狂地呼喚著恩謙,可他只是用悲傷的眼神看著我,不肯出來。不,應該說他根本沒有辦法出來。
「恩謙,恩謙!恩謙!嗚……嗚,恩謙!」
「豆,怎麼了?」
是恩謙,是恩謙的聲音。睜開眼看到恩謙就在眼前,我開心地緊緊抱住了他。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宰英,你怎麼哭了?做噩夢了?你說話啊!」
「嗯,好可怕,我要被嚇死了。」
「傻瓜,沒事啦。我不是就在這裡嗎?肯定是因為你不夢我,不聽我的話去夢其他人才會這樣的,小傻瓜。」
恩謙,能讓我害怕的夢只有一種,就是夢到失去你,夢到你從我的生命中消失。能讓我害怕的只有這一種夢而已啊!
「恩謙,我們的將來還剩下三萬六千四百天,對吧?不對,已經過了一天,那就還剩下三萬六千三百九十九天了!」
「哈,腦子變快了嘛。」
「快點,快點!跟我一起說,快點兒啊!」
「遵命!放心吧,我會愛你一輩子的!」
「嗯,我相信,我相信!」
就這樣在恩謙懷裡賴了好一會兒之後,恩謙扶我躺下,而自己卻下了床。本以為他會睡在我身邊,沒想到他卻跑到了地板上。
「你在那邊幹嗎?」
我爬到床邊,看著下面的恩謙問。
「我就睡這兒啊。」
「啊?為什麼?」
「我喜歡睡這兒。」
「哈哈!」
真是奇怪,放著好好的床不睡,跑去睡什麼地板嘛!更奇怪的是,他在地板上鋪了五層被子才躺在上面,分明是看不中地板的硬度。真是個怪人!
「我睡了。」
恩謙居然背對著我睡下了。什麼嘛,真是討厭!
「金恩謙,你壞死了!這算什麼嘛,真是太討厭了!」
「我哪裡討厭了?」
「哼!」
「跟誰哼呢?!」
「討厭!」
「討厭就討厭,你有沒有聽過一句古訓,叫『打發討厭的人要多給一塊年糕』?」
「誰理你,就不給你年糕吃!」
「給我!」
「我已經決定了,就不給你。」
如果是在平時他肯定會跳起來繼續強詞奪理,可這次卻什麼話也沒說安靜地睡了,真奇怪!
「拉著我的手。」
我裝做害怕的樣子把手伸到床下,對恩謙撒嬌讓他拉著我的手。恩謙還是一言不發,不過順從地拉住了我的手。不管怎麼樣,總算安心多了。可是……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哥哥的雙手,輕輕搖著你。」
窗外的天空已經泛白,可是聽到恩謙那沒有感情色彩的「搖籃曲」,我的睡意頓時逃逸得無影無蹤。狂唱了三十分鐘以後,也許是因為累了,恩謙把自己搖進了夢鄉,而可憐的宰英卻輾轉反側再也睡不著,只好偷偷掐兩把恩謙的臉以洩心頭之憤。
討厭的恩謙早已輕微地打著鼾,睡得不省人事了。
都是因為沒有睡好,早晨起來以後全身酸疼,像整夜沒合眼一樣的感覺。被荷娜折騰了整整一夜,凌晨開始又受恩謙的折磨,苦命的我啊!恩謙睡到十二點才起床,他倒是睡得很過癮,居然還做起了運動。
「一百萬三十二,一百萬三十三。」
這傢伙,怎麼連喊出來的數字都這麼無厘頭呢?其實,從他開始做俯臥撐到現在,總共還不到五分鐘。
「豆,你見過能做一百萬個以上俯臥撐的男生嗎?」
提這種純屬虛構的問題時,恩謙竟然配了一個很深奧的表情。
「看來你不信啊!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傳說中的俯臥撐王子。」
誰要相信這種鬼話!趁他不注意,我悄悄站起身準備向廚房突圍,壓根兒不想理會這些胡言亂語。不過要是被發覺就死定了。
「想當年,在我前世的時候,我的臣子們之所以以我為榮,就因為我是傳說中的俯臥撐王子。」
做俯臥撐還不耽誤他吹牛,還真不嫌累!
「有一天,附近一個村莊的王子提出要跟我決鬥。知道他提了什麼條件?他要跟我比誰做俯臥撐堅持的時間長,不自量力的傢伙!於是呢,我就接受了他的挑戰,在數萬百姓面前跟鄰村的王子做了一次世界頂尖級的俯臥撐大較量。」
他不去當童話作家真是太可惜了,編故事的本領絕非一般人能夠企及,搞不好小孩子們真的會對他的故事信以為真呢。恐怖的童話作家金恩謙。
「鄰村的那個王子當然也不是等閒之輩,一口氣做了幾千個。我確實有點兒吃驚,不過當然不是因為他威脅到了我的實力啦!後來,我隨隨便便一做,就創造出了這個紀錄,這個代表著光榮和力量的數字!鄰村的王子當時就傻眼,跪在了我面前,輸得心服口服!哈哈!」
說完,恩謙一下子站了起來。
「呼,好累!看來創造百萬神話還是非我金恩謙莫屬啊!」
記得老媽曾經說過,男人的信心是要由女人來塑造的。為了恩謙的信心著想,我只好違心地拍了拍手。
「好帥哦,俯臥撐王子!」
「呵呵。」
恩謙開心地笑著向浴室走去,進去以後似乎還餘興未盡,不停地哼著一些古里古怪從沒聽過的小曲。我心裡暗覺驚訝,看來老媽的話還真對,男人的信心女人果然可以塑造。這不,恩謙的信心簡直要直入雲霄了。
吃完早午合一的一頓飯之後,我便忙著作各種準備,因為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畢竟是第一次見面,總要打理好自己的形象嘛,嘻嘻。
「奇怪!豆,你今天很奇怪啊!」
「我怎麼了?」
「豆開始變身了。」
也許因為每天看到我都是素面朝天的樣子,這才剛剛擦了一點粉,恩謙就嘲笑說我開始變身了。最重要的是,他並不安於老老實實站在一邊說,而是在我旁邊這兒轉轉那兒晃晃,像是在參觀什麼很新奇的東西。
「好啦,金恩謙同志!」
「豆,快醒醒!我犯什麼錯了嗎?」
算了,還是別理他了,息事寧人為妙。
我簡單地化了個妝,找出精心熨好的連衣裙穿上。
「漂亮嗎?」
「您是哪位?」
居然去問他的意見,是我自找的!怎麼會想不到這種後果呢?!這句「您是哪位」被恩謙喊了不知多少遍,看不出來他還蠻有耐力的。
「我一會兒就回來。」
見我提起包穿上鞋子,恩謙慌忙從房間裡追出來拉住了我。終於恢復神志了,不容易啊。
「變身以後要去見什麼人?不許去!」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晚上就會回來。飯菜都在桌上,到時候用微波爐加熱兩分鐘,吃完再去上班,聽見了嗎?一定要吃飯哦,我回來以後會檢查的!」
「不許去,想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不行!」
「你這小傻瓜!」
恩謙頗為不滿地瞪著我。可是我今天真的必須出去,真的必須去,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你要去哪兒?」
「我以前的中學老師住院了,得去醫院看看。那老師以前對我挺不錯的。」
「切!」
「別擔心啦,是個女老師!」
「切!算了,路上小心點兒。」
「嗯,再見了!老公……」
「什麼?」
恩謙面露喜色。
「老公老公,我的好老公!世界上最好的老公,可愛的非法勞工!」
「啊!豆,還不快給我站住!」
讓我的小短腿保持高頻率實在是一件高難度的事情,我只覺得自己正在受難之路上奔走。呵呵,不過還是很開心呢!難怪恩謙那麼喜歡捉弄我,感覺真好,哈哈!
我正向成南的方向進發,但願能順利到達目的地。
上次坐澤勤的車去的時候好像只用了四十分鐘,可這次卻花了我一小時三十分鐘才到。視野裡終於出現了上次那所高中的校門,呵呵,真是開心。我一鼓作氣衝進了校門,只見校門一側的值班室裡,門衛呼呼睡得正香。沒辦法,現在還是假期嘛。我只好向熟睡著的門衛大叔靠攏。
「您……您好!」
完全沒有回應。
「您好!」
「你是?」
「我想跟您打聽一件事,請問足球部在哪兒?」
「足球部?」
「對,足球部!」
「從那個台階上去就是,是一座板房。」
「哦,謝謝您!」
我向著大叔指的方向走去,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座板房。周圍非常安靜,安靜得讓我忘了去敲門。
「哪位?」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著,連忙回過頭去,只見背後站著一位教練模樣的人。也許因為受了驚的緣故,我半晌沒能開口。
「有什麼事嗎?」
「哦,是這樣的……」
真是頭疼,該怎麼對他說明呢?
「嗯?」
教練模樣的人輕聲笑了,他善意的笑容讓我鼓起了勇氣。
「我是來找恩信的。」
「恩信?是金恩信嗎」
「對,就是金恩信,我就是來見他的!」
他居然認識恩信!哇,太巧了!我心情大好。
「那小子現在估計會在教師辦公室裡……」
「教師辦公室?」
「是啊,可能在辦公室裡挨批呢。」
「挨批?恩信他闖什麼禍了?」
「哈哈,恩信那小子是調皮了些,不過並不是個壞孩子。」
「調皮」這兩個字直衝我的耳膜。怎麼跟他大哥一樣?不愧是親兄弟!他大哥就是個讓人束手無策的調皮鬼啊,剛才還騙我說自己是什麼俯臥撐王子!他也真敢說。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人就是教練。我按照教練的指點,開始了尋找一年級教師辦公室的征程。不知為什麼,「調皮」二字讓我充滿了期待。
就在一年級教師辦公室出現在我眼前的瞬間,房門匡的一下被推開,一個男孩用百米衝刺的速度從裡面衝了出來,隨後跟出了一位看上去身手敏捷的男老師。速度驚人的男孩在我眼裡看來異常的熟悉,原來正是恩謙的弟弟,金恩信。
「金恩信,快給我回來!趕緊回去重寫一次,沒跟你開玩笑!」
身手敏捷的老師有些生氣。
「不要!老師,我寫的都是心裡話,為什麼要改呢?我才不改呢,就不改!說什麼也不改!」
我偷偷躲在一根柱子後面,決定先觀察一下這兩個人的動向再說。那次覺得他和恩謙完全不像,可現在一看,似乎也有些相像的地方。當然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種像,可他跟恩謙真的有幾分神似。從行為到語氣,再到表情,活脫脫就是恩謙。敏捷老師的手上拿著一張紙,他大致讀了一下上面的內容,忍不住又提高了嗓門。
「你這臭小子,佈置作業的時候我說得清清楚楚,讓你們寫一位尊敬的偉人,誰讓你寫你哥哥的?」
什麼意思?聽了老師的話,恩信突然停住腳步看著老師,用誠懇的語氣給出了回答:
「老師,我很尊敬我哥哥,這個世界上我最尊敬的人就是我哥哥。當然,因為時代的原因,我哥哥現在還沒有變成偉人。可是請您相信我,一百年以後他一定會成為能為韓國爭光的偉人的!我只不過是比別人早點兒開始尊敬他而已。」
我感到鼻子有些發酸,淚水也模糊了視線。說得真好,恩謙一定會覺得很欣慰吧,因為恩信是那麼的乖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恩信突然向我躲著的柱子走了過來,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敏捷老師和恩信輪番看著那張紙,同時笑了笑,又向教研室的方向走去。完全可以想像,對於那位老師來說,恩信會是怎樣一個讓人無法討厭的存在,就像恩謙對我一樣。放鬆警惕的我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原來是恩信的雙眼和我的視線交會在了一起。
一雙泉水般清澈的眼睛在看著我,意外之餘我有些不知所措。真是太丟臉了!盯著我看了好一陣子以後,恩信突然從校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是一個錢包。他又從錢包裡抽出一張照片,對照著照片和我的臉,那表情有幾分恩謙早上做俯臥撐時的深沉。
「哇,是豆姐姐!」
「啊?!」
「哇,豆姐姐出現在我眼前了!」
恐怖的家族,果然厲害。
「你好,恩信!」
「你好,豆姐姐!」
「我叫宰英。」
「我叫恩信。」
「午飯去吃點兒好吃的怎麼樣?」
「當然好啦!」
「那好,出發!」
「呀哈,出發!」
在這裡必須強調的是,恩信和我絕對是第一次見面,這一點我可以保證。可是怎麼會覺得這麼親近呢?跟我完全沒關係,完全是因為恩信的厲害。不愧是兄弟!
跟教練申請了短時間的外出假以後,我們一起走出了校門。恩信連走路時都像在踢足球,輕柔地交替抬起兩隻腳,很有跳躍的動感。
「大家注意,選手金恩信在帶球跑動。漂亮!好腳法,太漂亮了!金恩信不愧是我國足壇第一人!進球了,他進球了!」
恩信看上去不是一般的興奮。而我心裡也多了一個願望,希望恩信真的能夠入選青少年國家隊。
「金恩信,您準備和誰分享這份喜悅呢?」
恩信開始自問自答。
「我大哥,我要和大哥一起分享!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大哥!還有小別,我妹妹恩別。對了,還有我爸,還要跟我爸爸一起……」
恩信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這是要幹嗎?
「還有豆姐姐。」
我捕捉到了一個瞬間,是恩信害羞的表情。哇,居然有這種事?這表情出現在他臉上實在太奇怪了,讓我一時忘了走路時需要出腳。他果然不適合走羞澀路線,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恩謙的弟弟沒錯!哈,居然把我也算進去,真是無上光榮呢!多謝哦,恩信!
我們兩個都非常開心,進了一家排骨店點了三人份的烤豬排,開始等著上菜。
「你怎麼會認識我呢?」
被我這麼一問,恩信又從錢包裡抽出那張照片遞給了我。照片的主人公正是本人。
「這是大哥給我的。他還說千萬不能弄丟,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絕對不能弄丟。」
「哦,是這樣啊!」
「如果弄丟了重要的東西,人會發瘋的。」
「啊?」
「我大哥告訴我的,他說當珍貴的東西就在身邊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守護它。厲害吧?」
「嘻嘻,恩謙就是厲害!」
飯菜陸續上來了,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我把烤好的豬排夾給恩信,看他吃得開心的樣子比吃在自己嘴裡還高興。吃了幾塊排骨以後,恩信對我說:
「豆姐姐!」
「嗯?」
「我在宿舍裡經常能吃到肉,其他好吃的也總能吃到。總有同學的媽媽過來做些好吃的給我們吃,所以我一天差不多可以吃到四頓飯呢!可以說我從來就沒嘗過餓肚子的滋味。」
「哦。」
「可是我知道,大哥卻不是這樣。雖然他總是笑著說自己吃得太飽,可我全都知道,大哥他每天最多只吃兩頓飯。豆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大哥哦!」
「嗯,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你大哥的,放心吧。」
「豆姐姐,等我進了國家隊以後,一定會讓大哥過上好日子的。」
「嗯。」
「所以,不管有多辛苦也別離開我大哥,好嗎?」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離開他的。」
跟善良的恩信美美吃了一頓以後,我陪他一起回到了宿舍門前。到了該分別的時候了。
「恩信,答應姐姐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
「別告訴你大哥我來過,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秘密!」
「千萬記住,知道了嗎?」
「好!」
「以後姐姐會經常來看你的。要加油哦!喏,給你,這是我的電話號碼,經常給我打電話吧!」
「好,姐姐再見!」
我開心地踏上了去首爾的征程。這次該去見恩別,最小的妹妹了。
見到恩信以後心情大好,就好像看見了另外一個恩謙,心裡簡直要樂開了花。第一次從遠處看他們的時候竟然會覺得他們不像,這個評語徹底取消!
——老師,我很尊敬我哥哥,這個世界上我最尊敬的人就是我哥哥。當然,因為時代的原因,我哥哥現在還沒有變成偉人。可是請您相信我,一百年以後他一定會成為能為韓國爭光的偉人的!我只不過是比別人早點兒開始尊敬他而已。
恩信,答應我,這種感情永遠都不要變。這份心意永遠都不要改變,一輩子都不要變。
第二站:首爾某中學。
我來到了宿舍樓門前。這是一所初中部和高中部混住的學校,我經門衛的指點好容易才找到這座四四方方的建築,懷著忐忑的心情坐在長椅上等待著恩別的出現。大約過了十分鐘以後,樓裡出來了一個不斷四處張望的女孩。正是恩別。
「請問……」
我剛剛站起身來,恩別就朝我走了過來,還對我鞠躬問好。
「您好!」
「哦,好。」
「是恩謙哥的女朋友吧?」
「啊?」
「大哥給過我一張照片。剛出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看您,怎麼看怎麼覺得像……這麼一看,本人比照片上還要漂亮得多呢!」
「真的?說真的?你覺得我漂亮?」
「嗯,漂亮,很漂亮。」
真是太意外了,看來我這個姐姐還真的是很有人緣呢!被兩句稱讚的話就沖昏了頭腦的我一時忘了此行的目的,恩別也像恩信那樣用無比清澈的眼睛注視著我。這家兄妹的眼睛都是這麼的清澈,簡直像天上的星星。
我把事先買好的一套睡衣送給了恩別做禮物,還不忘囑咐她要好好學習——雖然對於她來說,這種囑咐根本是多餘的。
恩別是個特別懂禮貌的孩子,而且也跟恩信一樣,毫不掩飾對自己大哥的感情。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尊敬的人就是恩謙哥。」
這兩個孩子對恩謙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單純的喜歡,達到了尊敬的程度。我感受到了他們對恩謙強烈的愛,這種愛的程度是連我都無法企及的,一份特別而深沉的愛。
「打這個電話就能找到姐姐嗎?」
「嗯,我一定會接的。要記得打給我哦!」
「好的。」
「姐姐會常來看你的,一定要用功學習!」
「嗯,我一定會努力的。」
「還有……」
「什麼?」
「我來這裡的事,要對哥哥保密哦!」
下一站是去南門見尚熙,好久沒跟她見面了。當然,其實也沒有很久啦,可畢竟有幾天沒見面了,還真挺想她的。真想告訴她我去看過恩信和恩別的事情,炫耀一下我又多了兩個可愛的弟弟妹妹。下了公車以後我開始一路跑跳,最後索性跑了起來。
「宰英!」
天哪,看來尚熙也一樣想我呢,居然一見到我就來了個熱情的擁抱,還激動地把我的頭髮揉了個亂七八糟。怎麼搞得跟離散家族見面會一樣,太誇張了吧!
「走!」
尚熙拉起我就往Olive的方向走。我猛然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連忙攔住了她。
「咱們去別的地方吧。」
「為什麼?」
「沒什麼啦。有個地方肯定會不錯,我有預感哦!」
「在說什麼啊你?」
雖然這個借口爛得不能再爛,可尚熙還是依了我這小小的請求。我們終於沒有去Olive,而是轉向了其他地方。
「真的?你是說,你今天去見了恩謙的弟弟妹妹?」
「嗯。他們實在太善良,太可愛了!」
「尹宰英,你這女朋友挺標準的啊!」
「不知道吧?金恩謙更標準呢!」
「啊?是嗎?」
尚熙這傢伙,每次一說點正經事她的表情就像撞見了鬼似的。這不,現在又像受了什麼大驚嚇一樣。人家是認真的啊!等我們吃完晚飯出來已經快十點了,可恩謙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怎麼可以這樣?女朋友沒聯繫他,他就可以也沒有任何表示嗎?哼哼,我可真發怒了!
「你自己在那邊咕噥什麼呢?」
「啊,被發現了!」
居然被尚熙發現了,真是丟人!以後可得總結經驗教訓,想自言自語的時候最好還是把嘴巴遮住為妙,否則的話就可能淪為我現在的這種下場。出門以後,我們正準備去調度室等出租車,可路過一家烤雞排店的時候,突然看見前面有一個女生在踉踉蹌蹌地走著。等一下!這個女生怎麼這麼眼熟呢?
「宰英,那不是林荷娜嗎?」
「荷娜?」
居然醉得連路都走不穩!我連忙向她跑了過去,荷娜用餘光掃到了我,連忙挺直了身體。怎麼給忘了,其實我來這兒之前應該先去見荷娜的。
「是宰英姐啊?哇,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不見。喝了很多酒?」
「哦,我本來就比較愛喝啦。宰英姐,聽說你又跟恩謙和好了?」
「啊……嗯……」
「前陣子不是分手了嗎,怎麼又和好了?」
「你聽誰說的?」
「南植啊。」
「這是跟南植喝酒去了?」
「沒有啦,跟成美姐喝的。在我煩惱的時候,成美姐是我最好的心理醫生。」
荷娜突然哭了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放聲大哭。我試著去安慰她,可她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愛一個人真的好難,完全不像想像中那麼容易。
「把民基還給我吧!上帝啊,把民基還給我吧!」
我的心緊縮了一下,然後迅速跌到了谷底。荷娜口中喊出的名字分明是「民基」,可是在我聽來,怎麼卻像「恩謙」一樣呢?不行,成美姐應該知道所有事,必須找她當面問個清楚。
「尚熙,我要去一個地方,很快就回來。先幫我看著荷娜,沒問題吧?」
上帝保佑,但願我的推測是錯的。可是萬一她說的民基就是恩謙,我該怎麼辦?對我來說,那打擊將不亞於一枚重型炮彈,希望是我多慮吧。
「成美姐,我是宰英。一會兒能見個面嗎?你在哪兒?店裡?好的,我現在就過去。一會兒就到。」
聽說她在店裡,我心急如焚地趕了過去。成美姐點著一盞昏暗的小燈,獨自一人坐在店裡喝酒。看來剛才她跟荷娜也是在店裡喝的。
「成美姐!」
「唉,你要是再早來幾步,就能看見荷娜了……」
「嗯,我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
「我在路上碰見她了。」
「這樣啊。坐吧,宰英。」
我再也無法忍耐了,這次發問,我再也等不及了。坐在椅子上以後,我看著她,還認真地做了幾次深呼吸,想舒緩一下自己的緊張。
「成美姐,荷娜提到的叫民基的那個男朋友,實際上根本是不存在的吧?」
「什麼?」
我怎麼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可是如果不這樣問就要直接開口問「那個人是恩謙吧?」我實在沒有那個勇氣。
「成美姐,你全都知道,對吧?荷娜肯定把所有事都跟你說了。」
也許是覺得難以回答,成美姐又給自己倒了杯燒酒一飲而盡,然後說了一些我著實不願意面對的話。
「沒錯,就是恩謙。荷娜到處宣揚的那個男朋友並不是民基,就是恩謙。根本就沒有民基這麼個人。」
「天哪!」
我的心抽成了一團。昨晚在夢中看到的荷娜那張滿是淚痕的臉彷彿又出現在眼前,讓我一直冷到心裡。
「怎,怎麼會這樣?」
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地邀我一起去給男朋友買禮物,若無其事地在我面前大談特談自己的男朋友,這樣的荷娜,她口中的男朋友居然就是恩謙……如果說打從一開始就不曾有過民基這個人,那麼正像我所擔心的那樣,民基就是恩謙。
「對,根本不存在什麼民基,從一開始就只有恩謙一個人。」
看來荷娜是一路跟著我過來的,沒說幾句話的工夫也隨後到了,尚熙在一旁扶著她。這麼尷尬的時刻,我該如何是好?我漸漸對荷娜感到害怕,雖然一方面同情她的處境,可另一方面也感到害怕。我該怎麼辦?
——我真的很愛他,不能沒有他,沒有他我肯定活不下去。那個女生好恐怖,實在是個難對付的女人。外表看上去很單純,卻死命抓著民基不肯放手。民基是我的全部,沒有他我會死的,可那個女的卻賴在民基身邊,那麼開心……我每天都在借酒澆愁,痛苦得活不下去,可她卻每天都笑得那麼開心!她一定很幸福,可我傷心得要死……
想起荷娜醉酒時曾經說過的話,我更是覺得毛骨悚然。
「荷娜,我的生活中並不是只有幸福,我並不是只生活在歡笑中的。我也很累,也有痛苦啊!」
「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你有什麼好痛苦的?」
「我也沒有死命抓著恩謙不肯放手……」
「開什麼玩笑!要不是你每天在恩謙面前裝可愛,他會一有空就想去找你?只要你消失,所有的事就都解決了。只要沒有你,恩謙就會回到從前的樣子!」
「你明白什麼是真愛,明白什麼叫真心相愛,不是嗎?就算其他人不瞭解,你也應該很清楚啊!幸福的同時也會辛苦,也會心痛,這才是愛。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除了金恩謙以外,我什麼都不知道!」
「荷娜,對不起,我絕對不可能離開恩謙的。」
尚熙一直用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荷娜,最後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喂,林荷娜,你不會還喜歡恩謙吧?」
「是又怎麼樣,我就是喜歡恩謙。」
「荷娜!」
「那又怎麼樣?別忘了,先認識恩謙的人是我!」
「你也不要忘了,恩謙是我的男朋友。喜歡一個人當然沒有罪,可像你這樣招搖的話似乎不太合適吧。」
話一出口,我全身就不由自主地渾身發起抖來,抖得像一片秋風中的枯葉。這些話,這場面,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肯定曾經在什麼地方經歷過。對了,是昨天晚上,在夢裡。是在夢裡,絕對沒錯!和夢裡一樣的場面、一樣的語言,絲毫不差。
怎麼可能!荷娜,什麼話也不要說,求你了!
「什麼?不太合適?別逗我開心了!不合適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吧?是你硬生生地插進我和恩謙之間的,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出現,我們怎麼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
「荷娜!」
「我不想活了!讓我去死!」
荷娜突然轉身衝出了小店。已經在崩潰邊緣的我顧不得許多,也跟著追了出去。不行,絕對不能允許夢中的事情變成現實出現在我眼前!荷娜爬到了成美姐小店所在樓房的頂樓上。
「荷娜!」
成美姐焦急地喊著,可是名字的主人已經站在了頂樓的欄杆上。
荷娜……荷娜,不要啊,求你了……
「讓恩謙來!要是他不來,我就從這兒跳下去!」
看到這個場面,我突然有一種虛脫感,兩條腿完全失去了力氣,只看到成美姐和尚熙都拿出手機打了起來。趕緊叫人過來啊……可是,千萬不要叫恩謙,叫誰都好,只是不要把恩謙叫過來!要是……要是恩謙來了的話……天知道他會說些什麼。不要,我不想聽到恩謙說出像在昨晚夢中說的那些奇怪的話。拜託,千萬別告訴恩謙!
「荷娜,你聽我說!你現在太衝動,失去理智了。快下來!荷娜,下來!」
成美姐說盡了好話,想把站在欄杆上的荷娜哄下來,可是沒有絲毫效果。我在尚熙的攙扶下總算站了起來,頭暈得要命。
「把恩謙找來!快去找恩謙!」
荷娜還是堅持要恩謙來。可是比起荷娜,我更害怕和擔心恩謙。
「尚熙,你沒給恩謙打電話吧?」
「嗯,就給南植和澤勤打了一個。恩謙不是在安陽嗎?」
「好,這就對了。千萬不能打給他,別打給他,聽見了嗎?」
「嗯。」
荷娜還在繼續發瘋。過了好一會兒,南植和澤勤出現了,顧不得喘口氣就爬上了頂樓。
「我的天哪……」
也許是被荷娜的樣子嚇著了,南植驚得張大了嘴。
「林荷娜!你瘋了?還不趕緊下來?」
「崔南植,別過來!等不到恩謙,我是絕對不會下去的!」
「你幹嗎非要做得這麼絕呢?愛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樣尋死覓活大鬧一陣,不愛你的人就會跑過來愛你了?又不是小孩子玩兒家家酒,你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
南植發怒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澤勤什麼都沒說,只是不停地喘著粗氣。
澤勤掏出了手機。
「澤勤,你要給誰打電話?」
「恩謙啊……」
「不行!澤勤,別打給他!我們自己解決吧!」
「大姐,林荷娜要是肯聽我們的話配合我們,她現在早就不在恩謙身邊了。能左右她說服她的,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恩謙一個人了。」
我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見我站立不穩的樣子,尚熙連忙伸手抱住了我,可我就像一隻深冬裡的寒號鳥,渾身顫抖著。澤勤還是給恩謙打了電話,掛斷以後告訴了林荷娜一句話:
「恩謙這就過來。等他來了以後看到你這副樣子,你覺得他會高興嗎?」
像是對荷娜的行為無話可說,澤勤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默默地靠在牆邊抽起了悶煙。頂樓上,我們四個人和荷娜全都保持著沉默。荷娜站在欄杆上,望著遠方的山,無言地流著淚。
匡。
澤勤打完電話二十分鐘以後,恩謙出現了。看樣子他是爬樓梯上來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看到頂樓上的局面,恩謙也吃了一驚,頓時變了臉色。
「荷娜,快下來……」
聽到恩謙氣息微弱的聲音,我的喉嚨有些堵。我知道,恩謙在努力抑制著淚水。
「我來了……有什麼話就跟我說啊。快下來吧,荷娜。」
對不起,恩謙,讓你難過了。看到你難過的樣子,我真的很心痛,現在也是,特別的痛……讓人難以置信的是,荷娜聽了恩謙的話以後居然順從地從欄杆上走了下來,撲到恩謙懷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恩謙,為什麼不選我?我就那麼不討人喜歡?」
「如果沒有宰英,我會活不下去的。」
「恩謙……嗚,別再說這種話了,求你。」
我一把甩開了尚熙扶著我的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也已經忍無可忍,似乎到達了忍耐的極限。我的心裡再也沒有更多的空間和尺度去理解和原諒荷娜的所作所為了!我走到恩謙跟前。
「恩謙,能讓開一下嗎?」
恩謙放開了荷娜,後者用帶著怨恨的目光看著我。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我了,我一定要親手阻止荷娜的鬧劇。
啪!
第一次,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打別人的耳光。霎時間,頂樓的氣氛冷得可怕。我咬緊了牙關。
「你以前問過我一個問題,問我是否曾經愛一個人愛到被指指點點,被別人看不起也無所謂。有這回事吧?就算落到這種下場,我也要跟你說下面的話。」
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我們為什麼要讓自己這麼累?你怎麼就這麼自私呢?從來就沒替那些因你而受到傷害的人們考慮嗎?相愛的人是我和恩謙,你有什麼權利這樣破壞我們?不錯,我辛苦一點兒沒關係,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甚至也有很大的忍耐限度。可是恩謙不同!別再折磨他,別再讓他痛苦了!你口口聲聲說愛他,可是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愛的人呢?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樣去愛,我絕對不會像你愛得這樣自私!別以為所有的事情都要符合你的心意,那只不過是小孩子之間幼稚的遊戲!」
不知是因為喊得太激烈還是因為驚嚇過度,我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如果不是恩謙在旁邊扶住了我,我大概已經一頭栽在了地上。
「宰英,你還好吧?」
今天是個不堪回首的日子,真想把它完全從我的記憶中抹去。不幸中萬幸的是,恩謙總算沒有像夢裡一樣說那些讓人害怕的話,只有這一件事讓我覺得慶幸。恩謙把體力消耗過度的我背在了背上。
「澤勤,南植,荷娜就拜託你們了。」
「好,快走吧。」
南植略帶鼓勵意味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恩謙正要下樓,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對荷娜說:
「這是最後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會像瘋了一樣跑來看你了。下不為例,以後你是死是活都跟我無關。」
似乎都結束了,這次的事很像就這樣畫上了句號。但這不過是我單方面的期望而已。
「有些人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活下去,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把死掛在嘴邊呢?拜託,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不要再尋死了。很多人拚命追趕著生命的腳步,卻還是沒能活下去……想想這些人,以後別再尋死了!」
我的心都碎了。忽然之間,恩謙還是說出了我最怕聽到的話,讓我從頭冷到腳。從頂樓下來的一路上,我一直沒能止住哭聲。
走在回家的路上,因為哭得實在太厲害,我的聲音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剛才為什麼那麼說?」
「嗯?」
「拚命追趕著生命的腳步卻還是沒能活下去的人是誰?是誰?」
「很多人都這樣啊。」
「什麼?」
「得不治之症的人多的是嘛。」
「就這些?」
「傻瓜,不然還能有什麼?哎喲,豆,你在想些什麼啊?小傻瓜!」
「搞不好我還真是個天生的傻瓜呢。」
「以後什麼事都不會有了,別再胡思亂想了。對不起,讓你面對這麼多事情。」
也許是因為我們太相愛,上天才會這樣考驗我們,才會讓我們經受各種大大小小的磨煉吧。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們以後一定會更愛對方的。
END